月泷上下偏身躲闪,一跃到一棵树上,握住涤空将席卷而来的藤蔓斩断,谁知脚下的树也动了起来,
月泷敏锐地跳起,蜻蜓点水般借力,试图将头顶的树枝一齐斩断。
一招“剑荡山寒”去势如虹,将常年不见日光的深林洞穿里一个大洞,月泷当即就要离开这里。
然而此时,那哨声又响起,引得月泷怔愣了片刻,犹豫间没有即刻离去,被一根藤蔓缠住了足踝。
接着又有其他的藤蔓将她的四肢缠住,涤空掉落在地,那些藤蔓长着尖尖的倒刺,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她的血肉中。
月泷就这么被拉下了沼泽底,深不见底的窒息让她沉睡在了一片黑暗里,然而没过多久,一阵腥风吹过,让她醒转了过来。
睁开双眼,没有她想看到的姜吉,而且一身黑袍的苏拒,坐在上首睥睨着她,周围簇拥着千奇百怪的魔物,也皆在打量着她。
此地,赫然是一个魔窟,落入到这样的地方,姜吉他……
坐在上首的苏拒,把玩着那枚哨子,问道:“陛下在何处?”
月泷看着他,没有做任何回答。
“这枚哨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少年手中。”
“那少年怎么样了?”
苏拒不答,只是看着她,那意思很明白:月无脩在哪里?
月泷一时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抉择。
苏拒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嗤笑,他也不是非要问月泷不可,用搜魂术也是一样的。
他起身一步步走下来,欲将手指点在她的太阳穴处实施搜魂。
就在此时,
“等等,”月无脩的声音自玉镯中响起,“我在这里。”
那手镯就这么飘到了苏拒的手中,他笑容放大,看着现身的女子,柔声说道:“陛下,你终究还是出现了。”
他拉着月无脩往上走,复又在位置上坐下,将月无脩也按在他得腿上坐着。
下面的月泷执着地问:“姜吉,究竟怎么了。”
苏拒自顾自地凑近他的陛下,无所谓地答道:“杀了。”
杀了……怎么会……月泷微微颤抖起来,这不,怎么又会这样,她是个煞星吗?她是个煞星吗?月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哦,对了,他还留了一句话,”
什么,他说了什么?月泷再次抬头看向他。
“他说,前尘往事,与他具已没有干系,”苏拒微笑道,“两世因你而死,今生更是全家具亡,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姜父姜母他们,也死了?可苏拒又有什么必要骗自己,月泷垂下了眼眸。
没关系的,姜吉说的也没错,转世为的就是与前世再无挂碍,拥有全新的人生,是自己多事才连累他们。
她害了他和他的家人,姜吉埋怨或者恨她都是应该的。
托了这颗石头心的福,她察觉不到自己的半分伤心,可这又与冷血的禽兽何异。
旁边有魔将开口:“魔尊大人若是拿这女人无用了,可否赐予我等作为血食?”
这话引来了周围一圈魔物的应和,他们早就被修仙之人香甜的血肉勾引了良久。
苏拒略微思索了一番,刚想说一个“可”,却被月无脩捂住了嘴。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看她,目光中似带着询问。
月无脩亦有些心虚,她恢复记忆后并没有接纳苏拒,而是那梁国之事,但梁国是否真的灭国了她如今在乎吗?并不在乎,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拒绝苏拒,拥抱来世罢了。
若是逃脱不成,也可以那这件事令他对自己深怀愧疚,而不会对她太过勉强。
这位陛下早已步步算计,可以说是对任何人都难有真心了。
“能不能,放了她。”月无脩试探着开口。
“陛下要我放了她,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孩子,还是因为她是江岐的孩子。”在月无脩第一次挡在月泷面前,他就想过问出这个问题。
“我对江岐早已没有半丝情意。”她说这话时眼眸平静,倒不会让人怀疑她的无情。
“既然如此,江岐的孩子自然也不用再留着了,陛下喜欢孩子,我们会有自己的。”苏拒将她拉入怀中说道。
“苏拒,你忘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月无脩终究是提起了梁国灭国之事。
可罪魁祸首却不再像初次那般无措,而是偏头看她,幽幽说道:“我竟不知,陛下为那孩子要拿这事要挟我。”
他看着下方被藤蔓勾缠得鲜血淋漓的女子,故意声音说得大些,似乎要让她听到:“陛下开口要放了她,我自然不能拒绝。”
“但是,放了她,救白琢津和为陛下洗去彼岸花的药力,我只能帮到陛下两件事。”苏拒接着问道:“陛下要怎么选?”
他这话让月无脩心中漫上惊喜,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当真,当真可以祛除彼岸花的影响?”
苏拒覆上她的手,声音分外温柔:“这是自然,陛下不如听听鬼医怎么说。”
接着,就有一个满身药囊布袋的鬼医老头走了上来,另一边,那株由白琢津做成了诡异人身桃花树也被搬了上来。
这还是苏拒循着月泷一行人的踪迹,追到了康同的洞穴才发现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株桃树上的人脸,分明是在月无脩记忆中,为了救她跟鬼医走的那个戏子——白琢津,亦是月无脩心有亏欠之人。
苏拒对鬼医道:“你且说来,要如何祛除彼岸花的影响。”
“回魔尊大人,要祛除彼岸花的药性并不难,这方法也只在鬼医之间流传,只需泡上七日的却灵泉水,辅以祛药性的灵草,即可根治。
而这株桃树,只需借助魔尊的力量分离,之后老朽再施以救治,便可无恙了。”
“陛下可听见了?”苏拒与月无脩额头相抵,问道。
“听见了……”
他笑得邪气四溢:“那陛下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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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本预收,希望能喜欢~
青峰盟女少主林静含,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清倌,说道:“我要成亲了,我们是时候断了。”
毕竟,当初也只是图他干净,清隽,才收来暖床。
楚雪泽系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也不是今日成亲,往后几日还是需要我的。”且再等等吧。
再后来,诡事频发,先是常萤山秘籍丢失,各派高手武功尽失。
最后,是朝廷流落民间的皇后之子回朝,奉命清剿江湖武林。
武林大会上,楚雪泽踏过尸山血海,掐着林静含,让她抬头看他:“那日你说的话,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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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雪泽是织云楼里的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谁知遇见了林静含,终究是从枝头跌落。
那日她说他们该断了,她断得,他要怎么断呢?
放不下的人就该用力抓紧,即使不择手段。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将人锁在了身边,逼她天天只能喊他一人夫君。
杀伐果断贪花好色女少主vs心机绿茶真病娇假皇子
食用指南:
1, 双c he
第60章 无关
月泷就这么被挂在藤蔓上,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们的话,知道自己摆在被选择的位置上,如果月无脩不救她,等待月泷的就是沦为魔类血食的下场。
可惜她既不会伤心,也不会恐惧,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月无脩自然心动,她早已经疲惫于此世,却不得轮回,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曾经忠心的侍卫,如今却深陷偏执的魔尊,她会放自己离开吗?
此前她不是没想过,现今成了魔尊的他能帮到自己,可若因此陷入生生世世的纠缠,更不是她想要的。
看着月无脩明显不信任的眼神,苏拒压抑下伤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会亲手送陛下轮回,我也会投入轮回,你我有缘也罢无缘也罢,前尘往事具已无关,若能重聚,陛下可否摒弃前嫌,接纳我。”
他的意思是,轮回后他们的缘分皆有天定,那已经是另外两个人的故事。
若是能这样,月无脩也没什么好抵触的,下一世的地位运道又有谁能说得清,她和苏拒好也罢坏也罢,都已是全新的人,不该再纠结过往。
落到了他的手里,除了接受这个结果,她还能做什么呢。
月无脩抬眼看他:“当真。”
“自然,但求为陛下医治这几日,陛下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他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是道不完的温柔绻缱。
“那白琢津和月泷可以……”
苏拒打断了她:“陛下只能选一个。”
“你为什么要逼我?”月无脩的声音里带了不可察觉的颤抖。
苏拒却不答,只说:“陛下,了结了今生的因果,才好干干净净地投胎来生。”
他的言外之意是要她选择白琢津,还了她以身救她的恩情,才能没有亏欠地换得来世。
至于月泷,苏拒是不会让江岐和她的血脉好好活着的,但是又不能让他的陛下怪他,便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也是要看看,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月无脩如何能不知道,她闭上了眼睛,良久再睁开,那眼中似是没有了伤怀,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要你救白琢津。”
群魔都听见了,为即将到嘴的血食开始欢呼,月泷也听见了,知道自己将葬身魔口,没有说一句话。
月无脩说完这话,便没有再往下看,而是缩身回到了玉镯之中,苏拒也不阻止她,而是勾唇笑着看那从头到尾低垂着头的月泷。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取的,出生就丢了你,现在又怎会为你费神呢,”苏拒缓步走到月泷身边,笑道。
月泷没有回一句,只是在心里默念着:没关系的,白琢津救过她的命,而且自己也没有任何情绪,根本不会伤心,不过是死罢了,她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没关系的……
可是再怎么念着,也压抑不下心口的疼痛,比起被藤蔓扎破的血肉,更让她有鲜血淋漓的感觉。
她如何能不知道,她们之间能有什么感情,比陌生人再好些?那又如何,这份亲密,她不在乎,月无脩也不会在乎。
姜吉的话,月无脩的话,对她即使有影响,听过之后,也只再当做无关之人就好了。
她还有师父,师父永远值得信任,若有来生,她还会努力找到师父,她说过要和师父在南离相伴终生。
这么想着,心口的痛意似有减缓,月泷吐出了一口气。
“嗯?这是什么?”苏拒注意到了她另一个手腕上的那串珠链,手指微微一勾,就到了手上。
“上面竟有追踪阵法,是你师父下的?”苏拒想到了温晗,话中止不住冷意,“哼,还是最高阶的追踪阵,看到你这幅凄惨的模样,他怎么还没来救你?”
好让他将这二人一网打尽,苏拒想着,攥紧了手,片刻后,珠链化成齑粉飞散。
可他后面的话月泷已经听不见了,从听到温晗在珠链中下了追踪阵开始,从头
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对被监视的厌恶,为何还是……一再如此,她的意愿,师父究竟在乎过吗?
师父在珠链上下追踪咒或许并没这么不可原谅,但在接二连三的失望下,她最后的牵挂竟也让她失望了。
若姜吉和月无脩的背弃让她迷茫,那温晗对她的控制,只让她觉得心灰意冷,觉得整个世间再无值得倾心信赖之人。
心口本已平复的再次作痛,痛意来得更加剧烈,抽搐之间,藤蔓也越缠越紧,最后激得她呕出一口血来。
苏拒拍了拍手上的余灰,丢下一句:“她是你们的了。”便离开了。
今日的早些时候,温晗将月泷送回了姜家,又和苏拒打在了一起。
他们已交手数次,二人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杀不了谁。
但这次苏拒却并没有恋战,几招过后翩然退去,似乎是他的属下给他传递了什么消息。
温晗已经将苏拒往远离啄凤镇的地方引,但他的手下,难说没有在布置其他人手在他出现的地方搜寻月泷他们的踪迹。
想到这种可能,温晗当即追了回去。
果然,啄凤镇的一处响起了房屋倾塌的声音,正是姜家的方向。
温晗心头一跳,一边朝那边去,一边撑起结界将姜家罩住,防止伤到无辜的镇民。
苏拒确实收到了下属的消息,在啄凤镇内发现了月泷的踪迹,她在,月无脩自然就在。
可惜他们发现之时月泷已经离去了,只有姜家的人还留在那里。
姜父姜母从没见过魔族,突然间几个满身煞气,形状怪异之人出现在面前,险些将姜母吓得背过气去,姜父赶紧将她扶住。
姜吉抽出弟子剑,挡在家人面前,问道:“你们是谁?意欲何为?”
然而面前的魔族没人说话,接着,半空中显出一团黑色雾气,接着苏拒的身形在空中出现,低头看着这几个凡人。
苏拒问:“月泷去了何处?”
姜吉深知自己不是对手,身后的父母不能有事,只能如实答道:“她没有说。”
“月泷?是因为月泷那孩子?”姜母声音抖抖索索。
听到这些凶徒是因为月泷而来,一时间惊惧又后悔。她家如何引了个煞星来,怪道她这么快就跑了。
苏拒道:“不错,她跑得倒是快。原来所谓前世今生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说罢他也懒得再多言,抬手就要将人都杀了。
下个瞬间,温晗出现在了姜吉的身前,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掌。
幸而苏拒要杀的是凡人,没有用什么力道,但温晗还是闷哼了一声,反手将苏拒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