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不对,他该好奇的难道不是这丫头的棋局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生死六局可不像八大局早在六国之内广泛流传,它们已被燕国皇室禁止,寻常人根本就没见过它们。
  一会儿是燕国皇室的黑火珠,一会儿是孟老先生的生死六局,这丫头到底和燕国什么关系?
  “娃娃!”
  老乞丐捧着银子从胡同里出来了。
  男子暂时不想与人多做接触,以免留下不该留下的信息,他转身回了茶楼。
  老乞丐来到顾娇面前,蹲下来,把手里的一捧白花花的银子往顾娇面前一递,笑呵呵地道:“娃娃你看,我赢的!”
  然后他一低头,看见了脚边的破碗,碗里居然躺着两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除这对金元宝外,还有不少铜板和碎银子。
  老乞丐瞠目结舌:“这这这……这些是哪里来的?”
  顾娇想了想,云淡风轻地说道:“唔,路人给的吧。”
  老乞丐看看一碗金银铜板,再看看手里几个稀稀拉拉的银锭子,忽然感觉银锭子不香了!
  他累死累活和一群白痴下棋,结果还没娃娃在这儿蹲一会儿挣的多!
  顾娇张了张嘴,想问他下棋吗?
  老乞丐痛心疾首地抬起手来:“你先别和我说话,我需要冷静一下!”
  太扎心了!
  “好叭。”
  顾娇继续蹲在路边,拿棋子画圈圈。
  忽然,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帘子被掀开,一阵香风袭来,顾娇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一个身着嫩粉色宫装的女官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她拿帕子掩了掩鼻子,在距离老乞丐三步之距的地方停住,便再也不上前了。
  她没去看蹲在地上的顾娇,只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在路边的老乞丐,说道:“阁下,我家主子有请,劳驾阁下随我去一趟清风楼。”
  “不去。”老乞丐想也不想地拒绝。
  女官道:“听说阁下被清欢棋社赶出来了,自此都不能去清欢棋社下棋了,我家主子听到这个消息很为阁下惋惜。”
  顾娇这才看了老乞丐一眼,老头儿被棋社赶出来了?难怪换了一家棋社。
  老乞丐叉腰道:“不是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是老头子我决定再也不去那种垃圾棋社了!让我假输?有这么为难人的吗!”
  这不是大话,是真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去输给一群菜鸡啊!
  女官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神色崩裂:“我家主子诚心邀请阁下对弈,请阁下随我去换身衣裳,到清风楼觐见我家主子吧。”
  老乞丐呵呵道:“见你家主子还得换衣裳,你家主子谁啊?皇帝还是皇后啊?”
  女官正色道:“我家主子的身份不便透露,不过,绝对是阁下意想不到的尊贵身份。有我家主子的庇佑,今后京城的棋社再也没人敢将阁下赶出来。”
  “不去!”老乞丐依旧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女官的面上带了一丝不耐:“阁下不妨考虑一下。”
  老乞丐摆手:“说了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打搅我和娃娃下棋了!走走走!”
  女官被轰走,她冷冷地蹙了蹙眉,看了眼蹲在地上研究棋盘的顾娇,眸光一动。
  是她?
  女官去清风楼的一间厢房复命:“启禀太子妃,他不肯来。”
  “为何不肯来?”太子妃疑惑。
  那个老乞丐是太子妃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定向对方发出邀请,起先没太在意他,可他一次次地赢了茂山居士,让太子妃想不留意都不行。
  女官恭敬道:“他要陪一个人下棋。”
  “谁?”太子妃放下手中的茶盏,问。
  女官答道:“定安侯府的千金,在乡下长大的那一个。”
  太子妃曾亲眼见到过顾娇和老乞丐下棋,当时她没在意,眼下却不由地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认识那个老乞丐的?
  女官想了想,道:“听说,那个老乞丐从前就在柳絮街上摆棋局,只是别人都当他是疯子,没人去和他下棋,可能顾小姐碰巧去了,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抛头露面蹲在路边和一个乞丐下棋,也只有乡下来的粗鄙丫头才干得出这种辱没身份的事。亏她是定安侯府的千金,也是新科状元的妻子,竟半点不在乎家人的颜面。”
  太子妃是讲颜面的,她绝不会自降身份当街与一个乞丐来往。
  “算了,不来也罢。”太子妃并没有太看得起他,“孟老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女官道:“燕国暂时还没来消息,梁国、陈国、赵国那边……”
  太子妃打断她的话,清高地说道:“我要的是燕国的消息,我需要的是孟老先生的看重。”
 
 
第374章 虐渣
  顾娇在老乞丐那里下了会儿棋便离开了,当然,她没忘记带走自己挣来的金元宝与“打工费”。
  不过她也是有点良心的,那些铜板和碎银子就给老头儿留下了。
  天色尚早,顾娇去了一趟翰林院,她原本打算等萧六郎下值,问了翰林院的孔目才知萧六郎又下乡了。
  不过这次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就在京城,夜里就能回来。
  “多谢。”顾娇客气地道了谢,转身离开了翰林院。
  今天小净空要去许粥粥家里玩,早上便打过招呼了,她不必去国子监接他,晚上许家人会把他送回医馆。
  顾娇决定直接去医馆。
  只是连顾娇都没料到的是,在回医馆的路上她竟然遭遇了小混混。
  顾娇疑惑地唔了一声,离过年还远着呢,这么早就出来营业了吗?
  小混混一共六人,从衣着打扮上看像是草寇流民,不过几人的身形健硕,拿刀拿剑颇有几分样子,应当确实是有些武功底子的。
  几人用布巾蒙着面,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顾娇想了想,问道:“劫财?”
  她如今这副尊荣,总不至于是劫色吧?不过也不好说,有些男人长久不开荤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唉。
  顾娇没兴趣。
  顾娇转身就走,打都懒得打。
  “站住!”
  为首的小混混厉喝。
  顾娇站住的结果就是几个小混混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顾娇没费那心思报官,以他们如今的惨状估计没多久便会惊动附近的官差,不必她动手。
  顾娇掸了掸宽袖,步行回了医馆。
  之所以选择步行,不是她很闲,也不是心疼雇马车的钱,纯粹是在观察沿街的铺子。
  回医馆的路上总算没再遇上任何小麻烦。
  “小顾!回来啦!”
  是二当家。
  医馆生意好了不少,药厂的订单量也加大了,他们除了制作自己品牌的金疮药,也做了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丸。
  二东家忙到头秃,难得与顾娇碰上。
  “胡叔。”顾娇与他打了招呼,“今天什么喜事?”
  二东家神秘一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顾娇问。
  “这个!”二东家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帖子,“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原本咱们妙手堂新开不久,是没资历参加这种聚会的,但谁让我这么厉害呢!”
  顾娇还是不大明白。
  二东家于是与她科普了一番,顾娇终于懂了,这其实就是一个由京城的商会组织的交流会,妙手堂虽是医馆,却到底不是朝廷的福利机构,也是有资格加入商会的。
  在商会里可以寻求更多的发展机会以及合作伙伴,有正式成员与非正式成员之分。
  二东家确实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弄到商会的请帖,日期在下个月。
  他也不指望一下子便成为商会的正式成员,毕竟当年的回春堂也是去了好几年跻身商会的行列。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次主要是去长长见识,你意下如何?”二东家问。
  “好。”顾娇没有意见,生意上的事她是全心信任二东家的。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十分不错。
  二东家笑道:“那我去安排了,你记得把这几个日子空出来!”
  “嗯。”顾娇点头应下。
  “行,你去忙,哎呀!”二东家忽然看着顾娇的袖口大叫起来,“你受伤了!”
  他这一声叫得极大,整个大堂都听见了,刚下马车的魏公公也听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受伤了?顾姑娘受伤了吗?”魏公公焦急得一路小跑入内,来到顾娇的身旁。
  顾娇抬起被二东家看着的那截袖口,上面的确有几滴血迹,不过她并没有受伤,应当是收拾那帮小混混时不小心把对方的血蹭到自己衣服上了。
  “不是我的。”顾娇说。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啊?”魏公公指着她的衣袖,担忧地问。
  顾娇哦了一声:“方才碰到几个小混混,教训了一下。”
  魏公公不放心,拉过顾娇的手腕,用身子挡住其余人的视线,将她的袖子捋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伤口,也没有淤青,魏公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给顾娇把袖子拉好,他是阉人,无太多男女之防,不过大庭广众的,他还是不希望顾娇的手臂被旁人看去了。
  “魏公公,你怎么过来了?”顾娇问。
  魏公公道:“是陛下让奴才过来的,先前在宫里陛下心情不大好,没搭理顾姑娘,事后陛下缓过神来,心里过意不去,吩咐御膳房做了几样顾姑娘爱吃的点心。”
  说的是早上的事。
  皇帝误会静太妃推了魏公公,心中恼怒,心情复杂,转身进了书房。
  中了黑药后只是对那个人的记忆会慢慢只剩下不好的一面,对旁人的记忆却并不会有什么改变,顾娇依旧是皇帝器重的小神医。
  顾娇收下了点心,魏公公回宫复命,顺便与皇帝说了顾娇遇袭的事情:“……是几个小混混,顾姑娘没受伤。”
  这种程度的小混混大概率上应该就是京城的地痞流氓,不大可能是某个大人物派去行刺顾娇的黑手。
  毕竟太菜了,根本就对顾娇造不成任何伤害。
  然而皇帝也不知怎么了,他的脑海里忽然就有一道身影挥之不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他越是这么想,那个念头便越是在他心底无限放大。
  最后,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了。
  他将手头的折子啪的放在桌上,冰冷着脸去了庵堂。
  此时正值傍晚,各大宫殿都开始用膳,庵堂也到了晚饭的时辰,小厨房的烟囱里飘出袅袅青烟,在亭台楼阁间倒是颇添了几分民间的烟火气。
  夕阳西下,本该是极为温馨的一幕。
  可皇帝的心一片寒凉。
  “陛下?”正在庭院洒扫的小尼姑惠安看见皇帝,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她放下扫帚上前行礼。
  皇帝却看也没看她一眼便神色冰冷地去了静太妃的小佛堂。
  静太妃不在佛堂,而在隔壁的禅房。
  她跽坐在擦得光亮的木地板上,面前是一方小案,案桌上摆着几个瓶瓶罐罐与几样新鲜的食材。
  她正拿着一根杵臼在怀中抱着的小罐子里捯着什么,她左手的拇指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得出很卖力地在做这件事。
  蔡嬷嬷守在她身旁,给她打下手。
  忽然一道沉闷的脚步声传来,蔡嬷嬷削芋头的动作一顿,她看了眼身旁的静太妃。
  静太妃低头捯芋泥,仿佛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蔡嬷嬷轻轻地将小刀与芋头放在案桌上,打算过去瞧瞧怎么一回事,刚站起身皇帝便已经进屋了。
  他将鞋履留在了门外。
  蔡嬷嬷欠身行了一礼:“陛下。”
  静太妃这才好似终于知道人来了,她平静地抬起头,眼神温柔,却也带了一丝淡淡的怅。
  她只是看了看皇帝,并未多说一句话,便又低头去捯芋泥了。
  “你先退下。”皇帝冷声对蔡嬷嬷说。
  蔡嬷嬷扭头,看了眼静太妃,静太妃没说话,她低头道:“是,奴婢告退。”
  蔡嬷嬷起身出了屋子。
  皇帝知道她并未走远,指不定就在门口听着,不过他也不那么在意了。
  他在静太妃面前跽坐下来,看着这张自己曾日夜思念的容颜,痛心地说道:“母妃为何这么做?”
  静太妃停下了捯芋泥的动作,一手抱着怀中的罐子,一手抓着杵臼,满眼疑惑:“我做什么了?”
  皇帝一瞬不瞬地看着静太妃,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母妃就别再装疯卖傻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母妃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我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静太妃淡淡说着,有些生气地将杵臼往罐子里一扔,又将罐子不咸不淡地搁在了案桌上。
  她的表情明明没有一丝心虚,按理说她应当确实没做,可皇帝心底的猜忌就如同雨后春笋,来的路上长了一截,见到她本人又往上窜了一截。
  皇帝正色道:“好,母妃要听,那朕便说给母妃听。小神医今日遇刺了,差点受了伤,若不是她机灵,又有些身手,只怕已惨遭毒手。”
  静太妃惊讶道:“所以陛下认为这件事是我指使的?”
  “难道不是吗?”皇帝咬牙反问。
  “我为什么这么做?”静太妃问。
  皇帝冷笑:“为什么?朕还想问母妃为什么!是不是只要是朕喜爱的人,母妃统统都要从朕的身边赶走!从前是庄母后,如今又是小神医。在母妃的心里,我除了母妃,不能亲近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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