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他从梦中醒来,有些失态地大喊大叫,自然将永昌伯吓得不轻,仆役蜂拥而入,将他按在凳上,永昌伯连同夫人亦守了他大半夜,直到医师过来,检查了几遍,确认他并无大碍。
  一番折腾下来,晋珐也已经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他只怔了一会儿,便涌上狂喜。
  重生,岂不是说明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上辈子有太多的遗憾,以至于云屏嫁人后,他一直活得浑浑噩噩。
  若是能重来一次,他定然不会再犯上辈子的错误,他要牢牢把握住先机,这一世,顺顺利利地娶到他的天定良缘。
  等到多余的仆役散去,晋珐出声留住永昌伯夫人,凝眸问:“母亲,云屏可在家中?”
  “云屏?”晋夫人转过身,一阵茫然,倒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哪一位?是我熟识的人吗?”
  否则,儿子怎会问她,那人是否在家中。
  晋珐心口猛地一跳,扯得剧烈的一阵疼痛,他攥紧掌心,又进一步问:“云屏,便是楼家的女儿,我未过门的妻子,母亲怎会不认得?”
  他如今十七,按照记忆中的年岁,正是与楼家提亲的时候,只是还未完全定下来罢了。
  现在称呼云屏为“未过门的妻子”,是有点早,但晋珐已经等不及了,上一次,他便是这样等着,等着,等到最后,云屏决绝嫁与他人,从此与他无关。
  见晋夫人仍然是一脸茫然,晋珐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双目紧盯着晋夫人,暗暗掺入焦急之色。
  晋夫人想了半天,反应过来,看了眼儿子,眉眼含笑地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二郎,你莫不是睡急了,在梦中想娘子想糊涂了。你忘了,家中在给你商议亲事,目前确实有属意的,不过,到底是选郑家的,还是何家的,还没定下来,哪来的未过门妻子?”
  什么郑家何家?晋珐用力晃了晃脑袋,再次道:“不,不,就是楼家的二女儿,楼云屏,母亲,难道您反悔了不成?”
  楼家是经商世家,甚至在以前,只能算是山野间的一个小商户,要不是因为近几年发了大财,举家搬迁到京城来,根本没有人知道楼氏的名号。
  一开始,晋珐被接回晋家时,说出自己与楼氏有从小定下的姻亲之约,晋家人便是不大乐意的。
  晋家总共只有两个儿子,如今晋隋生了病,已经是毁了,晋珐虽然是刚被接回来,但也是晋家的希望,永昌伯当然不愿意让他随随便便娶一个商户之女。
  但是,为了稳住晋珐,让他安安心心留在晋家,永昌伯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了承认这门亲事。
  只不过,一直遮着瞒着,没有对外张扬,想来是在等待什么转机。
  晋珐眸色忽然地沉了下来,不大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二十过半历经世事、已经很懂得风霜滋味的老成青年。
  他再次开口,句句堪称咄咄相逼:“母亲,你应该知道,我认定的事情是难以回转的,你们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想瞒着我,是定然不成的。”
  晋夫人眨了眨眼,蒙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担忧和慌乱涌了上来,她不顾晋珐的阻拦,伸手探了探晋珐的额头,嘶声道:“我儿,你莫不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不成?哪里来的楼家,又是哪里来的云屏,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全然不知?”
  晋珐狠狠地怔住,瞳孔忽然涣散。
  晋夫人说着说着,焦急得啜泣了起来,探着身子朝外喊道:“人呢,快,快来人将方才那位郎中请回来,他根本没看好,我儿还没有大安,他怎么就能走了呢!”
  喊到一半,晋夫人的手被晋珐用力攥住。
  她回头一看,看见她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儿子,脸色铁青,额上青筋遍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母亲,我没事。”晋珐从嗓子眼里逼出来声音,“我只是,有些发热,说胡话罢了。不用叫郎中来。”
  晋夫人半信半疑,但终归,她是不希望儿子出事的,又和晋珐说了几句话,见晋珐虽然不爱开口,但也是有条有理,才渐渐将心神放松了下来。
  晋珐为了让晋夫人安心,硬生生躺回床上,一直躺到了天亮。
  天边一见日光,晋珐便迅速地翻身爬起洗漱,随便穿了套衣服,未带一个仆从,便拍马赶到了大街上去。
  京城中,有一条街商户林立,其中有一家不算起眼的酒楼,生意倒是很好。
  掌柜的笑呵呵地站在门前迎客,跟许多来客都有说有笑,显然是相识的,哪怕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他也能说上几句话,令人倍觉亲近。
  晋珐远远看到了那位掌柜,策马跑得更急,这便是屏儿唤了数年的爹爹,他绝不会认错。
  晋珐在楼氏酒楼前狠狠勒住马,翻身下马,急促喊道:“楼叔!”
  那掌柜愣了一下,显是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咧开一个可亲笑容,打量着晋珐,却是生疏地点点头:“哎,贵客来了,小兄弟,你想吃点什么?”
  晋珐不可置信地定在了那儿。
  他呼吸困难,隐隐又有在地面上溺水窒息之感。
  楼父和蔼却生疏的笑脸在他面前一分为二,成了虚实交叠的影子,不停地来回晃,让他憋闷感更甚。
  不,怎么会呢,他从小与楼家隔壁长大,楼父怎么会不认识他?
  对了,定然是他回晋家以后,吃穿用度都与以前不同,楼父每日在酒家门口见这么多人,一时之间眼花了,认不出来他,也是有可能的。
  晋珐掐紧自己的手心,深深地掐进几道印记,掐得掌心涨红发紫,却几乎察觉不到疼痛。
  晋珐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勉强逼着自己扯开一个笑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缥缈地落在空中:“楼叔……我想,我想见你家二姑娘,她可有空见我么。”
  “我家二女?”楼父蹙了蹙眉,疑惑地挠头。
  楼父转过身,恰巧看见躲在柜台后嬉戏的身影,便招手唤道:“二闺女,快,快过来,叫你呢。”
  晋珐心中被巨石拴紧的心弦一松,翘首望去,就见一个总角年纪的女童蹦蹦跶跶地跑了出来,跑到楼父身边,依偎着抱住楼父的腿,躲在楼父身后,张着眼睛怯生生地瞧着他。
  “这便是我家二丫头了。”楼父呵呵一笑,慈爱地摸摸女童的脑袋,看向晋珐问,“怎么,贵客有什么事找她?”
  晋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为何会如此?这分明不是云屏,而是云屏的三妹,年纪、模样,都对得上,就是楼家的三女,他绝不会认错!
  为何,为何楼父要欺瞒于他?分明是三女儿,却糊弄他是二女儿?
  难道说,是他惹恼了屏儿,屏儿不愿见他,所以才调皮地串通父亲一起,戏弄他?
  屏儿呢?屏儿在哪,他一定要见到屏儿才行。
  晋珐胸腹、喉咙如同火烧,还想说话,却在还没开口之时,旁边走来一个熟客,手里拿了一串糖人,笑眯眯地递给楼掌柜身边的女童:“二丫头,今天又陪你爹来酒楼呐?”
  那总角年纪的女童耸了耸鼻子,一把抢过糖人,朝那客人哼哼两声,熟稔地笑闹起来。
  晋珐眼前一片昏黑,脚步踉跄,竟在台阶上栽倒下去。
  “哎!小心!”好在楼父赶紧扑过来接住他,才未叫他在后脑上磕出一个血洞。
  “哎呀,快进店来喝口凉茶,莫不是暑气太重,晕倒了吧?”楼父皱眉念叨着,把晋珐扶了进去,在一个通风僻静的角落,安置他坐了下来。
  晋珐摸索着茶杯,灌下去一口凉茶,死死盯着楼父,问:“楼叔……楼掌柜,你真的,一点也不认识我?”
  楼父顿了顿,又仔仔细细将他看了一遍,摇头道:“这位贵客,你天生贵相,我们这等普通人家,又怎么会认得你这般的人物。”
  晋珐心中苦涩蔓延。
  事到如今,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大约是重生后的一连串改变。
  他回到了十七岁,回到了一切都还有转圜之地的定亲前,楼家却再无云屏。
  楼父不记得他有这个女儿,楼家三女不记得她有这个姐姐,而他,虽然事事都记得,却再也寻不回自己定了亲的未嫁娘子。
  晋珐忽觉一片茫然。
  他重活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命好似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给了他奇迹一般的希望,又狠狠地摧毁。
  这要他如何相信?云屏是他唯独认定的妻,世上没有云屏,他此后数年,又要如何度过?
  倒不如不要重活这一次,干脆溺死在梦中,来得自在。
  楼掌柜见眼前的年轻人枯坐无语,脸色灰败得比那病入膏肓之人还要难看,纠结再三,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说了一件事。
  “这位公子,你可是在寻人?”
  晋珐痴痴然,并不回话。
  楼掌柜叹息道:“说来也怪,前几日,也有一个同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寻到我们酒楼来,也说是,要找我们家的女儿。”
  晋珐忽而抬起了头,眼光透着灼伤人的亮,拳头紧紧捏起,像是忽然爆发出了某种恨意。
  楼掌柜尽量忽视他那奇怪的眼神,纳闷地继续道:“可是,我们家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他想必是弄错了。”
  “你要找的,可也是一个叫做……楼、楼云屏,对,叫做楼云屏的姑娘?”
  “楼氏这个姓氏,虽然少见,但偌大的京城,想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或许,你们只是找错了地方,再去别处找找,也许就能得见了呢。”
  楼掌柜温声劝着,又拍了拍晋珐的肩膀,察觉眼前年轻人的身体在他手下不停颤抖,楼掌柜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只是默默又倒了一杯凉茶,递去晋珐面前。
  晋珐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关。
  他没有找错,那个人,也没有找错。
  那人想必,就是樊肆。樊肆也重生了,而且,比他还早几天。
  晋珐是听到屏儿的死讯后,在梦中重生的,那个樊肆,恐怕也是一样。
  上辈子,屏儿婚后与樊肆朝夕相处,屏儿离世,他大约是最早知道的吧。
  死讯也是通过他才传到了京城楼家,晋珐探听到时,肯定已经过了几日。
  晋珐浑身剧颤不止,强烈的嫉恨与不甘让他的面目都扭曲,只能深深地埋着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樊肆来楼家做什么?他找屏儿做什么?
  难道,樊肆真以为自己与屏儿有月老的缘分?
  与屏儿青梅竹马的、以生辰八字算出来与屏儿天定良缘的,是他晋珐,不是樊肆。
  樊肆不过是趁人之危,钻了空子,抢走屏儿。
  他最后一次与屏儿相见,屏儿穿着为他人而穿的嫁衣,与他人喝了合卺酒,骄阳似火,眼中却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都是樊肆。
  若不是樊肆横插一杠,他一定会赶回来,向屏儿赔礼道歉,对屏儿解释清楚原委,他们的姻缘,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樊肆该死。
  重生一次,那个樊肆竟然还比他早几天来找屏儿,晋珐心中强烈的不甘,如地狱业火无法平息。
  凭什么?凭什么!
  他绝不会放过樊肆。
  晋珐掩饰住眼中刻骨的嫉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楼掌柜道过谢,朝外面走去。
  楼掌柜略带担忧地看着他跌跌撞撞走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连续两个年轻人为了同一件事找到他这里来,叫楼掌柜觉得有些奇怪,也忍不住对这件事上了心。
  “云屏,楼云屏。”楼掌柜兀自念叨着,哂笑一声,“怎么觉得,这名字挺亲切,还怪好听的。”
  轿辇在晋府门口停下,晋珐的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凝神睁眼。
  进门,管事递上来一封请帖,是宰相大人相邀,过几日,到相府叙事。
  晋珐如今任职中书侍郎,宰相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与宰相多有来往。
  晋珐点点头,收起请帖,示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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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乞巧节,谢府三个姑娘都在各自的院中,准备“拜七姐”的东西。
  环生和几个丫鬟净了手,用色纸、通草、芝麻等物织出许多仕女宫殿的模样,谢菱对这些很头疼,她根本不会织,只能抱着兔子在一边玩,顺便凑热闹。
  环生很纵容她,根本不管束她,任由她在旁边玩,只不过,在每一个模子做好之前,都会要求谢菱去把手洗干净,把最后一捧绿豆亲手装进去。
  “今天是七娘娘的生辰,姑娘一定要亲手做,才能让七娘娘相信姑娘的诚心。七娘娘会保佑姑娘,平安喜顺,寻到如意郎君。”
  环生太认真,谢菱也不得不随了她,就在旁边干一些放绿豆的活。
  不过,谢菱虽然不喜欢做那些织宫室的事,却很擅长裁纸叠东西,环生说,香案上还要摆彩纸折的小衣服小鞋子,谢菱兴致勃勃地动手,一会儿就折出来许多。
  包括襦裙,日用品,绣鞋等等,惟妙惟肖,小小的放在手上,特别可爱。
  她在折彩纸的时候,小兔子布丁就在她旁边趴着,时不时动动鼻子嗅一下谢菱手里的东西,软绒绒的毛蹭着谢菱的手臂。
  谢菱折一会儿,就活动一下手腕,摸摸布丁的头顶,把它的毛发支棱起来,然后在中间按一下,按下去一个小坑。
  布丁懵懵地睁着黑眼睛看她,谢菱就嘻嘻地笑,也不告诉布丁,它这个样子很傻。
  环生稀罕地拿着谢菱折出来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瞧,啧啧道:“姑娘做得可真是精巧,等会儿摆到案上去,定会叫大姑娘和二姑娘大开眼界的。”
  一个家里,是在同一个香案上拜香的,大金朝的风俗是,及笄的女子才要拜七姐,感谢这位仙女保佑她们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因此谢菱之前从未准备过这些。
  乞巧节对女子来说,是一年里最盛大的一个节日,但也不过短暂的一日而已。
  吃过晚饭后,谢菱抱起兔子,走回房中。
  布丁很有个性,它只是在人多的时候才乖巧,当谢菱和它单独在房间里的时候,它就到处跑跑跳跳,把桌上的东西撞得颠三倒四。
  谢菱本来就要消食,干脆跟在布丁后面走来走去地收拾,当做运动了。
  直到布丁忽然朝某个方向嗅了嗅,然后噔噔跑到谢菱的床边,扒拉谢菱挂在床头的一只锦囊,然后咬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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