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柠檬小打
时间:2021-11-12 00:35:52

  他低下脑袋,下意识转头看身边的姜莞。
  姜莞不见了。
  “你又干嘛!”零零九在姜莞意识海中大叫,却影响不了她的行动。它眼睁睁看着姜莞趁相里怀瑾专注安心看天的时候悄悄后退,钻到小巷子中躲藏起来。
  “别吵。”姜莞向巷子里去了些,甚至将帷帽摘了下来,方便偷看相里怀瑾的一举一动。
  他会不会借此机会逃跑?这可是他想要逃跑的最佳时机。
  客栈内有她的护卫把守,平常她又会将他带在身边。若要走,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她出来怎么只会为了简简单单地散个步呢?她无时无刻都在试探他。
  只见相里怀瑾焦躁地环顾四周,在并没有看到姜莞后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从他嗅闻的动作来看,他十分不安。
  姜莞怕被他看到,暂且躲起来不看他,拉起自己的领子衣袖低头嗅闻起来。
  这身衣裳她是第一次穿,八珍还未来得及给它过薰笼,因而这衣服上并没有她平日里惯用的甜腻花香。
  倒是歪打正着了。
  料想着相里怀瑾也该张望完,姜莞小心翼翼探了一小点脑袋出去,只见相里怀瑾一动未动,在原地站得笔直,背影竟让她看出几分孤零零的委屈。
  姜莞并没直接出去,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完全看不出平常是怎样的骄纵傲慢。她整个人的气质完完全全沉了下来,便显得容貌带来的攻击性愈加强烈。
  她所在的这条巷子极窄,略胖些的男人在其中就会觉得逼仄,几乎无人会走这条路。
  姜莞也是一躲进来才发现这里的妙处,因而更加放心大胆地在这里观察起相里怀瑾来。
  她就在这看了将近半个时辰,眸色沉沉,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零零九也因此不敢插话,只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阳向西移了几许,姜莞终于重新将帷帽戴好,转身出了巷子。
  街上已经开始有人出摊,大多是些买现成小物件儿的,零零碎碎,其中最多的是些手工制作的东西。
  姜莞并未直接去找相里怀瑾,而是随意去向一个正在向外摆东西的老妪那里。
  卖东西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摊上还正襟危坐着个穿着干净衣裳团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儿。
  老妪正将木箱里的一样样东西拿出,摆在箱子盖上,这个四四方方的盖子便是她的摊位。
  “这玩意儿是什么?“姜莞一点也不客气,指着盖子角上藤编的尾指大小的长东西问。
  老妪闻言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姜莞的打扮,整个人吓得抖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答:“回贵人的话,这,这不过是藤做的哨子,哄小孩玩的东西,不是什么罕物。”
  姜莞眼睛一亮:“吹得响么?”
  “能,自然能。”老妪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回答。
  “卖么?”少女霸道极了,也不像是在和人商量。
  “卖,卖!”老妪也顾不上见了贵人害怕,忙不迭回答。
  姜莞将藤哨拿起,从手上捋下来枚素金的细戒丢在老妪的木盖上道:“你这一盒东西我都要了,这是买你这些东西的,够么?”
  老妪几乎被那明晃晃的金子素戒闪花了眼,吓得捡起戒指要双手还给姜莞:“这太多了!这一箱玩意儿便是再多出百箱来也不及女郎这一枚戒指贵重啊!女郎,您还是将戒指拿回去吧。哨子就送给女郎了,还请您将戒指快收回吧。”
  姜莞毫不客气:“你这老婆子好啰嗦,我身上才没什么碎银。你替我将这盒东西送回安平客栈,这戒指就是你的。”
  老妪嘴唇都在颤抖:“女郎……”
  “记住,是安平客栈,你认得路么?”
  “认得的。“便是不认得也要认得。
  姜莞转身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祖孙二人,向相里怀瑾走去。
  她刚走到他身后几步外,他便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那双眼带着化不开的委屈看向姜莞,但她的心是铁打的,非但没有任何将人扔下的负罪感,还很理直气壮:“我去给你买礼物了,你开心么?”
  零零九:“你看他像开心的样子吗?”
 
 
第29章 三合一
  相里怀瑾沉默地看着她,那表情显然不是高兴。
  姜莞默默在心中“啧”了一声,对相里怀瑾敢有脾气这件事感到不满。看他不高兴,她顿时冷下脸来恶声恶气:“我好心去给你买礼物你还生气,好没道理,以为谁都要顺着你来么?”
  零零九惊诧:“你怎么好意思跟别人说这话的?”
  她实在很擅长恶人先告状,直接将手和手里的哨子一同收回,背过身去不理他。她倒并没有多生气,只是懒得求和,且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半晌,相里怀瑾叫她:“莞莞。”这声莞莞是纯粹称呼她。
  姜莞当没听见,不理人。
  相里怀瑾便走到她面前叫她:“莞莞。”这一声莞莞大概是认错。
  姜莞隔着帷帽懒散抬眼瞧他:“不许叫我莞莞,叫我郡主。”她早就想纠正他了。
  相里怀瑾对称呼上异常执着,压根提也不提郡主二字,坚决地道:“莞莞。”
  “烦死了。”姜莞不悦,又感觉到手里握着的哨子,眼睫微眨,想到了什么。
  她将哨子送到唇边轻轻吹了下,隔着帷帽传出一声清脆而短暂的哨声。她挑眉:“竟然能吹响,也不是很差劲嘛。”
  相里怀瑾便静静地看她玩哨子。
  姜莞鲜少有玩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一时间感觉新奇,多吹了两口。很快她又为自己在相里怀瑾门前如此幼稚而感到恼怒,于是立即补充:“听到哨声了吗?”
  “莞莞。”相里怀瑾答。
  姜莞纠正:“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不许用‘莞莞’来答。”她说点头时跟着点头,说摇头时同样摇头。
  相里怀瑾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是听到了。
  姜莞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继续道:“我买了你,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
  相里怀瑾点头。
  姜莞很满意他识趣听话,语气温柔许多,嗓音甜蜜:“你要听我的话,要时时刻刻将我放在第一位。”
  零零九目睹她蹬鼻子上脸,目瞪口呆。
  相里怀瑾接着点头。
  姜莞愈发满意,将哨子放在掌心给他看:“日后我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就会吹这个哨子。无论你在哪,你可要过来保护我哦。”
  零零九私以为她语气做作至极,偏偏相里怀瑾很听她话,仿佛极吃她这一套。
  相里怀瑾继续点头。
  姜莞心满意足,将哨子贴身放好,难得对相里怀瑾笑笑:“回去吧。”虽然有帷帽遮挡,相里怀瑾并不能看见她笑。
  相里怀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去哪,他便去哪。
  在安平耽误许多时候,眼见着雨过天晴,宦者又到薛管事面前卖惨,明里暗里提醒薛管事该赶路了。
  索性一切早安排好,姜莞的意思也是迅速启程,倒是不谋而合了。
  雨这一停暂时未再下过,百姓们大喜之后便是失而复得的后怕,一家人聚在一处抱头痛哭,为得来不易的生活。
  街上到处是哭声与笑声,听着叫人不忍。
  在雨停的第三日,车队启程。
  百姓忙于灾后重建,再加上姜莞并不希望人送,一行人走得静悄悄,趁着还未完全升起的红日。
  沈羞语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眼睛红肿,看样子昨夜不仅睡得不好,还偷偷哭过。
  姜莞靠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沈羞语默默难受,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零零九面对眼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哪天姜莞不看别人的笑话它反而会感到奇怪。
  姜莞瞧了一会儿乐子又开始不爽,见不得人一直伤春悲秋。
  实际上沈羞语会难过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她年纪不大,初次离家甚远,好不容易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自然会有所牵绊,更何况是一起共患难了的。再加上她忧心那些女人们将来的生活,哭一哭很寻常。
  “你别丧着一张脸了。”姜莞打了个哈欠,声音悠长,“安平的百姓已经够幸运了。”
  沈羞语抬起头默默看她,没有说话。
  姜莞不由觉得某些时候沈羞语与相里怀瑾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譬如都爱不言不语地瞧着她。前者是因为时常因事感怀,内心悲伤无法排遣,后者则是单纯嘴笨,不会说话。
  “安平的损失和这场雨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姜莞有些困了,说起话来需要在脑海中精准措辞。
  “很多人都没有家了。”沈羞语此时此刻看不惯她将人命轻飘飘搁置的态度,试图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家?”姜莞眨眨眼,“可他们还有命不是么?有命在就已经是万幸。”
  她稍微坐正了些,眼中满是讥诮:“你以为安平以外的其它城池会更好吗?只会更差劲。没有安平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也没有当地官员成熟的判断,只靠自身活命,你以为能活下来几人?侥幸活下来的在饥寒交迫之下,又有几个会遵循人伦道德?”
  沈羞语遍体冰冷,只觉得牙齿也在发寒。郡主描述的场景让她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那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怎么可能是祁国呢?
  姜莞端庄地微笑:“你很快会看到真实的祁国究竟是什么样子。”
  也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沈羞语的那些烦恼在姜莞看来实在笨得可爱,但如果要靠自己活下去,还是尽快抛掉那些愚蠢的天真为好。
  零零九难得见她打击沈羞语而没说什么,姜莞之所以可以随口说出祁国未来的荒诞景象,正是因为她亲身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祁国未来。
  姜莞掩唇又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润:“我要歇息了,你若想哭,要么去车下哭,要么千万别让我听到,知道么?”
  沈羞语下意识点头,哪里还想着安平的事,已经被姜莞的描述之语吓掉了三魂七魄,全然不知该怎么应对将要发生之事。
  姜莞合衣躺下,八珍为她除去金线勾勒的绣履。
  她微微偏头对沈羞语道:“再走一会儿出了安平地界,你可以悄悄将帘子打起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羞语抓着裙子的手紧了紧,她不敢看。
  姜莞想了想拧眉:“还是算了,外面的味道可不好闻,别熏着我了。”
  她发表完意见后将眼一闭,向车内所有人宣布:“好了,我要就寝了。”
  车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到车轴吱嘎声与马儿跑动的清脆蹄声。
  沈羞语心慌慌,想些不知所云的事。在马车的颠簸之中,她渐渐感受到一股平静的心安,这是环境的安全以及一成不变所为她带来的。
  一旦马车停下,则代表这安稳的时刻将被打破。
  她希望这辆马车能一直这么平稳地走下去。
  如她所愿,太阳一寸寸升起,马车依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看来今天的行程十分顺利。
  沈羞语又想着或许刚才那些话是郡主怕她哀思过重故意吓唬她的,安平城能做到平安,其它城池如何不行?
  这么想着,沈羞语觉得轻松许多,愈觉得姜莞是逗她玩才将事情说得严重。
  按姜莞的恶劣秉性来想,这实在是很符合她的脾气。
  沈羞语松快地想东想西,也没了睡意。她心口滞闷,呼吸不畅,便想着打起些车帘透透气。
  她偷眼瞧了下姜莞,见她乖巧甜美,显然熟睡,胆子更大了点,探手捏住车帘一角,一寸寸缓缓将手抬起,生怕惊扰了睡着点姜莞。
  这一掀可了不得。
  腐臭味顺着缝隙流了进来。
  沈羞语当即面色大变,立刻将手上的帘子放下,可惜晚了,味道已经进来。
  她惊恐地看向姜莞,就见她一双眼缓缓张开,冷冷看向她。
  “郡主,我知错了。”沈羞语亡羊补牢,怎么也没想到悄悄露一小道缝隙也能这么难闻,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姜莞,扰人清梦,心中后悔极了。
  姜莞闻见这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已然知道怎么回事。按照她原本的脾气,她该大动肝火。然而她眼珠一转,面带微笑:“沈女郎,你知道外面气味为何如此难闻么?”
  沈羞语脸臊红,轻轻摇头。
  姜莞目光灵动,像是自由自在的鱼:“你打开看一下就知道啦,你看一看嘛。”
  零零九就知道姜莞不会善罢甘休,她记仇极了,哪怕是沈羞语将她弄醒这样的小事也必然会受到她的报复。
  沈羞语听她娇嗲开口,心跟着一颤,抬手将帘子打开向外一望。
  车上剩下两个丫鬟立刻作呕状,胃中翻江倒海。
  姜莞则早有准备,用手帕将口鼻掩得结结实实,睁大眼满含乐趣地看向沈羞语,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沈羞语没让她失望,尖叫一声,掀帘子的手重重落下,整个人双手环抱住自己,筛糠似的发起抖来。
  姜莞津津有味地看着,那点起床气终于发泄出来,心头舒服多了。
  沈羞语发誓外面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怖的画面。
  尸殍遍地,有的挂在树上,皆是泡得发紫肿胀后再经过暴晒后的不堪入目之样。举目望去,四下飘零,竟无一个活的。
  人怎么会像被吹了气一样呢?
  沈羞语死死咬住嘴唇,胃中酸涩疯狂上涌,几乎要攻破她的牙关,催她赶紧吐出来。
  姜莞看她的脸色像染缸一样变幻莫测甚是有趣,很快她发现沈羞语的肩膀一直耸动,像是在憋着什么。
  她不再笑了,面色一变,叫停马车,又转头对着沈羞语恶狠狠道:“你如果敢吐在我的马车上,你怎么吐出来的就给我怎么吃回去!”
  沈羞语但觉胸口一阵翻涌,就要“哇”的一声吐出来。奈何姜莞的提醒先到一步,马车猛然停下后,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马车,来不及好好下车,就吐了个痛快。
  她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像被浸在冰水之中,麻木地任由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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