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级医女——十月海
时间:2021-11-16 00:35:18

  豆豆道:“燕败。”
  云禧纠正了一句,“燕麦。”
  豆豆道:“燕败!”说完他又一拍桌子,“喂!”
  小吃货把“喂”和“吃”都记住了,而且能够准确使用。
  云禧不再强求,舀出一小勺吹了吹,送到豆豆嘴里。
  燕麦里有牛奶和少量蔗糖,味道香甜,小家伙喜欢得很,吃得手舞足蹈。
  “啊……”每吃完一口,他都要提醒云禧,轮到我了,赶紧喂。
  “咚咚咚!”
  娘俩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欢,门忽然被敲响了。
  云禧意念一动,灶没了,两只碗也没了,屋子里只留些许空气,以及豆豆嘴上残留的燕麦残渣。
  云禧用手帕给他擦了嘴,说道:“娘去开门,等会儿咱们再吃,明白吗?”
  豆豆摇头,“不,吃。”
  敲门声很急促,云禧来不及安抚他的情绪,把小人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娘去看看谁来了,等会就给你吃,好不好?”
  “好。”豆豆大概听明白了。
  娘俩撑着伞出了门,“谁啊!”
  “云娘子,是我!”小果子在门外高声叫道。
  “小果子?”云禧吓了一跳,下雨天干什么来了?
  她赶紧过去开了门。
  小果子打着油伞,穿着蓑衣,手里还拎着一只大篮子。
  他说道:“云娘子,下雨天不好买菜,四爷担心你们娘俩没吃的,让我送点东西过来。”小果子把篮子递给云禧,“小人不方便进门,就不帮娘子拿进去了。”
  “多谢你,也谢谢你家四爷。”云禧好生感动,“积水这么凉,你这样蹚回去会生病的,不如就别回去了,去福来客栈住一宿,明天天晴了再说。”
  小果子笑了,“多谢云娘子,我家四爷就是这么安排的,银钱都给了。”
  云禧点点头,“那就好,你家四爷是个有心人。”
  小果子道:“有心是有心,就是太……唉,我说这个干嘛。小人走了,云娘子,有事就去客栈找小人。”
  云禧目送小果子离开,插上门,回到屋里打开篮子看了看,里面装的不是菜也不是米,而是三大包点心。
  一包如意糕,一包合意饼,还有一包糟子糕,都是点心铺子里极为寻常的吃食。
  不贵,但味道尚可。
  “吃。”豆豆指着如意糕。
  三者之中,这一样最好看,可惜是糯米做的,小孩子肠胃弱,消化不好这些东西。
  云禧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看来你爹在侯府过得也不咋地嘛。
  如果过的好,季昀松送的就是侯府厨娘亲手做的点心,小果子也不会连辆车都没有。
  别人的事,云禧唏嘘一声便也罢了。
  她拿出一块如意糕,给豆豆挑了一筷子红豆馅,和燕麦粥一起喂他……
  二更天,梆子刚响起来,豆豆就准时熟睡过去了。
  云禧下床洗漱,舀来凉水,正要洗脸,就又听见大门响起了轻轻的“咄咄”声。
  她凝神细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是小果子又回来了,还是孟子义?
 
 
第14章 接骨
  云禧走到门口,小声问道:“谁?”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说道:“云大夫,是我。”
  女子的声音。
  云禧知道了,来人是孟子义的老婆。
  她赶紧开了门。
  孟子义夫妇闪身进了大门,云禧看一眼外面,大街上除了雨幕,什么都没有。
  三人在堂屋分宾主落座。
  孟子义拱手致歉:“在下雨夜冒昧来访,还请云大夫海涵。”
  云禧给他们倒了两杯凉茶,笑道:“这个时间选的不错。”
  孟子义道:“白天时本想让远飞来一趟的,但又怕被人瞧见,索性就直接上门了。”
  云禧表示理解,问道:“路上好走吗?”
  孟子义道:“水深了点儿,问题不大。”
  那就好。
  云禧请孟子义坐到八仙桌旁,先诊左右手的寸尺关,脉象从容、平缓,脸颊红润,舌苔正常,身体确实比半个月前健康多了。
  “云大夫,怎么样,能治了吗?”孟娘子急切地问道。
  云禧点点头,“能治了。”她的声音平和、肯定,有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
  孟子义道:“在下准备好了,就请云大夫施展手段吧。”
  云禧还是点点头,搬了下椅子,与孟子义正向面对面,双手按上骨折处,上上下下捏了一遍。
  孟娘子左右看看,问道:“云大夫,棍子在哪里,我去帮你拿来。”
  云禧反复感觉着骨折处,“不用棍子。”
  孟娘子又道:“那刀呢?”
  云禧道:“也不用刀。”
  孟子义和自家娘子对视一眼,四目均有狐疑之色。
  就在这时,云禧将内力运至双手,骨折处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咔嚓”声。
  骨头折了。
  孟子义发出一声闷哼。
  云禧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再次检查一番,没有粉碎性伤害。
  她说道:“这一步很顺利,接下来要正骨了,孟先生忍耐一下。如果忍不住,孟娘子可以在背后抱住他。”
  孟娘子傻眼了。
  她和孟子义无数次猜测过云禧的治疗手法,都认为肯定要重新弄折这条胳膊,或者棍子砸,或者用刀打开患处,割断愈合处。
  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云淡风起的方式。
  胳膊里面撑着肉的是骨头,不是柳枝,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她分明是个斯文细弱的俊俏女子嘛!
  孟子义跟孟娘子一样吃惊,但他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比孟娘子好得多,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道:“我忍得住,云大夫上手吧。”
  “来了!”云禧一拉患肢再轻轻一推。
  “欲合先离,离而复合”,断裂错位的骨头经此一遭总算回到了原位。
  疼确实很疼,但并非不能忍。
  短短十几息,孟子义经历了断肢再断,再恢复正常的整个过程。
  云禧的治疗可谓举重若轻。
  太厉害了!
  云禧在断处按了按,“这回好了,你不要动,我去取夹板来。”
  这两天没外人,云禧不但做了些丸药和止血散,还用木柴做了一副夹板。
  考虑天气炎热潮湿,她只用一块木板,固定在伤臂下侧,用布条捆扎,最后用一块三角巾把患肢挂在脖子上。
  “不要动它,忍两个月就好了。”她嘱咐道。
  孟娘子端着烛火,仔仔细细地观察骨折处,喜道:“真直溜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折过!”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云娘子。”
  云禧毫无准备,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孟娘子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孟娘子磕完头,心满意足地起了身。
  云禧指了指她刚取来的一大一小两包草药,说道:“小包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大包活血续骨,都是每日一小包。吃完不用再买。膳食要注意一下,多吃蔬菜、豆制品、鸡蛋,鱼汤也可,不需要以形补形之类的偏方,少喝茶,多吃虾皮,多晒太阳。”
  “啊……”孟娘子有些懵,“云大夫再说一遍,我记不住。”
  “我记住了。”孟子义复述一遍,几乎一字不差,他长揖一礼,起身后又道,“云大夫,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云禧笑道:“孟先生不必挂怀,医者本分而已,诊金二十,药钱六百三,总共六百五十个大钱。不忙着付,等你好了再说。”
  总共不到一两,跟不要钱没什么区别。
  云禧要了,就是不想让孟子义有心里负担的意思。
  “云大夫……”孟娘子哽咽了。
  云禧道:“只要你们不说出去,这件事就不算什么。孟先生需要早点休息,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出去。”
  ……
  六月十二,雨停了,街道上的水撤了,衙门也能正常运转了。
  季昀松吃完早饭,收拾停当,赶去正院问安。
  虽是晨昏定省的时候,但女人们一般会晚来,男人们要么没来要么已经走了。
  季昀松是独一个。
  老侯爷和老夫人吴氏正在用早饭。
  嵌着螺钿和青白二玉的花梨木八仙桌上摆着银丝卷、粳米粥、肉包子,还有几样红红绿绿的开胃小菜。
  尽管简单却也精致。
  老夫人放下筷子,保养得宜、气质卓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明昱来啦。”
  她年轻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掌管季家中馈时,整个季家都在她的高压掌控之下,几个儿媳都很怕她,尤其是二儿媳马氏。
  这也是马氏不大喜欢季昀松的一个主要原因——祖孙俩的样貌、气质真的是像极了。
  现在老夫人交出管家权,一心吃斋念佛,脾气好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冷冷清清。
  她对季昀松还算不错,每次见面都有个笑模样。
  “给祖父祖母请安。”季昀松朝二老行了个礼。
  老侯爷点了点头,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说道:“听说孙大人很赏识你,是吗?”
  季昀松道:“回祖父的话,赏识谈不上,偶尔客气几句倒是有的。”
  孙明仁孙大人与首辅陆微是师生关系——陆微的家族是绵延两百多年的大世家,家族兴旺,博学多才的子弟极多。
  季家与次辅常似之有姻亲关系,而陆微和常似之关系不睦,二者分属不同阵营,政见不合,所以季家的人与陆微的人的往来便格外慎重。
  老侯爷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分寸就好。”他喝一口茶,漱漱口,吐到婢女捧着的水盂里,又道,“云氏的事怎么样了?”
  季昀松道:“她本人赞成和离。但明昱刚刚归家,现在和离有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嫌,想再等一等。”
  “小家子气!幼稚,糊涂!”老侯爷蹙着眉头,朝季昀松抬了抬下巴,“你觉得你一年后和离就不是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季昀松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只是没想到老侯爷这么不近人情。
  人家云禧毕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如果他不管不顾地和离了,在人品上就落了下乘。
  他已经走上了仕途,绝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让人诟病。
  季昀松斟酌着说道:“祖父说得对,这件事的确不该再拖。这一旬的假明昱刚休完,等再休沐时,明昱就亲自跑一趟,把这件事办了。”
  老侯爷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若拖着不办,老侯爷就会亲自派人去办,一旦被老侯爷知道云禧亲自当了坐堂大夫,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女子亲自坐堂,到底是个惊世骇俗和有伤风化之事,一旦传出去,即便云禧只是他的前妻,也会引来一干京官的耻笑。
  他不在乎这件事,是因为云禧在静宁街从未提过他和侯府的名号。
  晋安侯世子和他爹季广安不管这事,一方面是他们同样认为云禧不会坐堂,二方面,他们在乎的是季春景,对他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所以,他必须马上应承下来,并留够足够的余地。
  老侯爷道:“不必等,有时间就走一趟,一旦有合适的姑娘长辈们也好替你订下。”
  “是,明昱明白了。”季昀松道。
  老侯爷摆摆手,“上衙吧。”
  季昀松出去后,老夫人说道:“这是个好孩子,他有今天的成就从未仰仗过季家,侯爷对他不要太苛责了。”
  老侯爷一怔,反驳道:“老夫哪里苛责他了,分明都是为他打算。”
  老夫人摇摇头,“他与云氏虽无感情,却有孩子。老身抱过那孩子,聪明得很,就凭这个孩子,他也不好对云氏太过绝情。”
  老侯爷道:“咱们季家从不缺聪明的孩子,妇人之仁成不了大器。”
  老夫人淡淡一笑,“他既然像老身,就绝不会成不了大器。”
  老侯爷起了身,拂袖而去,出门前留下一句,“你是妇人,管管内宅便也罢了。”
  老夫人捏着的茶杯停在了嘴边上,自语道:“如果我是男子,必定封侯拜相,明昱又怎么会差呢?”
 
 
第15章 拖着
  季昀松出了仪门,与小果子走了个对面。
  小果子行礼道:“四爷。”
  季昀松点点头,上了马车。
  小果子也跟了上来。
  “南城水大么?”季昀松问道。
  “还好,水已经撤了。”小果子道。
  季昀松“嗯”了一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小果子便也闭紧了嘴巴。
  在他看来,这位主子虽然礼貌有加、心思细腻、处事周全,看起来对谁都好,但骨子里谁都不爱,包括可爱聪明的小豆豆。
  那可是亲儿子呀,他怎么就能做到问都不问一句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两刻钟后,马车到了翰林院。
  季昀松下车,步履沉着进了编检厅。
  大部分编修和检讨都已经到了,包括季春景,他正埋头写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季昀松的到来。
  季昀松跟看对眼的几个同僚打了招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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