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庄太傅回到府邸,庄月兮满心欢喜地等着祖父给自己讨回公道,哪知却等来祖父的支支吾吾。
  “祖父,怎么了?太后怎么说?”她问道。
  庄太傅轻咳一声,道:“太后让你把她赏给你的那些东西还回去。”
  庄月兮花容失色:“什么?”
  庄太傅也觉着自家这事儿办得冤枉,他讪讪道:“反正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么?”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不喜欢了?只是说有别于她从前的喜好,何况不是她喜欢的东西是一回事,被太后要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想到什么,庄月兮惊道:“那……那城南的公主府呢?那个太后总不会也要收回去吧?”
  奉太后之命来取东西的秦公公走到门口听到这么一句,他转头对随行小太监道:“回去问太后,新府要不要收回?”
  庄月兮:“……!!”
  她是为什么要多这句嘴!!!
 
 
第274章 气哭!
  庄月兮被太后给落了颜面的事暂时没这么快传出去,只不过,庄太后的凤印坏了——上头的凤凰摔掉了,秦公公把凤印拿去尚宫局修。
  加上庄月兮在此时搬出了皇宫,众人于是猜测凤印会不会是她摔坏的。
  但仁寿宫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打探的,庄家人也对此三缄其口,因此到底没得到证实。
  萧六郎对宫中的事一无所知,他下值了,脸色不大好。
  不是因为被同僚排挤的事,也不是掌院学士给他暗暗下了绊子,而是他刚一出翰林院便看见刘全等在路边。
  “怎么了?”
  他记得他和刘全说过,不必来接他,他自己走回去。
  刘全为难地说道:“是净空……他……出事了。”
  确切地说,是小家伙又被请家长了。
  萧六郎牙疼,这是这学期的第几次了?距离上次大鸟吃小鸟事件貌似没过去几个月,这么快就又闯祸了?
  萧六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又是哪个同窗被他欺负了?”
  明明是蒙学里最小的一个,可每次都能把大好几岁的欺负到哭,说他是有意的,倒也不尽然,总之这小东西有一种无形中把人弄哭的天赋。
  刘全讪讪道:“不、不是同窗,是夫子,孙夫子。”
  萧六郎眉心一跳,小家伙欺负到夫子头上了?这是要欺师灭祖么!
  萧六郎也就明白为何刘全会特地赶来翰林院了,这事儿确实太大。
  具体情况刘全说不明白,萧六郎直接去了蒙学,见到了负责整个蒙学的学政官,姓欧阳。
  萧六郎是本届新科状元,曾就读于国子监率性堂,欧阳学政对他早有耳闻,还算客气地与他打了招呼。
  萧六郎放下拐杖,拱了拱手:“不知这次是何事?”
  欧阳学政欲言又止,半晌,无奈道:“你……自己去看看吧。”
  萧六郎在欧阳学政的带领下去了孙夫子的值房,这是孙夫子平日里处理学务的地方,距离神童班的课室不远,穿过一条走廊再拐个弯就到了。
  萧六郎人未到,先听见了里头大喊大叫的哭声。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应当是孙夫子在大喊大叫。
  萧六郎的太阳穴再一次突突直跳,能把孙夫子激成这样,他家那小子到底干了啥?
  “小净空在课室,我先带你见见孙夫子。”欧阳学政颇为尴尬地说完,抬手敲了敲并未上锁的屋门。
  屋内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须臾,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小净空原先的夫子——蒋夫子。
  蒋夫子被调去国子监六堂任教后就几乎没来过蒙学这边了,方才就是他在安慰孙夫子。
  很显然,安慰的效果并不尽人意。
  孙夫子可以当着老朋友的面发泄情绪,却没法儿在欧阳学政与学生家长面前失态,他收拾了一番,顶着肿得像核桃的眼睛从屏风后出来。
  蒋夫子是认识萧六郎的,小净空第一次“闯祸”,蒋夫子就在现场,他当时对小净空极力维护,不惜得罪皇子身份的秦楚煜,令萧六郎对他好感大增。
  萧六郎冲他拱了拱手:“蒋夫子。”
  蒋夫子客气地回了一礼,没与萧六郎兜圈子,直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今天的算术课上孙夫子讲了一道题,拓展到了祖率,小净空就说孙夫子讲错了,是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说的。
  “事实上,没有讲错。”蒋夫子说。
  约率七分之二十二,密率一百一十三分之三百五十五,精确到了个数后的七位微数,这在《算经十书》上有记载。
  萧六郎最近也在研读《算经十书》,知道祖率确实是这个数。
  “他为什么说孙夫子是错的?孙夫子有把《算经十书》拿给他看吗?”
  小净空是个严谨的小朋友,只要找到出处,他一般不会胡搅蛮缠。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孙夫子拿出了《算经十书》给他看,可他却说这不够精确,他一口气报了一长串数字,至少十七八位微数,直接把孙夫子报懵了。
  孙夫子认为他在扰乱课堂,小净空就说孙夫子误人子弟,并且为了证实自己的论点,他给孙夫子挖坑,一口气甩了十道算术题。
  结果孙夫子一题也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说明孙夫子本身的学识不够过硬,学识不够过硬,就证明孙夫子教授的祖率也有问题,那孙夫子就是在误人子弟。
  这是小净空的逻辑,其实不能这样以偏概全,孙夫子做不出那些题,可能是那些题超出了孙夫子的学识范畴,不能一刀切地说在孙夫子学识范畴内的知识点也是错误的。
  可偏偏小净空是班里的孩子王,他一呼百应,全班都跟着他起哄。
  小净空出了十道题,孙夫子一题也做不出,而之后孙夫子给小净空出了十道,小净空至少做出了五道,随后小净空还不以为意地说:“剩下几道题我做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我是学生啊!我就是不会才来这里念书的,我都会了还要夫子干嘛?”
  听听这都是什么气死人的小语气。
  孙夫子面子里子丢尽,抓了戒尺去打小净空的手心,结果人没打着,自己摔了一跤。
  全班哄堂大笑!
  那场面堪称国子监蒙学的大型车祸现场。
  听说其余四个班的学生全都跑来围观,孙夫子出糗的样子整个蒙学都知道了。
  不怪孙夫子活活气哭了,确实够丢人的。
  蒋夫子语重心长道:“你也别着急责骂净空,他针对孙夫子的行为固然有错,但他自始至终没搬出你为自己撑腰,他与那些纨绔子弟还是不一样的。”
  “多谢蒋夫子,我会和他谈谈的。”萧六郎向蒋夫子由衷地道了谢,之后又向孙夫子道了歉,转身去课室将小家伙拎了出来。
  “说吧,到底为什么欺负孙夫子?”萧六郎问。
  二人站在一棵大树后,粗壮的树干恰如其分地挡住了二人的身形。
  小净空严肃道:“姐夫你的话不对!这怎么能叫欺负呢?他自己讲错了啊,自己学问不好,还不承认,不虚心求教,他不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错了就错了,承认不就得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香山居士写了诗还知道先念给牧童与老妇听,他都不会瞧不起小孩子!”
  讲起道理来倒是旁征博引的。
  萧六郎原本很气,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想笑,这或许就是自家孩子与别人家孩子的区别,明明他错了,可自己仍会为他的每一点进步感到惊喜。
  萧六郎:“香山居士的典故谁和你说的?”
  小净空哼哼道:“姑爷爷。”
  还能活学活用,行。
  但萧六郎很了解他,这小子就是在欺负人,他道:“这不是你当众欺负孙夫子的理由,你是自己和我说,还是等会儿到娇娇面前说。”
  一提到顾娇,小净空就蔫哒哒的了。
  萧六郎是很擅于戳人软肋的,小净空被拿捏住了之后,乖乖地将作案动机交代了。
  事件的起因竟然是小净空带着小雏鹰来蒙学,结果差点咬掉秦楚煜的那啥啥的那一次,孙夫子没像蒋夫子那样维护他,而是胆小地将他交了出去。
  他对孙夫子很失望,从那时就已经觉得孙夫子不配做他的老师了。
  萧六郎真没料到小家伙竟然这么记仇。
  萧六郎斟酌了一下措辞,对他道:“孙夫子确实有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不该向权势低头,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像蒋夫子那样勇敢?”
  “为什么不?”小净空不解。
  萧六郎有些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或许是他身边接触的都是极为勇敢的人,所以给他造成一种既定的认知——所有的人都应该正义凛然、勇敢无畏。
  可事实上,自保才是一个人的本能。
  终有一天,他会离开顾娇、离开家里,去往更广阔的地方,他就会发现孙夫子那样的人才是他遇见最多的人。
  孙夫子不曾存心害他,也很努力地教导他,平心而论,除了在处理小雏鹰的事情上有些失格,别的方面他都是一个优秀的夫子。
  萧六郎挼了挼他的小光头:“你可以对自己要求高一点,但对别人的要求要低一点。”
  “为什么啊?”小净空还是不明白。
  萧六郎想了想,道:“因为,他们可能没有你这么优秀。”
  这是坏姐夫第一次夸小净空,小净空准备的无数句辩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头。
  他的嗓子干干的,手心热热的,脸颊也刷的红了。
  “我我我、我当然优秀,还用你说?”
  小家伙两眼望天,同手同脚地走掉了!
  最终在萧六郎的调解下,小净空来到孙夫子面前,为自己挑衅他的举动道了歉。
  其实还是有点小委屈的,祖率他没说错。
  孙夫子接受了小净空的道歉,就在他以为萧六郎终于要把这小混球带走时,萧六郎忽然说道:“关于祖率的问题,我会努力去求证,如果算出来净空是对的,那么我希望孙夫子也可以向净空道歉,因为你冤枉他了。”
  此话一出,孙夫子当场怔住。
  老师向学生道歉?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孩子这么出头?
  还有,算祖率,他疯了吗?他当自己是谁?
  就连小净空都没料到坏姐夫会这么说。
  他虽不知道算祖率难不难,可坏姐夫竟然愿意相信他。
  孙夫子震惊过后逐渐回过神来,他压根儿不信萧六郎能把祖率算到七位微数之后,因此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这个赌局。
  坐上马车后,小净空撇嘴儿道:“万一算出来,我是错的怎么办啊?”
  萧六郎不甚在意道:“那我就去给孙夫子道个歉,有什么大不了?”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吗?多丢人。
  小净空沉默了片刻,突然往萧六郎身边挪了挪。
  萧六郎睨了睨他:“怎么了?”
  小净空深吸一口气,拽紧小拳头,豁出去道:“给你抱抱。”
  坏姐夫这么为他出头,一定是沉迷他的魅力不可自拔,喜欢他喜欢惨了!
  那、那他就牺牲一下好了!
  萧六郎古怪地看了某人一眼。
  ……谢谢,并不想抱。
  萧六郎与小净空回到碧水胡同时,顾娇与顾琰、顾小顺都还没回,顾娇是医馆接了活儿,她去出诊了,至于顾琰与顾小顺则是在师父师娘家学艺。
  在师娘家吃饭时,顾琰感觉师娘看顾小顺的眼神不太对,几番欲言又止,只可惜顾小顺这个憨憨埋头吃饭,半点也没察觉。
  坐上回去的马车后,顾琰问顾小顺:“你有没有感觉师娘最近对你不一样了?”
  顾小顺受惊道:“啊?有什么不一样?师娘不喜欢我了吗?”
  顾琰心道,分明是太喜欢你才对。
  那赤果果的小眼神,恨不得把你打包带回屋,再也不让你走了似的!
  顾琰认真道:“我觉得师娘看上你了,你要小心点,我怕师父吃醋报复你。”
  顾小顺:“……”
 
 
第275章 土豪
  顾娇今日出诊的地方在城东的一处三进的宅子,家中老爷是个举人,在附近的书院教书,夫人娘家略有些家底,因此家境还算不错。
  这一次的患者是他们大儿子,今年二十岁,今年刚下场考中秀才,家里欣喜万分,却在前几日不幸染上恶疾。
  他们将人送去附近的医馆,结果被人拒之门外,说是天花,让放在家里治。
  医馆倒是给开了药,可是他们吃了几天并无好转,是听书院的一个学生说,妙手堂医术不错,他们死马当做活马医去请了人。
  哪知来的是个医女。
  夫妇二人挺失望。
  顾娇行医这么久,对这种目光早习以为常,昭国没有女大夫,医女地位低下,绝不是她抢救几场事故就能颠覆的。
  索性她也没立志要做什么伟人。
  顾娇进了屋。
  人来都来了,夫妇二人总不好不让人医治。
  那位秀才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躺在床铺上有些恐慌与烦躁,从他的症状来看:发热、头痛、丘疹……确实类似天花。
  可顾娇仔细诊断后发现不是。
  “是敏疹。”顾娇说。
  这算是重度过敏了,能撑到今天不容易,不少重症过敏都会引起休克或窒息,只能说这个秀才的命可真大。
  顾娇从小药箱里拿了几片氯雷他定,装进瓷瓶递给夫妇二人:“一天一次,一次一片,温水吞服。吃完后来医馆复诊。”
  “这、这就完了?”妇人看着手中的小药瓶,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可他们说是天花。”
  顾娇道:“他有轻度风寒,又加上敏疹,乍一看确实很像天花,但他真不是,二位不必担心。不过敏疹也不是小病,严重起来也随时可能致命,这次是他运气好,以后一定要注意。他是碰了什么之后才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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