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辞不解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韩磊答道:“被长剑刺穿脏腑而亡,他带去的韩家侍卫也无一活口,都死在长剑之下,仵作推断他死亡的时间是当日的午时。”
韩辞回忆道:“午时我正在与清风道长交手……不对。”
“怎么了?”韩磊看向他。
韩辞蹙眉:“午时,萧六郎应该正在被龙傲天追杀才对,一个龙傲天,一个齐煊,怎么还让萧六郎毫发无损地逃了?龙傲天有问题!是他杀了齐煊!”
韩磊惊讶道:“他是太子府的人!太子为何杀齐煊!”
韩辞握紧了拳头:“太子当然不会杀齐煊,这个龙傲天是细作!是故意接近太子的!大哥!赶紧通知太子,杀了龙傲天!”
……
太子府。
顾长卿在凉亭中陪太子下棋。
太子刚落了一枚白子,顾长卿的黑子紧追其上,瞬间断了太子的去路。
太子大为震惊:“没想到你不但武功好,棋艺也这么厉害。”
都是和妹妹学的皮毛而已,虐你够了。
“你的伤势没大碍了吧?”太子关切地问。
“一点小伤,不碍事。”顾长卿说。
太子惋惜道:“本以为有你出马,能够助韩家一臂之力,谁料那萧六郎的运气这么好!”
顾长卿道:“是我失职。”
太子摇头:“此事怪不得你,连韩辞都败给了萧六郎,你怕是也很难在萧六郎手里讨到便宜。对了,我上次让你去查这个假萧六郎的身份,你查得如何了?”
顾长卿面不改色地说道:“他很谨慎,我没查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太子皱了皱眉:“恐怕只有南宫厉知道这个假萧六郎究竟是谁,可惜南宫厉死了。”
他不死,妹妹是顾娇的事就该暴露了,死得好。
顾长卿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我可以去刺杀废太女与皇长孙,为殿下扫清障碍,请殿下允许我戴罪立功。”
太子赶忙抬手制止:“别,最近风声太紧,还是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说。”
二人继续下棋。
忽然,一个侍卫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太子身边耳语了两句。
太子眉头一皱,摆摆手让他退下。
随后太子对顾长卿道:“孤还有事要处理,改天再下棋。”
说罢,太子带着下人去了书房。
顾长卿则回了自己院子。
小九扑哧着翅膀落在了他的窗台上。
小九只被他带来一次便记住位置了,这几日他不便去探望顾娇,都是小九从中传递信息。
他打开字条,是萧珩的笔迹。
看到上面说顾娇醒了,恢复良好,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字条上还两个花花印章,一看就是小净空盖的。
这个充满童趣的小印章出现在萧珩严肃认真的字体上,不难让人想象出一大一小臭着脸争论不休的样子了。
顾长卿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重重的叩门声,十分急促。
顾长卿大掌一握,用内力将字条化作粉末,扬出了窗外,才启声道:“进来。”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是院子里的小哑奴前来给他送晚饭了。
小哑奴今年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一次偶然被顾长卿从太子府的管事手中手里救下,自从都跟着顾长卿了。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对顾长卿着急地比划了一阵。
顾长卿没看明白:“我教你写过字的,你能写出来吗?”
小哑奴抓过毛笔,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才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两个缺笔少划的字——危、险。
顾长卿思忖片刻,问小哑奴道:“你是说太子府有危险?”
小哑奴点点头,着急地指指门外,急吼吼地跑了几步。
这回顾长卿看懂了,小哑奴是让他赶紧逃。
顾长卿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宝剑夺门而出。
然而他刚跨过门槛,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迎面刺来,扑哧刺进了他的胸口!
第771章 手撕太子
顾长卿浑身一僵,愕然地看着面前的暗影男子。
男子穿着黑袍,带着黑色斗篷,容颜隐在暗处,只露出一双比宝剑更寒光逼人的眼睛。
男子的长剑又往里捅了一下,直将顾长卿的胸口穿透。
随即男子冷冷地拔出长剑,飞溅而出的鲜血被他挥剑挡了开去。
顾长卿宛若被抽空了力气的木偶,直愣愣地扑倒在了地上。
小哑奴吓得不敢动弹。
男子看也没看小哑奴一眼,只对身后赶过来的侍卫吩咐道:“把尸体处理了。”
“是!”
侍卫们应下。
其中一人蹲下身来,探出手摸了摸顾长卿的脖颈,还真是气绝身亡了。
太子府内是不能容下尸体这种晦气之物的,几人找来一辆破旧的拖车,将顾长卿的尸体扔上马车。
闷热了一整日的天空响起一声闷雷。
看样子要下雨了。
侍卫给尸体盖上草席,从太子府的后门走了出去。
天际电闪雷鸣,一路上碰见不少行人行色匆匆,都是为了提前找好避雨。
“唉,真是晦气,怎么又是咱俩?”赶车的其中一个侍卫说。
另一个侍卫苦中作乐地说道:“出来溜达一圈也不错,总待在府上不觉得闷吗?”
“但是一会儿得去乱葬岗,那里全是腐烂的尸体,有时候还能看见断手断脚,若是运气差一点,可能还会染上恶疾回来。”
“你说得我都怕了。”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散发着死亡与腐烂气息的乱葬岗,这里的尸体不是就地掩埋,大多只是随地抛弃而已。
微风拂过来的气味令人作呕,树影婆娑,鸦叫阵阵,着实令人脊背发凉。
“赶紧扔了回去!这地方太他娘的瘆人了!”
“那,就停这里吧,别靠太近了。”
二人将马车停在乱葬岗的附近,紧接着二人跳下马车去搬运顾长卿的尸体。
可就当二人掀开盖住尸体的草席时,却发现车上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二人脸色一变,第一反应是往马车下找。
侍卫道:“怎么回事啊?”
马车下没有。
同伴害怕地说道:“不、不知道啊,会不会是诈尸了?”
侍卫眉头一皱:“不好,赶紧通知殿下!”
……
“中了我一剑居然还没死。”听到禀报的黑袍男子看了侍卫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太子说道,“这人有点儿意思,我去把他抓回来。”
太子叫住黑袍男子:“等等,他中了先生一剑,伤势严重,想必逃不远。搜查这种事交给锦衣卫去办就好,先生还是别暴露了身份。”
黑袍男子慢悠悠地说道:“也好,我那一剑伤了他的根基,他就算侥幸逃脱也活不过今晚。”
太子凝眸道:“孤要亲眼看着他死才能放心。”
……
“又下雨了。”顾娇将轮椅推到窗边,拿了挂杆去勾轩窗的撑杆,正要关上轩窗的一霎,一道湿漉漉的人影从天而降,身形晃动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大雨倾盆,浇散了街道上的行人。
穿戴着蓑衣斗笠的太子府锦衣卫在大雨中一路狂奔。
“吁——”
奔到国师殿门口时几人齐齐勒紧缰绳,停下了不停奔跑的骏马。
为首的锦衣卫冷声道:“确定是这里吗?”
另一名锦衣卫道:“是的,大人,小的追踪他到这里,亲眼看着他翻墙进了国师殿。大人,我们要进去搜查吗?”
为首的锦衣卫望着在大雨中威严肃穆的国师殿牌匾,冷哼道:“国师殿是能随随便便搜查的地方吗?关都尉亲自来搜查都被拒之门外,你我不过区区几名锦衣卫,连进国师殿的资格都没有!”
锦衣卫问道:“那怎么办啊?”
为首的锦衣卫皱眉道:“你们几个,守住国师殿的各大入口,围墙也看牢了,一旦他逃出来,立刻拿下!我去通知殿下!”
“是!”
为首的锦衣卫快马加鞭的回了太子府,将龙傲天逃入国师殿的事如实禀报了太子。
太子气得一拳头砸在了桌上:“他倒是会躲!”
全盛都唯一不能任意搜查的地方就是国师殿,便是龙傲天躲进皇宫都没这般棘手,毕竟搜宫的理由好找,搜国师殿的理由却太少太少。
说进了一个刺客?
国师殿会说,我们自己会将刺客揪出来,不牢太子殿下费心。
太子咬牙道:“他知道太多秘密了,不能让他落在国师殿手里。来人!备马车!孤要去国师殿!”
两刻钟后,太子的马车抵达了国师殿。
“太子殿下。”国师殿的弟子上前见了礼。
太子推开车窗,对国师殿弟子说道:“孤要见你们国师。”
国师殿弟子忙去通传。
不多时,国师大人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叶青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
“太子殿下。”国师大人淡淡地打了招呼。
太子依旧坐在马车上,目光落在国师大人冷峻的容颜上,他见过国师大人年轻的模样,那是不逊色于安国公的美男子。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国师大人的脸上有了纹路与沧桑。
雨天总令人多愁善感,瞧他都想了些什么。
太子敛起心头思绪,对国师大人说道:“实不相瞒,孤的府上出了一个叛徒,孤的锦衣卫看见他逃进了你们国师殿。”
国师大人说道:“是吗?叶青,你带人去找一找,看国师殿有没有太子殿下所说的刺客?”
叶青:“是。”
“慢着!”太子殿下沉声开口,“孤要自己搜!”
叶青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殿下,这里是国师殿,不是太子府。”
言外之意,你没资格搜查这里。
太子没看叶青,只是双目如炬地看着国师:“如果孤今日一定要搜呢?”
双方眼神交汇,太子的眼底迸发出强势的杀气。
他的态度很坚决,今日搜也得搜,不搜也得搜!
哪怕撕破脸,回头被父皇骂一顿他对国师不敬,他也必须要将龙傲天给揪出来!
最终,国师退让了,他说道:“叶青,带太子殿下去搜。”
太子倨傲地说道:“不必了,孤的人自己搜!”
太子走下马车。
一旁的侍卫为他撑开雨伞。
国师大人与叶青让到一旁,太子带着锦衣卫威风八面地自师徒二人面前走了过去。
顾长卿受了重伤,按理沿途是会留下血迹的,奈何雨势太大,地上的痕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太子的锦衣卫无孔不入,几乎将国师殿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紫竹林与藏书阁的三楼都去了。
国师大人问道:“殿下可有收获?”
太子眉头紧皱,小声问一旁的锦衣卫首领:“当真是进国师殿了吗?”
“进了。”锦衣卫首领说。
这时,一个年纪较长、经验老到的锦衣卫说道:“殿下,还有一个地方没搜。”
太子哦了一声:“哪里?”
他说道:“麒麟殿!”
……
“你们不能进去!”
麒麟殿门口,两名锦衣卫被值守的国师殿弟子拦了下来。
锦衣卫冷声道:“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搜捕刺客!”
国师殿弟子道:“我们这里没有刺客,长孙殿下与统帅大人都歇下了,你们不要扰了他们歇息。”
锦衣卫冷笑出声:“可笑,区区一个皇长孙,居然也敢拦太子的人!”
“区区一条太子府的狗,也敢非议皇长孙?”
上官燕的声音自大殿后方不疾不徐地传来。
她虽杵着拐杖,可眼神犀利,气场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皇族之气。
大殿内的烛光昏暗,只照出她纤细笔挺的身影,然而天际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将整座国师殿都照得清晰可见。
那一瞬,所有人都看清了上官燕倾城威严的脸。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仿佛看见那个在叱咤盛都的太女又回来了——
上官燕杵着拐杖,生生走出了登基大典的步伐,她来到门口,强大的太女气场令人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压力。
两名锦衣卫不自觉地往外退了一步。
“三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太子面容冷峻地自后方走来,他身后跟着十多名锦衣卫,排场极大,不似上官燕是单枪匹马。
可饶是如此,上官燕的眼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父皇不在这里,不必上演什么姐弟之情。”
太子讥讽一笑:“三姐,你这是承认了吧?你的失忆是装的。”
上官燕有恃无恐道:“有证据就去国君那里告发我呀。”
太子笑道:“孤与三姐手足一场,孤又怎会做出如此不近人情之事?其实三姐想回盛都不必如此麻烦,只要三姐与孤说一声,孤自会将三姐接回来。”
上官燕长叹一声:“唉,你还是这么喜欢吃红薯。”
太子眉心一蹙。
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从何说起,下一秒他瞧见身旁的锦衣卫在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