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吧,刘兄家离这儿近。
“咦,陈状元吧,你是不是在京城另娶了?要我说,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纳,不如,把我女儿送给你做妾得了。”一位大妈见着陈文,眼睛都亮了,上来就扯陈文的袖子。
大妈是为数不多的不在乎陈文家被天雷劈的人。在她看来,既然陈文没有被劈中,说不得他有什么奇遇,得了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雷劈也说不定。反正这陈文的富贵就在眼前了,她们家正好搭一波顺风车。
“岂有此理!”陈文连忙甩袖子挣开这妇人的手。
这可不成,他可是刚娶了魏氏,周家这里还没有摆平呢,哪有精力再娶一个!
再说,他要真再纳个小妾话,魏家估计面子上也不好看。到时候魏大人一怒,他的前程不就完了吗?
“我家女儿貌美如花,年芳二八,一直很爱慕陈状元的。”大妈并不想放弃,又上来拉陈文的胳膊。
博一博,没准她就成状元的半个丈母娘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得不说,一场天雷让陈文在玉隆县人民心中也变得接地气起来,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状元老爷。
不然,平时哪个人敢去拉一个官老爷的手哦。
陈文再次使出了最大的力气甩开对方然后跑了起来。
这会,他也觉不出饿了。赶紧跑吧,再不跑不来不及了。这里有人要强抢他这个新科状元!
陈文溜得比兔子还快,妇人在后面追,“别跑啊,陈状元,别跑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哟,这不是陈状元嘛?后面是位大娘。怎么回事?怎么是陈状元在前头跑,大娘在后面追啊?
赶紧的,赶紧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方便吃瓜。
两人沿途经过的地方,行人都自觉得躲避两旁。同时和周围离得最近的交换一下眼神。
“你看明白了吗?”
然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看不懂啊。”
不得不说,自从陈状元从京城归来,就和以往判若两人。身份,地位都变了,甚至人品也变了。没法猜啊。
大娘追了陈文一段跟,发现陈文虽然神情有些疲惫还跑得这么快,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于是放弃了,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的注视中,陈文一溜烟地跑远了。
“大娘,刚才是怎么回事啊?”路人不由好奇地问道。
大娘也是要面子的人,想推荐自家女儿,结果没推销出去,多出去多难为情啊。“没事,没事。就是吧,不是说状元都是天上的文曲是下凡嘛,我是想蹭蹭陈状元身上的文气,没想到陈状元挺小气的,不给蹭。”
大娘摆了摆手,一幅无奈的样子。
吃瓜群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相信,很明显,这瓜没熟!
不过当事人这么说,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论据进行反驳,于是,只得做罢。
吃瓜群众们没注意到的是,有个灰衣小伙子悄悄地从大家旁边走过,然后直接回了县衙。
“陈文刚到城门口,有人当面问他,是不是在京城另娶了,他承认了,还说新岳家是吏部侍郎魏大人。”
灰衣小伙子是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的亲孙子,专门派来去城门口打探陈文的情况的。他也没想到,陈状元居然是产瓜的一把好手哩。这个一波三折的,比戏文还好看呐。回来后赶紧给夫人汇报了。
“魏大人?”县令夫人皱了皱眉头。老天怎这么不开眼?居然让这家伙攀上了高枝。以后有了这么个吏部侍郎的老丈人,再加上状元的名头,陈文以后的官路,会比一般人更顺畅啊。
“夫人,您是不知道哇,这陈状元可狼狈了。他回了家没多久,小厮就被周氏支开了。然后他也被赶出来了,哎哟喂,身上一文钱都没带,就连穿的,都是粗麻。想当衣服都没处当去!周氏还扔了一封休书出来。”
从自家祖母那里知道夫人是想看陈文笑话的,小厮自然知道说什么。
果然,县令夫人一听,眉眼都飞起来了。
“哦?还有这么回事?后来呢?”
好!
哼,以前自家要把女儿嫁给他,他还推辞,本来还以为是他人品高洁呢,心里还敬他一分来着,结果,到了京城就攀了高枝儿。说白了,还不是是嫌他们家庙小,盛不下他这只大王八啊。
这下好了吧。该!
“被轰出来后,陈文就去了周家,估计是想着让周家帮忙劝劝,没想到,周家也没开门。陈文敲了半天,最后没办法,就离开去了小吃街。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去吃饭的,不过哪个摊子他都没停,后来刚从小吃街出来,就被一大妈抓住了胳膊,说要把女儿送给陈文为妾,陈文拔嘴就跑。估计,现在已经出了城门了。”
“哦?那陈文那么大一个人,周氏还真就把人轰出来了?”县令夫人知道了梗概,非常开心,于是,要求小厮补充更多的细节。
再说陈文,刚才被大娘追得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根本来不及多想,等缓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出城了。
得,直接去恩师王夫子家吧。王夫子开了私塾,每天都要给学生上课的,肯定在家。
以前自己中了秀才举人的时候,恩师就高兴得不行,现在自己中了进士,他只有更高兴的。
王夫子家里离着县城也算不上太远,不过光靠陈文用脚量,走到村子里天都黑了。
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陈文是又累又饿,直接晕倒在了王夫子家门口。
第16章 收拾黑心姐夫(十六)
“阿文,阿文!你怎么了?”正好王夫子串门回来,看到了陈文,大惊失色,赶紧招呼儿子出来两人一起把陈文扶到屋里去。
过了一会儿,陈文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之所以晕倒,一是饿得,二是累得。他从早上就没吃饭,想着中午再吃呢。结果,回到家,洗了个澡,就被轰出了家门。拍了半天门,拍不开,又跑到周家,又拍半天门,又拍不开。没办法又去得小吃街,没想到饭还是没吃上。结果,屋漏偏逢夜雨,又被大娘追着不得已又跑了大半里路,他平时一个文弱书生,本来身体就算不上多强健,这下精力又是严重透支,这才晕了过去。
“恩师!”看到王夫子,陈文可算见着亲人了,眼睛瞬间湿润了,声音还带着哽咽。
“你这是怎么了?”王夫子有点不解,按理说,这考中了状元,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啊。
到家后,开个庆祝宴会,广邀亲朋,接受大家的祝福才是。怎么会这么狼狈地了现在他家门口?
而且看陈文身上这身衣服,还是粗麻的。要知道,自从和周月成婚后,陈文的衣服就一直挺精细的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陈文真的在外面另娶了,然后惹怒了周家?
最近这段时间,玉隆县人几乎就没有不谈论这件事的,大家都猜着陈文是做了负心的事,违背了誓言,才引才天雷的。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怕陈文被雷劈死在外面。现在看到陈文好好的,他也算松了一口气。
不管陈文是不是另娶,他都是陈文的启蒙恩师。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甚至,如果陈文真的另娶了,那么,陈文为了不落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名声会更加孝敬自己这个启蒙恩师才是。他这个恩师的身份也会因此更贵重。
毕竟,陈文只有“尊师重恩”的牌坊立起来,才可以堵一堵天下的悠悠之口。
还没等陈文张口,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地叫了。陈文脸色一红。
“我这就让你师娘给你煮些粥来。”王夫子善解人意地道。
“多谢夫子。”陈文有力无力地道。
看陈文恹恹地没精神,王夫子也就没有多问,直接去了厨房盯着熬粥了。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端了上来。可能是王夫子特地交待过,米熬得还挺稠。
可能是饿坏了,陈文整整喝了三大碗粥,总算填饱了肚子。
“恩师,弟子中了状元后,被吏部侍郎魏大人府上捉婿,本来我是不从的,只是,魏大人说,官场凶险,风急浪高,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填了坑。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一想,也不是没道理。如果我真有什么意外,又如何照顾家人?不如好个靠山,将来也能让峰儿的身份提上一提。”
陈文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只是,魏氏毕竟出自名门,总不好让她做妾的。不然,魏大人面上也不好看。因此,就想着,让周氏退一步。不过魏氏也说了,就是个名份的问题。她会对周氏像亲姐姐一般的。就是峰儿,也会视如己出的。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给他们更好的依靠吗?只是没想到,周家竟然误会了我。”
说完,陈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弟子考中状元不算,还攀上了吏部侍郎。王夫子也是一惊,不简单啊。
“周兄也是这么认为吗?”王夫子问道。周兄指的是周老爷,平时他和周老爷都是兄弟相称的。
陈文沉痛地点了点头。“娘子送了休书给我,还把我从家中赶了出来。”
“周兄糊涂啊!”王夫子不由扼腕叹息。“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怎么就想不开呢?不说别个,要是和离了,阿峰的身份就要尴尬许多。本来他可是状元家的少爷的。”以后可能会是高官家的少爷。
可如果跟着和离的母亲,以后就是个商户之子罢了。看陈文是自个来的,很明显,阿峰周家是被扣下来了啊。
“以前觉得岳父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了。没想到……”居然眼光这么短浅啊。想到这里,陈文又长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想我也是堂堂状元郎,陛下亲授七品翰林。没想到……”陈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阿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王夫子问道。
陈文现在已经是七品翰林,做了官了。他只是一个对陈文有点恩情的启蒙老师。再说,家里以后还有仰仗陈文的地方,他自然是想维护好双方的关系,不愿意惹陈文不高兴,也就没不识趣地说什么总要一家人团聚之类的。
现在陈文嘴上说着对周氏和儿子不舍,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呢。
他先套一套话再说。
“恩师!你是知道我的。从来都是个知恩的。一直以来,周家助我良多。如今,我侥幸中了状元,蒙陛下天恩,授了七品翰林,虽然他们现在对我有些误会,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我也不愿意放弃他们。”
陈文觉得,不过是一个名份的事,周家就是太计较了,浮于表面的一些虚名。不过,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周家会理解他的一片苦心的。
“阿文果然重情重义!”王夫子感慨道。“既然这样,老夫就替你跑一趟,把你的苦心和一些难处都给周兄讲一讲,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陈文不禁喜上眉梢,“多谢恩师。”、
“阿文,我看你,一直如同我的亲儿子一般,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王夫子捋了捋胡子,欣慰了点了点头。
“今天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就在我家住下。休息一晚再走如何?”王夫子也看出来了,陈文这是没地儿去了,善解人意地道。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天,陈文就在王夫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王夫子着人借了辆马车,拉着两人去了周家。
到了周家门口,门是关着的。两人拍门,不一会儿,门房刘伯从门缝探出脑袋来了。
一看是王夫子和陈文,当下脸就黑了。
两人就要推门往里走,被刘伯死死挡住,“哎哎哎,干吗?干吗?”
“我们要见周兄。”王夫子冷着脸道。一直以为,周老爷和他都是兄弟相称,客客气气的,他来周家,从来没用通报的,都是直接被迎进门,没想到今天周家的门房居然拦了他。
“等下,我去通报一声。”说完,刘伯飞快地把门关上了。
王夫子脸更黑了。
刘伯蹬蹬蹬地到正屋跟周老爷汇报,王夫子来了。
“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和陈文那厮一块儿来的?”周老爷问道。是的,在周家,陈文已经成“厮”了。
“一起来的。”刘伯道。
“八成是来为陈文说项的。”周安撇了撇嘴。
“这王夫子是拿我们周家当他的踏脚石了。”周安的大哥也愤愤地道。这王夫子先是介绍陈文给他们周家做女婿,周家出钱供出了陈文这个状元,然后陈文另娶,按说陈文的行为也怪不到王夫子身上,王夫子只是陈文的老师,并不是他爹。
只是,明知道陈文做了这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事儿,还带着陈文来他们周家说和,不就是看陈文现在有了官身吗?觉得他们周家没权没势地好欺负,故意恶心人来了。
“算了,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怎么说。”周老爹想了想,对刘伯吩咐道。“对了,只让他一个人进来。”陈文那厮就算了。
“是。”刘伯转头走了。
“我家老爷说了,王夫子可以进去。”刘伯开了个门缝道。
“你!”陈文一听气坏了,他可是状元,七品翰林,这么一个看门的下人,居然还敢不拿他当回事!
“阿文,我先进去和周兄谈谈,就委屈你等会了。”王夫子也觉得周家人有点不会办事,就这么着把一个七品翰林扔在门口,未免有点太托大了。
陈文现在已经是官身,还是正经科举出来的翰林老爷。而且人家已经在京城另娶,也算不上你家的女婿了。还摆岳家的款,就有点没眼色了。
陈文点点头,现在的形势比人强,陈文倒是可以强闯进去,可如果周家还找人拽着他胳膊扔出来,也怪没面子的。不如等恩师说通周家人,到时候他们会就把自己请进去的。
王夫子跟着刘伯进了宅子,到了一处客厅。发现,周老爷,周老爷的长子,三子,和四子,都在屋里呢。
“王兄。”
“周兄。”
两人打过招呼后,周老爷就直奔正题了,“不知道王兄此来有何贵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