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沉默良久,双方皆有过错,大阿哥错得离谱,到现在还怨天尤人,简直不可救要。
“奴才无话可说。”明珠给不了大阿哥重拾圣心的办法,他如今都自身难保。
胤禔费尽千辛万苦不是来听这句话的,“真的没别的办法?”还是不想说,拉着他一块玩完。
明珠察觉出大阿哥言语中的焦虑,“跟着裕亲王上阵杀敌也不错。”最稳妥的方法只能等待机会。
“猴年马月!”胤禔要是能等得起,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回去又能得到什么?”明珠戳破窗户纸,“背后没有纳兰家撑腰,不过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可怜虫罢了。”
过惯了好日子,胤禔吃不了苦,私心里只要他能回宫,还是那个高人一等的皇长子,失去一个明珠,朝中还会有另一个明珠倒向他这边,不愁日后无人手可用。
明珠自大阿哥不加掩饰的神情中品出些许意味,低声嘲讽:“谁又会如我一样全心全意为大阿哥设想,给不了足够的利益,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墙头草。”太年轻太过于想当然。
胤禔不信邪离开大牢,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心情没有因太阳出现而好转,心底的阴霾更胜。
第32章 大阿哥 怂货
回到裕亲王府用过饭, 胤禔静不下心读书,带上两名护卫骑马出城散心。
城门外百姓排着队进城,带着的东西都得检一遍, 塞了银子的好过关,家底不丰的自认倒霉, 菜啊货啊被翻得乱七八糟, 还不能有丁点怨言。
策马狂奔到城门口, 一辆骡车不经搜查慢悠悠的出了城门,胤禔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催马向前越过骡车,胤禔侧过头去的一刹那看到驾车之人, 手中缰绳拉紧。
停下胤禔翻身下马,将马丢给身后的奴才,拦下骡车掀开车帘朝里一看:“果然是你!”
“好久不见,大哥。”胤祚好不容易求来的单独出行机会,没想到这么寸遇上胤禔这个拦路虎。
胤禔二话不说上了车,“接着走。”
驾车的顾生没应,他是六阿哥的奴才。
“找个地方停下。”城门附近不是说话的地方,胤祚自认倒霉碰上难缠的家伙。
胤禔心里窝火,他的话连狗奴才都不听, 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有事说事。”胤祚出来可不是为了闲逛。
“皇阿玛就这么让你出来,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胤禔张口即是酸言酸语, 嫉妒的眼红心热。
“哪能没有侍卫,明面上只有顾生罢了, 暗地里看不到的地方会有人跟着。”胤祚对此一清二楚, 老大眼瞎兼脑子不够用不是一天两天。
“皇阿玛对你到是特别。”胤禔气得不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胤祚不接话,他能说顾生一个能打十个, 谁会对他不利?非要大张旗鼓搞得跟纨绔子弟出行一样讲究排场。
胤禔不觉得老六不接话有多尴尬,“你把信给皇阿玛看是几个意思?”
兴师问罪到他头上,胤祚笑了:“你脑子进水了,让我帮你求皇阿玛,信直接给皇阿玛看有何分别,做主的又不是我,你朝我嚷嚷个什么劲!”有病吧!
“不一样,皇阿玛彻底厌了我!”胤禔掐死老六的心高涨,绝对是故意看他笑话。
车子停下,顾生没有避讳的意思,一直坐在原位没动。
“废话少说,没别的事请你离开。”胤祚一大早的好心情化为泡影。
胤禔咽下怼人的话:“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你怎么不找别人,看我是软柿子好拿捏?”胤祚无语问天。
“皇阿玛最看重你和太子。”胤禔也不愿意低声下气求人,逼到走投无路确实没别的办法。
胤祚头疼,脑回路压根不在一条直线上,“太子不乐意你回宫,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
“我可以帮你对付太子。”胤禔一直把自身看得极高。
胤祚轻嘲:“自信太过就是自负,早早的认清现实,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与太子为敌,吃饱了撑着去撩闲?”
胤禔认为老六死鸭子嘴硬:“你和太子杠上不是一天两天,当我瞎了,胆小鼠辈!”
“你能你上啊。”还不是被太子整得毫无还手之力,反到在他面前腰杆挺直,胤祚懒得讽刺。
胤禔和缓了语气:“我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拉倒吧,你看我像引狼入室的傻子,你快走别耽误我正事。”口水仗没必要,浪费感情胤祚直接送客。
“你不答应哪都别想去。”胤禔和老六耗上了。
典型无赖行径,胤祚气笑了:“你耽搁了我的事更别想回宫。”论威胁谁怕谁。
胤禔一下子转变思路,老六出宫倘若不是瞎玩,所做之事必须有他一份,抢功劳好好表现兴许回宫有望?
“我同你一起去。”胤禔态度转变,“我帮你,我们是兄弟。”
见鬼的兄弟!胤祚赶不走狗皮膏药,权衡再三吩咐顾生:“调头回宫。”
顾生立马调头,大阿哥跟着确实不方便,乍眼不说极易被有心人利用。
“你疯了!”胤禔难以置信,猛拍车壁,“停下,快停下。”
胤祚挪了个位置,好整以暇看着心急火燎的老大:“有本事跟我回宫,当着你的面我在皇阿玛面前为你求情。”
做不到趁早滚下车去,别呆在车上碍手碍脚,胤祚眼睛里的意味分明。
敢吗?胤禔不敢,狡辩道:“无召见不得随意入宫。”自找台阶下,害怕直面来自于皇阿玛的怒火。
“你走,别来烦我。”给机会没胆子,冲他叫嚣个屁,胤祚够够的。
胤禔下不来台,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死赖在车上掀开帘子一看,真往城门方向走,火大的锤车壁。
“车是租的,坏了你赔。”胤祚看了一眼车窗外,不巧季勇就在不远处。
伸出手去挥了挥,胤祚放下车帘闭目养神。
季勇注意到伸出车窗外的手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去了?”
怕会错意季勇没有走,跟着那辆骡车进了城,见一面或者顺路摸清小少爷家住何处,确认一下身份。
进了城,胤祚越过身边的胤禔下车对顾生道“你去把车退了,福顺楼碰头。”
“是。”顾生朝远处缀着的季勇递去一眼。
季勇注意到车上下来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确信没会错意,今天去不了地里,跟着架车的人离开。
胤禔不信胤祚出宫不办事就回去,偏要跟着看他之后会去哪。
“你不是第一次出宫。”完全看不出好好奇心,胤禔心里又不是滋味,皇阿玛太偏心了。
胤祚将沉默是金发挥到极致,一家店一家店看过去,进了福顺楼。
没上二楼,胤祚找了个能看到门口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边听说书边倒茶慢饮。
胤禔坐到老六对面,更好的观察这个弟弟,心里积压的话脱口而出,“老四和你一点不像。”
“我要像他,你能眼巴巴求上门?”笑话,胤祚甩出一记白眼。
胤禔脸黑如墨,话头一转:“你上次生病是因厌镇?”一直以来搞不懂,憋太狠了破罐子破摔。
“所以你看到了希望,做了第二次?”真是蠢得无以言表,胤祚叫来小二上菜。
胤禔脸上青紫交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茶水呛到。
胤祚一脸嫌恶,“要咳一边去。”距离太近容易被喷。
“皇,老爷子为何喜欢你?”胤禔打从心底不服,凭什么处处不如他的老六占据上峰,怼太子都能全身而退。
胤祚眉角上扬:“我哪知道,有本事你问正主去。”
他和康熙的关系很复杂,胤祚没法描述。
胤禔梗出三两血,他要是敢用得着坐在这里受老六的闲气!
顾生送走了季勇,来到福顺楼,往大厅里一扫找到六阿哥那一桌。
菜上齐了,胤祚掏银子先把账结了,拿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哪来的银子?”胤禔没话找话,闻着菜香居然有点饿。
“你怎么还不走?”非得让他一再的赶人,胤祚点的茶只够一人份。
胤禔脸皮厚:“我送你回宫。”
沉默的用过饭,胤祚起身走人,这次是真回去,老大属狗的咬住不松口哪都去不了。
宫门近在眼前,胤禔一时犹豫不决,“你真愿意帮我?”
“不是我想,是你太烦人。”胤祚不曾许诺玩笑而已,赌得就是老大不敢跟着进宫。
胤禔没胆子终究止步于宫门外,心里盘算着下次堵老六,磨一磨磨烦了总能有收获。
“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种下去的种子能不能活?”胤祚发愁,前往乾清宫的路上遇到好几位大臣。
“郭三本?”这么急?有大事发生?胤祚停下脚步问顾生,“我是去呢,还是推后?”
顾生做不了六阿哥的主,低头没吱声。
“去看看。”胤祚纯好奇,借着机会听听实政。
快步来到御书房外,制止梁九功进去通报,胤祚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
梁九功示意顾生到一旁说话:“六阿哥这是?”
“被大阿哥堵了,心情冒似不太好。”顾生能说的不多。
懂了,梁九功进殿,来到御前低声道:“六阿哥在殿外。”
康熙心知肚明:“让他站着。”爱听听总有一日接触实政。
梁九功脑子里突然闪过,太子失宠了?以往都是太子在侧旁听。
殿内不光有御史郭琇,还有安徽安察使于成龙、李光地、勒辅,户部、工部尚书皆在。
于成龙和勒辅治河想法不统一,争执不下频频上本,如今面对面更是大肆抨击对方,只看眼前利益。
郭琇早在最初弹劾过勒辅,眼下更是见缝插针。
勒辅自然不服,跪下辩护,将攻击他的郭琇、于成龙、幕天颜、孙子丰等人一一驳斥,揭露他们阴谋陷害。
“郭琇与于成龙久结兄弟,郭琇与孙子丰又是庚戌科同年,陆祖修是幕天颜门生,剂楷、陆祖修也是已未科同年,这些人田地在下河流域,都是当地豪强地主,清丈隐占触及他们的利益,挑拨民怨污蔑奴才。”
几人脸色难看,勒辅不惜捅破窗户纸,一个个低头眼神交流。
巧言善辩的郭琇成了锯嘴的葫芦,没想到勒辅知道不少事,咬死其人恐对自己不利,缩着脖子静观其变。
康熙认识到弹劾勒辅的人有些不实事求是,不能据以立案。
勒辅一立主张自己的观点,着重分析利大于弊。
户部尚书言及:“户部无以支持庞大的河工花费。”
工部尚书是来凑数的,不发表任何意见。
勒辅的观点,康熙有几处与之相悖,迟迟拿不定主意。
第33章 添堵 求情
门外, 胤祚一下子想到农田水利,治河保的是粮食运输,以牺牲民田为代价, 历史上康熙为保证运输通达,下令地方官不许民间截水灌田, 以至于一遇到天旱尽七十二泉源渭滴不易灌溉。
稍有水涝则环湖诸县形成泽国。
清代农田水利并不胜于前朝, 愈往后愈趋于衰败, 水利设施在数量上不及明朝。
殿内的勒辅被参,马上面临被革职的命运,胤祚迟疑一瞬步入殿内。
康熙的观点和勒辅大有区别, 史书上有写,罢免勒辅后康熙曾后悔过,可惜为时已晚,胤祚决定试一试。
这时候进来明显有话要说,康熙静待下文。
官员错愕一时,不经通传进殿,太子都没这份殊荣,这位是六阿哥?
胤祚隐晦提出:“种地需要水。”
康熙眉头紧皱,招了招手:“过来。”
胤祚知道康熙要问近期有没有做恶梦, 可惜这几天晚上睡得沉,或许做了梦醒来后一点没印象。
“退下, 明日再议。”康熙关注点放在胤祚身上。
“奴才/臣,告退。”几人行礼退下。
“想说什么?”康熙拍着胤祚的肩膀予以鼓励的眼神。
胤祚大大方方道:“不让用水种地, 吃什么?”
“过度滥用河道受损。”康熙浅显的说了几句。
“水利修对了双赢, 粮食也有产出。”胤祚简单的反驳,并不深入。
“你觉得勒辅所言正确?”康熙随口一问。
“效仿前朝水利。”胤祚补了一句,“缺银子。”
梁九功听得心脏直突突, 前朝两个字可是忌讳,六阿哥吃错药了,这也敢乱提。
能人有限,康熙不得不重新考虑在民间招揽治河的人才。
“民心。”抓住这一点,康熙摒弃之前罢免勒辅的念头。
“你说的对,朕什么都不缺就缺银子,治水可是大工程。”康熙思量一番,召见几名大臣。
胤祚知机的退下,到尚书房转了一圈,坐在窗边以手托腮思考人生。
“你出宫了?”老六一进门,所有人视线聚集看出苗头,太子开口问出众人心声。
胤祚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没换,对上种种猜疑的目光,无所谓道:“随便穿穿。”
骗人的话一听就很假,太子冷哼一声:“宫里可没有这种料子。”
“出没出宫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胤祚很烦有事没事找茬的人。
胤禛嘴欠:“偷溜出去,皇阿玛……”
胤祚打断老四的话:“皇阿玛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