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娇娘(上)——偏方方
时间:2021-11-18 00:42:34

  勃亲王皇叔与容家可没姻亲关系,容家是脑子进水了吗?不去帮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却去偏帮一个外人?
  他觉得顾娇一定是弄错了,要不就是在恶意挑拨他与勃亲王皇叔的关系。
  不过他到底是存了一个心眼,一直令人留意昭国皇室的动静,直到皇帝下令派人来抓他,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先一步逃了。
  而就在逃命几日后,边塞传来了陈国大军压境,昭国连失三城的消息。
  也是就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顾娇没有诓他,他的勃亲王皇叔真的反了!
  皇帝依旧在命人抓他,大概是觉得抓了他就能够要挟住陈国,可顾娇说的没错,不是他的父皇要违背两国盟约,是他的勃亲王皇叔。
  所以即便是把他杀了,他的皇叔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眼下对他来说就是一盘死局。
  也不知父皇怎么样了。
  勃亲王皇叔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势必是控制住了朝堂,甚至可能还软禁了他的父皇。
  想到这里,元棠整张脸都冰冷了下来。
  “去那边找找!”
  不远处传来了禁卫军的声音。
  这种随时可能暴露的情况早已出现了无数次,元棠从最初的愤慨到眼下已渐渐有了一丝麻木。
  但他并不敢掉以轻心。
  否则一旦他被抓住,他的命就没了,皇叔不会保他,昭国不会放过他,他是双方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人。
  元棠闪身从一旁的巷子穿过去,刚来到一条大街上便被柳一笙堵住了去路。
  柳一笙雇了一辆马车,他掀开帘子,对他道:“跟我来!”
  元棠却没上前,而是神色复杂地看向柳一笙,身后脚步声渐渐逼近,他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
  他不能连累表哥。
  就算死,也要一个人死在昭国。
  却说另一边,边塞连失三城以及老侯爷被抓的消息一并传到了定安侯府。
  “你说什么!老爷子在边塞被抓了!”
  书房中,顾侯爷难以置信地看向黄忠,“你是不是听错了?老爷子不是去游山玩水了吗?怎么会玩到边塞去?那可是苦寒之地!”
  黄忠一筹莫展道:“千真万确啊,侯爷!前朝余孽在边塞勾结陈国大军,不惜割地卖国助陈国挺近边塞,老爷子被抓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传遍了!”
  “怎么会这样?”顾侯爷失魂落魄地跌在了椅子上。
  黄忠担忧道:“太后震怒,下旨命世子即刻回京,说是要……要重整顾家军,让世子率顾家军北上抗敌!”
  顾侯爷的脸色再次一变:“长卿也要去边塞吗?他……”
  他才二十一岁呀!
  他从未去过那么远的战场,也没经历过这么厉害的战争,十万顾家军一起北上,这怕不是要有一场硬仗!
  书房外,无意听了一耳朵的顾承风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知道祖父是奉皇命暗中前往边塞了,可他万万没料到祖父非但没救回宁安公主,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不知前朝余孽是一伙什么人,不过参考静太妃大致可以推断对方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祖父落在那群人手里只怕性命危矣。
  大哥远在酆都山附近,回到京城需要时日,重振顾家军需要时日,再北上前往边塞,都不知祖父能不能活着等到大哥……
  祖父是不会让自己成为掣肘大哥与顾家军的筹码的。
  若前朝余孽拿他去要挟大哥,祖父一定宁死不屈!
  顾承风回了自己院子。
  他找出夜行衣换上,又拿了面具戴上,又挑了几样千机阁买来的暗器。
  做完这些,他去隔壁屋。
  此时顾承林已歇下,顾承风来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顾承林,给他掖好被角,摸了一把他长出来一点点的头发,将身上的银票摸出来塞在他枕头下。
  “以后,你要自己去买生发剂了。”
  说罢,他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弟弟一眼,这时候,他倒是羡慕起顾琰与新出生的小家伙了,起码那两个有那么多人疼着,而顾承林只剩下他了。
  可如今就连他都要走了。
  这一次,他不是简单地做做任务而已,他是要远赴边塞,潜入敌营,生死未知,如果他不回来——
  “如果我回不来,以后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明白吗?”
  熟睡的顾承林对哥哥的离去一无所知,他翻了个身,睡梦中的样子宁静而安稳。
  顾承风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轻轻地为弟弟合上房门,去马棚偷偷骑走了他亲爹的汗血宝马。
  碧水胡同。
  一家人度过了忙碌的一天,各自回屋歇息。
  顾娇去东屋看了看小家伙,小家伙的新生儿黄疸已经退了,脸上的褶子也渐渐抚平了,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可爱了。
  “娇娇。”小净空抱着枕头出现在她身后。
  “还没睡吗?”顾娇回头看向他。
  “嗯,有点想你。”小净空认真地说。
  顾娇弯了弯唇角,挼了一把他的小脑袋:“我送你过去。”
  “嗯!”小净空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另一只手牵着顾娇的手,一蹦一跳地去了隔壁。
  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地说道:“娇娇。”
  “嗯?”
  “我盖好被子了。”
  “真乖。”顾娇摸了摸他额头,“睡吧。”
  小净空听话地闭上眼。
  不一会儿又睁开:“娇娇?”
  “我在。”
  他再次安心地闭上眼。
  小手抓住顾娇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依赖与需要。
  顾娇守着他,一直到他进入梦乡,打起了均匀的小呼噜,她才起身从小过道回到后院。
  她去了顾琰与顾小顺的屋,两个小男子汉也早已进入了梦乡,顾琰的睡相特别好,可能是娘胎里就总被姐姐欺负得没地方,顾小顺的睡相差了点,半条腿都挂在了床铺外。
  顾娇将顾小顺的腿塞进被子,摸了摸二人的额头。
  几个孩子里,最让人省心的是顾小顺,最让人挂心的是顾琰。
  顾琰的心疾一直是顾娇想要去解决的难题,奈何小药箱的手术条件就是达不到。
  顾娇拉开床头柜,将抗心衰的药物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回到西屋,找了几身干净的衣裳。
  “咦?”
  她翻箱倒柜,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在找这个吗?”
  萧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顾娇回过头,就见萧珩拿着一个镶嵌了孔雀毛的面具朝她走来。
  她眨了眨眼,甩锅道:“是净空的!”
  萧珩笑了笑,有些无奈,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没拆穿她,而是拉开柜门,从里头拿出一个包袱来。
  “这里头有肉脯,还有一些干粮。”
  从前都是她为他收拾东西,这次也换他来送她远行。
  “你……”顾娇张了张嘴,看着他。
  “不是要出京吗?”萧珩若无其事地问,又收了几样东西给她。
  唔,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打算不辞而别的?”
  顾娇拨浪鼓似的摇头:“给你写了信,在你书房。”
  萧珩神色稍霁,将包袱递给她,深深地凝视她:“还回来吗?”
  这话就问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如果她是真正的顾娇娘,便不可能不回来。
  顾娇一直以为,只有顾承风坚信她不是真正的顾娇娘。
  而顾承风会这么想,八成是认为她把真正的顾娇娘杀了,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顶替了顾娇娘。
  萧珩却是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副身体本就是顾娇娘的。
  那么他又是为何会问出这句话的呢?
  似是看出了顾娇眼底的疑惑,又似是觉得有些话今日不说,日后可能没有勇气再说,他开口道:“自从两年前你落水后,就变得很不一样。我知道你是顾娇娘,但有时候又感觉你不是顾娇娘。”
  她的确不是,但她也的确是。
  这真是一个很矛盾的话题。
  “回来吗?”
  他又一次问她。
  顾娇顿了顿,看向他道:“不论我是不是顾娇娘?”
  萧珩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不论你是不是顾娇娘。”
  “那当然——”
  顾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咽下到嘴边的话,挑了挑眉说道,“回来了,让看你洗澡吗?”
  萧珩万万没料到离别关头她惦记的竟然是这档子事。
  他怔忪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个什么丫头啊?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朝她走近了几步,有力的胳膊轻轻扣住她腰肢,看似霸道,却又克制。
  他明明没有碰到她,然而顾娇却感觉被他圈住的腰肢像是着了火,这火一路烧到她的心底,烧得她小脑袋晕晕乎乎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
  唔。
  想干点什么。
  好奇怪。
  萧珩定定地看着她,将她呆愣又垂涎的小样子尽收眼底,扯了扯唇角,带着三分蛊惑与沙哑对她说:“好啊,你回来,让你看。记住,是平安回来,少一根头发……我就多穿一件衣裳。”
 
 
第480章 兄妹
  顾娇原地沉默了几秒,二话不说拉开柜门,将地下武场的老何送给她的软甲拿了出来。
  原本嫌丑不想穿的。
  随后顾娇又找出了家里的各类利刃——腰间别了两把匕首,窄袖里藏了两把柳叶刀,发髻里插了几根银针,鞋底藏了几枚刀片,就连舌下都含了一枚小小暗器。
  萧珩:……倒也不必。
  顾娇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她的红缨枪委实有点扎眼,萧珩给她用布条缠住了。
  萧珩一直目送她出了碧水胡同,彻底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他顿在原地,出神了许久。
  夜已深,万家灯火渐次熄灭,京城陷入了后半夜的宁静。
  然而大街小巷巡逻的禁卫军依旧片刻不停,他们放轻了动作,尽量不惊扰沿途的百姓。
  顾承风就是在满城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来到北城门的。
  城门早已关闭,但作为顾家的嫡子,他知道北城门附近有一个秘密通道,一般情况下是由两到四名侍卫轮流值守。
  因为隐蔽,知道的人不多,因此值守的侍卫也并非什么太过厉害的高手。
  顾承风一个人闯过去不在话下,关键是他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顾承风看了看身后的马,马也看了看他。
  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顾承风甚至后悔自己偷了亲爹的马出来,马儿虽好,可弄出去也难。
  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弃马而去委实可惜,何况这等资质的千里马驿站怕是买不到。
  杀出去……大队的禁卫军又在附近。
  最终,顾承风只得闭上眼,无可奈何地咬了咬牙:“对不起了,爹,只能坑一坑你了。”
  半刻钟后,顾承风戴上斗笠,骑着顾侯爷的汗血宝马,手持顾侯爷的贴身令牌出现在了秘密通道外。
  值守的侍卫见到令牌,神色怪异地看向马上的男子,问道:“你是……”
  顾承风压低音量,模仿自家老爹的嗓音道:“连本侯都不认识了吗?陛下口谕,命本侯连夜出京,本侯有公务在身,还不快快让本侯通行?耽搁了陛下的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小的不敢!”
  领头的侍卫说完,忙示意手下让出一条道来,自己也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其实他们是没见过顾侯爷的,听不出顾侯爷声音上的真假,只不过,顾承风出示的令牌是真的,加上定安侯府的确是皇帝心腹,再加上朝廷又接二连三出事,更别提太后下令让顾长卿重整顾家军。
  所有事情凑在一起,就没人怀疑这个节骨眼儿上会有人冒充顾侯爷假传皇帝口谕。
  这是砍头的死罪。
  顾承风估摸着第二天他老爹就要被带到皇帝跟前问话了。
  不过朝廷既然重用他大哥与顾家军,那就怎么也不会要了他爹的命,至多……惩治他爹教子无方吧,譬如打个一百大板什么的。
  顾侯爷睡觉睡到一半,忽然打了个哆嗦,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顾承风出城后一路往北狂奔,唯恐那几个侍卫事后回过味来,奔到马儿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他才堪堪停下。
  他回头望了望。
  “应该……没追上来吧?”
  “放心,没追上来。”
  一道漫不经心的小声音自树丛后响起,顾承风一个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深更半夜的,大树后竟然有声音,是人是鬼啊!
  等等,那声音有点儿耳熟。
  顾承风定了定神,扭头朝大树的方向望去,方才是他着急赶路没细看,眼下借着稀薄的月光,他看见高大的梧桐树下拴着一匹马,而在马的旁边赫然立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少年。
  小少年双手抱怀,恣意地靠着身后的大树。
  说完那句话,小少年自树影下走了出来。
  顾承风看清了她的脸。
  “真的是你?”
  他大惊。
  顾娇的手指点了点环着自己的胳膊,歪头说道:“很惊讶?”
  “能、能不惊讶吗?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都出京城了。”不对,是离京城至少二三十里地了。
  顾承风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又要抓我替你跑腿吧?我可警告你,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和你走的!我有要紧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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