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晋珐心口似被针扎一般的疼,他要找到云屏,要立刻让云屏停止这一场荒唐的玩笑。
  他知道了,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云屏是生他气了。
  云屏生气不要紧的,是他活该,他被打被骂都是应当的,只是不要再用这恐怖的闹剧吓唬他了。
  晋珐终于勉强挤进去几步,看见了那装点成喜庆朱色的高马大轿。
  他脑中嗡嗡直响,眼前一片黑晕,再想往里闯,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让我进去,我才是和屏儿换了聘书的人,屏儿是要嫁我的……”
  他急切念着,旁边的人却在吵闹中,听不见他说的话。
  有的听见了,也只是诧异望他一眼,像看一个脑筋不大正常的疯子,嗤笑道:“小伙子,你没事儿吧?楼姑娘都已经和樊二郎拜完堂,行完礼了,你做什么梦呢?”
  晋珐急得舌根发苦,周围却渐渐聚起了一众人高马大的壮汉,不动声色地将他围堵在中间。
  这十几名壮汉是楼家提前找好的打手,防的就是万一晋家会来闹事。
  晋珐毫无准备,在这群人中间又怎么能够挣脱。
  门口一阵喧哗的喝彩声。
  一身火红嫁衣的楼云屏从里面走出来,身旁跟着一个同样身着婚服的高挑男子,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儿,在门口略停了停,偏头互视一眼,看起来很是登对。
  晋珐双目血红,嘶吼一声,声音从胸口中苦闷地逼出来,口腔里满是灼人的腥气,如同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这一声着实将周围来看喜事的人吓着了,有几个惊疑不定地回头,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体格高壮的男人给挡住。
  楼云屏登车,上轿,微微抬起一只手,被樊肆接住。
  樊肆把楼云屏的手托在他手心上,扶稳了楼云屏,站在车辕上。
  晋珐奋力扯着前面人的衣领,徒劳地想将碍事的人挡开。
  他看到云屏了,也看到樊肆与云屏相牵的手,他张嘴就要喊出楼云屏的名字,却在出声之前,被人往腹部狠狠锤了一肘,痛苦地“咕呃”一声,没能再发出声音。
  楼云屏似有所感,站在车辕上回了一次头,目光落到人群之中,手里拿着羽毛喜扇挡住半张脸,面前的珠帘轻轻地来回碰撞晃动,露出了楼云屏藏在后面冷漠俯视的眼神。
  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被团团困住的晋珐身上,短暂的一瞬。
  那一瞬消逝之后,楼云屏转回头,被樊肆扶着进了马车厢,喜帘放下,挡得严严实实。
  残阳如火,车轮滚动,昂着头的高状大马嘶鸣一声,亮了个好彩头,带着轿中的楼云屏与樊肆稳稳离去,没有再停顿哪怕一下。
  喜宴结束,人群渐渐散了。
  晋珐鞋履上、衣摆上,全都是各种人踩出来的鞋印,嘴唇干得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他像是被谁捅了一刀受了重伤,目光呆滞,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什么,一边小幅度地摇着头,一边跌跌撞撞地朝楼家门庭内走去。
  院外的护卫是何家带来帮忙的人,看见了这个形容狼狈、神色奇怪的晋珐,提防地伸手拦住,晋珐却好似看不见一般,继续直直地往里走,脚步也不知道要停。
  “楼叔,让我见,楼叔。”
  护卫狐疑,没认出来他是谁,要将他轰出去,身后楼家的主人却赶到了,叹了口气阻止。
  “楼叔……”
  晋珐提着一口气,看见眼前站着的楼父,眼睛里终于有了亮光。
  他跪下来,双手抓着楼父的衣摆,哑声乞求:“楼叔,我求求你,让我见见云屏。”
  楼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你还来做什么?算了,以前的事,我们也懒得同你追究了,就说眼下吧。你要见云屏,那是不可能的了,她今日已经成婚,嫁人,去夫家了。你……以后只当不认识她,也不认识我们楼家罢。”
  晋珐脸上的表情惨得仿佛有人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眼睛给挖了出来。
  “不,不是的。她一定是吓我的。”
  楼父没再说什么,招招手,叫下人将一个箱子抱了过来,放在晋珐面前。
  “这是屏屏留给你的东西,你带回去吧。”
  晋珐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他挑选的喜帕、盖头,一对对的瓷娃娃,还有一些别的他亲手放进云屏嫁妆箱笼中的物件。
  “屏屏说,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送给你真正的心上人,比较妥当。”
  晋珐心口绞裂地痛。
  他不敢伸手去碰那个箱子,又不敢舍弃。
  最后到底是亲手抱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晋府。
  永昌伯府早已得了消息。
  晋珐进门时,府中一片肃然。
  永昌伯躲进了书房中,说是要处理公务,晋夫人无处可躲,只好捏着手帕,端坐在主位上,强撑着脊背笔直。
  可在看见晋珐一身惨然地进屋时,晋夫人的肩背依旧有几分颤抖。
  晋珐抬起眼,看了看她。
  那目光中什么也没有,枯燥无光,仿佛根本就看不着她。
  晋珐脚步转了转,走向书房。
  书房门口有人拦他,却又哪里拦得住,被晋珐一脚踹开书房门,直直走向了永昌伯。
  他麻木地开口:“现在,和我去进宫面圣。”
  永昌伯气得胡须颤抖,却莫名畏惧于晋珐身上渗出来的死气,不敢发怒。
  只压抑着说:“现在面圣?你疯了吧,去见陛下做什么?”
  “自然是找回我的妻。”晋珐眼神中钻出了刻骨的仇恨,“我与屏儿三书六礼只差迎亲,屏儿早已与我有正式婚约,樊肆分明是偷!是抢!”
  “三书六礼?”永昌伯摇摇头,扬声叫来晋夫人。
  晋夫人进门,手中也抱着一个箱子。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被剪烂的聘书,被涂去姓名的礼书,洋洋洒洒,情状凄惨。
  “楼氏将晋府下的聘礼如数还了回来,聘书礼书也被撕毁作废,你原本的迎亲书……也被他们拿走。想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份,你如今与那楼姑娘又哪里来的三书六礼?你哪怕去求陛下,也站不住脚,白白害了你的前程!”
  “前程?”晋珐惨笑一声,“若不是听了你们的安排,我又如何会去与那几个酒鬼交好,又如何会让一个小小的婢女钻了我的空子,甚至误了婚期,叫我……”
  晋珐胸中剧痛,难以继续说下去,他揪紧自己的领口,半晌没有换过气来。
  “我,我那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若是你不亲自去接她,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发起疯来,你的婚事照样泡汤!”
  晋夫人紧张地看一眼永昌伯,极力为自己开脱。
  晋珐眸中的神情已与死灰无异,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与晋府的利益,根本不相同。
  永昌伯夫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府的前程,并不是为了他好。
  他怎么能以为,他与晋府当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晋珐还能再跟他们说什么呢?他们是如此的绝情,无论他过得多惨,也不会让他们有半分触动。
  他不再做无谓的分辩,喃喃地说:“从今往后,你们叫我怎么活。”
  晋珐转身踉跄离去,留下怔愣住的永昌伯夫妇,在身后震惊失语。
  晋夫人捂着嘴,眼中冒出泪光。
  这毕竟是她失散多年找回来的亲生子,府中其他的姬妾都未曾诞下子嗣,晋珐的存在是她最重要的权柄,她又何尝不把晋珐当成心尖尖上的骨肉?
  可晋珐方才的姿态,分明是对他们再也没有了信任,将他们当成了仇人。
  晋夫人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心痛,却已经来不及。
  晋珐关上房门,在屋中试图拼起那被剪碎的婚书,他翻出针线,笨拙地试图将这几片零散单薄的布帛缝到一起。
  针尖数次戳破手指,晋珐似乎毫无所觉,眼珠一眨不眨,比京城最勤勤恳恳的绣娘还要认真凝神。
  直到金鸡报晓,那张婚书才被勉强拼凑完整,但上面多出来歪歪扭扭如蜈蚣一般的痕迹,依旧是无法磨灭,也无法遮掩的疤痕。
  晋珐怔怔地看着那张婚书,双眸熬得通红,血丝遍布。
  他想不通。
  他是做错了,可他只迟回了一天。
  为什么一天一夜过去,云屏就这么果决地抛弃他了?
  他错了,他连改的机会都没有吗,这么些年的情谊,云屏就真能如此决绝地抛下,转头便另寻他人。
  但是,晋珐如今却甚至不敢怨怪云屏的无情。
  他只是想不通,想得心脏绞痛,也无法明白,为何他对云屏来说,就那么罪无可赦,为何云屏宁愿选一个陌生人,也不肯多等他哪怕一会儿。
  晋珐胸口抽疼,肺部如同火烧,眼眶酸滞干涩至极。
  他将婚书缓缓卷起,藏进怀里。
  他不敢问缘由了,他只能拼尽全力再去尝试。
  试试他还有没有可能挽回云屏。
 
 
第77章 烙印
  要找到樊肆的住址并不难。
  他和楼云屏搬到了乡下去住,离京城有些距离,不大方便来往。
  那个地方山水宁静,也有一条河,从村落中贯穿经过,天空蔚蓝,炊烟袅袅。
  晋珐几乎是在踏入那里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一种胆怯。
  这里和小水乡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不像小水乡那么贫瘠。
  除此之外,它空气中弥漫的宁和气息,淳朴的房屋,清澈的溪水,都与晋珐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个褪去了贫苦,而完整保留下来治愈、平静特质的小水乡。
  如一颗饱满莲子,嫩得刚刚好,清甜多汁,还没长出苦涩莲心。
  晋珐在掀开马车帘,呼吸进第一口气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阔别已久再次重逢的幸福,以及世事变移,难以回头的遗憾。
  这是童年、少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
  云屏身上,也会有这种烙印么?
  小水乡是他们的故乡,云屏是否也对那里抱有怀念,所以选择了一个跟小水乡如此相似的地方生活。
  晋珐不敢想。
  越想,他越觉得害怕。
  如果云屏怀念那段时光,说明她珍惜。
  可她即便是珍惜,她也还是放弃了和她共度这段时光的晋珐,这又说明什么?
  晋珐死死掐紧掌心。
  他找到了云屏的新住所。
  那是一幢刚建好的瓦房,坐北朝南,十分宽敞。
  屋里没有人,大门关着,门栏轻轻带住,说明主人离开不远,很快就要回来。
  晋珐找了个地方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见两个人影在夕阳中靠近。
  阳光中,楼云屏和樊肆的身形像被剪成一道剪影,亲密地靠在一处,拖在身后的影子时不时交叠。
  晋珐呼吸沉了沉。
  来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云屏再怎么冷静决然,也不可能真的如脱去外衣一般,那么轻松地放下青梅竹马的情谊。
  他梳理着目前的情形。
  云屏现在为了躲他,找来樊肆同她假成婚。
  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云屏更是从来没主动提起过樊肆,她不可能对樊肆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归根结底,云屏之所以会这样做,还是因为怨他。
  他只要解释清楚,打消云屏心中的怨气,云屏自然会回心转意。
  楼云屏和樊肆离得越来越近。
  他们像是刚刚才从山间回来,樊肆脚底踩着草鞋,楼云屏的腰带扎得干净利落,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皓腕和雪白小臂。
  她手里捧着一个乱糟糟的鸟窝,里面有几只闭着眼伸着脑袋、胡乱扑棱光秃秃翅膀的小鸟崽。
  楼云屏小心翼翼地把它捧着,眼里神色很新奇,她走路的脚步都放轻,所以才走得这么慢。
  一旁的樊肆抬起袖子,替那一窝鸟崽挡着风。
  樊肆转动眼眸,看了一眼楼云屏,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小鸟崽还有些软软的喙。
  小鸟们啾啾地叫着。
  楼云屏“啧”的一声,伸手在樊肆手上拍了一下,赶他:“不要动。”
  那般的谨慎和小心,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不擅长照顾孩子的新人夫妇,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怀里的宝贝。
  晋珐下颌线条逐渐绷紧,脸上翻涌着逐渐浓烈的情绪。
  理智告诉他,云屏与樊肆之间的这些举动并不算亲密,但是他却还是察觉到一种他非常不喜欢的氛围。
  ——和谐的,熟稔的,仿佛对方的存在、对方的捣乱都是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
  这本是属于他的特权。
  小水乡也是属于他和楼云屏的记忆。
  可现在,陪在楼云屏身边的,变成了樊肆。
  他被樊肆替代了。
  明明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晋珐却还是止不住地从心中冒出这种感觉。
  晋珐大步朝楼云屏走去。
  -
  楼云屏正琢磨着要拿什么来喂活这一窝树下捡到的鸟崽。
  前几日听说村口的大黄狗下了崽,应该有奶,不知道鸟崽可不可以喝,实在不行,只能试试米汤了。
  她正想着,忽然似乎听见有人叫她。
  楼云屏不大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在婚礼上当场换新郎,拒绝走这个世界的虐文剧本,但不代表她要放弃这个世界的be任务。
  在和系统商量过后,系统给了她一个提案,就是强制性退出世界。
  穿书系统不允许自杀,但是也控制不了正常的生老病死。
  楼云屏和系统兑换了一个道具,让她染上药石无医的疾病,最后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病重死去。
  听着简单,但其实,疾病落到身上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异常反应的。
  对楼云屏来说,经常性的耳鸣、幻听、甚至短时间的失聪,就是她的病症反应。
  这是她自找的且不打算医治的疾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免得平白叫人担心。
  不过,樊肆和她相处的这几日,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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