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基本没什么大用的答复之后把亓沅放走了。
“老秦,你怎么看。”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浅蓝西服的男A从角落走出来,来到了墨蓝身边。
“确实没撒谎,不过很危险。”
“你的意思是她——”
被唤作老秦的alpha摇了摇头。
“你还是先查查看她的底细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吸收进来,估计会是个王炸。”
而另一边,和自家爹碰头准备回家的亓沅并不知道,一次多管闲事,给她的未来带来了一个巨大的转折。
第19章 你还有我 再一次变成了孤家寡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晕血刺激, 亓睿打那之后好似一朝回到了解放前,脸色又现苍白。
亓沅本想让他在家休息,谁料人愣是坚持着要送, 拗不过他的亓沅只好由着他。
高考最后一天前的晚上, 吃完饭后的父女俩聊起了天。
“小沅啊, 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
亓沅一愣,还以为亓睿知道了什么。
不过转头想想,她那个世界女孩子家家十二三岁嫁人生子的都有, 她如今十九,只是喜欢个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
亓睿一呆,随即却展眉笑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亓沅脑子里浮现出风晚亦的模样。
“干净。”
亓睿“……”这算是个什么形容词?
“你很喜欢他吗?”
亓沅嗯了一声“很喜欢。”
“那他有没有,已经喜欢的什么人?”
亓沅突然羞涩。
“有!”
亓睿一惊, 正想开口,就听见了亓沅大喘气的后半句。
“我。”
亓睿“……”
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你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 不过切记不可强迫。”
“爸你放心吧,我可舍不得。”
亓睿被她这人小鬼大的语气逗乐,温朗的笑声在小小的室内弥漫开来,显得温馨惬意。
这一夜, 亓睿难得打开话匣子跟亓沅东拉西扯, 从她小时候开始讲,一直说到了她将来毕业工作,还有那更为遥远的结婚生子……
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及时刹住了话头,催促亓沅赶紧去洗澡睡觉。
转天,早早起来的亓睿给亓沅准备好早饭,送她去了考场。
不过这次, 这位爸爸却在孩子准备进大门之前拉住了她。
“怎么了爸?”
亓睿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亓沅良久,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不明所以的亓沅一脸莫名的回抱住她爹,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了大约一分钟,亓睿才放开了她。
“加油,我的小沅是最棒的。”
亓沅嗯了一声,笑着跟她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校门。
今天的考试只有两场,也就是早上考完就彻底结束了。
自打和亓睿分开,亓沅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而这份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浓厚。
第二场考试提前交卷的时间一到,亓沅就立即飞快起身把卷子呼到了讲台桌上,火急火燎的冲出了教室。
除了读书特别好和特别差的,其余的人一般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选择提前交卷,所以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零零碎碎的没几个。
亓沅出来的时候,在门外没看见翘首以盼的亓睿,却看见了头戴黑色遮阳帽,口鼻前带着口罩的风晚亦。
风晚亦不是明星,这幅打扮一搞就更认不出谁是谁,但亓沅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看脸认识的风晚亦,所以一眼就把对方从人群中认了出来。
把人从人堆里拉出来,来到边上空旷的地方。
“你怎么过来了?”
他俩根本不是一个考场,就算是提前交卷,这个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吗?”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高兴的都快原地起飞了。
虽然都是被人等着,但被亓睿等着和被心上人等着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你最后一门没考?”
除此之外,亓沅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我本来就是保送,考不考也没区别。”
风晚亦说的轻松。
其实他原本应该是在考试的,虽然早就被保送,但他并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第二场进场之前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索性便没进去。
他出来之后立即打电话给父母,得知对方都正准备去上课之后,干脆坐上公交辗转到了亓沅的考场。
到这儿没多久,就看见了明显是提前交卷的亓沅一脸匆匆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那副模样,显然是不太对劲的。
“你怎么提前交卷了?身体不舒服吗?”
若换成平时,被心上人这么关心的亓沅肯定高兴地连嘴巴都合不上,但她现在却没这个心情。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心里有点慌,我想回家一趟。”
亓睿这两天一直在外面等她,但刚才她却没看见人,回想起早上他那反常的拥抱举动,亓沅心头的不妙愈发强烈。
“我陪你回去吧。”
亓沅飞快点着头。
两人来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亓沅报了地址之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摩挲着手指,明显不安的模样。
风晚亦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便索性安安静静的陪着。
出租要比公交快很多,平时半小时的回家路程这次节约了一半的时间。
车刚一停下,亓沅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跑了,被丢下的风晚亦抽了抽嘴角,也没怪她,付了车钱下了车,奔跑着跟上了前方那道焦灼的身影。
亓沅微喘着在门口停下,从兜里掏出钥匙,手却抖得怎么都对不准锁孔。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边上伸了过来,覆在了她的手上,暖暖的温度给了亓沅一股说不出的力量。
她定了定神,终于拧开了门。
“爸!”
人未进声先去,只是亓沅连着几声的呼唤都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怎么了?”
进来的时候急匆匆的,怎么突然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我爸,从来不关门的。”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却是一个父女之间心照不宣的小习惯。
听亓睿说,是因为亓沅小时候常常做噩梦,时不时就要抱着小枕头敲他的门,想要跟他一起睡,久而久之,亓睿干脆直接不关门,免得亓沅来的时候还得砰砰砰的先砸门。
但今天,这扇开了十几年的门,关上了。
“或许你爸爸出门了,锁门只是为了以防被盗。”
亓沅没说话,将手按上了门把,轻轻地旋转拧开。
亓睿的床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亓沅往里跨了一步,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人闭目熟睡,她一直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风晚亦落后一步,并没有看到里面的情景,不过他感觉到了亓沅那陡然松懈下来的信息素,不由也跟着松了口气。
没出什么事就好。
不过他一口气还没呼完,那股淡淡的玫瑰香再一次浓烈紧绷了起来。
风晚亦心跳一顿,直觉不好。
亓沅冲到床边,两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面色安详好似熟睡的亓睿,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她低着头,瞪圆了眼,直直的盯着亓睿的胸口,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哪怕一点点呼吸该有的起伏。
亓沅冲进来之后,感到不妙的风晚亦也跟了进来。
亓睿之于风晚亦,只能算是个陌生人,作为旁观者,他只花了几秒就发现了那个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亓睿死了。
风晚亦下意识朝亓沅望去,呼吸不禁有些乱了节奏,他很怕这个突然失去亲人的alpha做出什么傻事。
亓沅上辈子虽然只活了十九年,但她见过的尸体要比她吃过的米饭还多,死在她手里的更是可以堆成一座高山,几天几夜都翻不过去的那种。
明明这种在别人看来伤心绝望惊悚恐怖的事情于她而言再平常不过了,但现在她却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大脑拒绝接受这个现实。
风晚亦看着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一样的亓沅,颇有几分心惊胆颤的感觉。
他总觉得,亓沅的沉默不是因为呆滞,而是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非常准确的。
床边大概呆站了约七八分钟的亓沅突然动了。
她坐到床边,一把扯开了亓睿的衬衣,露出了底下一片青白的肌肤,随即咬破双指指尖,在亓睿的心口位置画起了旁人看不懂的图案。
殷红的鲜血印在青白的肌肤上,再加上那诡异的,血腥的,处处透着邪恶和毛骨悚然的图案,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的冲击。
边上围观的风晚亦汗毛不断竖起,压都压不下去,但即便如此,人还是顽强的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图案逐渐接近尾声,一直到亓沅彻底停下动作,风晚亦才不着痕迹的完全吐出那口憋了许久不敢吐完的气。
他看不懂亓沅的行为,但能猜测对方是在尝试着救人,只可惜,效果并不如人意。
床上那人仍旧紧闭双眼,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次未成,亓沅很快又开始了第二遍。
风晚亦一直静静的看着,忍着,直到亓沅失败了三次,准备继续撕开伤口画第四次的时候,他才终于忍无可忍的走上前制止。
“够了!”
不知是听进了风晚亦的话,还是被铁一般的事实击倒,亓沅就跟失了魂的似的,完全没了之前的劲头,木偶一般的由着风晚亦把她拉起来,一路拽到客厅摁在了沙发上。
风晚亦站直身体看了一圈,走到了沙发对面的矮柜前,半蹲下去打开了柜门。
医药箱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而大多数人都习惯把医药箱放在客厅柜子里,方便拿取。
好在,这一家也属于大多数人。
亓睿提着医药箱坐到了亓沅身边,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风晚亦。”
轻飘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要不是离得近,怕是就错过了。
“嗯,我在。”
伤口咬的有点深,普通的创口贴显然不顶用,风晚亦正用棉布将伤口裹起来,动作很轻。
“我没有家了。”
这个家本来就很小,小到只有她和亓睿两个人,现在亓睿走了,她便又是孤家寡人了。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她先前经历的那些点滴就跟做了一场黄粱大梦一样,一觉睡醒,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家可归,无人可伴。
明明昨夜他们还在开心热聊,早上还紧紧拥抱,怎么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天人永隔了呢?
亓沅真的是非常想不明白。
风晚亦忍不住眼眶微酸。
他虽不曾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苦,但却能从亓沅当下空荡荡的语气中感觉出,那是一种好似生生将灵魂撕扯走的感觉。
放下亓沅那只被包扎好的手,风晚亦伸手按住了亓沅的双肩,将人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这个omega神色认真至极的说道。
“你还有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道天雷,劈开了亓沅心底的大坝,翻滚不休的洪流刹那间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良久,突然整个人往前一扑,扎进了对方的怀里。
猝不及防被整个被圈住的风晚亦整个人顿时僵硬,随后却在那压低到几乎成了气声的哭泣中微叹了口气,张开手回抱了过去。
都说一个alpha愿意把最狼狈无助的一面毫无顾忌的呈现在你面前时,说明她是真的爱惨了你。
经过那么些时日的相处,风晚亦虽然一直不曾正式答应过亓沅的追求,但他对怀里这个人其实也就剩那么一句可以了,不然又怎会放弃最后一场考试,只因心中的那股不安而大老远的跑到她的考场。
他知道亓沅喜欢他,却不知道,对方居然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原本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们现在没名没分的,啥关系也不是,即使只是为了维持在对方面前的好印象,也决计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在他面前毫无遮掩的悲伤哭泣。
Omega相较于alpha和beta而言要更为感性,所以在本就有好感的前提下又遇上这么一幕,破防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
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风晚亦所能做的便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尽力给予对方振作的力量。
不过,让他心疼又好笑的是,怀里的人连着哭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直接睡着了。
小心的将人放平在沙发上,看着亓沅睡梦中仍时不时的抽噎,风晚亦那双星眸中不由溢满了心疼。
他刚才拿药箱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相框,照片里只有两个人,门口进来只有两双拖鞋,不难猜测这个屋子里应该就只有两人生活着。
而现在,大的那个走了,留下小的一个人孤零零的。
难怪,亓沅会说那句她没家了。
没有亲人的地方,自然算不上家。
看了看睡得不甚安稳的亓沅,又想了想房间里一身血渍的亓睿,风晚亦思索再三,还是起身去了卫生间。
风晚亦捧着脸盆进了亓睿的房间。
饶是聪慧如他,也是如何都想不到第一次见到亓沅的父亲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拧了帕子,一点点将亓睿胸口的血渍清洗干净。
清洗干净之后,风晚亦倒了盆里的血水,回到房间打开了亓睿的衣柜,从里面挑了一套深色系的干净衣服回到了床边。
按照习俗,双亲去世之时,得由同性别子女负责收殓,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么异性双亲死亡时则由同性别亲戚收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