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看着我啊。”齐沐似是知道他不会对景白安苏月见动手,又笑道,“你若是下不了手,那便自裁吧。”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便放了这个小丫头。”
不止菘蓝,景白安苏月见闻言都是一怔。
尤其是景白安,心里顿觉古怪,齐沐要对付的是他,要菘蓝的命做什么。
这不是齐沐的性子。
齐沐似没有发现景白安审视的目光,依旧对菘蓝步步紧逼,“怎么,不愿意?”
说罢,他眸色一沉,匕首再次快速划过花楹的脖颈,血迹顿时染红了他的手背。
“我答应!”
菘蓝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失声大喊。
齐沐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反倒是消失了。
怀里的人在拼了命的挣扎,像是生怕那人受到了伤害。
“你要说到做到。”
菘蓝看了眼朝他拼命摇头的花楹后,双目猩红的看向齐沐道。
“自然。”齐沐唇角再次勾起嘲讽的笑意,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心底某处撕扯般的疼。
菘蓝拔出随身的刀,最后看了眼花楹,便将刀横在脖颈。
那一刻,花楹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景白安出手将菘蓝的刀击落。
“花楹!”看着倒在齐沐怀中的人,菘蓝眼底一片猩红。
而齐沐此时面上也有了一丝慌乱,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搂在怀里,替她擦去唇角的血迹。
他就这么好,值得你如此么。
景白安与苏月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他们都没想到,齐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
再看向被齐沐紧紧搂着的花楹,脖颈间一片雪白,哪有半点血迹。
而齐沐手肘处的衣裳却已然湿透,泛着暗红的血腥气。
几人这才知,齐沐那两刀,划的都是自己的手臂。
菘蓝骤然松了一口气,她没受伤便好。
可随后看见齐沐低头在花楹额上印下一吻时,菘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做什么!”菘蓝刚想要上前,便被景白安拦下。
齐沐不会伤害花楹,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菘蓝动手。
果然,齐沐缓缓抬头看向菘蓝,眼底满是杀意,不多时,那股杀意又渐渐散去。
他将花楹拦腰抱起,冷声道,“看在小楹儿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说罢,又看向景白安,“你我之仇,自有决断之时,他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景白安将苏月见护在身后,淡淡道,“希望那时,你我光明正大的战一场,而不是拿无辜之人作为要挟。”
他很想将齐沐永远的留在云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眼下,他不能这么做。
两国已签订了议和文书,若他杀了作为使臣的齐沐,这文书便作废了。
云宋刚换新帝,内乱才平,国库并不充盈,不适合打仗。
况且,一旦战事起,便是死伤无数,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齐沐勾了勾唇,低头看向怀中昏睡的人,大步走向早已候在不远处的马车。
“想要她,就跟上来吧。”
菘蓝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
苏月见担忧道,“他会不会…”
景白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不会。”
做了这么久的对手,他了解齐沐,就如齐沐了解他一样。
他也能猜到齐沐为何会对花楹动心。
齐沐生来就在权利的中心,自小就面临着尔虞我诈,需要费尽心思的周旋才能活下来。
他能从一众兄弟里脱颖而出,越过嫡兄得到族中的重视,心境手段可见一斑。
孤身杀出重围爬到如今的位置,早练就一颗无情冷血的心,情之一字对他而言,是虚无不值一提的。
但同样也是极为奢侈的。
他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爱过人。
他是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
当他遇见一个纯净到无瑕的姑娘,没有毁之后快,那就必定会成为他唯一的软肋。
他宁愿用刀划伤自己,也没有伤过花楹半分,足矣说明,他选择了保护,而不是摧毁。
且他不会将花楹带走。
若是他生了这个心思,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带花楹离开了。
他既然选择放手,就不会伤害一个能用命保护花楹的人。
马车里,齐沐打湿帕子温柔的擦去花楹面上的污渍。
直到露出那张白净的脸,他才弯了唇角。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他看的出来,菀平县主是真的在意她,那个男人也是真心的。
看来小楹儿说的不错,她的姑娘待她很好,她过去十几年也过的极好。
其实,不用试探他也能看得出来。
若非在宠爱中长大,她又怎会被养的这般纯净美好。
美好到,他舍不得将她带进他的世界。
他不是没想过将她带走,只是…他的世界是灰暗的,是见不得光的。
像她这样的小白兔,去了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也并非没有把握护住她,可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毁了她。
那就让这段属于他们回忆,留在这里吧。
齐沐伸手捏住那张白净的脸,手上微微使了些力,“你可要记住你的承诺,所有来世,给我做一辈子的…贴身丫鬟。”
这辈子他们就别再见了,他怕再见到,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齐沐看着小姑娘脸上的几道红印,轻嗤了声,“怎么这么娇气。”
而后他又伸手在另一边捏了捏。
“停车!”
“大人。”随从在马车旁唤了声。
“把小楹儿给后头那东西送去。”齐沐恹恹道,“告诉他,那红木箱子里,是我给小楹儿准备的嫁妆。”
随从默了默,无声叹了口气,刚要应下,却又听齐沐不耐道,“罢了,给我另备一匹马。”
这丫头娇气得很,要是在马背上颠簸回去,怕是骨头都要散了。
就把马车一并给了她吧。
随从,“…”
“是。”
菘蓝看见马车停下,便急忙跟了上去,只见到齐沐飞身上马的背影,和那随从遥遥传来的声音,“这辆马车和驿站中的红木箱子,是我家大人给花楹姑娘备的嫁妆。”
菘蓝翻身下马,飞快的冲上了马车。
里头花楹仍在昏睡,脸上的污渍没有了,但两颊却多出几道红印。
且很是对称。
“齐沐!”
菘蓝气的重重吸了口气。
他将花楹抱起欲带出马车,可又想起自己是骑马来的,沉默了半晌后,菘蓝将花楹小心的放回榻上。
罢了,回京城再把这马车烧了。
景白安与苏月见没等多久,便见菘蓝赶着马车回来了。
苏月见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夫人,可能安心与我回府拜堂了?”
景白安搂着苏月见腾空而起上了马背,在她耳边轻声道。
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红色的喜服上,添了几缕红光。
姑娘弯弯的眼里,盛着娇羞与幸福,男人的目光温柔到了骨子里。
“驾!”
马儿飞快的奔腾,风自耳边呼啸而过,火红的嫁衣喜服纠缠在一起,似不分你我。
青丝飞舞间,二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真真是郎才女貌,宛若天作之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