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深以为然,在医疗不够发达的古代,生孩子全是顺产,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不过分进食是最佳选择。
但看瑞王妃的气色就知道嬷嬷们其实将她照顾得极好。
瑞王妃叹道:“我太久没出门,都不知道静太妃竟然已经去世了,王爷瞒着我大抵是怕我伤心难过动了胎气。”
静太妃的事瞒得很紧,顾娇不确定瑞王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你最近怎么样了?”瑞王妃问。
“还好。”顾娇道。
瑞王妃叹气:“你怎么不来府上找我?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我都快闷死了。”
顾娇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道:“有他陪你你还闷吗?”
瑞王妃与姚氏的预产期一样,都在十月初,眼下是七个多月的身孕了。
她的肚子看着比姚氏的大一些。
提到腹中孩子,瑞王妃露出了一抹母性的温柔:“不知道是儿子还是闺女,我想给王爷生个儿子!若是儿子,那便是父皇的第一个皇孙,父皇一定会很高兴!”
换做旁人可不敢这么说,瑞王妃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加上十分信任顾娇,说起话来才没什么顾忌。
就在顾娇打算用听诊器听听她肚子里的胎心之际,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呼。
“什么——唔——”
瑞王妃刚一开口,被顾娇警惕地捂住了嘴!
第410章 母子相遇
那女子惊呼声传来的地方分明还有一丝高手的气息,顾娇捂住瑞王妃的嘴后,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瑞王妃睁大眸子点点头。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仁寿宫与坤宁宫之间的一条小道,四周景观很好,遮蔽物多,利于隐蔽身形,也是正是这个缘故,才让对方选择了这里。
顾娇暂时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若是现在拉着瑞王妃离开,不论走哪一头都会被假山后的人看见。
顾娇索性拉着瑞王妃轻轻地绕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后。
瑞王妃拿起顾娇的手,在用指尖在她手心写道:“我们不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吗?”
顾娇摇头,在她手心写道:“有个高手。”顿了顿,又道,“他没杀气。”
换言之,他不是想杀那个女人。
瑞王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假山就在这棵大树的正对面,约莫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二人齐齐屏住了气息。
以顾娇的能耐是能很好隐匿自己气息的,瑞王妃暂且做不到,她只能尽量放缓呼吸,但大概是那名女子的呼吸太紧张急促了,倒是把瑞王妃的压住了,没叫那个高手察觉。
假山后的谈话声依稀传来。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把春莹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瑞王妃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几下。
顾娇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拿起顾娇的手,在她手心写道:“春莹是太子妃的贴身女官。”
顾娇挑眉,所以那个说话的女人是——
女人与高手都压低了音量,听起来与平日里说话的声音不大一样,因此单从音色上来讲很难辨认究竟是不是她心里猜测的那个对象。
不过不着急,反正一会儿他俩是要从假山后面出来的。
谈话声还在继续。
“只是点了她的睡穴而已,半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顾娇:唔,她也想学。
把相公点睡穴,然后这样那样。
高手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女子:“我看是你疯了,这里是皇宫!青天白日……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了。
高手冷笑了一声:“谁让你总躲着我,我唯有出此下策了。”
“你别过来!”
女子厉喝。
假山后传来几步急促的脚步声,应当是女子在躲避高手而踉跄后退。
可惜也退不了多远,顾娇听见她的后背撞上了假山。
高手似是妥协了:“好,我不过来,你别伤到你自己。”
女子冷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高手玩味儿一笑:“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
“瞧把你吓的,放心,我今天不想做什么,我来只是告诉你……”
后面一句话顾娇与瑞王妃就没听清了,高手似乎是贴着女子的耳朵说的。
随即假山后便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瑞王妃目瞪口呆地眨眨眼,这是打了一耳光?
顾娇点头,听着像是。
那一耳光过后,假山后便再无谈话声传来,应当是高手离开了,女子的气喘声还在。
顾娇与瑞王妃谁也没离开,二人都想看看假山后的女人是谁。
二人巴巴儿地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假山后的女人出来了。
瑞王妃定睛一看,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是她呀?
顾娇一早猜到了,因此没太大反应。
就在此时,被瑞王妃撇在御花园的小丫鬟太久不见瑞王妃回去,忍不住朝这边找来了。
“王妃!王妃你在这里呀!”
瑞王妃这下是想藏都藏不住了,她硬着头皮从大树后走出来。
顾娇也迈步走了出来。
“王妃。”小丫鬟冲瑞王妃行了一礼,她前几次没见过顾娇,也就没与顾娇见礼,但她一眼看见了假山后走出来的女人,忙躬身福下去,“太子妃!”
瑞王妃嘴角一抽,这真是好尴尬呀……
瑞王妃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偷听了太子妃的墙角,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对温琳琅说道:“太子妃也是去给母后请安的吗?我刚从母后宫里出来,半路碰上了顾大夫,正想邀请顾大夫去御花园坐坐,顺便帮我把把平安脉,看我肚子里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这话直戳太子妃的心窝子。
太子妃与太子成亲快两年了,太子专宠她一人,可惜她肚子里连个泡都没鼓一个,萧皇后都快急死了。
太子妃深深地看了瑞王妃与顾娇一眼,不知是不是被瑞王妃的话刺激到了,她没问别的,只是淡淡说道:“我也正要去母后请安,既然瑞王妃已经去过了,那我便不叫上你一起了。”
她说着,忽然看向顾娇,“顾大夫倒是比瑞王妃更像皇宫的人了。”
瑞王妃是皇室儿媳,奈何瑞王已及冠成亲,分出府单过,瑞王妃自然不能再住在宫里。
顾娇却是来去自如,想住就住。
顾娇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办法,有人宠。”
太子妃:“……”
顾娇没与瑞王妃“寒暄”太久,二人一道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瑞王妃回头看了看远远跟在身后的下人,小声道:“你说……那个男人会是谁啊?”
顾娇古怪地看着她:“这话该我问你吧?”
咱俩谁是皇室的儿媳?真当她来皇宫多走几趟就比她更了解皇宫的人口了?
瑞王妃想了想,说道:“如今还住在宫里的皇子只有穆昭仪的四皇子与淑妃的五皇子,小六小七都还小,肯定不是他俩。”
顾娇问道:“为什么一定是皇子?”
“难道是陛下!!!”瑞王妃吓坏了!
顾娇:“……”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不可能是陛下,陛下不会武功,再者,太子妃与那个男人的关系似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二人在御花园别过,瑞王妃回了瑞王府,顾娇去了一趟仁寿宫,把姑爷爷亲手酿的蜜饯给了姑婆,并且特别隆重地宣布她每天都能多吃一颗了。
却说另一边,萧六郎结束了在给补考官员们一整日的讲学,今天主要讲的是律法。
作为六部直属官员,居然连昭国律令都背不全,想想真是一件可悲的事。
既是官员的可悲,也是朝廷的可悲。
贡院的马车将萧六郎送回翰林院。
路过那间饼铺时,萧六郎想到昨夜软掉失去口感的梅干菜饼,又想到顾娇脸上失望的小表情,他心念一动,让马车在这里停下了。
萧六郎道:“你回贡院,翰林院就在前面了。”
“是。”
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卖饼的摊子就摆在门口。
萧六郎走过去,对独自在摊子前忙碌的老板娘道:“我要十个梅干菜饼。”
老板娘道:“只剩最后一个了。”
“那就……”
“我要一个梅干菜饼。”
萧六郎的话几乎与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那是一个突然出现在萧六郎身侧的女客人,老板娘看看萧六郎,又看看女客人,问道:“最后一个了,你俩到底谁买?”
“我买。”萧六郎坚定地说。
他没去看那个女客人,女客人却好奇地看了看他。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她手中的钱袋啪的掉在了地上!
萧六郎终于朝她看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萧六郎给老板娘递铜钱的手臂僵住了。
“你是……”玉瑾一把抓住萧六郎的胳膊!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萧六郎移开目光,将铜板放在桌上,拿了饼子就走。
玉瑾脸色一变:“你等等!”
“哎!这位大人!你给多了!”老板娘举着两个铜板冲萧六郎吆喝。
萧六郎拄着拐杖,快速地走进了一旁的巷子。
玉瑾追过去时他已躲进了另一间铺子。
玉瑾在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萧六郎的身影,最终带着失望与失落离开。
萧六郎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他从成衣铺子的小隔间后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方才躲玉瑾时走太快,完好的左脚也扭了一下,他一个不稳朝前跌去。
恰巧对面的一位客人挑选完布料转身朝这边走来。
萧六郎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她的肩膀,狼狈地跌在地上,手里的拐杖也摔了出去。
小丫鬟惊呼:“公主!您怎么样了?”
信阳公主淡淡摆手:“无碍。”
她看向似乎是被自己绊倒在地的翰林官,目光落在他的后脑勺上,问道,“这位大人,你没事吧?”
第411章 阿珩呀
萧六郎身子一僵。
这声音他多久没有听到了?再听恍若隔世。
他跌坐在地上,背对着信阳公主,饶是如此,他也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背过身去,他极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没事。”
“你……”信阳公主听他说着没事的话,余光却瞥见了那根摔出去的拐杖。
说是拐杖似乎又不像,更像一个手杖,适合腿脚不便却又不是完全不能着地的人。
信阳公主不确定对方是天生不良于行还是只是近期受了伤,不论哪种似乎都不存在没事的情况。
她道:“方才好像是我绊倒了你,还能起来吗?我为你请个大夫,来人,先将这位大人扶起来。”
她话音一落,原本搀扶着她的小丫鬟便迈步上前,伸手要去搀扶萧六郎。
萧六郎忙抬起袖子阻止:“别过来!”
小丫鬟一怔,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信阳公主。
萧六郎定了定神,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十四岁时他还没有变声,是青涩稚气的少年音,如今变声期过,他换上了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声音,低润而干净。
信阳公主一时没听出嗓音上的不对,但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逃避与抗拒。
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顶着一身翰林官服,而这里又是翰林院附近,的确该小心谨慎,以免累及名声。
信阳公主没再为难他:“你若是有事,就去信阳公主府说一声。”
她虽不住公主府,可她的下人在公主府,还是能够知会到她这边。
萧六郎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头:“不用,我没事。”
信阳公主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她心里也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让护卫送你。”
“不必。”萧六郎一口拒绝,“我自己可以走。”
他说罢,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在信阳公主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弯身拾起顾娇亲手给他做的手杖。
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狼狈,他知道她就在身后看着,可他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他抓着手杖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信阳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公主!”
玉瑾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信阳公主意识回笼,看了她一眼,道:“你去买个饼怎么把自己买成这样?”
“我……”玉瑾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把方才撞见的一幕告诉她。
信阳公主道:“想说什么就说,你几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玉瑾看着她,鼓足了勇气说道:“公主,我方才……好像看见小侯爷了。”
信阳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只一瞬她便恢复了往日冷静:“玉瑾,我要和你说多少次,他死了。”
萧六郎一口气逃回翰林院。
宁致远刚从翰林院出来,见到他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将他拉到一旁,不解地问道:“六郎,你怎么了?你不是去贡院讲学了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就知道!贡院那帮补考的全是荫官荫上来的,一水的刺儿头!这样,下次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