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知这个事实,叶初跑得更快了,生怕被柳长澈追上。
虽还不太能弄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暂时能断定她就是欺辱柳长澈的人,叶初无语了,敢肯定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那个杀柳长澈的任务大概率是系统想要隐瞒什么。
喊了几声,系统都没出来,她放弃了,自力更生。
繁茂的树林间灌木丛生,还有长刺的,叶初被划了不知道多少下,疼得脸扭曲。
忽然,一只手从幽暗处伸出来,一把将她拽进去,一具微凉的身子紧贴过来,闻着香就知道是谁了。
她松了一口气,“你不是陪前辈去采药吗?”
叶之澜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眼神淡淡,简言意骇道:“她易容成你的样子,想杀我。”
女子看着不像这种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见她好心收留他们,叶初还以为是好人,“那她现在在何处?”
他凝视了她许久,眉眼弯起来,指腹点在她唇上,视线于上方流转,“死了。”
叶初心里好不是滋味,女子昨晚当她是女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过一天就死了,“嗯,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叶之澜的手移到她腕间,柔声道:“我们连着血媒,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感应到。”
“对了,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看到夏芸?我们遇到柳长澈,分开走散了。”
跑了这么久,都没看到柳长澈追过来的身影,她怕他会回去对付夏芸。
平静地听她说完,叶之澜伸手点了她哑穴,靠过去,张唇,像条不小心被浪拍上岸的鱼儿,在她脖颈处尚留着淡淡咬痕的地方加重痕迹。
换了个地方,下齿轻轻地咬住能感受到青脉跳动的皮肤。
“......”叶初愣住,反应过来,发现不能说话了,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之澜缓缓放开,眸色微暗,幽幽地开口:“她不会有事的,但我不想看到她。”
这段日子,他曾尝试着适应她周围有其他人,可还是不行,他太贪心了,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以往想杀谁,不需犹豫,直接行动,现在想杀夏芸,还要考虑她会不会怪他,然后离开他。
他不喜欢这样。
所以,不打算尝试了。
还是锁在身边最为妥当,但她很会说话,一旦解开哑穴,那些花言巧语会让他心软。
先等等。
叶初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怎么出门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只要亲一下,给点甜头,他就会乖乖的。
可如今横看,竖看,都不是甜头能打发得了,他还不让她说话!
叶之澜没再说话,牵起她的手走,白衣裳有几道割痕,看起来似乎是石头割裂的,应该遭遇了什么危险。
女子多年来一人生活在崖底,武功想来不在话下,否则也不会平安地活下去。
叶初主动的反握住他,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大掌心,举止很温顺,一看就知道是在讨好。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在耳边,她抬起头,对上叶之澜好看的眼眸,他说:“我想跟你成亲。”
成亲?也不是不可以。叶初没过多思量,无比迅速的,点头如捣蒜,仿佛迟一些点头都是罪过。
不过成亲的前提也得出了这里吧,崖底要什么没什么,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大部分没有。
她很想跟他说,可惜张开嘴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叶之澜寻了棵大树,轻松地背着她爬上去,准备在上面度过一晚。
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比下面休息安全多。柳长澈那架势是找不到她誓不罢休,如此一来,危机重重。
树上终归是不自在,叶初动来动去的,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找了又找,怎么也找不到,树皮很硬,硌得慌。
脑袋忽而被人温柔抬起,靠到温热的手臂上,虽还是有点不自在,但比靠树皮好多了。
长指停在她身上半晌,点了点哑穴。
叶初没有睡意,张开眼望着稀稀疏疏透过树缝洒下来的微光,察觉到哑穴已解开,也不惊讶。
“你听说过邪派曾经换过邪主的事情吗?”能说话的感觉真好,要不是他在旁边,她还想放声高歌一曲。
叶之澜指尖一顿,沉吟片刻,略一思索,“嗯,听说过。”
她又问:“那你知道以前的邪主是个女的吗?”
“嗯,知道。”
末了,他补一句,“整个江湖差不多都知道,邪派建立之时,传闻那位邪主才二八,也就是年仅十六。”
说实话,知道自己还有隐藏身份的时候,叶初心情是复杂的,不可否认,还有点小窃喜。
她也是个小说阅读爱好者,看过不少书,与大多数不同的是,她喜欢反派,还总觉得名门正派虚伪。
邪主这个称号,一听就不是名门正派,妥妥的幕后大佬。她很是喜欢。
“你见过前任邪主吗?”叶初越问越兴奋。
叶之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漫起意味不明的浅笑,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未曾。”
叶初没看他,也就没看到这个笑,“我告诉你个秘密。”
一片落叶飘下来,盖住她的眼,嗓音稍显飘忽不定,似乎带着迷茫和细微向往、激动,“我可能是邪主。”
一下子从在江湖上平平无奇,谁也喊不出名字的小喽啰直接晋升到大boss,她是有点开心的。
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是很对劲,为什么武功还在原地踏步,跟记忆力的不一样。
——打不过柳长澈。
此话一出,周围恢复沉默。
感到疑惑,她伸手掀开叶子看他,中途被按住手,顿在半空,微凉的指腹细细磨着。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叫人窥探不得半分他的情绪。
当她想继续细说时,叶之澜捏了一下先前被绑带磨出血的手腕,“谁弄的?柳长澈。”
问了之后自答,而且还是笃定的语气。
叶初僵着脖子,“对,不过他没......”
哑穴又被点了。剩下的话语全说不出来,她都想骂人了,偏偏叶之澜又骂不得,憋在心里,郁闷死自己。
一道微弱的叫喊声响起,“小初,小初,你在哪?能听到吗?”
是夏芸。
叶初还没来得及动,就动不了了。她决定了,等出了崖底一定要学医,把人身体上的穴位都弄清楚。
“小初,小初,小初。”夏芸忍住剧痛,撩开生长到腰侧的杂草,一边艰难的一步一步地走着,一边喊,不在乎会不会招来柳长澈杀自己。
她以为叶初还在柳长澈手里,尽管自身难保,但还是想找到对方。
叶之澜覆在叶初耳边,热气微微喷洒出来,引得皮肤有些瘙痒,莫名中带了点舒服,语调抬起,“阴魂不散。”
不远处,柳长澈屈腿倚在一棵大树下,听到夏芸的呼声,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也没抓她的想法。
胸前的伤口不再冒血,凝结了。血腥味偏浓,闻着并不是很舒服,还会令人心生燥意。
再见面之时,不是叶初死,就是他亡。
一次两次的,还有什么不死心。既然她能下得了手,为何他不能?
柳长澈自嘲一笑,后悔刚才没动手,如果动手了,怎么会给她逃脱、刺伤他的机会。
崖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再相遇,只能说是老天爷的安排,至于其他人,柳长澈没空管,也不想管。
叶初怕夏芸引来柳长澈,他心狠手辣,万一动手杀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叶初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叶之澜,希望他能够理解她迫切的心情,没料想对方看也不看她一眼,视线跟随着越走越远的夏芸。
他在考虑要不要行动。
一条毛毛虫顺着树爬到她脸上,慢慢地蠕动,触感令人起鸡皮疙瘩。
爬过下巴,绕过嘴巴,直朝眼睛来,叶初身心排斥,她不怕老鼠,不怕鬼怪,唯独怕一些小小的虫子。
能动还好,在虫子靠近自己前,碾死便行。可她的处境是动弹不得,该死的是叶之澜还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慢,眼瞧着毛毛虫就要到眼睛了,她干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
待它过去再掀开,毛毛虫还不停,终点似乎是她的头发,叶初想死了。
忽然,树猛地一抖,毛毛虫居然被震掉了。
“叶初。”同时,柳长澈的声音传上来。
此时,叶初心想还不如让毛毛虫爬进头发算了。
第103章 归来 归来
叶之澜周身气压骤低, 但不过一秒便恢复如常,点开她穴位,凑唇过去, 渡血。
在武功没有消退的情况下, 为什么还要喝血?叶初不解, 却也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切,血的味道不是很好,有股铁锈味。
前不久, 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地问叶之澜自己为何成了要喝他血才能恢复武功。说是身体里有蛊母。
血液顺着喉咙而下,她慢慢感受到有东西在动,很难耐,给人感觉就是皮肤有个地方痒, 可就是挠不到,找不到真正的位置。
叶之澜缓缓转移位置,凑到耳旁, 弯唇轻声一个一个字道:“杀、了、他。”。
叶初不受控制地落地,看了一眼依旧怡然自得地弯腿坐在树上的叶之澜,手里拿着他给她的匕首。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柳长澈。
柳长澈面上微微笑开,嘴角勾着不屑, 漫不经心地扫了下叶之澜, 并不当他存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取胜?”
衣袖随跑动舞动,莲步生风,叶初没回话,也没法说话,叶之澜只是给她解开了能动的穴位,并没有解开哑穴。
她一举一动都受体内蛊母的控制, 而蛊母好像受喂血给它喝的叶之澜的控制,她就是一丫媒介。
大概能猜到柳长澈对自己招式熟悉,叶初出其不意地转换招数。
佯装欲持匕首刺过去,却在对方打算化解时迅速调转攻略位置,使出内劲一掌拍过去。
柳长澈被震得后退了两步,眼神一凛。来不及细想,他快步上前,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像之前那样扯住她手腕,想故技重施。
叶初半眯起眼,不管不顾地向后倒避过,于空中翻了几翻,裙摆跟着转动,有些晃人眼。
这一招倒令柳长澈猝不及防,尔后她快如闪电地举起匕首划过去,他躲避不及,被锋利的刀尖划伤脸,添了一道血痕。
柳长澈伸手抹了一把脸,看了下指腹上的血,笑容瞧起来竟能看出细微病态。
“原来你还留有后招,刚才只是隐藏实力欺瞒我,人的本性终究是难改,以前戏弄我,现在还是一般!”
他不该一时心软的,后悔莫及。
叶初嘴角抽了抽,她确实冤枉,刚刚是真的打不过。
不过经过这番,可以得知喝叶之澜的血能提高武功,好像也不对,是恢复到正常水平,因为回忆里武功本就是比柳长澈高的。
叶之澜似乎不想等下去了,薄唇微动,细小的话语掩藏在沙沙作响的风声。
叶初猛地胸口一闷,耳朵一痒,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直朝柳长澈飞去,应该不是蛊母,很有可能是它在身子里产卵生的孩子。
她还能感应到蛊母爬动,不管它会不会对自己有害,总有些隔阂,能有一只飞出去,就是说还能有第二只。
那么往下想,蛊母在她身体里安家繁殖,肚子揣了一兜虫卵。
想想,她都心里不顺畅,噎得慌。
淡光天暗,怒火攻心,柳长澈没有留意到蛊虫,等它钻进去才发现,他立即顿在原地,面色极为难看,“你还能下蛊?”
记载邪蛊的小册子上分明写着:一旦遭反噬,武功、记忆渐退,不能再使唤蛊母。
至于血媒,很久之前,他只是看过师父的札记,得知:可以阻止反噬,留人性命。
可仔细想想,或许师父的札记并不齐全......
叶初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丢到柳长澈面前,说实话,这并不是她本意。
而柳长澈没办法继续支配自己,顺从蛊虫的命令弯腰拾起来,紧紧地握住,随即用刀尖对准心脏。
在快要刺进去时,他咬着牙抵住蛊虫的折磨,就是不肯听话,额头布满冷汗,青筋暴起。
要是换作别人让蛊虫进去了,肯定会受蛊惑,木讷地接受命令。
可柳长澈曾在叶初消失的那一年研究过邪蛊,意志和武功过于强大之人不会轻易受蛊惑,但前提是得对自己狠心。
他牟足力气,硬生生地移开刀尖的位置,使它没入肩膀,血液蔓延开来。
肩膀处并不是致命的地方,而心脏却是。
叶初看着这一幕是颇感惊讶的,偏偏脚像是生根一样,挪动不得半步。
突然,四周传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来了一批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四位在派长老纷纷对着她下跪,“跪迎邪主归来。”
除了真正的邪主,还没有人能用蛊虫控制柳长澈。
要知道前不久秦长老座下的月姬偷练了邪蛊,还是没一丝反抗之力,让他轻松地杀了。
更勿论长老们都是从一开始就追随邪主,她的邪蛊跟寻常蛊虫相差极大,控制力亦是如此。
风长老激动到差点说不出话,没想到叶初是真正的邪主,而且看形势,武力不减当年,柳长澈还是不敌。
既是如此,众人哪能还犹豫。
叶之澜从树上下来,悄无声息地点开她的哑穴,眼眸尽是淡漠地看着这些人,他们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能说话,叶初就开口问:“都给我起来,你们怎么会下来,不是说进了幻云境后,只有邪主才能出去吗?”
众人不急不缓地起身,沙长老拱了拱手,脸色极其红润,像是遇到什么喜事一般。
“回邪主,我们这些人早已对幻云境充满好奇,见你们迟迟不归,深思熟虑一番,干脆一起下来,不信那么多人下去都会死,然后就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
死几个人而已......叶初不敢苟同他们的思想。
春长老跟着点了几下头,接着说下去,“后来,我们慢慢发现其实一定到桥尽头才算是真正地进入幻云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