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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青山书院。
林泽文下了学,正打着请教诗文的名义拜访顾夫子,顾夫子教授的是童子初级班,在去年林泽文考上秀才之后,顾夫子就不再教导他了。
为了能名正言顺接近许宛,顾夫子擅诗文,林泽文便以此为借口常往顾家走。
像往常一样,林泽文拜别了顾夫子,临走前,果然在顾家小院外一丛翠竹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宛儿,你来了!”
林泽文痴痴地看着许宛娇美羞涩的脸庞,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痴情道,
“宛儿,你等我,等我金榜题名,我定要休了那宋云舒娶你过门。只有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妻子。”
“泽文,我相信你……”
许宛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见他这样说,脸不由红了。
老天到底不曾薄待她,在得知泽文娶了宋云舒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差点死了。没想到,泽文竟婚后第二日便搬来了书院,说他从头到尾想娶的只有她,叫她等他三年。三年后他定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为了表明决心,泽文甚至婚后第二日便搬到了书院,日日守着自己保护自己。如今三年之期已经过了大半,她终于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许宛更是情动不已,只可惜,如今泽文还未和离,姨父又最是刻板从不许她们女眷和学子接触,只能每隔几日借着请教诗文的幌子匆匆见一次。
两人正执手含情脉脉交流,就听见书院内负责传话的童子匆匆跑来,
“顾夫子,林学子还在您这里吗?林学子家中女眷来了,此时正在书院门口,说林学子家里出了急事,叫他速速归家!”
家里出事了?林泽文心中一紧,连忙叫许宛躲好,自己装作还未走远听见动静返回的样子,
“我的家眷?这是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顾夫子听见动静,也匆忙开门出来。顾夫子不知道林泽文频繁造访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以为林泽文尊师重教,对他这个夫子极为推崇,因此对他的事情很是关心。
“泽文,既是家里出了急事,告假的事情就交给为师吧,你速速随童子去吧。”
“多谢夫子,学生这就去。”
林泽文感激地朝顾夫子行了一礼,匆匆随童子离去。一旁躲在翠竹后的许宛看着林泽文远去,一颗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家中女眷?会是谁呢?是宋云舒吗?若真是她,她是来做什么的呢?又是为了什么事?
许宛一颗心七上八下,如猫爪挠心般焦躁不安,一时不慎,踩中地上一枚枯枝,咔嚓一声脆响,惊动了顾夫子,也吓坏了许宛。
“宛儿,你怎么在这里?”
顾夫子狐疑地看着许宛,
“我,我本想采些竹叶,刚刚童子与林师兄在这,一时进退维谷不知道是否该出来。姨父,宛儿这就回去。”
许宛心跳擂鼓,硬着头皮编了谎话,行了一礼匆匆回房了。
也不知姨父信了没有,若是被姨父知道自己和泽文私会,定不会饶了自己的。但愿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
许宛这厢既担忧又紧张,林泽文那边也不好过,差点被气得吐血。
他匆匆随童子出来,上了马车就见自己妹妹林娇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自己,
“哥,出大事了!宋云舒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许宛和避子汤的事情,拿这件事威胁娘签了和离书,已经和你和离,带着嫁妆归家了!”
“什么?和离?”
林泽文如遭雷劈,怎么也没想到,宋云舒竟然要和他和离。宋云舒的性子他知道,最是绵软乖顺不过的了。
这些年他虽甚少回家,但母亲和娇娇对她的磋磨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怨恨她搅合了自己与宛儿的婚事,对她十分瞧不上,因此乐见其成从没插过手。可她从没和自己闹过一次,都默默忍了下来,怎么这次不忍了?
而且,她怎么知道许宛和避子汤的事情?他本不想与她同房的,但想着他们聚少离多,若是连碰都不碰她,就是再乖顺也忍受不了。他被逼着娶她不就是为了她的嫁妆,若是她一怒之下带着嫁妆离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给她喝避子汤便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她不会有孕,到时候又可以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无子的名义休了她。
只是这事到底好说不好听。林泽文哪怕天性薄凉,是那种对别的女人冷酷薄情,只对许宛一人柔情似水的男主类型,也知道这个事情只能暗地里做,若是捅出去他的名声就臭了。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泽文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娇娇,“娇娇,是不是你和娘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她察觉到什么?”
“没有啊,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说。”
“那要不就是你们对她逼得太紧了,一直催她生孩子,她起了疑心这才查出来的……”
林泽文第一次后悔,自己因为怨宋云舒,便放任了母亲和娇娇的行为。只差两个月就要乡试了,若不是逼得太过便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林娇娇下意识想反驳,可一看林泽文难看的脸色,只得乖乖闭嘴。
两人就这么沉默压抑着回了家,林泽文一进家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更加烦躁。他匆匆走进张氏房间,就看见张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头上搭着个帕子,看着极为虚弱,
“娘,你怎么样了?”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在云舒走后,张氏心里其实早就后悔得不行了,见自己倚重的儿子回来了,顿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拉着林泽文的袖子嚎啕大哭起来,
“泽文,你是不知道呀,那宋云舒,她捏着你给她喝避子汤的事不放,非逼着娘答应和离不可。娘不答应,她就威胁我说不和离就去报官。娘没办法,只能代你签了和离书。
和离书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家当,带着嫁妆回宋家去了,一个子都没给我们留,就连家里的下人,也都卖的卖,走的走,一个没剩。泽文,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林泽文没想到宋云舒竟然做的这么决绝,被气得睚眦欲裂,恨不得找上门去,狠狠教训宋云舒一番。
“娘,是我们小看她了。您别担心,再过两个月,儿子就要乡试了。到时候儿子考上了举人,可就是官身了。她宋家有钱又如何,不过是一商户,还不算任我们磋磨。”
林泽文打定主意,等自己中举,定要先狠狠报复宋家。
“真的吗?泽文,我们林家就全靠你了!”萎靡不振的张氏顿时激动起来,是呀,还有泽文在呢,泽文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宋家一个小小的商户,怎么是泽文的对手。
张氏在林泽文画的大饼下精神逐渐好了起来,可宋家这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第5章 古言男主的炮灰前妻5 流言四起,这姓……
“云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和离了呢?”
宋父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自家闺女就突然带着嫁妆归家了。
宋父膝下只有云舒一个女儿,他和妻子是患难夫妻感情很深,妻子意外离世后宋父怕再娶的女人对孩子不好,便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女儿养大,最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了。
他了解女儿的性子,若不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定然不会做出和离的事情来,
“云舒,你告诉爹,是不是林泽文那小子欺负你了,爹一定帮你出气!”
“爹,事情是这样的……”
原身过去害怕宋父担心自己,而且宋母不在了,有些私房话,原身不好和宋父说。因此对自己在林家的事情,总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情都瞒着宋父。
因此,宋父只知道原身因为两年迟迟未孕,无子的关系,在林家有些不顺心,婆母对她有些意见。但这个事情到底是自己女儿有亏,宋父也不好多说什么,怕女儿在林家日子更不好过。
为了让女儿在林家能挺直腰杆,每次逢年过节,宋父便会送一笔厚礼到林家。还会利用做生意的渠道,帮林泽文寻摸只有京城那边才有的科举书籍资料,希望林家能对女儿更好一点。
等到最后宋父知道真相的时候,原身已经死了。最后为了给原身要一个说法,更是被林泽文打压到破产郁郁而终。
云舒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这些年来在林家过的日子和林泽文与许宛的打算通通说了,气得宋父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冲去林家,把林泽文他们狠狠揍上一顿。
“云舒,你受苦了,早知道这样,当初爹就不该派媒人上门提亲,是爹害了你啊。”
“爹,这不怪你,你明明让他们自己选了的,是他们太过贪心了。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云舒勉强安抚好宋父,便派人将林泽文一边靠妻子的嫁妆养家科举,一边与自己夫子的外甥女许宛有私情。两年来一边在暗地里给妻子避子汤,一边怪妻子无子,只等金榜题名后好休妻另娶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原本许多见林泽文有了出息对宋家羡慕不已,觉得人家得了个好女婿的人家都纷纷同情起了宋家,幸好他们晚了一步,不然跳火坑的可就是他们的闺女了啊。
“这林泽文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看起来斯文俊秀,衣冠楚楚,怎么私底下这么黑心。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还不知道感恩。”
“是呀,你是不知道啊,我听我一个和林家是邻居的老姐妹说,那宋家女在林家过的那叫一个惨哦。新婚第二天丈夫就搬去书院了,几乎都不着家。还因为没孩子,被张氏逼着吃各种乱七八糟的生子秘方。还怪人家生不出来,这夫君整日里琢磨着给人下药,怎么生得出来呢?”
“就是啊,这林家人啊,也太黑心了,还考什么科举呀。这么个玩意,就算考上了,也是个贪官吧。”
在云舒刻意的推波助澜下,一时间,县城里流言四起,很快就传到了书院。
顾夫子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点心铺子买糕点,听到此事时手一抖,提着的糕点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和妻子感情甚好,对许宛这个外甥女也爱屋及乌,对她十分照顾关怀,但凡自己女儿有的,许宛也会有一份,从不曾亏待。
而许宛也很乖巧懂事,对他们夫妻二人很是孝顺体贴,还有林泽文,他也一向谦逊有礼,尊师重道,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顾夫子本不想相信,可听他们说的言之凿凿,甚至连林泽文打着请教诗文的幌子和许宛私会的细节都说出来了。再想到那天许宛说在采竹叶的反常,顾夫子哪还想不到,传言也许就是真的。
顾夫子顿时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再顾不上买糕点,匆匆掩面而走,只想快些返回书院,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夫君,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是出什么事了吗?”顾夫子的妻子许夫人见他空着手回来,心里很是担忧。
“夫人,宛儿在哪,我在县里听到些流言,想亲自问问她。”
顾夫子沉着脸,简单地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许夫人听了都快晕过去了,连忙把正在屋子里偷偷给林泽文绣荷包的许宛单独叫了出来,惨白着脸问,
“宛儿,你老实告诉姨母,你是不是和那林泽文有私情?”
许宛被单独叫出来的时候,心就提了起来,许夫人这话一出,许宛心里咯噔一下,慌得要命。姨母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姨母,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许宛自然不会承认,当下就想解释,就被顾夫子愤怒地打断了。顾夫子既失望又生气地看着许宛那明显心虚的模样,大声道,
“你还要说谎!许宛,你知不知道,你与林泽文有私情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童子来找林泽文的那日,你之所以会躲在那片翠竹后,是在和他私会对不对!”
“我……”
许宛彻底傻了,姨父竟然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许宛心慌不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一旁的许夫人见她如此,心彻底沉了下去,看来他们真的没冤枉了她,她竟真的与林泽文有私情!
“宛儿!你怎能如此糊涂,林泽文再好,也是有妇之夫,你怎么能自甘堕落与他暗中来往。现在好了,你的名声全完了,”
许夫人只觉得脸燥得慌,自己教养出这样的外甥女,旁人会怎么看她。而且她还有一个正在议亲的女儿,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就来什么,许夫人正头疼,就见前几日上门的媒婆上门说,许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大家一听要与顾家相看,都嗤之以鼻,直言能养出许宛那不知廉耻的姑娘家的女儿,能有几个好的,说这亲事她无能为力了。
看着媒婆那暗暗鄙夷的眼神,许夫人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她是疼爱外甥女不错,但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道理。如今见女儿的亲事被外甥女毁了,强忍着怒气送走了媒婆,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外甥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表妹的名声婚事都被你毁了!许宛啊许宛,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能这么害人呢?我说为什么这这些年你谁也不愿嫁,说是想再陪我们几年,原来是早就想着嫁给林泽文了啊。可林泽文再好,他也是成了婚的啊,许宛,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许宛被骂得无地自容的同时,又心生不服,忍不住反驳,
“姨母,你不知道,那宋云舒才是第三者,泽文真正想娶的是我,若不是她横插一杠,威胁泽文娶她,我与泽文早就成亲了。”
许宛将自己与林泽文的故事一一道来,许夫人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是许宛年纪小不懂事,被林泽文哄骗了,没想到许宛的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他说的你就信?那宋家女若是真的那么强势,能硬逼着林泽文娶她,林家还敢这么磋磨人家?恐怕早就被宋家人打上门了吧。
况且,就算是宋家女横插一杠,那他们毕竟已经成婚了。他若要和你在一起,便该先和宋家女和离断个干净再来寻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与有妇之夫厮混传出去是好说还是好听啊?”
许夫人恨不得戳开许宛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得。可偏偏许宛不觉得有错,仍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