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着一张苦瓜脸，开口就是，“小杜啊，你说的太对了！谢娴就不是个东西！她刚刚打电话过来，和我说想同她那男人离婚，把孩子撂给那男人家，她要考大学，考上大学之后回城，还说自己受够了乡下土里刨食的苦，一天都不想在乡下过了。”
杜若云：“……”
“知青想回城，这个我能理解。她想和乡下的男人离婚，我也能理解，可抛下孩子不要……这行为是不是有点畜生？是个当妈的人说出来的话吗？嫂子，我没记错的话，谢娴在苏中那边，生了三个吧，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她就一个都不要了？”
杜若云让孟嫂子见识到了‘没有最噎人只有更噎人’的魅力，一句‘畜生’差点把孟嫂子说的心肌梗塞，可孟嫂子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听杜若云不讲人话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只是觉得这话噎耳朵，但能忍住。
“小杜啊，先别说这个，你帮我想个招，这该咋办啊……谢娴是我生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抛夫弃子这事儿她绝对能够做得出来。这要是你闺女，你会咋办啊……你站在我的角度上帮忙想想办法，支个招。这事儿我都不敢和老谢说，不然老谢铁定会打电话给谢娴，直接同谢娴断掉父女关系，他那脾气，不会认谢娴这个闺女的。”
杜若云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开始忖度谢娴这情况。
“嫂子，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会打电话给她骂一顿，哪有这么糟蹋人的？然后就是断了给她的支持，她想要粮食，那就自己下地去种，她想要钱和票，那就和她男人一起挣！要我说，谢娴敢这么闹，还是因为有恃无恐，觉得自个儿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反正有你和谢旅长在后面支持着，万一闹成功了，她就算是脱离苦海了。”
“换句话说，你和谢旅长就是帮凶。”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之前你同我说过，谢娴在福城上高中的时候成绩就不咋样，大学是她想考就能考得上的？同她一块儿竞争的，是大娃和二娃这种一直都好好学习的。你真没必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兴许谢娴就是这么一说这么一闹，人家回去之后连书本都不会翻一下，只有你愁白了头。”
“退一万步讲，谢娴真的考上大学了，人非要抛夫弃子，凭你闺女那倔驴一样的性子，你能拦得住？你只能让自个儿放宽心，人都说‘事不过三’，谢娴总觉得自个儿前两回没遇上好人，第三回 总该遇上对的人了吧。”
“她同乡下那男的结了婚还生了娃，离婚之后互不干涉也挺好的，谢娴图人家乡下一家的帮助和庇佑，也把自个儿最好的十年搭了进去，还给人生了三个娃，谁都没讨到好处，大家都是受害者。你要是实在心疼外孙和外孙女，有空没空接济一下，别因为你闺女不做人，你这个做外婆的也不做人，事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孟嫂子听着杜若云的剖析，得出一个结论来——杜若云绝对是个铁石心肠的。
别人家遇到这些事儿之后，哪个不是在感性和理性之间左右摇摆，被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耗尽心力，可在杜若云这儿，一切都可以快刀斩乱麻。
“小杜啊，我真……真有点羡慕你。”孟嫂子感慨了一句，又同杜若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听老谢说，你家国栋马上就要升了，而且不是再在海军这个体制内，是要进京都最上层最核心的那个圈子，啥时候走？”
杜若云：“？？？啥？李国栋没同我说啊，我压根不知道呢。”
“上面的意思是，国栋正值壮年，没必要一直都守在彭浪岛上，应该由实战派转成战略派，这会儿就打算把人召到最核心的圈子里去培养了。就和下象棋一样，一直守在岛上的话，始终脱不了‘兵’的范畴，可是进入到那个核心的圈子里去接受培养，就是朝着‘将’去了。”
“原先我就觉得你家国栋有点可惜，当年同黄礁岛国的那一场海战，直接换来十多年的太平，打出了杀气与威风，功勋簿上记好几笔都不为过，结果就是从团生成了旅，在这位置上一熬就是好多年。现在看来，上面做的决定都有深意。国栋在这个位置上熬了这么多年，积累够了，换来的何止是原地飞升啊，老谢说可把不少人给羡慕坏了。”
第41章 V22 觉得少你可以再给我寄回来……
孟嫂子同杜若云说了这事儿之后, 杜若云恍惚了好久。
前世李国栋有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她记得没有啊……
前世的李国栋是爬到了光宗耀祖的位置，可这个‘宗’和‘祖’说的是绵城乡下老家的泥腿子祖宗，可也没到进入核心圈子的份儿上啊……到底是咋回事？
纠结了小半天, 杜若云释然了。
她都能穿回来, 按照蝴蝶效应来说，历史的车轮已经改变了方向, 究竟会朝着那个方向野蛮发展，谁都说不清楚。
当下的她能做的, 不是患得患失一整日，而是过好眼下的生活。
想想这些年发生的改变, 前世哪有什么珍妮珠宝、珍妮实业和集智大学？
在前世，花国的海军也是在下个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才能发展起来，而这一世, 花国的海军在得到‘大海的馈赠’之后，已经在荒芜十年中有了长久的发展, 如今的舰艇已经下水两艘, 要是经济发展起来，国-家有钱了，估计现在都有十艘……
蝴蝶效应带来的变化啊，实在是太大了。
杜若云做好了心理建设, 等到李国栋回家吃晚饭的时候, 找李国栋求证了一下，“孟嫂子说你快要升迁了，还问我什么时候搬迁。李旅长, 你是不是得同我交代一下？”
李国栋一愣，“这都传到你耳朵里了？老谢这嘴也是真的大……我没同你说，是因为之前还感觉有点没影儿, 我自己觉得不大可能。但最近上头组织各地上会投票，安排了一次票选，我确实是海军班子里被推举上去的。”
“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南海这边都安宁了十来年，我上一回立功还是同黄礁岛国和老美打海战的时候。原本我们彭浪岛这边是防止老蒋反攻大陆的，可老蒋都没了两年了，他坟头的草都长了枯苦了长两茬，他儿子是个胆小的嘴炮，老蒋都没做成的事儿，小蒋肯定干不成。眼看着眼跟前的威胁被熬没了，老美在南海这边损失了好几艘战舰，我都多少年没立过大功了，机会咋落在我头上？”
“大首长给我透了个底，说是海军班子建设越来越大，必须得有个年轻人扛起旗来。我们这边虽然安宁了十多年没打过仗，可好歹是真枪真炮打过的，同其他地儿相比，我们还是有优势的。而且，大首长同我说，我爱人给我拉了不少路人缘，因为那润肤霜是我爱人拿出来的，解决了很多战士们的大问题。”
“海军这些年的大家伙越来越多，必须得有人出来领头，这是大趋势，陆和空那边都知道，这个没法儿争，所以就把票投给了我。”
李国栋说到‘我爱人’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杜若云一眼。
杜若云这下明白了，她做的两件事都是推动李国栋更进一步的助力，一件是搞了把老美的战舰给暗度陈仓送给了海军，另外一件是拿出了润肤霜。
她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压根没想到时间会埋下这么一个伏笔。
杜若云稍微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问李国栋，“真是去京都？”
李国栋点头，“是，进京都给我们这个圈子的一把手大首长做秘书，大概是学五年左右，不过之后大概率是常驻京都了。”他问杜若云，“咱家攒的钱够不够在京都买个落脚地儿的？这几年咱家花销比较大，没抠着省着，要是钱不凑手的话，就把杭城和福城买的房子给卖掉吧。”
“不用卖，家里有钱。你赚的工资都够花，还有我赚的呢……肤怡润肤霜卖的越来越好了，单单是每一罐给我赚到的提成都够咱在京都买三套五套四合院的，那笔钱我一直都没动呢。京都同杭城、福城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京都是北方，杭城和福城是南方，气候、风景都不同，我还想着之后有机会了就到这边来住住，留着吧，也不差那点钱。”
杜若云调配出来的润肤霜原本只是在军队内部供应，后来被皮肤科医生发现了，就渐渐成为了全国公立人民医院皮肤科的一种惯用药物，因为其物美价廉的原因，很多皮肤没什么问题的人都喜欢买这种皮肤科卖的药膏擦脸，把皮肤养的好好的。
润肤霜的销量在那一年翻了将近三十倍，彭浪岛的小作坊根本生产不过来，就把工厂搬迁到了福城，并进行了扩建，还未那款润肤霜正式定下了名字——肤怡润肤霜。
李国栋平时根本不管家里有多少钱，自打藏私房钱这事儿被杜若云给揭穿后，他就老实了许多。杜若云也想通了，她虽然还是不待见钱桂仙以及李国栋的那些兄弟姐妹，可她不想因为三瓜俩枣的事儿坏了自己的心情。
杜若云的指头缝宽了一些，由原本一年给钱桂仙一次钱变成了逢年过节都会让李国栋给汇去一点，足够钱桂仙过得很不错。不是她放下当年钱桂仙做的那些事情了，而是她不想因为那些事情再影响她与李国栋的感情了，为了那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害得她和李国栋都耿耿于怀，哪怕只是耿耿于怀一宿，也不值得。
李国栋知道杜若云的坚持与底线，心底满是对杜若云的感谢。
倒是钱桂仙，她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八个字诠释了个活灵活现，前几年杜若云同她吵翻了，差点彻底断了她的财路，后来恢复每年给一笔钱之后，钱桂仙安分了几年，没敢再闹，只是在村里骂杜若云不是个人，把她儿子给拿捏得死死的，自个儿在外面逍遥快活，留下她在老家过苦日子。
这些糟心话没人讲给杜若云听。
杜若云后来仁慈了，让李国栋多给钱桂仙一些钱，钱桂仙立马就飘了，她觉得这是她儿子在杜若云的淫-威下站起来了，能够当家主事了，没多久，就又想着法子找李国栋要钱，而且胃口还极大，一张嘴就是八百一千的要。
李国栋都没同杜若云说，他自个儿就做了主，直接断了给钱桂仙的钱，他心里也有笔账，哪怕没有其它兄弟姐妹，钱桂仙只靠他之前给的钱，也足以在十年里过上很好的生活，就算是不种地了买粮食吃，也不会饿着冻着。
钱桂仙不觉得这是自家儿子做的事，她在村里又把杜若云骂了个稀烂，还打电话鼓励李国栋再次雄起，让李国栋不要被杜若云给拿捏住。
李国栋直接同钱桂仙说了实话，“妈，你能不能不闹腾，安安生生过日子？我们之前一年给你一次钱，后来一年给你四五次，这事儿是若云提的，她说只要你不跳出来找事，只要你不闹事烦人，多给你三十五十没啥。可你张嘴就是骂若云，这要是哪天传到若云耳朵里，她心里能痛快？”
“我也同你说实话了，你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大娃二娃你也没帮着认真带过几天，倒是没少帮我哥家孩子。你要是再说一些让我夹在两边难做的话，我觉得这钱还是降回去得好，一年给一次，你还能安分些。反正涨是不可能了，你想都别想。”
“我们之前给你的钱足够你花，你要是想着拿我赚的钱接济我兄弟们，那你随便，你偏心你有道理。我给你的钱就是给你花的，你想咋支配都行，但钱就那么多，你都接济了其他人，自个儿吃不起饭，你也别同我说，是你自找的。”
“我哥想盖个房，你过来找我要钱，咋，我的钱是大风吹来的？把我当成全家的摇钱树了？有那个钱，我不能给大娃二娃买个房子？我不能给若云添个新衣裳？不能让全家饭桌上多吃一年的红烧肉？”
“你心疼我哥我妹，那你就可劲儿心疼，你把骨髓敲出来接济他们我都没意见，可你想让我跟着你一起接济我哥我妹，想都别想。那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我不傻，不会说帮着我侄子外甥盖房子，反倒是让我俩儿子过得紧吧。”
“你总说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咋没见你那么帮助我舅我姨？你说兄弟姐妹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可我爱吃玉米这事儿你不是不知道，我哥我妹也不会不知道，你们谁给我寄过两根玉米棒子？我隔壁邻居家下乡的儿子都知道每年秋收给家里寄一，麻袋粮食呢！从秋收的时候看，我哥我妹谁把我当兄弟了？这些话往后你就别同我说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还觉得可笑。有钱我不晓得自己花，非得送给别人去糟践？我骨头上头刻着贱字儿吗？”
“之前给你寄的钱不少，今年和明年就不给你寄钱了，你自个儿想想吧，都六十岁的人了，咋还啥都拎不清。”
李国栋是真的烦，当初他受伤那会儿，杜若云和他打赌，让他看看他家里那些兄弟姐妹的真面目，就赌家里人知道他受伤这事儿之后会不会有人过来看他。
李国栋心里知道自己赌赢的机会很小，可还是抱着一点儿期望，说不定真有人过来看他呢？哪怕不看，寄点儿东西过来表示一下心意也能给他在杜若云这儿挣个面子。
电话打过去了，别说来个人看看他或者是寄点儿东西过来了，连个虚情假意的电话都没打过。
这事儿就如同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李国栋脸上，他对兄弟姐妹的那点儿情谊也就此耗干了。
电话那头的钱桂仙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还是下意识地给找理由，“不是他们不给你打电话，是舍不得花电话费，打电话要花钱的。”
“我都伤成那样了，连点电话费都舍不得花，他们家盖个房子，就有钱让你花电话费来找我要钱了？这话说出口也不怕让人笑话。”
“妈，你也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姥都得在下头反省自己为啥把你的心生的这么偏。就这样吧，电话费要钱，往后少打电话过来，后年我会把钱寄给你的。端午节给寄一次，过年给寄一次，寄多少看心情，平时就不给了。你要是折腾的话，那端午节也不给了，就过年给一次，一次就五块钱，觉得少你可以再给我寄回来。”
第42章 V23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好
钱桂仙爱给李国栋打电话要钱这事儿早就传遍整个村子了, 负责收电话费的妇女主任早就看不惯钱桂仙这种行为了，只是李国栋是钱桂仙生的，钱桂仙找李国栋要钱, 哪里轮得到她指手画脚？
钱桂仙每次打完电话之后都要骂杜若云一通, 在妇女主任看来，杜若云的脾气是真不错的, 要是换做她，钱桂仙别说想要钱了, 就是钱桂仙想要吃一口屁，她都不乐意让钱桂仙吃口热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