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啊,还有京城中勋贵人家的亲笔书信呢!至于那商队为什么和运送粮草的官员发生误会,以至于耽误了户部的官员原本的行程,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呀。他知道的可就只有这些,相当的清白无辜呢!
说得司徒晖都差一点信了,如果不是明知道京城里那些勋贵人家没有这么大胆子的话。但是这位节度使手里的证据实在是齐全,司徒晖即便是不信京中的勋贵人家有这么大的胆子,但平时和这个节度使勾勾搭搭是少不了的。
养寇自重的罪名可大了,即便这个节度使百般否认,但状告这个节度使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从收受贿赂到欺男霸女,大有“墙倒众人推”之势。同样被状告的,还有这个节度使拿出来的那些信件里的勋贵们。甚至,若说这节度使手握重权,墙还没完全倒,敢上手去推的人还不太多的话,那么这些已经没落了的勋贵人家,受到的火力却是只多不少。
这其中就有刚刚送了女儿去和亲,好不容易在京城社交圈子里面稍微有了些底气的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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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要说贾家有养土匪的胆子, 那不管是在后宫中和贤德妃掐了好几年的淑妃,还是前朝和老牌勋贵掐了近十年的元祐朝新贵,都会异口同声地说一句“呸”。
不过, 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掐架了, 那朝堂上的大人们也不会善良到主动帮贾家脱罪。况且, 那位节度使大人拿出来的证据相当齐全, 贾家如今的当家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官场上的应酬还真没少, 不少武官还是会给贾家面子的。当然,这样的交情并没有深到所有的官员都明知运河上打劫的是水匪还对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不是有人真的将这些人当成是勋贵人家从江南到京城来往做生意的船了么?反正,户部运粮的大人们是因为碰到水匪了才耽误了押送粮草的时间这件事一出来,在当地任职的官员都火速上了奏本, 大概意思就一个:我们之前都是不知情的。
云苓听说了乾清宫那边的动静之后,对这些在运河两边任职的官员们脸上胡子的硬度也只能表示钦佩了:能钻透这样厚的脸皮长出来,也不容易吧。
说出来可能有些残忍, 但贾家在这次的事情中还真不是主要被针对的对象。不管是看在死去的贤德妃, 还是和亲的宜淑郡主面子上, 朝中稍微要脸的官员还是不想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把手伸向贾家的——当然了,如果有了利益冲突, 那事情就另算了。
朝中的人主要针对的是那养寇自重的节度使。前面说过, 这位节度使是个八面玲珑的, 能攀上交情的人家正经有不少。可一省的节度使是个多肥的缺啊!一个人再长袖善舞,也不可能交好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吧。这就是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了,把他弄下去,自己、或者自己这一派的官员, 就能补上这个官位,谁会不动心呢?
甚至,这个一省节度使的官位如果空了,会是哪个官员替补并没有被定下来,但这并不妨碍觉得自己有可能在替补名单上的官员们合力将这个人从节度使的位置上拽下来。养寇自重的证据链不足,那还有别的罪名嘛,今天有人参这个节度使的族亲在老家仗势欺人,明天就有人说这个节度使的儿子逼良为娼。
上本参这个节度使的人多了,其中难免就有牵扯到贾家的案子。永寿宫倒是还空着,没有被新封的两个修容和修媛占据,但云苓也没有看到司徒晖在听说这个节度使的案子有可能牵扯到贾家之后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就在这样一片沉默的氛围中,云苓听说,贾家被告了。
“贾家那位二老爷之前外放做过一省的学政,就偏巧在这闹水匪的地方,”杨佩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连连摇头,“皇上还是想稍微保一保这家的,让那位闭门反省了。可既然牵扯到事情里去了,那些顶着节度使位置的人是不会让贾家就这样全身而退的。”
现在的天气还稍微有些冷,从钟粹宫到坤宁宫的路上袖筒还是不能少的。袖筒这东西保暖性确实不错,只是手的活动空间有些小,所以云苓在坤宁宫里坐下之后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活动手指。现在听杨佩珊这么说,眨巴了几下眼睛,“你这么一说,我都不信贾家被卷到这件事里只是被牵连了。”这种事情,未必全是巧合的。
杨佩珊将暖手炉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嘴角稍微带了一点笑意,“咱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陛下怎么想的才是关键。”现在的贾家,可没有另一个王子腾来背锅了。
说真的,随着贤德妃的薨逝,贾家在后宫里的存在感是越来越弱了,要不是这次正好赶上宜淑郡主和亲不久,这种朝堂上武将之间的争斗都不会被报到杨佩珊和云苓这里来。毕竟就算节度使的位置空出来了,和两人也没什么关系。
后宫中这么想的人大概不少,所以朝堂上争论得热闹,但司徒晖回到后宫之后还是能稍微歇一下的。云苓在听说了苗云峰被调到工部之后就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还真没仔细关注这件事。但,再是不关注,前朝有那么多官员获罪,还是让紫禁城中的气氛都逐渐不对劲了起来。
云苓在听说获罪的人家里面有贾家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虽然《红楼梦》这本小说是个大坑不假,但贾家最后会败落几乎是连只听说过书名的人都知道的常识了。其实,和那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节度使一比,贾家的下场还算好的了,虽然官爵全被免了,但好歹没有全家入罪,只是抄没家产而已。
不知道是看在贤德妃的面子上,还是宜淑郡主的“为国尽忠”起了作用。不过,贾家那些身在局中的人大概不会觉得抄没家产是个很轻的处罚了吧?
贤德妃的痕迹早就湮没在旧的日历里了,贾家的事情也不值得紫禁城的宫女们花费太大的力气。至少云苓除了从杨佩珊那里听说前朝的事情时稍微知道了一点贾家的近况之外,就连钟粹宫的八卦小能手玉柳的嘴里都没有贾家的位置。
或许也是一个死人再怎么得到皇帝的旧情都没法威胁别的妃子了吧。最近宫里最热的八卦是,皇上处罚完了在东南沿海表现不佳的将军和户部官员们,开始恩赏去年做得好的官员们了。
本来,这种事情对后宫嫔妃们唯一的意义大概就是最近皇上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了。司徒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宫中就是一副郁气尽散的样子,云苓之前看书瞎捉摸的东西也敢送到内务府让他们打出来了。
这东西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云苓看祁钺从宫外淘来的书带来的灵感。说是手摇缝纫机,云苓觉得后世那发明手摇缝纫机的人都得跳起来打她的膝盖。虽然在齿轮的作用下,那机器上的针孔间的距离是相等的,但间距还是太大了,而且针在穿过布料的时候会过于用力,走线太紧绷了反倒显得针脚歪歪扭扭的。
云苓叹了口气,果然她就不是个搞发明的料。看来今年司徒晖的生日礼物还是没什么偷工减料的空间啊。
正想喊人把这个她一时兴起做出来的东西搬到库房里去,云苓一抬头,就见玉柳的身影从大门口逐渐走近,见云苓正捏着一块明显是缝坏了的帕子发呆,还看了站在一边的玉燕一眼。见玉燕一脸无奈,就知道娘娘研究出来的这玩意并不好用了,只好将自己原本的开场白咽下去。
好在云苓见到她进来,已经主动开口,“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了不成?”
今天打听来的消息要说新鲜,那可真是太新鲜了。只是对娘娘来说,大概不算什么好消息,所以玉柳说话的时候声音就算不上欢快,“冯大人家里有一件大喜事呢。”
云苓就愣了一下。见她似乎是没想起来这个“冯大人”是哪个,玉柳就主动开口道,“就是冯昭容的亲叔叔。”
入宫的年头太多,竟然差点忘了原本在潜邸时,冯昭容的娘家也是很得司徒晖的重视的。云苓终于有了点兴趣,想到朝堂上前一段时间的大事,语气中就带了点疑问,“升官了?山东的节度使是空出来了,但我记得冯大人不是武官啊。”就算是从潜邸时期就跟着司徒晖的人,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吧?若说这位大人不是往武官的位置上高升,云苓也不记得最近朝堂中的高官有什么变动了呀。
之所以一猜就往升官这方面猜,主要还是因为玉柳说“有喜事”的是冯大人,而不是冯家。而如果冯大人只是家里添丁进口这种小喜事,冯昭容随便赏点东西下去就足够了,都不值得玉柳报到她这里来。
玉柳就稍微用手掩了口,“冯大人不是高升,是封爵了。”
云苓是知道这二年朝堂上封爵越来越难的,听了玉柳的话不由得好奇道,“之前倒是没听说陛下有这个意思。”虽然说从登基之后,司徒晖对潜邸时就跟着他的那些大臣就都很好,但封爵毕竟是大事。云苓甚至有些不厚道地想,司徒晖莫不是今年终于找到借口撸了一批老牌勋贵的爵位,国库里终于有钱再养几个他的亲信了吧?
玉柳不知道云苓心里正“大逆不道”地腹诽皇帝,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点点头,“冯昭容给家里送的贺礼现在还没出宫呢。”这就是说冯昭容也没有提前收到皇帝的示意。
云苓不由得有些好奇了,“那这位冯大人现在是个什么爵位呢?”
玉柳敲了一下脑袋,“看奴婢这记性,竟是忘了说了,冯大人被皇上封为毅勇伯,圣旨刚发出去,看来这几天延禧宫是要热闹了。”
这个消息真的是突如其来。不过好在后宫嫔妃之间的道喜只包括嫔妃本人的喜事,娘家有人升官是不在应酬的范围里的。当然了,冯昭容的娘家叔父升官,比她位份低的肯定有不少要去她那里拉关系的,但云苓就懒得去凑这个热闹了——毕竟,之前苗云峰升官的时候冯昭容也没有亲自过来不是?意思意思送一份贺礼也就罢了,直到某天玉柳从外面回来后,小嘴又能挂油瓶了,“娘娘,您直到毅勇伯是因为什么封爵的?”
云苓听这爵位的名字,没多想就道,“难道不是因为军功?”虽然这次和九南国的仗总体上是打败了,但总归还是应该有些将领表现亮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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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听了云苓的话, 玉柳撅起的小嘴并没有放下的趋势,“说是冯大人推广良种有功呢。”
云苓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就反应过来玉柳这是在不高兴什么了。说到底, 现在的大梁还是农耕社会, 推广良种的当然不能只有小猫两三只。而且, 云苓一直觉得, 和发现新的种子相比,能把新作物推广开的官员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就是司徒晖这封号给得有点迷, 一般来讲,通过这种方式来的爵位,封号里应该突出和“安抚百姓”、“使百姓安居乐业”的意思,怎么司徒晖却选了个这么偏向军功封爵的封号来?
想不通的时候就要找同类项,于是云苓对着玉柳眨了眨眼睛,“哦, 这次被封爵的还有别人吗?”
玉柳一脸茫然。
云苓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位冯大人是从潜邸时就跟着司徒晖的人,司徒晖登基之后,因为中书省都是先帝的人, 所以就把冯大人先封了一个侍读学士, 将人时不时召进宫来讨论一下政事, 完全是当中书舍人在用。现在先帝已经躺到孝慈县好多年了,云苓觉得司徒晖的这次封爵或许是对曾经身边的近臣来的一次统一安慰, 但就像贾家的事情在宫中已经没了什么存在感一样, 冯大人封爵的这个消息, 对玉柳来说,最大的意义应该是延禧宫会趁机添好几个拥趸,至于别的大人们?如果他们没有个在紫禁城中侍奉皇上的女儿,那有没有封爵和宫里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 司徒晖在册封贵人以上的妃子用的是礼部的官员来后宫中宣旨,后宫高位的妃嫔都有哪些,宫外的夫人们是很好打听出来的。但给臣子家里封爵这种事,司徒晖却不会专门派人在后宫中将圣旨再宣一遍,所以后宫中的妃子们一般也不会专门派人打听不是队友或者对手的大臣家里的情况,白费力气,又没什么用。
见玉柳一副不了解别的人家的样子,云苓也不多问了,摇了摇头,“是我糊涂了,咱们平时也不太注意这个。”这种事看逢年过节时坤宁宫的礼单可比对着玉柳干打听有效多了,就算不去坤宁宫,年节时宫宴上都请谁也是有数的,于是云苓关注的重点继续放在了手上给司徒晖准备的万寿节礼物上。
倒是玉柳,虽然没有以后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事情的觉悟,但这次既然云苓都开口问了,玉柳绕了几个弯子,最后还是打听出来了,“一起封爵的好像还有三家,分别姓孟、田和黄。”
彼时延禧宫的热度已经稍微降下来些了,云苓的纯手工绣品也到了收尾的部分。闻言不由得抬眼看玉柳,“你也是从府里进宫的,对这几户人家有什么印象吗?”
玉柳在来回云苓之前就稍微打听过这几户人家的情况,听了云苓的问话,停了两秒,就道,“奴婢是没设么印象了,不过潘有仁说他知道大皇子小时候有一个先生是姓田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大人。”
要说起当年,司徒晖还是个不太受重视的皇子,府中养太多幕僚确实是不像样子,嫡长子的老师,在府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云苓听了这个,就对这次封爵的人心里有数了。想到前段时间听到的贾家消息,云苓一时之间心情有一点点的复杂。
她一直觉得贾家会倒虽然也有自作孽的原因,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受那个养寇自重的山东节度使牵连,加上贾家现在在前朝后宫都没了人,才让司徒晖连过问都懒得了。现在突然有了这一批迟来的“从龙之功”的封赏,云苓忽然就觉得,即便贤德妃还活着,怕是也难保下贾家的爵位:皇上要老牌的勋贵给自己的心腹重臣让道,就算贤德妃还活着,也不可能把贾家变成皇上的心腹啊!
这么一看,司徒晖一直到贤德妃死后才清理这批吃干饭的勋贵们,竟然还算他难得的体贴了。
云苓却不知道,乾清宫内,司徒晖正对着这次封了爵的大臣们端起酒杯,“众位爱卿以前就为朕操了不少心,以后怕是要烦劳各位把这份心用在祁钰身上一些了。”语毕,还咳嗽了几声。
自从送宜淑郡主和亲,在城楼上吹了风之后,司徒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听见他咳嗽了,宫人们虽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将司徒晖面前装着烈酒的酒壶换成度数稍微低一些的米酒。以苏红保为首的太监脸上的担心甚至都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