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夫郎当反派(女尊)——莅小明
时间:2021-11-12 00:34:54

  为何要让这么好的温茹受委屈?
  他有时候不懂,温府堆金砌玉生养大的嫡女怎么长成了这般性子?
  一点儿骄纵没有不说,遇到难事,困境逼仄得自己都转圜不开的时候,她也默不作声,等事情有了转机,才突然告诉别人,啊,那事成了,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那时,他以为面对程王,她们只能忍、躲、仰人鼻息,甚至玉碎求全的时候,她却不知不觉站到高台上,将羽箭对准了程王。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摸到正君位子的时候,她却拿了回来。
  温年月以为往后母女俩只能装作对面不相识的时候,她却仗着在陛下面前做出的功绩,让陛下对她的逾矩处处让步,如今宝宝的名字更是早早就落在了温家族谱之上。
  她明明已经做到这么好了,为什么上天还在刁难她,委屈她?
  傅寄舟快心疼死了。
  “妻主,从前我傻,我不知道,如今次次见你难过都忍在心里,我心里便比你更难过。你自回来,便什么也不说,与我们一同开心取笑,心里却自个儿煎熬,那你何必娶我这个夫郎?妻夫一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妻主站在一起,哄着妻主笑,不让妻主哭。”
  “我没哭。”温茹将下巴压在傅寄舟的肩膀上,脸埋到他颈侧,语气闷闷地反驳,“我凭什么为她们哭啊?她们做的恶,往后都算在她们头上,跟我才没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说完这两句,她登时眼眶一热,明显就是要掉泪了,这让她不由得有些赌气,脸埋得更深,眼眶里热烫的眼泪跟着落到傅寄舟脖颈间。
  她太没出息了,这有什么好哭的。历史的车轮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阻挡的,凤宸说的那些话有错吗,单是她说的人口问题,就足以证明凤宸所作所为是出于理性,是为了国家好。
  为了一个封建帝国的繁荣昌盛,凤宸的选择一点儿也没有错。
  就她那么矫情,当真把自己当英雄,当菩萨了,她算老几啊?
  “大不了这官我不做了,谁要做菩萨谁去做,他们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当初我当官本就不是为了他们,如今程王已死,温家质押在京的禁令已解封,你也成了我的正君夫郎,我所求都得到了,天塌下来都跟我无关!”
  温茹哭声渐响,一连串激愤的气话从她口中吐出来。
  傅寄舟只觉得自己颈侧越来越湿,抱着温茹的手指微颤,心间细细麻麻地痛,旋即眸光微沉地赞同道:“本该如此的,妻主。你是温家的女儿,是我的妻主,是宝宝的母亲,除此以外,其他人都跟你无关。大家都是有手有脚,有脑子会思考的人,妻主又何必把她们当做稚儿一样对待着?她们做的浑事,她们就得自己承受后果,不论是陛下、朝臣,还是普通百姓,妻主若是不喜欢她们,就离她们远些。若是她们做了什么惹恼了妻主,妻主告诉我,我同妻主一起骂她们,一起想招数让她们不快活。”
  温茹发泄了一通,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了一些,又听傅寄舟一席话,心头酸涩再次涌上来。
  “你又不乖了。”温茹嘶哑着声音说道,“不准胡来。”
  傅寄舟鼓了鼓脸颊,不甚开心地说道:“我看不得谁欺负你,我只在家里骂骂她们,出出主意也不行吗?”
  温茹沉默半晌,回答:“行。”
  “那妻主告诉我,谁惹你不开心了?”傅寄舟松开温茹,低头,两人额头相抵,他认真地看着温茹哭红了的眼睛,凑上去,疼惜地吻了吻她眼睑。
  “弋阳王君、夕桦,”温茹气鼓鼓的,“两个小混蛋,我以为她俩整日凑在一起,是看对眼了,心里还盘算着夕桦尚王君,身份够不够,怎么帮夕桦一把。谁曾想,她们背地里不花前月下,只一门心思搞事情,气死我了。”
  傅寄舟略微有些吃惊,但想到温夕桦又不怎么觉得奇怪:“妻主可以多给四妹妹一些教训。四妹妹平日就是知道有你在后头撑腰,这才什么都敢想敢做。等我们离开这里,她也能学着自己长大了。”
  温茹鼻子轻哼一声,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转移话题:“还有凤宸,”对着傅寄舟,她干脆直呼女皇名讳,“她就是嘴上苍生,心里皇权至上的混蛋,带着两个小傻子,不把人命当人命。”
  “嗯,她是,”提起凤宸,傅寄舟忍不住跟着翻旧账,“妻主生宝宝的时候,她突然过来,在产房外瞪我。妻主你平安生产的消息,她明明知道也不告诉我。都说陛下大气,我瞧她最是心胸狭隘了。”
  说东扯西的对话,让温茹骤然破涕为笑。她估计,凤宸是看不上傅寄舟害她生女,若是傅寄舟生,她只怕比谁都大气,说不准还给赏赐呢。
  想到这,温茹叹息了一声,重新搂住傅寄舟的脖子,全身心靠在傅寄舟身上。
  她肯定是不能将男生子试验的事往外传的,傅寄舟的安慰大多只能隔靴搔痒,但她本身也是个不愿意把烦心事说出来的性子,这样隔靴搔痒的安慰,似乎也够了。
  对自己的厌弃,对凤宸她们的抱怨,对未来的担忧,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各自该待的地方,好等着她理性回来,再好好去翻阅处理。
  “妻主,你何时辞官?”傅寄舟却当了真,轻轻抚着温茹的脊背,温茹辞官,离开这里,少了炜京城里的各色规矩,以后或许能更快活些,妻夫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会多些,他巴不得呢,“别的皇商已经陆陆续续撤出了炜京,回了自己祖籍,但母亲因着你在这儿,便一直没有做打算。不若,等母亲先迁回江南鄞洲,我们再辞官?”
  温茹却是不吭声了。
  她当真能撂挑子什么也不管吗?一想到弋阳王君所说的男子们如今的困境,还有“男生子”试验成功后,他们可能遭遇的痛苦,温茹就很难真的当自己是瞎子、聋子。
  若是明知道现在和未来在发生什么糟心事,她有能耐应对一二,却不闻不问,那么她只怕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良心不安。
  傅寄舟没听到回答,疑惑地看着温茹。
  温茹垂着头,叹息三声:“再等等吧,我可能还是想当菩萨的。”
  *
  温茹说当菩萨,但在官场同侪眼里,她分明是要做金刚,怒目的那种。
  魏大人整日被温茹派来的人盯着,各种暗示她,战场上最忌讳用蛮力,万一战至力竭就只能等死,所以武器一定要更厉害一点,像那种一招杀一人的武器没什么用,弄点厉害的,最好能一招下去横扫一大片,还不损兵折将。
  这种杀器若是研制出来,她才好拿出去炫耀,软硬兼施地让周边小国买她的破铜烂铁。
  魏大人气得脸都青了,将事情全推给工部尚书,自己在家关起门来扎了两天的小人。
  温茹也不是非逼着她们一步登天,做出什么火/枪、大炮一类,实在是她要搞官府票号,没有百分百能打的军队撑着,她这一步就迈不开。
  温茹想过了,政治、社会问题她不懂,但她觉得,经济富庶至少能解决或者遮掩大半的问题。
  想想看,若是百姓富庶,自然不会因为不想多养一个人而随意买卖男子;
  若是经济富庶,仓廪足而后知荣辱,知礼节,女子对男子会多一些尊重和怜惜;
  若是经济富庶,她可以动用国库的钱,为男子开私学,让男子可以在各项工事中获得更多的银钱,多开些眼界,多些底气,往后不会被谁谁谁欺骗着,就答应伤害自己的身体。
  就算再再再不济,男生子最终还是推行开来,国家富庶,国库充盈,朝廷应当也会给男子生育生产多投些钱。
  现如今,每年各洲府郡县的女医馆和保育院非常吃银子,若男生子真的能成,朝廷恐怕很难在生育上像从前那样下血本。她最怕,到时候,男子生育生产了,结果还得面对她印象中那种自家小黑屋一关,拉个自称经验丰富的产婆就开始生的局面,想想都觉得窒息。
  为了这些,温茹马不停蹄。凤宸见她照旧上朝,用心财政,以为她已经想通了,不由得心中高兴,凡是温茹呈上来的奏折,大致没什么问题的,都毫无二话地批了。
  元舜五年,大宓境内的官道和民道四通八达,离炜京最远的东疆齐洲的账簿只需要三日两夜便可以直接送到户部手中。
  元舜六年,大宓西部三县大旱,饥荒伴生,商人趁机囤积居奇,粮价飞涨。可等商人们将自家仓库囤满,官府却忽然命令官营酿酒府,开仓放粮,那粮食仿若取之不尽,粮价瞬间低贱至寻常的一半,商人怕损失巨大,急匆匆卖粮,官府又将她们所放的粮低价买回来,饥荒之后继续拉回酿酒府酿酒,酿造的御品酒再高价卖回给商人。一来一回,商人们损失惨重,至此,再无商人敢在粮价上作乱。
  同年,百姓呼声高涨之下,温茹官拜计相。计相其实是一个虚职,从未真正有人担当过,但它却代表了户部官员可以攀登的极点,算得上位极人臣。
  凤宸没有多作犹豫,封了。
  元舜九年,大宓国库已由凤宸初登皇位时的一千九百万两,增长到了一亿八百万两。
  元舜十年,温茹向凤宸递出了一份奏折,上面写着,如今大宓富庶,钱生钱的机制已经基本成型,边疆诸国也慑于朝廷的各类武器,俯首称臣,她们应当将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
  比如星辰大海。
  其实是温茹想离开炜京了。
  这些年,温夕桦那边她时时监视着,知道她们从未停下研究的步子,她就只能跟她们拼谁跑得更快,如今,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哪怕富庶并不能真的让所有被欺侮的弱者都能得救,但她已经竭尽了全力。
  如今河清海晏,起码看上去,百姓安居乐业并没有什么不满,平民男子也有了更多读书、外出做工的机会。
  她只能做到这步了,有些累,想离开。
  凤宸拿着奏折,将她叫过去,痛心疾首地问她:“朕自觉已是难得的明君,残酷少恩、刚愎自用、疑心重的毛病从未有过,对你更是百般纵容,为何这时候选择离开?”
  温茹垂首忖度了许久,方道:“微臣是为了大宓好,天下并非一隅,为了大宓的千秋万代,微臣愿意涉海登山,征服海对岸的天下,奉与陛下。”
  凤宸脸色微沉,温茹的话说得越来越冠冕堂皇,但是她却越来越体会不到她的真心。
  “微臣如今势大,在炜京难免招致一些野心之人的青眼,微臣不想陛下为难,不若此番离京办事,也好绝了她们拉拢的心思。”
  好得很,为了能离开炜京,温茹连最不耐烦的政事攻讦的话都搪塞出来了。
  凤宸压了那奏折七天,最后还是落下了朱批。
  后世,《宓史·温茹传》记载:
  温茹,江南鄞洲人士。元舜初年,擢升户部尚书,后官拜计相,位居三相之首,掌一国财政赋税。温相擅以商贾之法治国,为京官十载,轻徭薄赋,施惠天下,民不劳苦,而国库充盈,率列万国。
  元舜十年,上欲以国富示之海外诸国,温相领衔,将兵卒一万八千六百余人,造大舶,巡游海外。元舜十五年,万寿节,希崖、离伊等三十九岛国遣使随温相回京朝贡,愿百世臣于大宓。元舜二十二年,温相所降岛国,所取宝物,所纳土地,已不可胜计,然次年,海上风暴频起,温相一行于南临洋西北失去音讯。
  上遣寻数十年,无果,留遗诏,于帝陵东十七里立衣冠冢,显于后世。
  *
  “妻主,母亲使人带口信来,说是溯鲤该送回温家了吧。”傅寄舟越过礁石,往海岸边走。
  温茹怕他摔着,忙放下钓竿,上前去接他:“溯鲤才十一岁,多留两年罢,母亲急什么。”
  傅寄舟揽着温茹的腰站好,眉眼弯弯:“我听妻主的。”和煦的阳光照满他周身,像是裹了一层暖光,只听他继续说道,“溯鲤今日练了两个时辰的剑,很是用心。”
  “你不陪我钓鱼,就是为了陪她练剑啊?”温茹撇撇嘴,“当年我说服你练剑费了许多功夫,你却常常懈怠,如今那丫头没开口,你便整日陪着她。你偏心。”
  “我才没有。”傅寄舟笑脸盈盈地靠着温茹,带着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同妻主在一起,我满心就想着妻主保护我,怎有心思练剑?”
  后来稍微勤奋一些,也是因为看到了温茹的脆弱,他心疼,想保护她。
  “偏心还那么多借口。”温茹笑着,偏语气还酸酸的,好借机使坏,“一会儿让她回去,课业加倍。”
  加倍就加倍,溯鲤都十一岁了,傅寄舟一点儿也不心疼。
  “妻主,今年回去么?”傅寄舟弯腰将温茹抱起来,两人走在海岛灿烂的阳光里,海面波光粼粼,像揉碎了无数金屑。
  “唔,我想想,”傅寄舟在她方才坐过的软垫上坐下,将她放在膝盖上,让她好坐在他怀里继续钓鱼,半晌温茹才回答,“前几月希崖王、离伊王相继同我说想去炜京朝贡,见识见识天/朝盛况,我算着凤宸今年的万寿节没几个月了,索性我们将她们带回去,也好让凤宸知道,我是有在做事的。”
  “对了,等回去,你再问问溯鲤,要不要留在她祖母那,若她愿意,下次便不带她出来了。海上太阳毒辣,她整日喜欢乱跑,我瞧她都晒黑了,变丑许多。”
  温茹耸了耸鼻子,有些嫌弃。
  “妻主是嫌弃我不好看么?”傅寄舟不乐意了,小时候溯鲤莫名像温茹,长大后,那与傅寄舟七八成相像的五官增加了量感,最终还是更像傅寄舟一些,剩下的,唯有开口说话的神态还有温茹的影子。
  温茹偏头,瞥了傅寄舟一眼。傅寄舟怎么可能不好看,她哪能想到,怼自己女儿还能怼他身上,真是……温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手上的钓竿也跟着晃动不停。别说她今日没怎么钓到鱼,便是有鱼想咬钩,此番恐怕也跑了。
  “我错了,我是嫌她像个猴一样乱跑,哪有不喜欢她长相?”温茹赶紧出声找补。
  “那我好看吗?”傅寄舟顺杆子往上爬,不依不饶地将人抱起,让两人可以面对面坐着。
  忽然被抱起,温茹赶紧扔了钓竿,将傅寄舟的腰揽住,坐稳后无奈道:“好看,你最好看。”接着声音一顿,“干什么呀,这可是在外头呢。”
  傅寄舟的手正试探着在她腰际逡巡,隔着薄衫,揉捏她的软肉。
  “护卫站得远,她们不敢过来。”傅寄舟声音贴在她耳边,有些微哑,他伸手一边揽着她的腰胡作非为,一边倾身下去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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