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晋玉祁却是看得哈哈大笑,眉间的不悦也散了,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渐渐觉得腻味,一句话也没留下,甩袖走人了。
  好在,那锦鲤池的水并不太深,小丫鬟镇定下来后,渐渐双脚触地,能在水底站稳,水面没及下巴。
  晋玉祁走了,其余的丫鬟婆子才敢围过来,忧心忡忡地盯着水里的那个小丫鬟,小丫鬟一步也不敢踏错,生怕滑倒了,摔进水中再也出不来。
  她摸索了好一阵,终于摸到了那串珠子,另外几个丫鬟婆子纷纷借力,把她从水里拉上来。
  小丫鬟全身湿透,力气也用竭,身体因为出水的冰冷和害怕不停地颤抖,被旁人劝慰几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人群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婆子沉着脸色,压低声音道:“哭什么!还不怪你自个儿不长眼,那等混世魔王你也敢招惹。”
  “你难道不知,虽然我们唤他一声表公子,可他跟府中最贵重的人,毫无区别?”
  “如今永昌伯府是二爷当家,二爷无妻妾子嗣,把表公子表小姐接过来,就是看重表公子天资聪颖,将他当做永昌伯府的继任者培养的。你面对的可不是什么不要紧的亲戚,是永昌伯府未来的主子,还不仔细着你的皮!”
  听了这话,旁人都是默默无语。
  这就是为什么,哪怕常常见着那表公子欺负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私下说一句表公子的不是。
  那个小丫鬟听了进去,哭泣的声音也渐渐弱了,抽泣了几声,压着喉咙道:“是,谢杨妈妈教诲。”
  晋玉祁拿着那串珠子,也纯粹就是图个新鲜好玩,扔了就扔了,没过多久,他也就不记得。
  闲闲走进自己的卧房,忽然看了看左右,确认无人,才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翻开看。
  书的封皮,是正正经经的科考书册,但晋玉祁却不知为何,翻到某一页后便一直没动,盯着书中的内容不断咂摸,脸上还浮现出怪异的笑容。
  直到他的贴身小厮进来通传,晋玉祁才猛地将书盖在桌上,抬起头冷着脸道:“干什么?”
  小厮点头哈腰道:“少爷,二爷回来了。”
  “小舅舅回了?!”晋玉祁腾地站起来,脸上露出喜色,跑到镜前整理衣冠,在跟过来的小厮胸膛上敲了一下,“快,着人准备着,小舅舅回来,怎么能毫无音信?赶紧到门前迎接!”
  小厮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了,经过门槛时,还险些被绊了一跤。
  晋玉祁重新理了一遍衣物,颇为意气风发。
  晋玉祁虽然无法无天,但是他唯独对这个小舅舅,却是实实在在地敬佩。
  听娘说,在小舅舅任官以前,永昌伯府一年不如一年,府中没有在朝任实职者,这永昌伯府的名头光听了个响,实际早已不如当年风光。
  直到小舅舅在朝中如顺风行舟,越来越得陛下的赏识,永昌伯府的门庭,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样子。
  如今永昌伯府的门楣,都依托在小舅舅身上,而且小舅舅还很看重他,有意要将他培养为继承人,这让晋玉祁对这位小舅舅更是又敬又爱。
  如今小舅舅回来,他当然要妥帖迎接。
  晋玉祁大步朝门外走去,经过书桌时,却又折返回来,将桌上覆着的那本书拿起来,塞进书柜里。
  书页翻动间,露出那翻开的一页上的内容,竟然并非深奥诗文,而是一幅夹在其中的女子画像,画中人巧笑倩兮,眼儿清润,菱唇鲜妍。
  晋玉祁迅速赶到府门外,亲自站在人群之中,翘首以盼,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高头大马的影子。
  他立刻挥了挥手,朝身旁小厮的腰下踢了一脚,将人赶过去道:“还不快去替小舅舅牵马?”
  那小厮连忙捂着臀部跑过去,对着晋四爷一阵弯腰讨好,说了不少吉祥话。
  马背上,那作儒雅打扮的男子撩开遮阳的面纱,露出白皙的肌肤,和英俊挺拔的眉眼。
  他勒马慢慢行到门前,才松开缰绳下马。
  晋玉祁赶紧迎上去,围着男子道:“小舅舅,你这一次去了好久,也不给家中写信,怎么才回来?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让人送封信,外甥好去接你。”
  晋珐将带着面纱的草帽摘下来,攥在手里,瞥了晋玉祁一眼,只字不言,跨过门槛进府去了。
  晋珐一回来,晋玉祁便从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变成了受人管驯的皮猴,连忙地叫人端茶送水,自己一溜烟地紧紧跟在晋珐身后,进了正厅。
  “小舅舅,您舟车劳顿辛苦了,喝口茶。”晋玉祁满面带笑地凑上去,少年面庞明朗俊气,笑起来时,颇为讨好。
  晋珐却抬手,将晋玉祁递过来的茶碗拂到一边。
  晋珐修长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点了点,忽而开口,嗓音低沉,暗暗含着不悦:“跪着。”
  晋玉祁面皮抽了抽,不敢相信地看向晋珐,却从小舅舅那双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晋玉祁鼓了鼓腮帮,撩开衣袍跪下来,却不肯低头,闷声道:“玉祁一直在家中等着小舅舅回来,小舅舅却一进门就罚我,玉祁不知何错之有。”
  晋珐的手指又在扶手上敲了敲,曼声反问道:“不知何错之有?”
  晋玉祁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晋珐冷冷道:“你若是无错,我又怎会还未回京,便先收到了陛下面前状告我晋府数条罪责的消息?其中就有三条,点名你晋玉祁目无法纪,对下人滥用打骂,对高门贵女不尊不敬!”
  晋玉祁呆住,竟然有人在陛下面前告状?而且,是告他晋玉祁的状?!
  晋玉祁从没遇上过这么大的摊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慌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这几宗罪状从何而来。
  若说目无法纪,晋玉祁虽然骄纵跋扈,但也不是那等乱来之人,这样一顶帽子,是从何扣下来。
  对下人打骂,这则是晋家表少爷的日常行径,根本找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何人。
  至于对高门贵女不尊敬,晋玉祁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条罪责是从何而来。
  污蔑,这是污蔑!
  晋玉祁怒气丛生,膝行几步,靠近晋珐,争辩道:“小舅舅,此人分明是胡言乱语,我看,又是那个姓樊的,他向来与小舅舅不对付,便趁着小舅舅在外替陛下治理水患,故意拿外甥做了把柄,刻意编造一些有的没的,在陛下面前抹黑小舅舅,抹黑永昌伯府的门楣!”
  晋珐似笑非笑,一双长眉舒展着,双眸打量着晋玉祁,儒雅而疏淡。
  晋玉祁越想越是如此。
  朝中那个姓樊的都尉,与晋珐同龄,处处与他小舅舅不对付,两人常常互呈折子挑彼此的错处,势同水火,好似天生的仇敌一般,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在晋玉祁看来,他小舅舅遭那个樊都尉污蔑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恐怕又是那樊都尉的把戏。
  晋珐任由他说完,才将茶碗用力一放,在桌上砸出一声响。
  “你这找人背锅的本事,确实见长。但,这次状告我的,是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
  晋珐冷冷道:“锦衣卫,指挥使。”
  这个称呼,一下子叫晋玉祁回想了起来。
  在鹿霞山上那日,谢花菱娇娇怯怯地躲在那个什么指挥使背后,倒好似他是什么天大的恶人一般。
  那个指挥使也是喜欢多管闲事,不仅在他面前碍眼,还一拳将他的小厮揍成重伤,丝毫不看他晋玉祁的脸面,那嚣张的气焰,让晋玉祁如今回想起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看着晋玉祁变幻莫测的脸色,晋珐心中便有了数。
  他看向晋玉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凉薄和鄙夷,但掺杂在他本身便疏冷的目光中,叫人看不出来,晋玉祁更是看不出来。
  “你好大的本事。我不过离京两月,你便惹到了指挥使面前。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晋玉祁被一通质问,心中虽然恨恨,但依旧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对晋珐道:“小舅舅,这是误会。那日,我与指挥使徐大人在山中相遇,身边小厮无意与他起了一点冲突,被他打成了重伤,我没有追究他,他反倒是去御前告我的状,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是要我跟你说道理,还是要徐指挥使同你说道理,还是要陛下来讲道理?”晋珐神色已有不耐,“不要再存狡辩心思,我还要回宫中复命,你速速说清,你当日究竟如何得罪了指挥使。”
  晋玉祁无法,咬了咬嘴里腮肉,将当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到谢花菱时,晋玉祁心中渐渐松快,更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仰头对晋珐道:“小舅舅,这真是误会一场。谢家三女,本就是我心仪的女子,我之前便有打算要迎娶她,只是,还未来得及跟小舅舅提。”
  晋玉祁晃了晃脑袋:“小舅舅,她本就是我想要提亲的人,我哪怕对她说几句越界的话,又怎么算得上冒犯?更没有不尊敬之说。”
  “提亲?”晋珐音色莫名深沉。
  晋玉祁脖颈缩了缩。
  他知道,小舅舅无妻无妾,也早早放下话来,不打算成婚生子,否则,也不会把他和姐姐接到身边来教养。
  他如今说要提亲,小舅舅似是不悦,难道,犯了小舅舅的忌讳。
  他不敢再多说,下意识地低下头沉默。
  晋珐凝了一会儿,道:“此事,你从未与我提起过。你又怎么确定,谢家的那位姑娘就真的愿意嫁与你?”
  晋玉祁立刻面红耳赤,脖子涨粗,蛮声道:“她当然是愿意的,我与她许久之前就曾见过,长姐与她长姐更是好友,这样的缘分,她当然是要嫁与我的。”
  晋珐眉间有些疲惫,他路上没有耽搁,一路紧赶着回京来述职,因被指挥使参了一本,才提前回家来管理家事,扯来扯去,却是因为姑娘闹出来的。
  晋珐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个毛头小子的暧昧,摆摆手,阻住了晋玉祁的更多辩解。
  他站起身,留下一句:“你若真是喜欢,便正式提亲。谢氏与我们晋家,也算门当户对,要说成亲事并不难。但在说成之前,你须得管住自己的腿,否则,我就打折了它们,免得替晋府招来晦气。”
  晋玉祁肩膀僵了僵,却不敢反驳,膝行着随着晋珐离开的步伐改变了方向,低头恭顺道:“小舅舅好生歇息,莫累坏了身体。”
  直到晋珐的步音消失不见,晋玉祁才站了起来。
  他看向晋珐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复杂。
  他虽敬重这位小舅舅,但小舅舅的脾气,他一直捉摸不透。
  这不能怪他,小舅舅本身就是一个怪人,所有人都这么说。
  在他被接来晋府之前,晋玉祁曾听说过一些传闻。
  据说,这位小舅舅,原本并不是在晋府长大的。
  他与另一个农户生的儿子同时生出,被产婆抱错了,直到六年前,晋玉祁的大舅舅晋隋忽生重病,从此卧病在床,不良于行,晋家才发现,当时在府中养大的那位二少爷,并非晋家的亲生少爷。
  一阵忙乱后,才找到了他如今这位小舅舅。
  晋玉祁从未见过那位据说是抱错的原来的二爷,只是听他母亲说,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同时辰生出,都是一样的丰神俊朗,长相不俗。
  这倒也罢了,无非是一桩府中密辛,但更让人觉得这位小舅舅奇怪的是,四年前,晋珐忽然大梦惊醒,忽然便吵闹起来,非要找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可那时,晋珐也不过才17岁,家中确实有为他说亲的打算,只是还没完全定下来,又何来的“未过门妻子”的说法?
  据说那时,晋珐闹了许久,闹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只不过,他随即就发出誓言,说此生再不娶妻,也不纳妾,更不要子嗣,他会从兄长、姐姐的孩子中挑出几个来抚养,当做亲生子一般,教养他们长大,并让他们接着承袭永昌伯府的爵位。
  想到这里,晋玉祁又不由得想到,说来也是巧得很,朝中那位与他小舅舅从来不对付的樊肆樊都尉,也是犯了差不多的毛病,口口声声称自己有一亡妻。
  可与那位樊都尉相熟的人说,樊都尉从前在乡下,家中关系单纯,考中武举后便来了京城,从未婚娶过,更没有所谓的亡妻。
  不过,樊都尉户籍在乡下,或许是曾经有过什么家中定下娃娃亲的姻缘,也未可知。因此,这桩流言传着传着,没人说得清楚,也就慢慢无人在意,淡了下来。
  只有晋玉祁觉得有趣,这势如水火、从头到尾不对付的两人,怎么会患了差不多的癔症?
 
 
第56章 玩笑
  进宫面圣回来,已经过了晌午。
  晋珐早上才赶到京城,接着便是回府教训晋玉祁,又进宫来述职,除去清早上路前用的那两个馒头之外,滴水未进。
  在殿前又弯腰跪了许久,此时走出门来,烈日当头,竟有阵阵发晕。
  侍从连忙过来扶住他的手臂:“二爷,当心。”
  晋珐摆了摆手,坐进轿辇之中,轿辇晃晃悠悠,他闭上眼,难免显出几分疲态来。
  他伸手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胃部,嘴里又弥散起清甜米粥的滋味。
  今日,晋玉祁突然对他说起提亲的请求,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事。
  人都说,晋侍郎年轻有为,年纪刚及弱冠,便如此端方持重。
  可无人知晓,他晋珐若真按活过的年头算一算,却并非只有二十一岁。
  前世——如今,应当要称为前世了吧——他听闻云屏的死讯后没过多久,浑浑噩噩竟把家中酒坛尽数喝空,当晚,就在梦中“溺亡”。
  他当然不是睡在水中,只是,那骤然无法呼吸的窒闷,与溺水的感觉极其相似。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来,睁眼时,他头顶上是暌违已久的永昌伯府帘帐,身边的小厮,也是早已被他遣散的永昌伯府下人。
  他早已自立门户好几年,又怎么会忽然回到了永昌伯府?
  晋珐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处喊人,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模样也都变了,竟变成了及弱冠前的时候。
  晋珐愣了许久,想到之前看过的话本子,忽而明白过来,自己这般情形,是“重生”了。
  他重生后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年纪,此时他刚被晋府接回来不久,许多地方都不大适应,阖府上下倒是对他颇为关照,哪怕他有一点小病小痛,风吹草动,都要谨慎地请医师来查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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