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交换之后/交换人生——向重逢
时间:2021-11-14 00:38:33

  季长宁不是纪家大小姐?
  这这这这又是什么瓜?
  要不是身高不够,萧潇真想用手试试季长宁有没有发烧:“正事呢,你别打岔。”
  “是正事啊,然然你别拉我,反正都要知道的,”季长宁吊儿郎当笑,混不在意,“意思是刚出生那阵抱错孩子,我身边的纪然,才是真的纪家千金,懂了吗?”
  围观群众:“!!!”
  萧潇:“……”
  郑瑶:“……”
  被寥寥几句瞬间掀翻世界观的薛妙妙只剩茫然:“不……不可能!我跟她在一个镇上的中学,她老家就是农村的,怎么可能是纪家的孩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引以为傲的家境在纪家面前不值一提,她那些年加注在纪然身上的恶意会不会被纪然报复回来?
  错了,全都错了,纪然怎么可能是纪家的孩子!
  季长宁摊手:“信不信由你喽,DNA鉴定总不会造假吧。”
  一个瓜接着一个瓜砸下来,负责调监控的人带着笔记本电脑姗姗来迟,说道:“查到监控了。”
  画面上,静静准备吃东西的纪然,被薛妙妙故意撞了一下,事后更是颠倒黑白,企图泼脏水给纪然。
  真相大白。
  “很遗憾,”萧潇反反复复把监控重播几遍,力求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便合上笔记本电脑,对薛妙妙说道,“我们这小小的临江仙估计盛不下您这尊大佛,一会儿我会让人帮你包扎伤口,送你回去,以免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季长宁蹲下来,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抬起薛妙妙的下巴,她肆意惯了,冷笑起来竟有些邪性:“薛小姐,以后走路看着点,善恶到头终有报,懂吗?”
  薛妙妙如坠寒冰,明明是平视,对方却好像高高在上,仅仅用几句话,粉碎了她的人生和尊严。
  薛妙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一号别墅的,她专门为这次宴会准备的裙子变得灰扑扑的,脸上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高跟鞋只剩一只,直到崴了脚才察觉到。
  完了,一切都完了。
  薛妙妙站在萧家为她准备的车前,像是一个上了老旧发条的机器,一点一点转头望向热闹的一号别墅。
  她知道,她从小追逐的众星捧月的梦想,在此刻被她自己,亲手破灭。
 
 
第6章 
  薛妙妙走后,生日宴恢复最开始的氛围,有凑一起唱歌蹦迪的,还有凑一起八卦的。
  纪然上洗手间的功夫,萧潇拒绝了朋友们玩狼人杀的邀请,带季长宁去楼上换衣服。
  不换不行,季长宁的裤子沾上一点血,难洗不说,这样回家难免会被老实本分的父母以为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萧潇倚在换衣间的门框上,先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季长宁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道:“昨天,刚见的家长,搬了家,明天请假迁户口。”
  合着这就是季长宁嘴里的见了家长的关系。
  萧潇默默吐槽,想起一个事:“你送那耳机……要不带回去吧,放闲鱼还能收回几个钱呢,文远的学费不便宜。”
  季家的家境在一班不是什么秘密,纪然以前总是穿着刚入学那会的旧校服,一刻不停地跟上文远的进度,只为文远那高额的奖学金。
  文远奖学金制度与别处不同,第一年不能申请奖学金,第二年期中考试后,才以成绩和表现评奖学金。
  纪然入学被免了学费和学杂费,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不出意外奖学金稳了,但季长宁不一样,她吊车尾。
  文远学费高昂,采用的是半双语教学,从入学开始,大多数学生都在为留学做准备,除却普通的文理班,文远还有国际部和小语种班,纪然初中是在老家上的,英语仅限于课本知识,后来靠着死记硬背,生生杀出一条路。
  季长宁换好衣服,刷的一下推开换衣间的门,嗤笑一声:“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收收你那恶心人的眼神,你是不是忘了我本职做什么的了?”
  萧潇“嘁”了一声,默念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但她也知道,季长宁不需要同情,在别的小孩笑话季长宁没有妈妈的时候,季长宁的选择是二话不说就是打。萧潇摇摇头:“我差点忘了,你可是粉丝百万的大博主,接两条广告就够学费。”
  季长宁得意挑眉:“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认识然然的?”
  见识过萧潇提酒瓶子干架的壮举,在季长宁看来,萧潇对纪然简直好过了头。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萧潇用手托住下巴,“高一那会吧,有个跟我告白未果的鳖孙故意往我身上倒车,是然然拉了我一把。”
  救命之恩啊。
  季长宁咂咂嘴:“那鳖孙呢?”
  萧潇冷笑:“大概破产了吧。”
  活该人家是萧家的继承人,瞧瞧这天凉王破的架势。
  季长宁腹诽一句:“然然不记得救过你的事?”
  “她顺手拉的人太多,哪里能记得我。”萧潇叹气,她当时不知纪然的名字,还以为对方要挟恩图报,直到她有次在楼道里碰见纪然,对方手拿单词本面不改色径直擦肩而过。
  看着纪然削瘦的背影,萧潇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隐秘而又卑劣的心思。
  季长宁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萧潇对纪然曾有过多么恶意的揣测,秉承着多打击一下是一下的原则,她嗤笑道:“萧潇,你心思真是万年如一日的令人作呕。”
  “过奖过奖,”类似的对话在过去十几年的相处中,两个人不止一次这样针尖对麦芒过,小时候更是见面就打,萧潇并不在意,耸耸肩,笑眯眯说,“不及你刚刚自我牺牲伟大喽。”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两秒,齐齐撇过头,一人占据楼梯的一边下楼后,不约而同哼了一声:“嘁。”
  纪然从洗手间出来,见季长宁和萧潇面对面似乎剑拔弩张的样子,想起昨天季长宁说她跟萧潇八字不合。
  别是打起来了吧……
  纪然狐疑道:“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正友好聊天呢,”季长宁仗着身高,胳膊往萧潇肩膀上一搭,露出一口小白牙,“对吧萧潇。”
  萧潇努力挺直腰板,仍然距离季长宁有些差距,她愤愤把季长宁胳膊甩下来,挽住纪然的手臂,皮笑肉不笑:“是、啊!”
  纪然:“……”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和平的样子。
  萧潇懒得理季长宁,拉上纪然的手:“走,我们切蛋糕!”
  纪然趔趄一下,顺手握住季长宁的手腕,笑道:“走啊,一起。”
  **
  夜色正浓,一号别墅的热闹渐渐散去。
  萧潇找了司机,帮忙把纪然和季长宁一起送回家,临走时还不停摇晃手机,界面是刚刚拿到手的纪然的微信号:“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纪然认真点头:“我会的。”
  汽车快速略过整整齐齐的路灯,留下大片大片朦胧的色块。
  寂静的车厢里,两个声音突然重叠在一起:“你今天……”
  纪然和季长宁面面相觑,顿了半秒,又异口同声:“你先说。”
  再半秒,还是季长宁先问:“你跟那个薛什么……有什么恩怨啊?”
  有什么恩怨……
  纪然不知道该从哪开口,毕竟她也无从知晓最初的恶意从何而来,好像是突然有一天,自己书桌上的东西被齐齐扔到地上,语文书封面上大咧咧拓着一只脚印,班里同学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只有后排的薛妙妙带着她的跟班团在肆无忌惮地大笑。
  “我初中是在老家上的,地方小,谁家有热闹,不出一小时整个街坊邻居都知道了,”纪然报出小镇和村庄的名字,“初中生,十三四岁,正好是青春期躁动的日子,渴望与众不同,却害怕与众不同。”
  所以只能找到更不同的那一个。
  孤立她。
  季爸爸的烧伤并不是什么秘密,家长谈论时并不顾忌身边的小孩能听去多少,而小孩们拿着听来的一言半语的话在玩耍中传播开来,传着传着,就成了季爸爸一定做了什么坏事才会烧伤脸,丑八怪的女儿一定也是个丑八怪,更有甚者,背后造谣是纪然的出生克了季家。
  家长们听了,左不过一句“小孩说的当什么真”,打哈哈一笑而过,若是较真,便会埋怨你们家小心眼跟孩子计较,丝毫没有想过流言中心的季家会是什么心情。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好在纪然争气,在任何学校,学霸拥有得天独厚的老师缘,索性孤立就孤立,薛妙妙自视甚高,觉得动手打人是小混混才做的事情,她以后是要做名媛的人,动手太掉价,不管什么理由,总归没对纪然造成实质性的损害,老师们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过去。
  初二跟薛妙妙分到不同的班,纪然过了一年安生日子,也有了一起学习玩耍的朋友,初三不巧又跟薛妙妙分到了一起,与纪然玩得好的朋友也被薛妙妙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朋友义愤填膺无奈在外班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放学和吃饭时贴着纪然走。
  直到初三下学期,即将冲刺中考。
  “薛妙妙是四月生日,”春夏交替之际,天气最好不过,“薛妙妙家里开超市,在镇上很风光,她在学校违纪年级主任都当做没看到,她邀请我去她的生日宴,并对我说,她想带着最好的回忆毕业,想趁此机会跟我道歉,不希望我记恨她。”
  季长宁“嘶”了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真去了?”
  “去了,”纪然穿上她最体面的衣服,步入县城最好的酒店,在华贵的大厅中依旧格格不入,薛妙妙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头戴王冠,把一杯可乐递给纪然的同时,抓住纪然的手腕一扯,那杯可乐和纪然一起倒在了薛妙妙身上,“……她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问我,就算是不喜欢喝可乐,为什么要推倒她?”
  纪然闭了闭眼,靠在车背上:“我无从辩解甚至看不到监控,周围全是指责的声音,其中不乏有认识爸爸的人,于是爸爸来了。”
  刚到中年的男人套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衫,原本宽阔的后背,在弯下腰道歉的时候突出明显的骨头轮廓,声音闷在口罩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年纪还小的纪然在抬眸的瞬间,捕捉到依偎在父亲怀里的薛妙妙嘴角嘲讽的弧度、和不屑一顾的眼神。
  以及薛妙妙父亲那句略带失望的话:“我原本以为季然这孩子学习好,人品一定不差,是我看走眼了。”
  纪然紧了紧风衣,继续说道:“我初中是寄宿制,下晚自习后,薛妙妙打着帮忙给体育生收拾器材的幌子,把我关在体育器材室,晚上老师查寝并不会开门,熄灯以后用手电随便扫一下,我没在宿舍就这样瞒了下来,等第二天一早体育生来拿篮球练习,才发现我在里面待了一夜。”
  吃过亏的纪然自然不会再凑到薛妙妙跟前,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不想惹,就不会找过来的。薛妙妙带着她的跟班团,把纪然团团围住,生拉硬拽把纪然推搡进了器材室,任凭她怎么拍门呼喊,都没有人能够听到。
  四五月份的天气,在体育器材室待一夜。
  季长宁心头一紧,眼前似乎出现纪然蜷缩在角落的样子,她眼角发热,咽下涌到喉头的哽咽:“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汽车已经进入市区,车流与霓虹灯辉映,伴随着耳边不停地喇叭声,纪然恍惚一剎,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生病,中考,搬家,入学,没有然后了。”
  此时是晚上十点多,平川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据后来体育生所说,他一开门发现里面有个不省人事的同学吓得钥匙都掉了,一摸脑袋烫得不行,连忙喊来同伴和老师,急急忙忙把人送到医院。
  才想起给季爸爸打电话。
  这件事惊动了校长。
  班主任心疼学生,跟校长拍桌子必须要惩罚始作俑者,年级主任收了薛爸爸好几张超市卡,不阴不阳在中间和稀泥,最后拿大头的校长拍板,不记过、不处分,当做同学间的打打闹闹,不准扩大影响。
  朋友那时家里亲人去世请假几天,回校没见到纪然,打听到前因后果想要为纪然出头,也被校方强势压了下来。
  从始至终,学校和薛家没有问过纪然甚至季家的意见。
  季妈妈下班回家才知道女儿进了医院,这个一手撑起季家的女人一抹眼泪,关上病房门对丈夫说道:“等然然中考完咱们就走,去县里打工也好,去平川投靠大哥也行,这破地方我们不待了!”
  中考时候纪然身体仍然不容乐观,一场高烧把她幼跟着父母求医落下病根一并爆发,来势汹汹,体温降下又升起,季妈妈要上班,季爸爸便没日没夜地守着,到了中考那天,纪然身体才算勉强好起来,饶是如此,她也拿了全市第一。
  就这样,成绩发布后,文远的特招通知通过邮局寄了过来。
  一开始还被季家当成了骗子,打电话详细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正规学校。
  之后,重点高中的电话纷至沓来,纪然对比各家学校的奖学金,选择了最为优渥的文远外国语中学。
  季妈妈高高兴兴交了辞职信,珍之重之地把文远的通知书放在家里最安全的地方,一直念叨“什么叫瞌睡送枕头,这就是啊”之类的话。
  纪然从来不是一个沉迷过去的人,若不是碰见薛妙妙,初中时代的校园冷暴力甚至暴力早已被她压在记忆深处,她不想家人因为自己遭受不必要的屈辱,更不想耽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学业,所以她目之所及只有向前。
  犹如一根被紧紧抻长的皮筋,不知什么时候会到达临界点砰然断裂。
  也许在别人眼中是怯懦,但却是当时仅仅十三四岁的纪然狭窄世界里、她计算过的性价比最高的一种选择。
  当时的她太小了。
  纪然回神,反问道:“你呢?你为什么在萧潇的生日会上说抱错的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