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李小山嘴里也吃到一颗,听到李玲要继续给别人分,下意识嘴一撇,就想哭,“为什么要把好吃的分给别人?”
“糖葫芦吃多了会拉肚子的。”李玲道。
在路上她也想过把糖葫芦全都吃进自己和母亲的肚子里,只是季秀怎么可能不顾孩子的身体,好好给李玲讲解了山楂吃多的坏处。
李玲没有告诉兄弟们她在路上已经吃了一串多,对糖葫芦感觉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
之后,和李玲交好的堂姐妹、在村里玩的好的玩伴、最后李大山还把和自己玩的好的也拉过来,三根糖葫芦这才分完。
“玲玲,这是我娘今天给我买的新头绳,我先给你戴。”李玲的几个堂姐妹吃了李玲的山楂,极为不舍地把自己的新头绳往李玲手中递道。
李玲笑道:“不用啦,等你们以后有新头绳了,之后再给我旧的不迟,今天我们偷偷吃糖葫芦这件事可不能给大人说哦,要不然家里的大人会生气,我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众人想到糖葫芦的美味,约好了一起保密。
等到第二天,季秀起了个大早,打了一盆水就直接进李锦章的书房里打扫除灰。
李锦章的书房很简单,背后是一个大书柜,里面的书籍还没有摆满,其余的位置是一沓一沓如白雪一样的纸张。
前面是书桌和椅子,笔架、砚台什么的全都归置整齐。
季秀直接把盆往书桌的位置上一放,就开始去李锦章的书架上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东西很好找,翻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字,看上去并不杂乱。
别管李锦章人品如何低劣,他的学识还是很过关的,给那些童生都不是的文人看绰绰有余。
季秀直接把书揣到怀里,给李锦章书房抹完桌子扫好地就出来。
“老三媳妇你可小心点儿,可别把锦章的书房弄乱了。”一大早起来的李氏见到季秀从李锦章书房里出来叮嘱道。
“娘,我只给锦章擦了擦桌子和扫干净地,哪敢动锦章的书啊。”季秀道。
“主家说家里衣服多,娘,我就先去上工了。”
“去吧去吧,中午要不要给你送饭?”李氏可不敢让儿媳在外面买着吃,那得多费钱。
“不用,人家主家管饭。”
“这还差不多。”李氏眉头不禁舒展。
等李玲几个起来,季秀已经到了集市上,今天不是集会,人并没有昨天多,只有早起卖早点的一大早就开门,季秀直接过去照顾了一下人家的生意。
几个肉包子下肚,季秀肚子不再饥饿,然后去书籍门口等几个客户。
她来和客户们定的时间要早,毕竟季秀不想留在家里面干活,只是总不能天天都在外面闲着,季秀准备等做完生意,就去找找有没有自己能做的。
突然,季秀看到几个半大的小孩追逐着跑过来,下意识身体一闪,跑在最前面的孩子被后面的一个孩子撞了一下,往季秀身上倒去。
一瞬间,季秀感觉自己腰上被人碰了一下。
不等那个接近季秀的孩子把手抽走,季秀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腕尽头的指尖上,是她颜色灰扑,用麻布做成的荷包。
被人当场人赃并获,为首的孩子忘记了挣扎,后面的孩子也停止了动作。
他们和季秀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为首的孩子张口就向季秀的胳膊咬去,季秀直接一脚踢中他的肚子,没有被咬到。
“上,快救我!”为首的男孩疼痛的肚子蜷缩着,就是这样,季秀也一直牢牢抓着他的手腕没有放开。
他才半大的年纪,力气挣不过季秀,可是几个孩子一起上,季秀绝对不是对手。
季秀眸色一厉,就要给这群扒手一个教训时,一个人过来,棍子一甩,阻拦住那群孩子。
看到来人,季秀目光一凝,问道:“你们卖糖葫芦的,都这么早就出来吗?”
“是啊,我正好要去弄原材料。”用棍子挡下那群孩子,身后还真背了一个背篓的云清泉道。
“行吧,看在有人救你们的份上,我这次就放你们一马。”季秀道,说着松开那个孩子的手腕,放他们离开。
云清泉听了不由一笑,道:“我救的不是你吗?”
“我可不需要你救。”季秀道,先不说文秀的身体从小干农活,力气不是普通女孩子能比的,这幅身体,再加上她以往的经验,不难发挥出威力。
“对了,我昨天就很好奇,你跟那些读书人都谈了什么?”云清泉不再纠结他救了谁的问题,好奇地直接问道。
第53章 贬妻为妾5
闻言季秀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清泉。
也许云清泉并没有太过于掩饰,也许是掩饰不到位。
季秀看着云清泉道:“你也读书认字吧?”
云清泉惊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每天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没人会往他也是文化人那方面想。
毕竟文人向来清高,摆摊卖字画已经是他们的下下选,做小贩生意,谁能拉的下脸?
“眼睛,你的眼睛很明亮,里面的光彩遮都遮不住。”季秀看着云清泉的双眼道。
一个人,哪怕脸再好看,眼里要是没神,也只是花瓶美人。
可是一旦眼中有了神采,哪怕五官平平无奇,也能衬托出风采来。
更何况云清泉并不丑,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节。
云清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道:“你的眼睛也很亮。”
还是那种粗糙皮肤,粗衣麻布,不加坠饰,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光彩。
季秀看人准,云清泉看人同样很准,昨天云清泉第一眼见到季秀,就知道季秀是会买他糖葫芦的人。
正当季秀和云清泉说着,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文人结伴而来,季秀原本懒散的站姿猛的一正,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粗布呈方正形,仿若书的形状,云清泉眼眸不由微眯。
看到云清泉的眼神,季秀也不解释,跟人做生意,必要的包装怎么能少。
果然,见到季秀哪怕只是用一块粗布,也好好保护了书籍,没有随意对待,几个读书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几位可以查阅一番。”季秀双手捧书道。
李锦章的书籍已经泛旧,却保存的得当,打开一看,几个识字的文人当即点头,“是真的。”
季秀没骗他们。
客户们验完货,准确无误后,不等他们看个尽兴,季秀就把书合上,“诸位公子,你们几个把书租回去,只需要再买一份纸,就能把内容誊抄过去,今后留在家里细细品读……”
文人们眼睛不由一亮,不禁犹豫道:“可是这样你不就赚的少了吗?”
想也知道他们自己抄更划算。
季秀也知道自己这样亏本,可是书又不是她的,她赚得再少也是赚。
“如果各位公子觉得心里过不去,可否帮小女子多介绍一些文人……我夫君那里还有别的书籍注解,基本童生要学的书籍我夫君都有,如果各位公子帮忙,可以一直第一批誊抄。”季秀道。
几个文人眼睛不由一亮,想想他们只用少量的钱就获得一本书籍注解,给旁人介绍,还能让他们先到先得,他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他们得到知识,季秀获得钱财,要说唯一有所损失的,可能就是书籍的主人李锦章。
几个文人给季秀一共付了一两银子的押金,一两银子的租用费,一本在书籍里卖三百文的书,因为有了注解而身价倍增。
租用费就是季秀赚的少,至于押金,则是他们还书时,要退回去的。
云清泉在不远处看着,等几个文人走后,问季秀道:“你把你夫君的书籍注解租给别人,就不怕拉低你夫君考试的排名吗?”
文人为什么不愿意把注解给别人看?还不是因为每次科举的人数量都是有限的,万一别人看了他们的注解学会开窍,他们的排名挤下去怎么办。
只有那些已经爬到高位,已经不需要在意科举的文官,才会对自己一脉的学生手松一松。
不得不说,这样行事的季秀,真的有点‘愚蠢’。
那些文人未必不知道这可能是季秀擅作主张,可是占便宜的是他们,他们全都选择沉默。
倒是云清泉是卖糖葫芦的,和读书人没有利益关系,这才出声。
“我相信我家夫君……而且有些学识,不是他们抄走,就能学会的,如果他们真能学会,那也是凭自己本事超过我夫君的。”季秀道。
云清泉不由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季秀的夫君是什么人,能让她对自己夫君这么有信心。
而此时,这场交易里唯一的损失者李锦章的状态不是太好。
客栈里,李锦章把自己全身的衣服上下都翻遍,还是没有找到家里给他带的最大一块银子。
他们坐了两天车,李锦章用的一直都是碎银,直到今天住客栈,这才想起摸摸自己其他的钱。
文秀给李锦章的衣服缝了不少的暗袋,之前那些碎银的位置还好,可是用以科举的最大一块银子,李锦章直接摸了一个空。
“掉了?那究竟是掉在来的路上还是马车上?”李锦章急得满头是汗道。
那笔钱是他用来跟同窗一起住县城客栈,外出应酬的钱。
一旦没了那笔钱,他就再不能跟同行的文人一起住县城最好的客栈,见不到更多的文人,融不进文人的圈子里……
想到这个严重后果,李锦章心神不宁,身后冷汗直冒,可是等他翻遍整个房间,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真的把钱弄丢的事实。
可以说从小到大,这是李锦章第一次遇上钱财上的难题,这让李锦章不禁埋怨起给他做衣服的童养媳,以及家里人临行前为什么不多叮嘱自己几遍,要是多叮嘱他几遍,他要是能上心,说不定钱根本不会丢。
李锦章那边遇到难关,季秀这边则喜笑颜开的收着钱。
通过文人们介绍,过来向季秀租用李锦章书籍的文人越来越多,客户多了,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就比如,书籍损坏,还不回来了。
几个文人面带愧疚地看着季秀,看到季秀满脸的震惊,“夫人,真是抱歉,那份书籍我们会照价赔偿。”
“你们当初说一定会把书原物奉还的,每一本书,我夫君都极为的爱惜,他回来后一定会非常伤心……”
季秀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大声道:“赔,你们一定要赔我夫君的书!”
听到季秀不顾形象的当街吵嚷,几个文人脸色一红,连声道:“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赔偿你夫君的损失。”
最后,季秀押金不仅没退,几个文人反而补了季秀书籍差价,赔偿到位,季秀声音立马小下来,几个文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等事情了结,文人们转身,哪还有之前面对季秀时的愧疚。
“我就说不必把书籍还回去吧,你们还不信,妇人们目光短浅,哪能明白那些书籍的价值,我们用钱把这事了结,至于她夫君回来后怎么收拾她,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一个文人满脸嘲讽的笑道。
云清泉把他们的嘴脸收到眼中,这群家伙只觉得自己聪明,没看到女人背过身去,也满脸笑意吗。
“我说,你应该对自己的夫君很不满吧。”云清泉过去跟季秀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也被表相的一层蒙蔽,可是一段时间下来,云清泉早就看清楚季秀根本没把自己夫君当回事。
女人真要是把夫君当回事,书籍损坏这事,可是敢和那些文人拼命的。
可是季秀没有,收了钱就变得安静,毕竟她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书籍,就是这些钱。
“你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们‘损坏’的书籍就越来越多,等你夫君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云清泉不禁为季秀以后担忧道。
就像那些文人说的,季秀能过得了她夫君那关吗?
季秀正在心里算自己这段时间挣到的钱,光是租借费就赚了二十多两,加上刚才那些文人赔偿,已经破了三十两。
听到云清泉看破她的心思,季秀也不在意,“我敢这么做自然有应付的办法……”
云清泉突然眼眸一眯,道:“原来如此,刚才那个口子,是你特地为他们开的。”
“为什么?为了不让你夫君发现,你得尽快把书收回来不是吗,可是你没有,非但没有,反而为了更多的赔偿,把书籍拱手让出。”
“难道租金已经不够你赚,你连押金也看上了?”
这件事就是涸泽而渔。
听到云清泉把话说到这份上,加上云清泉和那些人没有利害关系,季秀道:“这里的读书人已经赚不到钱了……这个地方,到底还是太小了。”
所以从一开始,她做的就是短期买卖,现在刚好那些文人想要把那些书留下,她也正好顺水推舟赚最后一笔。
云清泉闻言眼睛不由睁大,反应过来后赞同道:“确实,这地方的读书人本就不多。”
有本事的已经考上去,剩下的数量更是有限。
“那你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季秀说道。
刚说完,一群孩子就冲季秀跑过来,一旁的云清泉无奈。
季秀天天在书肆门口转悠,可不就落入某些有心人眼中。
不少小偷都想偷季秀的钱,可是在被季秀抓到一个成年小偷,把小偷的胳膊折断以后,靠近季秀的小偷数量就少了许多。
可是还有不怕死的,比如这群小孩子,仗着季秀下手会轻,只是他们每次都没成功,却越挫越勇。
这次,季秀直接拦住领头的,问:“你们都没有父母吗?这样以偷窃为生。”
为首的孩子嗤笑,“笑话,我们要是有父母,哪还用得着偷别人的钱生活。”
那种有父母也做小偷的小偷的确有,可是更多的,却是没父没母,又没有生存手段的孩子,他们的主要职责也并不是小偷,有事也会乞讨,哪样能弄到钱就干哪个。
季秀知道不能去跟一个肚子都不能填饱的人去讨论道德,手上不由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