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宣平侯这句话的本意是,快说“你不老,你正当盛年,你还能再盛世美颜二十年!”
  不料常璟直接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常璟认真地来了一句:“没事,你死了我给你摔盆。”
  宣平侯:“……”
  却说顾娇高强度行医了一天一夜后,被萧珩抱到西屋沉沉地睡着了。
  或许是她不认床,又或许是这间床铺上有她喜欢与心安的气息,她一觉睡到了下午。
  而就在她即将苏醒前,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海域之上是一个正在厮杀的战场,宣平侯位于一艘千疮百孔的战船上,手持长剑,身穿黑色玄铁盔甲,在血色弥漫的甲板上厮杀。
  前方是一座岛屿,身后是一座城池。
  顾娇没去过那座城池,可在梦里她就是能叫出那座城池的名字——南海城,昭国最南部的一座小城。
  至于那座岛屿原本是南海城的一部分,却被海上的匪患侵占。
  宣平侯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扫荡海匪,夺回岛屿。
  此次海匪的事情并不简单,因为就在宣平侯南下剿匪时,昭国的边塞传来噩耗——前朝余孽与陈国勾结,唐岳山兵败,宁安公主被抓。
  为了救出宁安公主,老侯爷孤身涉险,不幸中了前朝余孽的圈套。
  边塞连失三城,皇帝龙颜大怒,即刻召远在酆都山附近的顾长卿回朝,命他重整顾家军,北上伐敌。
  谁料大军尚未开拔,边塞便传来了顾承风与老侯爷双双身亡的消息。
  原来,顾承风得知祖父被抓后悄悄地离开京城,孤身前往边塞,打算将祖父救出来。
  他是飞霜,按理说从敌营里偷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也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他被前朝余孽发现,乱箭射死。
  敌人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与老侯爷的头颅一并悬挂在了城墙之上。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
  边塞寒冷,二人的头颅在城墙之上悬挂了整整一个月,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老侯爷是看着孙子在自己面前被人乱箭射死的,他死不瞑目。
  一双被冻住的腥红眼眸里充斥着愤怒与绝望。
  顾长卿饶是在来的路上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看到弟弟与祖父被人悬挂侮辱的头颅,他仍是血气翻涌,当众吐出一口血来!
  顾长卿最终夺回了边塞,杀光了前朝余孽,也剿灭了陈国大军。
  然而代价是他的一双腿,以及十万顾家军,八万不得归,壮士少年郎,英魂驻边疆。
  因为这个过于惨烈的梦境,顾娇醒来后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睡在了萧珩的床上,她坐在床头懵圈了一会儿,头上那撮小呆毛又翘到飞起。
  梦里的事情发生在半年之后。
  只不过,有了上次双刀门抓走萧珩的前车之鉴,顾娇不敢再保证自己梦到的事件不会提前。
  为什么会提前,她不清楚。
  有时她觉得自己的梦是预知,可近期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是发生过的事。
  她经历过那些,只是又忘记了那些。
  这种猜测很大胆,甚至堪称荒诞,所以她才说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忽然想起了那位燕国的穿越者前辈,不知他或者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相似的经历。
  要是能当面问问他就好了。
  算了,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梦里发生的事吧。
  如果自己猜的是对的,那么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顾家祖孙与十万顾家军的悲剧是否会提前到来?
  ……
  “陛下!陛下!不好了!”
  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魏公公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咋咋呼呼的?”皇帝蹙眉瞪了魏公公一眼。
  魏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早不该这般没规矩才是。
  魏公公心里苦,他也不想啊,可这回是真出大事儿了!
  他禀报道:“陛下,宣平侯把庄太傅给欺负了,这会儿庄太傅来找您告状了!”
  皇帝眉头一皱:“庄太傅?”
  宣平侯欺负到庄太傅的头上了?
  老实说他对庄太傅的印象不怎么好,庄家权势滔天,庄太傅明面上十分敬重他这个天子,暗地里悄悄使了多少绊子不得而知。
  可不论怎么说庄太傅都是两朝元老,是肱骨大臣,也是庄太后的嫡亲哥哥,是他名义上的舅舅。
  皇帝还是在御书房召见了他。
  庄太傅是文人,文人这张嘴就没不厉害的,一通洋洋洒洒的控诉下来,将宣平侯目无法纪、当街欺辱朝廷命官的恶霸行径刻画得淋漓尽致。
  皇帝心道,朕能不知道宣平侯是个恶霸吗?
  你找朕有什么用啊?
  朕都恶霸不过他。
  庄太傅明白皇帝心里想向着宣平侯的,但这又如何?皇帝总不能偏心偏到自己忘了规矩。
  庄太傅语重心长道:“陛下,这是在天子脚下,他便敢如此行凶,不将陛下的威仪放在眼里,真不知日后他还会如何践踏皇室尊严!”
  这话只差没说宣平侯功高盖主,今天敢欺负皇帝你的舅舅,他日就敢坐在皇帝你自己的头上撒野!
  这番话若是叫先帝听了,必是要横生枝节的。
  可皇帝到底不是先帝,没那么多疑,再者在他看来,这就是宣平侯的尿性,真让宣平侯哪天不嚣张跋扈了,那他也就不是宣平侯了。
  “把宣平侯给朕叫来!”
  皇帝严肃地说道。
  满大街的百姓都亲眼看见了,他这个做皇帝的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很快,魏公公便将宣平侯带进了宫。
  “陛下,臣有罪。”
  宣平侯进御书房第一句话便是认下了自己的罪名,之后对于自己当街欺辱庄太傅以及安郡王恶霸行径供认不讳。
  这一番骚操作直接把庄太傅整懵了!
  他有想过宣平侯会仗着皇帝的宠爱抵死不认,亦或是将责任推在他的头上,说是他先拿身份打压萧六郎,他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
  可宣平侯他竟然就这么认了!
  “咳!”皇帝清了清嗓子,宣平侯这厮还真是——总能突破人对他的认知底线啊。
  算了,习惯了就好,这人没脸没皮的,有啥不敢认?
  不认是打一百大板,认了还能减半。
  皇帝对宣平侯是早已放弃了治疗,早些年还想过这人是自己器重的朝廷命官,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到朝廷的声望,也关乎到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可渐渐的,民间骂宣平侯只针对他本人,并不上升朝廷,皇帝也就懒得自寻烦恼了。
  皇帝看向宣平侯,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念在你态度端正,积极认罪的份儿上,自己去领五十大板吧,另外,罚俸半年。”
  宣平侯脸一黑。
  打板子可以,罚俸不行!
  庄太傅对这个结果也不满意,他们庄家的颜面被宣平侯摁在地上摩擦,结果陛下只是罚一点俸禄、打几个板子?
  宣平侯家财万贯,半年俸禄算得了什么?
  至于那一顿板子,他是习武之人,打他板子和挠他痒痒差不多!
  庄太傅气得面色铁青,一双拳头拽得咯咯作响。
  宣平侯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看了庄太傅一眼,啧啧地叹道:“多大的人了,没断奶吗?还要去告状。”
  庄太傅:“……!!”
 
 
第475章 她的秘密
  宣平侯从皇宫出来,意外地发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附近。
  是信阳公主的马车。
  他眉心蹙了蹙,不确定对方是入宫了还是怎么着,如果不是来找他的那他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正这么想着,信阳公主的马车帘子被从里头掀开了。
  玉瑾躬身下了马车,朝宣平侯走来。
  “侯爷。”玉瑾恭敬地行了一礼,“公主想见您。”
  倒是稀奇。
  成亲这么多年,信阳公主来找他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基本也不会去找她,自打新婚之夜她提出有名无实的要求后,他便只与她维持着明面上的关系了。
  宣平侯略一沉吟,还是上了信阳公主的马车。
  宣平侯的马车也是极为奢华的马车,但细节上不如信阳公主的马车讲究,信阳公主的马车一看就是女人的马车,香香的,还格外精致。
  若在二十年前,宣平侯只怕找不到地方落脚。
  如今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大老粗了,他也挺讲究,优雅从容,气度儒雅,嗯……至少表面上是。
  宣平侯在信阳公主身侧的长凳上坐下,抬眼睨了睨她,道:“有事?”
  信阳公主张了张嘴,眉间掠过一丝犹豫。
  宣平侯没催她,随手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把玩。
  信阳公主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边的龙影卫有问题的?”
  宣平侯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信阳公主道:“你回答我。”
  “萧庆出事后不久。”宣平侯如实说。
  “是查到了什么吗?”信阳公主问。
  宣平侯摇头:“没有,相反,是什么也没查到,所以才觉得奇怪。你的龙影卫一直在暗处,不过……”
  信阳公主苦笑:“不过你早就知道了。”
  “嗯。”宣平侯没有否认。
  从信阳公主嫁入府邸的第一日,他便察觉到暗处有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曾经在皇帝身边的龙影卫身上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他于是猜测她身边也有龙影卫。
  但真正确定他们的身份是在萧庆出事那晚。
  当他发现两个孩子中了毒,立马去寻解药,当时皇帝手中有一颗来自燕国的解毒丹,据说能解百毒。
  可惜只有一颗。
  萧珩的母亲为了让他能得到解药,不惜将萧庆抓走。
  但她在抓萧庆时差点误入了信阳公主的房间,当时便有一名龙影卫现身与她交了手。
  “你当时……”信阳公主的声音打断了宣平侯的思绪,但她似乎很踌躇。
  宣平侯掂了掂手中的橘子,道:“想问就问,你不必考虑我想不想回答,不想回答我会直接告诉你。”
  信阳公主道:“你在确定龙影卫是害死了萧庆的凶手后,有没有想过报仇?”
  宣平侯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我说没有你信吗?”
  信阳公主抿唇:“那你为什么没报仇?”
  宣平侯正色道:“首先,他们只是刽子手,真正下达这个命令的是先帝。”
  能命令龙影卫的只有两个人,先帝与信阳公主,总不会是信阳公主自己下达了杀害亲生儿子的命令。
  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要接受这个结论才难。
  宣平侯呵呵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报仇,也是去找先帝,何必为难几个听命行事的刽子手?不去找主子,就拿几个手下撒气,懦夫才这么做。”
  这嚣张的语气,一听就是宣平侯。
  信阳公主道:“就因为这个?”
  宣平侯古怪地看向她,唇角一勾:“你在期待什么,秦风晚?期待我告诉你,是因为你还需要他们,所以我忍痛留下了他们?秦风晚,我对你没你想的那么情深。”
  “不是就好。”信阳公主略略松了一口气。
  宣平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眯了眯眼,忽然倾过身子,一手撑在她身侧,仿佛是将她壁咚在了车壁上:“秦风晚,你看起来很失望?”
  信阳公主撇过脸,道:“我没有。”
  宣平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带着三分凉薄与讥诮:“失望也晚了,当初是你拒绝本侯的,如今就算你放下身段来求本侯,本侯也不会再对你动心了。”
  他说罢,冷冷地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上。
  “那,你曾经对我动过心吗?”信阳公主问。
  宣平侯笑容一僵。
  “没有。”他说。
  “没有最好。”信阳公主说道,“不要喜欢我,我……不会喜欢你的。”
  宣平侯神色一冷:“秦风晚,老子就这么差劲?”
  信阳公主垂下眸子,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捏住帕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我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
  宣平侯一脸冰冷地下了马车。
  一直到他走远,玉瑾才坐上马车。
  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与一个男人独处对信阳公主来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哪怕这个人是她成亲多年的丈夫。
  她面上掩饰得极好,然而她手中的帕子却早已被她戳破了几个洞来。
  “公主,你没事吧?”玉瑾关切地问。
  信阳公主的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脂粉,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不然她早就露馅了。
  “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说。
  她嘴上说着没事,身子却开始轻轻颤抖。
  玉瑾一直都知道,公主有一个无法言说的毛病——她无法与男人正常接触,尤其是在十分逼仄的空间里,她最严重时能够窒息。
  之所以之前没人发现,主要是因为她是公主,她身份尊贵,她不许人靠近,旁人便无法靠近。
  再者,她也很善于伪装,若不是玉瑾亲眼撞见她在马车里晕过去,只怕也不会知道她的这个秘密。
  这些年来,除了小侯爷,便只有龙一被允许近待在她身边,就连其余四个龙影卫都不得擅自近她的身。
  其实这么多过去,公主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上一次与宣平侯在一辆马车里就没出现任何不适。
  这一次……
  难道宣平侯对公主动手动脚了?
  碧水胡同,姚氏喜得贵子的好消息很快在胡同里传开了,大家纷纷上门道贺,顾琰与小净空一人拎着一篮子红鸡蛋,挨家挨户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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