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做个会唱歌的哑巴,简直是黎鸢鸢人生的终极理想。
“鸢鸢,我如果排名再高点就好了。”薄菲紧紧抱住小伙伴的胳膊,悲伤那么大,“阮导师位置离我好远!”
场控把五位导师的座位,摆到金字塔中点延长线。
阮星祺会坐在导师席正中央,从黎鸢鸢的位置斜斜看过去,视线被右侧导师挡住,连大导师的后脑勺都看不到。
“别难过。”黎鸢鸢安慰,“导师们面对舞台,就算你坐到正后方,也只能看到后脑勺。”
“能看到后脑勺也好啊!”薄菲完全陷入追星状态,对座位安排颇有怨念。
场控:“请各位导师入座。”
“好。”裴礼坐到写有自己姓名的座位,发现节目组把他安排到最边角。
众所周知,位置越靠中间,代表咖位越大。裴礼自知比不过阮星祺,起码应该坐到他旁边。
结果被安排镶边,气得他咬碎牙,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等等。”阮星祺注意到导师席的位置,立刻跟节目组沟通,“请把座位往右后方挪。”
导演:“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要挪?”
《Super idol》斥巨资请来的导师,必须放到舞台正中间。
要知道,阮星祺的每帧镜头,都代表热度和流量。导演恨不得时时刻刻怼脸拍,哪有挪后的道理。
阮星祺:“后面更方便观察整体舞台。”
导演:“向右挪呢?”
阮星祺:“摄影师应该需要选手舞台正面的近景镜头。”
导演听懂阮星祺的意思,把场控叫回来,重新安排导师席位。
等待上场的练习生特别激动,三五成群小声议论。
“天呐,阮导师好暖!”
“对啊对啊,他为我们的舞台效果考虑,主动要求把最好的位置留给摄影师。”
“我本来以为,阮星祺当导师应该很难相处,没想到他这么负责。”
“恶意揣测导师,快给我偶像道歉!”
重新调整后,舞台区域更开阔,便于练习生展示。
学员们格外兴奋,除了——
黎鸢鸢默默拉低自己的帽檐,哀怨的思考:为什么重新调整以后,阮星祺的位置,恰好挪到自己正前方。
这跟高考坐监考老师眼皮底下,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薄菲用力握住黎鸢鸢的手,失去理智,“我男神主动要求挪位置,他来我这里了!这就是天意吧,他肯定喜欢我吧?”
“疼疼疼…”黎鸢鸢抽出被捏痛的手,认真提出建议,“我又回答不了,你去问他本人啊。”
“呵,我要是当面问,他肯定觉得我是脑残粉。”薄菲瞬间恢复理智,“自取其辱的事情,傻子才做。”
“你好怂。”黎鸢鸢不给面子的吐槽。
“说我怂?那你上啊!”薄菲跟她闹着玩儿,推推搡搡怂恿,“快去快去,问问阮导师喜欢你吗?”
黎鸢鸢体会到惹火上身的感觉,慌忙挣扎着抗拒。
笑死。
如果比怂,全场加起来也怂不过她黎鸢鸢。
“你别闹啊!”黎鸢鸢被她碰到侧腰,有点痒,吓得站起来往旁边躲。
阮星祺大步走过来,正要落座,被她迎面撞个正着。
黎鸢鸢重心不稳,差点跌进阮星祺怀中。
她连忙稳住身体,小小声道歉。灰溜溜回到自己位置,安静的像只被雨打湿的小鹌鹑,目光已死。
大社死事件!
后面学员注意到,心里暗暗嘀咕,对黎鸢鸢表示唾弃。
果然是夜店野鸡,真会勾引人。
故意假摔的碰瓷套路,狗血电视剧早就玩烂了。
阮星祺那么高冷,才不会被她吸引注意呢。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任谁也没想到,被冲撞的阮星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散发‘生人勿进’的冰冷气场。反而转向黎鸢鸢,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阮导师。”黎鸢鸢压低帽檐,目光直勾勾盯着地板。
假如她有超能力,肯定变成蚂蚁,随便找个缝钻进去。
求求各位祖宗,快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那就好。”阮星祺视线又停留几秒,才回到主导师位,正式开始学员初舞台评测。
学员的出场顺序由导师决定,开场几个表演,要么炸裂全场,要么车祸现场,总之充满看点。
《Super idol》主创团队办过好几届选秀,知道如何才能吸引观众。
初舞台必须制造爆点,要么神仙舞台,要么神级翻车。
而资本力捧的选手,肯定安排在翻车舞台的后面。有对比有伤害,形成拉踩的效果。
全场关注度最高、赛期粉丝量最多的Lorry,则放到压轴的位置,吊着观众继续往下看。
节目组算盘打得响当当,却忽略了重要的细节。
本届的导师,并非简简单单为节目吸引流量。
阮星祺专业度特别高,且拥有清晰、独立的判断标准,完全不受外界因素影响。哪怕节目组将皇族放到唱跳双废的素人后面,把皇族衬托成全能ACE。
阮星祺也能一针见血挑出舞台瑕疵,完全不在乎她来自哪家大公司。
结果,阮星祺的点评,竟成为最大看点。
“喷麦声太大。”
“跑调。”
“舞蹈没跟上节拍。”
“朗诵和小品表演请去隔壁节目组。”
初评级过半,现场气氛格外沉闷。
表演过的选手,因为阮导师的评价郁郁寡欢。
还未上场的选手,因为担心阮导师的评价,紧张忐忑呼吸急促。
有些选手甚至因为太紧张,舞台频频出现失误。
“阮导师,情况好像有点麻烦。”声乐导师董琳小声说,“已经连续三个舞台失误了。”
“嗯。”阮星祺同样注意到现场气氛,打开话筒对候场选手说,“先暂停。”
“好。”候场选手拍拍胸口,快紧张吐了。
“各位学员。”阮星祺起身,面对金字塔,“如果不愿意接受我的点评,可以提前示意。”
“没有…”
“怎么会?”
“我作为导师,有义务帮你们调整失误,提高舞台质量。”阮星祺语速快而清晰,字里行间莫得感情,“你们还未出道,这里允许你们舞台失误。等出道后,每个瑕疵都是对观众的冒犯。”
“阮老师说得对。”董琳也开麦发言,“提高业务能力,可以帮助你们登上更大舞台,甚至举办个人演唱会。你们也知道,大舞台需要许多观众。而观众是尊贵的消费者,没有人愿意为残次品买单。姑娘们,能听明白吗?”
“能。”学员们稀稀拉拉回应。
“先休息五分钟吧,然后继续录制。”董琳放下话筒,长长叹息。
但愿她们能听懂吧。
“救命,阮老师要求好高。”薄菲绝望地扑进黎鸢鸢怀里,“世界上有人能从他手里拿到A吗?”
“冷静,别太紧张。”黎鸢鸢依旧保持淡定和佛系,“我们无法左右老师评分,先做好自己的表演吧。”
“你的battle结果已定,当然不紧张。”薄菲痛苦哀嚎,“早知道我也选个排名高的,起码死得痛快。”
“……”黎鸢鸢语塞。
原来在你们眼里,我还没比就输了。
经过调整,练习生们心态稍微拉回来一点,至少失误率大大降低。
但高质量的舞台,依旧寥寥无几。
“阮导师,只剩最后一组了。”董琳提醒。
“有请最后一组battle学员,Lorry和黎鸢鸢。”
“哇!终于等到Lorry!”
“Lorry必须拿A吧?她准备那么久。”
“第一名跟倒数第十battle,好残酷。”
黎鸢鸢裹着外套,慢吞吞挪到舞台中间。
舞台好大…
人好多…
好想逃。
“Lorry,你是专业老师共同选出的第一名,我非常期待你。”裴礼努力装出不认识黎鸢鸢的样子,主动跟Lorry搭话。
“我会努力的。”Lorry面对镜头,露出活力满满的元气微笑。
黎鸢鸢脑袋埋得更低,继续想舞台好大,人好多,想逃跑…
董琳:“你们两个谁先开始?”
Lorry友善地说,“鸢鸢才十九岁,妹妹决定吧。”
“你先,可以吗?”黎鸢鸢捏起手指比划,“我需要亿点点时间准备。”
——准备挖个秘密地道,逃离录制厅。
“好。”Lorry见她毫无自信的模样,心里吹了个口哨。
赢定了。
Lorry提前就决定好要solo,找专业音乐人为自己写了歌,又请顶级舞蹈老师编舞。
“我带来了自己的原创作品,希望大家喜欢。”Lorry为了得到更高的舞台分,干脆买断版权,词曲和编舞都改成自己的名字。
表演结束,满堂喝彩。
除了阮星祺以外,其余四位导师纷纷给出超高评价。
Lorry看向阮星祺,期待能从他嘴里听到夸奖。
阮星祺避开目光,看向角落里默默鼓捣的一小团背影,“黎鸢鸢学员,你准备好了吗?”
“……嗯。”黎鸢鸢突然听见自己名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差点跳起来。
阮星祺注意到她旁边的大件物品,“需要帮忙吗?”
“嗯,我的舞台道具有点多。”就算黎鸢鸢力气大,也没办法同时搬三种大乐器。
导演听阮星祺发话,连忙喊场工过去帮忙。
还没等场工就位,阮星祺已经离开导师席,帮她把蒙着蓝绸缎的大家伙推到舞台中央。
“鼓?”阮星祺凭借形状判断出乐器,好奇地问,“你准备表演什么?”
“表演我一直很喜欢的歌。”黎鸢鸢终于做好准备,脱掉宽松的外套。
外套底下,一袭白裙红裳,腰带勾勒出姣好的腰线。
她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前额,黑色眼瞳明亮清澈。
最绝的是眉间的一点朱红,像花又像烙印,衬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加倾城。
黎鸢鸢掀开蓝色绸缎,盘腿坐到大鼓上。
抱起琵琶拨弦,时间立刻流转千年。
接下来三分钟,全场学员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
降维打击。
第4章 当场送走
筹备初舞台之前,黎鸢鸢接到节目组通知,让她做好跟其他学员组队的准备,保守估计3到5人。
黎鸢鸢原本就玩乐队,更习惯跟队友共同演出,便欣然答应下来。
她特意选择一首传唱度广,许多人都会唱的古风歌。并且重新编曲编舞,给未来要加入的成员,每个人都安排乐器和killing part。
结果……
黎鸢鸢的黑料全网发酵后,其余学员都害怕受到牵连,导致初舞台一剪没。大家推三阻四,拒绝跟黎鸢鸢组队。
可节目单已经交上去,黎鸢鸢只能独自挑大梁。说好的团体表演,变成她一个人的solo。
偌大舞台正中,她盘腿坐在大鼓上。裙摆展开覆盖鼓面,像蒙了个红盖头。
黎鸢鸢怀中抱着琵琶,轻拢慢捻,转轴拨弦,熟悉的前奏悠悠回荡。
时光仿佛穿梭千年,从初舞台录制厅,瞬间变成兵荒马乱的长安城。
“刀剑声共丝竹沙哑,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黎鸢鸢陷进表演中,所有紧张和忐忑全部烟消云散。
她缓缓吟唱,用歌声诉说一段故事。
才刚开口,已经让许多人DNA动了。
“woc,《倾尽天下》!”
“竟然是这首歌?我童年的白月光。”
“厉害呦,居然有人敢选这首歌做初舞台。”
歌曲前半段,黎鸢鸢坐在那儿,抱着琵琶安静地弹唱。
她的音乐讲究层次感,越唱越动情,把所有听众带进自己的歌声中。
唱到副歌部分,她缓缓起身。众人这才注意到,黎鸢鸢没有穿鞋。
饱经沧桑的泛黄鼓面上,踩着一双纤纤玉足。肤色白皙,不堪盈握,配合鼓点起舞。
恢弘与纤柔,粗犷和温婉巧妙融合。她孑然一身,却踏出千军万马剑拔弩张的气势。
“设计的真巧妙,”董琳连声赞叹,“我刚刚还想,那个鼓只当凳子可惜了。”
阮星祺望着艳到极致的姑娘,淡淡说,“不止。”
黎鸢鸢唱到第二段,鼓声渐渐停歇。她游刃有余抱着琵琶,目光终于看向台下众人和摄影机。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她声音略低,听起来既有女儿家的轻柔妩媚,又有翩翩公子的风流洒脱。
黎鸢鸢虽然穿着红裙,却没有带珠簪,妆发依稀带有男子的英气,赏心悦目的程度超脱性别。
底下学员看得有些入神,恍惚中,竟然把黎鸢鸢当成爱美人不爱天下的君王。
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差点想冲过去投怀送抱。
万万没想到,这还不是黎鸢鸢下蛊的终点。
唱到第二段副歌,黎鸢鸢放下琵琶,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柄长剑。翻转手腕舞了个剑花,配合背景音的节奏,踩着鼓点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