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脆桃卡里
时间:2021-11-21 00:28:40

  “没事的。”玉匣朝她笑了笑。
  沈又菊一怔。
  “原本从一开始,这段时光就是我偷来的。”玉匣弯了弯眉眼,细细长长的狐狸眼笑起来,又灵动又甜。
  她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对沈又菊道:“第一次见沈大人时,我面巾遮脸,便是这副模样。”
  沈又菊眼睫微颤,默默抓紧了椅子扶手。
  “沈大人对我的照顾,从一开始就非同一般。”
  “原本,我只以为他是心好,后来看到他藏在抽屉里的画卷,才明白究竟是为何。”
  玉匣放下手,笑意嫣然地对沈又菊说:“所以,沈小姐不必自责。”
  “既然沈大人对我的好,本来就是从沈小姐身上借来的,沈小姐无论何时要收回去,都是理所应当。”
  沈又菊脸色苍白,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又菊本就担心,玉匣虽然一开始是因为无奈迫不得已,才寄居在沈瑞宇的小院,但说不定,她也会在这段时间里对沈瑞宇动了心思。
  男女之间,相伴久了,会有这样那样的心思,本就很正常。
  可是沈又菊没想到,玉匣原来根本就很清楚自己真正的处境,也早就看透了沈瑞宇的心思,那么这段时间里,玉匣是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沈瑞宇,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面对自己……
  沈又菊浑身发寒。
  现在,她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沈又菊如今宁愿沈瑞宇的这个外室胡搅蛮缠、贪得无厌,好让人痛至恨之,果决地下手清理,也好过她这样乖巧伶俐,该沉默的秘密永远守在肚子里,还反过来劝自己不要难受。
  沈又菊深吸口气,闭上眼。
  -
  沈瑞宇还在半是忐忑,半是高兴地等着父亲的回信。
  他终于忍不住,跑去小院,即便不能立刻和玉匣分享这个消息,也想让玉匣感受感受自己的喜悦。
  小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岁月静好,只是毕竟人丁少了些,不如以往的热闹。
  玉匣也好像沉默了些,拿着一个把戏在手上滚着,就会默默看向别处出神。
  沈瑞宇拿了书在看,视线却又时不时地抬起,落到玉匣的身上。
  终于按捺不住,跟她说:“玉匣,过一阵,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玉匣眨了眨眼,扭过头看他,软软地问:“什么好事?”
  沈瑞宇张了张嘴,又忍住了,假装低头看书,嘴角的笑容却高高扬着:“总归,是你听了会高兴的事。”
  玉匣没再说话。
  沈瑞宇父亲的信总算送到了,只不过,并不是直接送到了沈瑞宇手里,而是由沈又菊带了过来。
  那时沈瑞宇在小院里,沈又菊举着信封出现,叫沈瑞宇即刻返回沈府。
  沈瑞宇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地对沈又菊说:“长姐,什么事这么急。来吃葡萄,玉匣刚刚洗的。”
  玉匣默默看着他。
  沈又菊眼睫颤了颤,绷住了神情未变,说:“父亲来信,要你即刻回府,受家法。”
  沈瑞宇的脸色忽然僵住。
  他的快乐像是都被冻成了冰,被一口气用力敲碎,沈瑞宇慢慢站起身,僵硬地走到沈又菊面前,接过那枚信封。
  里面的字字句句映入眼帘,让沈瑞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沈又菊转身就走:“有什么话,回去说。”
  沈瑞宇回头看了玉匣一眼。
  “玉匣,你等等,我很快回来。”
  玉匣没接话。
  上一次沈瑞宇说,他很快回来,接着三天不见人影。
  这一次,又要多久呢?
  沈瑞宇跟着沈又菊回了沈府,跪在祠堂里的蒲团上。
  “长姐,父亲为何会知道玉匣的事?”沈瑞宇狐疑。
  “是我说的。”沈又菊坦然承认。
  “……为何?”沈瑞宇直起身子,“长姐,我原本打算徐徐图之,为何你却在背后捅我一刀,你不是说,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沈又菊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瑞儿,我是站在你这边,因为你就是沈家的未来。”
  “你可知道,我小时候为何会去寺庙礼佛?这件事,我以前从未对你说过。
  “是因为陛下笃信神佛,所以父亲也跟着信奉。为了沈家官运亨通,便将我这个大女儿送进寺中十年,以保你们男丁的安宁。
  “可现在,你在做什么?将自己陷于危机而不顾,还要拖累整个沈家?
  “你可知道,你收一个青楼女子做外室,甚至还想纳她为妾,这对沈家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
  沈瑞宇早已面色铁青,手背暴起根根虬结青筋。
  “长姐?”他不可置信地低声唤了一句,“你为何会变得如此。你不是并不介意玉匣的身份么?”
  “我不在意?有用吗,世俗会不在意吗?所有人都是凡尘人,包括你!你若当真能不介意,为何要对父亲他们隐瞒玉匣的身份?说到底,你不也是害怕?”
  “因为父亲他们不了解玉匣!但凡见过玉匣的人,都会喜爱她,只要我先把第一步做了,以后一切都有可能!为何长姐你要斩断我的这个机会?”
  沈瑞宇盯着沈又菊,胸膛不断起伏,呼呼喘气,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仇恨。
  沈又菊心中微颤,她没有想到,弟弟会用这种目光看待自己。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她又如何能够回头?
  沈又菊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父亲信中有令,要你端着家法,在祠堂跪一天一夜思过。顶撞长姐,罪加一等,罚至三天三夜,你好好反省。”
  说完,沈又菊转身离开。
  她不是故意要对沈瑞宇加罚,只是,她也需要时间,给玉匣准备离开的事宜。
  她着人去采买东西,要求很简单,那下人却回来得很慢。
  沈又菊有些焦急,忍不住训道:“这么点事情,为何拖延这么久?”
  下人求饶道:“小姐,不是我故意拖延,只是最近城外兵荒马乱的,许多店铺关了门,货源也缺,这东西实在不好买。”
  “出什么事了?”沈又菊狐疑,“天子脚下,不至于这么严重。算了,你把东西给我吧。”
  下人连忙应答,将包裹等物交给沈又菊。
  沈又菊带着它们去找了玉匣。
  “我给你安置了一处农家院子,包裹里还有一些盘缠,你若是省着些,足够你过日子了。”
  沈又菊将东西递给玉匣。
  玉匣举起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嘘声:“沈小姐小声些,别让嬷嬷听见了。”
  这几日,玉匣已经跟嬷嬷通了气,让她回沈府去另寻他主,不必在她这里留了。
  嬷嬷整个人惊慌失措,无论怎么说都是不肯。
  有一回,玉匣晚上起夜,听到嬷嬷房里有动静,还发现嬷嬷坐在床边抹眼泪,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沈又菊忍着心中涩意,点点头。
  玉匣接过东西。
  其实,沈又菊方才的嘱咐她也没仔细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知道,剧情快到结尾。
  接下来,便是她离开城门,不知所踪,也就是这个世界的be。
  玉匣想到那日,沈瑞宇说,要和她说一件高兴的事,忍不住看向门口。
  沈又菊大约猜到她在想什么,解释说:“瑞儿在府中受罚,不能来送你了。”
  其实,父亲前后有两封信。
  第一封,是她给沈瑞宇看的,叫沈瑞宇受家法的信。
  第二封,沈又菊没给沈瑞宇看,是父亲叫沈又菊将玉匣赶走,赶得越远越好的信。
  沈又菊知道,沈瑞宇本就打定主意要保护玉匣,若是给他看到这封信,定然要闹起来。
  不如先听了父亲的指示,等玉匣安定下来,再告诉他后续。
  所以,沈瑞宇是不知道玉匣今日要走的,而沈又菊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玉匣。
  把真相说得太明白,对无法改变的结果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玉匣点点头。
  “那,我可以去最后见见他吗?”
  沈又菊沉吟了一下,同意了。
  “不过,你哪怕现在去见他,也无法同他说话。”沈又菊涩然。
  她忙了好几天,叫下人盯着沈瑞宇受罚,就没再多关注。
  直到昨天,算算沈瑞宇罚期也满了,她叫下人去放沈瑞宇出来,才知道,原来沈瑞宇自己给自己加了重罚,跪在满是长刺的荆条上,说要给自己罚五天五夜。
  沈瑞宇跪满了三天,第四日晌午,终于嘴唇干涩昏倒在地,原来他跪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动过,那荆条上的长刺几乎已经跟他膝盖里的筋肉长到了一起,炎症并发,又滴水未进,这哪里是人能受得住的,怎么能不昏倒。
  这是家法中最重的刑罚,沈瑞宇何至于责罚自己至此?
  沈又菊不能理解,玉匣却是摇了摇头。
  “沈大人的性情向来如此,总是过于苛责自己,若是完不成一件事,便会日思夜想睡不着觉。
  “大约,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应该与一个青楼女子来往甚密,所以才会给自己主动加罚。
  “沈小姐,哪怕不能和他说话,我也想见他一面,同他告别。毕竟,他帮了我许多。”
  沈又菊点点头。
  于是玉匣收拾东西出门。
  她在这小院里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全都不让带,这也是沈父的命令。
  “不要让那个小婊子带走沈家的一金一银。”
  沈又菊没将这原话告诉玉匣。
  玉匣倒也配合,经过门口时,还让沈府带来戍守门口的家丁翻看了自己的包裹。
  她走出院门,转过身对着小院屈膝轻轻一拜。
  在这里照顾过她的人,陪伴过她的四时风景,都在此刻告别。
  玉匣跟着沈又菊去了沈府。
  沈瑞宇昏在床榻上,双膝缠了厚厚的绷带,仍然有血渗出来。
  他发着高烧,嘴唇干枯皲裂,剑眉紧簇。
  沈又菊留下玉匣和他两个人在房中。
  玉匣最后看了沈瑞宇一会儿,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打算离去时,发现沈瑞宇手心里攥得紧紧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玉匣翻过他的手掌,看见从指缝中露出来的一点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玉匣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她之前解下来,送给沈瑞宇的那只银铃。
  为什么,他要攥着这个?
  她只是个要离开的替身,不应该有过多的痕迹留在沈瑞宇身边。
  玉匣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将那个银铃抠了出来。
  他握得太紧,手心里磕满了印痕。
  他发着高烧,那个银铃也被他攥出了滚烫的温度。
  玉匣转身离开,床榻上昏迷的沈瑞宇右手摊在床边,仍然习惯性保持着微曲的指间,空空如也。
  沈又菊本想送她,玉匣却在门口又福了福身,说不用再送。
  玉匣想了想,对沈又菊露出一个笑来,最后叮嘱了一句。
  “沈小姐,记得替我转达沈大人,我很谢谢他,还有,我不怪他。”
  沈又菊涩然地点点头。
  落日照着城门,一片灿烂余晖。
  玉匣的身影夹在人群里消失不见,系统自动达成be结局,回收了玉匣的马甲,只留下一个带血的包裹,被人群、马蹄,踩得纷沓寥落。
  当晚,沈父带着人,匆匆赶到沈府。
  沈又菊吓了一大跳,出来迎人。
  “父亲,您怎么会大老远来京城?”沈又菊恭谨道,“我正要给父亲写回信,父亲交代的事,都已办妥了。那个女子已经出了城,不会再回来。”
  沈父沉着脸,眉宇间满是焦急,显然没有心思听沈又菊的话。
  “好。可是,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天前来信说,要自断前程,为此甘愿领最高家法?”
  “什么?”沈又菊惊得一怔,“我并不知道此事。”
  沈父脸色更沉。
  沈瑞宇这举动是故意避开长姐的了。
  这孩子,从小最听长姐的话,如今连长姐都要防着,显然是跟家里生了不小的罅隙。
  他一甩袖子,问沈又菊道:“他人呢?”
  沈又菊脸色苍白,隐隐知道坏了事,颤声说:“昨日跪得昏倒了,现在上了药,在屋里歇息。”
  沈父匆匆朝屋后走。
  沈瑞宇吃了几剂药,已隐隐有好转趋向。
  不再像之前一样,昏得很沉,如今喂水喂药,已经能自己吞咽了。
  沈父进去时,沈瑞宇眉头紧蹙,脑袋轻微左右晃动着,似乎很是不安。
  “瑞儿?瑞儿!”沈父低声唤。
  沈瑞宇右手五指一抓,用力合紧,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父……亲?”沈瑞宇迷蒙看见了眼前的人,哑声喊。
  沈父点点头,关切同他说话:“你怎么样?身子……”
  “我的铃铛呢?”沈瑞宇挣扎起来,坐直身子在床上到处乱找,“谁动我铃铛了?”
  沈父转头看向沈又菊,沈又菊慌张摇头:“没有,我只叫了医师来给你诊治,没有动你手里的东西。”
  沈瑞宇静了一瞬,沉沉的脑袋似是反应了一会儿,又扬起眸:“玉匣呢?父亲,我给你的信你应当收到了,我不当官,不要前程,我要迎玉匣为妻。”
  沈父脸色发黑,但硬生生忍了下来,没有发作,只劝道:“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乱动,也别再说胡话了。”
  “那个女子,早已经赶出城去了,你怎么还在说这些。”
  沈又菊紧紧攥住手帕。
  “赶……出城?”沈瑞宇用力晃了晃脑袋,“不是,玉匣在小院中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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