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领头的侍卫道:“昨夜,顾侯爷假传圣旨,从北城门的密道出了京城。”
  顾侯爷怒道:“本侯一整晚都待在府里,几时出过城?又几时假传了圣旨?”
  邢尚书看向那名侍卫:“你确定没看错吗?当着是顾侯爷?”
  侍卫正色道:“那人拿着定安侯的令牌,声音也和顾侯爷现在说话一模一样!”
  顾侯爷眸光一冷:“你不要血口喷人!”
  “模样呢?”邢尚书问。
  侍卫被顾侯爷的气势所慑,看了邢尚书一眼,才道:“他戴了斗笠,小的没看清。”
  顾侯爷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去府里查!本侯没离开过侯府!一定是有人假扮本侯!那令牌也是假的!本侯的令牌明明在——”顾侯爷说着,去摸宽袖里的令牌,却意外地摸了个空。
  诶?
  他的令牌呢!!!
  “侯爷!侯爷!不好了!二公子不见了!”
  是黄忠的声音。
  顾承风不见了。
  顾侯爷的令牌也不翼而飞了。
  要是顾侯爷再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不过去了。
  “侯爷!你的马也没了!”
  顾侯爷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逆子!
  这个逆子!
  从前怎么没发现老二这么胆大包天啊!
  一声不响的,竟然偷了他的马和令牌,假传圣旨出京了!
  他出京干嘛?
  上天吗!
  经过邢尚书的仔细盘问,证实了昨夜的“顾侯爷”的身高身形与顾承风基本对得上,那匹马的特征与顾侯爷的马也全部对得上。
  是顾承风实锤了。
  尽管不是顾侯爷欺君,可他儿子欺君,他这个做老子的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刑部尚书将调查的结果禀报了皇帝。
  诚如顾承风所料,他老爹被皇帝狠狠地罚了一百大板,父债子偿,子债父还,皇帝下手毫不留情,顾侯爷遭了无妄之灾,被打得嗷嗷直叫,惨不忍睹。
  黄忠已经淡定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家侯爷就奔在挨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他再一次业务娴熟地把人扛上马车。
  ……
  边塞远在千里之外,顾娇与顾承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赶路,为了尽快赶到边塞,他们几乎是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更换一匹上等的好马。
  二人就连夜间都在赶路,饶是如此,受天气与道路的影响,他们也仍是用了将近二十日才抵达边塞。
  十月底的边塞,寒风呼啸,万里冰封。
  北阳城、凌关城以及邺城均已失守,顾娇与顾承风目前所处的是月古城,不出意外,月古城将会是陈国大军和前朝余孽的下一个目标。
  许是战事即将来临,月古城风声鹤唳,民心惶惶,街道上的百姓很少,商铺也关闭了不少。
  顾娇与顾承风穿着厚厚的狐裘,牵着骏马走在略有些空旷的街道上,他们很早就发现了,越往北,城池就越凄凉,甚至不少百姓丢弃了自己的故乡,或自己或带着家人一路往南潜逃。
  “啊!”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家人带着匆匆往前跑,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巧摔在顾娇的脚边。
  顾娇伸手,将小姑娘扶了起来。
  小姑娘的家人连道谢都来不及,满脸恐慌地牵着孩子去了。
  他们担心再晚一点,城门关闭,今晚就出不去了。
  月古城要打仗了,虽不知是哪一天,可早点离开总是没错的。
  “哎!你们东西掉了!”顾承风拾起地上的一个旧拨浪鼓。
  小姑娘回头朝那个拨浪鼓望来,她眼底一片渴望与不舍。
  她的家人却头也不回地将她拉走了。
  “唉,真是。”顾承风欲言又止,这拨浪鼓他拿了也没用,既然人家不要,他也唯有扔了。
  月古城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他叹道:“还没打仗都这样了,真打起来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顾娇知道,她的梦境里血流成河,饿殍遍野,山河破,百姓流离失所,壮丁被残杀,妇孺被欺凌,边塞沦为人间炼狱。
  “今晚是住客栈还是驿站?”顾承风问。
  “都不住。”顾娇说。
  “那住哪儿?总不能住大街上吧!”顾承风望了望头顶暗沉的天色,“我瞧这天气不太对,夜里指不定有大风雪,真睡街上,会冻死的。”
  顾娇可没打算睡大街,她停下脚步,站在冰天雪地的街道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明明梦里是没出现这条街的。
  她沉思了片刻,牵着马儿往右拐。
  “哎,你去哪儿?”顾承风问。
  “太守府。”顾娇说。
  “去那儿干嘛?”顾承风不解地问。
  “住。”顾娇惜字如金地说。
  顾承风眉头一皱:“住……太守府?干嘛要住那里?”
  顾娇牵着马儿往前走:“不花钱。”
  顾承风:“……”
  顾承风没问顾娇是怎么知道太守府在哪个方向的,这一路走来,她就和一块行走的舆图似的,哪儿哪儿都清楚!
  不过想到世上有一种叫做舆图的东西,顾承风也就释然了。
  二人来到太守府。
  大街上没见多少巡逻的侍卫,太守府外却是重兵把守。
  “什么人?”一个侍卫朝顾娇二人走了过来。
  顾娇没说话,直接随手抛了块令牌给他。
  侍卫只是边塞一个小小的兵,不认识京城的东西,可顾娇气势逼人,加上她与顾承风都穿着上等的狐裘,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
  侍卫拿着令牌进了太守府。
  约莫半刻钟后,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扶着头顶的官帽,提着下摆,一路小跑过来。
  顾娇与顾承风都是男子打扮,脸上戴着面具。
  中年男子神情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忍住了心底的疑惑,行礼道:“小的姓胡,叫胡海,是太守府的师爷,太守大人外出办事去了,不知二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两位大人见谅!”
  顾承风等着顾娇开口。
  顾娇却没有。
  顾承风记起这丫头不会伪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无妨。”
  “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称呼?”胡师爷恭敬地问。
  顾承风摆起官威风道:“我们的身份不便透露,你就不要问了。”
  “啊,是!”胡师爷将令牌抵还给顾承风。
  顾承风想了想,替顾娇接下了。
  胡师爷将二人请入太守府。
  顾承风拿腔拿调地说道:“找个清静的院子,我们可能要在月古城住上几日。”
  “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胡师爷赶忙应下,将二人带去了一座干净的院落。
  院子里一共有三间房,顾承风让顾娇住最里头的那间,他住隔壁那间。
  “小的去挑几个机灵的下人过来。”胡师爷笑着说。
  顾承风看了顾娇一眼,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对胡师爷点了点头:“有劳了。”
  胡师爷恭恭敬敬地退出院子。
  管事好奇地跟上来,说道:“师爷,那两个人是谁呀?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还让他们住进留香院了,那院子原是……”
  他说到一半,被胡师爷打断,胡师爷小声道:“你懂什么?他们手上拿着庄太后的令牌,是京城里来的人!”
  管事目瞪口呆。
  ……
  顾娇可没管自己的身份在太守府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她进了屋,摘下面具,取下红缨枪与小背篓放下。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因烧了火炕的缘故十分暖和。
  顾承风走了进来,一边摘掉面具,一边对她道:“奇怪,这一路上你不是一直将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吗?怎么到这里就不藏了?”
  顾娇摘下鹿皮手套:“不用藏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顾承风眸子一瞪:“什么时候暴露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娇道:“进月古城就暴露了。”
  梦境里顾承风就是在月古城被人盯上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有人来给顾承风下药了。
 
 
第483章 成功
  顾娇与顾承风是午后进入太守府的,然而一直到傍晚都不见太守回来。
  胡师爷让厨房做了晚饭,他亲自给端过去。
  顾承风在顾娇这边,胡师爷便也将饭菜端到了这间屋。
  此时的顾娇与顾承风都摘掉了脸上的面具,看到顾承风时,胡师爷只觉得这位大人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就是太年轻了,庄太后怎么会排一个如此年轻的后生来边塞呢?
  随即他就看见一旁的顾娇。
  胡师爷直接就被顾娇脸上的那块胎记怔住了,朝廷用人这么不讲究的吗?
  顾承风将胡师爷的反应尽收眼底,胡师爷打量他时他没在意,可胡师爷用这种异样的目光盯着顾娇,令他无端生出一股火气。
  他的神色冷了下来:“胡师爷还有事?”
  “啊!没,没!”胡师爷顷刻间回神,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忙讪讪地笑了笑,端着托盘上前两步说道,“二位大人,这是晚饭,小的给您放这儿了。”
  他说着,将托盘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上。
  顾承风与顾娇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的时候并不少,他们经历过富庶的城池,也待过贫瘠的乡镇,越往北,天气越冷,百姓的日子似乎也越疾苦。
  只是他没料到,堂堂太守府的伙食竟然也会这么差!
  好歹是最大的地方官呀!
  顾承风看着碗里卖相凄惨的杂粮窝窝头,以及两个白煮蛋和一碟酱腌菜,目瞪口呆。
  似是察觉到顾承风的疑惑,胡师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边塞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京城,还望两位大人多多担待。”
  “连太守府都这么穷吗?”
  顾承风忍不住问。
  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
  世上只有穷百姓的,哪里有穷官的?
  胡师爷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月古城贫穷,百姓们食不果腹,太守大人出身寒门,爱民如子,他的俸禄都拿去赈济灾民了,平日里百姓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今儿还是为了招待两位大人,才翻出了过年才舍得吃的鸡蛋和酱腌菜。酱腌菜里是有肉的。”
  最后一句简直是点睛之笔。
  顾承风嘴角一抽,这里头有肉?
  肉丁的那种吗?
  想到什么,顾承风问道:“朝廷每年都有往边塞拨款,拨到哪里去了?”
  胡师爷再次幽幽一叹:“咱们月古城只是一个小城,分到的款项不多,且全都用出去了,太守大人不拿百姓的一毫一厘,也不拿朝廷的一分饷银。”
  顾承风沉默。
  算了,他是个大盗,管这天下民生做什么?
  他此行的目的是救出祖父,旁的都与他不相干。
  胡师爷察言观色地说道:“二位大人请慢用,小的退下了。”
  “嗯。”顾承风淡淡地摆了摆手。
  胡师爷出去后,顾承风随手拿起一个窝窝头,出锅时估摸着是热的,可端过来的功夫早被吹了冷了,僵硬得如同石头一般。
  顾承风啃了一口,难吃得他直皱眉头,他对顾娇道:“宁安公主当初要是早知道自己嫁过来的会是这么个地方,她怕是不会来边塞了吧?”
  “不知道。”顾娇说。
  顾承风嫌弃地撇了撇嘴儿,总是有办法把天聊死。
  他面上嫌弃,给顾娇挑窝窝头的动作却很仔细。
  他把风干的外皮揭下来放进自己碗里,里头热乎又柔软的芯子放到顾娇碗里,酱菜也是仔仔细细挑了好半天,挑出里头的肉丁给了顾娇。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自然的,第一次是在出京后的第一个驿站中,那会儿伙食还算不错,他们竟然吃到了一盘虾,他照顾弟弟照顾出习惯了,顺手就给顾娇剥了一个。
  等放到顾娇的盘子里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顾娇又不是他弟弟,也不是妹妹,他不承认!
  最尴尬的不是他自作多情地为顾娇剥了虾,而是万一顾娇突然来了一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谁料顾娇一个字也没说,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似这种举动并不出格也无关紧要。
  这令顾承风暗松一口气。
  之后他又无意识地做过几次类似的事,她总是很淡然地接受,而若是他没做,她也不会问他为何不做。
  顾承风就觉得,这丫头也不是很难相处。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很好相处。
  府上的顾瑾瑜都没这么好相处,顾瑾瑜太脆弱,需要人时时刻刻呵护着,否则她会难过,会哭。
  顾娇就不,她只会让别人哭。
  吃过饭,顾承风对顾娇道:“我明天要去邺城救祖父,你有什么打算?”
  前朝余孽就驻扎在邺城之中,他的祖父与宁安公主也是被抓去了那里。
  邺城是三座城池中守卫最森严的一城,不仅有前朝余孽,也有陈国大军,易守难攻,他想凭一己之力将祖父救出来,胜负其实是微乎其微的。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那是他的祖父,就算邺城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顾承风忽然记起顾娇来边塞的目的,问她道:“你说你的兄弟也被抓了,不会也在邺城吧?”
  “不在。”顾娇道。
  顾承风神色一松:“不在邺城就好,邺城的形势是最复杂的,你先别擅自行动,等我去邺城把祖父救出来,再和你去救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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