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她一个人就够。
她……她只需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做一只山中精灵便好。
伦山毒后思绪飞快转动,想着如何脱身。
片刻后,她心中有了决定,葫芦箫再次上手,婉转的音律顿时贯穿整片空间。
况曼听到箫声,不敢大意,肌肉紧绷,刹时进入防备状态。
玩毒的人,手段神秘的很。
这伦山蛊后诡异非凡,昨晚她短促的一道箫声,便召来一条毒蛇,这会儿音律持续这么久......该不会召来一窟窿毒蛇吧?
箫声传出片刻,果不其然,地上窸窸窣窣,仿佛千万条蛇虫毒蚁在行军般,往她所站之处,铺天盖地传来。
“我就不陪你玩了,你既喜欢玩,那就和这些小东西玩吧!”
伫立树梢的伦山蛊后,目光不明地看了一眼况曼,最后带着满腔复杂,抽身飞去。
况曼见,拔腿便想追。
脚步刚跨出去,一条黑蛇咻得一下,从树上掉下出来,落到她一丈之外。
这掉下的蛇仿佛是某种信号的开端,不过几个呼吸,一大片蛇就团团围住了况曼。
只中间方圆一丈,为真空地带,无蛇靠近。
蛇太多,数之不尽,唯一让况曼庆幸的,便是这些蛇都是无毒的蛇。
要是这些都是毒蛇,今儿,她怕是难以脱身了。
群蛇竖着脑袋,冰冷蛇瞳紧紧注视着况曼。
况曼不动,它们也不动。
况曼额头直跳,一双黑眸紧紧眯起,随即抬步,往左轻轻移了一下。
她脚步一挪,群蛇也跟着往左挪。
况曼呆滞:“……!”
——擦!
这么听指挥,这些蛇该不会都是她养的吧?
况曼气恼,收起心思,果断挥鞭往蛇群抽去。
不就一群无毒的蛇,怕毛线。她连丧尸鼠潮都经历过几次,还会怕这玩意?
况曼出手迅猛,鞭子舞得虎虎生威,所过之处,总有几条蛇被抽成几段。
伦山蛊后招来的蛇很多,况曼手不停歇,足足杀了两柱香时间,才将这群蛇全部给解决掉。
杀完拦路的蛇,况曼看了眼伦山蛊后消失的方向,没做任何休息,举步便往那个方向追了去。
再次起程,况曼脚步已不如先前那般急速,眸中疑色再次加深。
通缉令上说此女心狠手辣,性情残暴,杀了不少人,罪无可恕。
先入为主,在悬崖边遇上时,听她与那贱男对话,况曼也以为,她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追她一夜,她却未有任何还击。且,从始至终,她都没在这蛊后身上察觉到杀意。
这真是一个弑杀之人?
看来通缉令也不能全信——还有,她对她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
第19章 她好像找到挣钱的途径了!……
初阳照山林。
无心插柳,柳成荫。况曼本就打算去东义县卖灵芝,不想追了一夜,却追着伦山蛊后的脚步到了东义县。
中午,城门口人流不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兴远府出了几个大案,导致整个兴远府的治安都提升了一个等级,偏远的东义县,进城竟也需要排队检查了。
城门下,几个士兵腰悬大刀,一脸严峻地守在城门口,检查进城的人和货。
特别是那种能藏人的货,士兵们检查得格外仔细。
旁边的城墙上,还贴着一些官府的告示,在这告示下方,有一个中年文书坐在桌案旁,挥笔记录士兵们报出的名字和籍贯。
士兵们所报的籍贯都是外地的,显然,这是在排查外来的陌生人口。
况曼提着包裹,跟着入城的人一起排队。
排到城墙口,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城墙上的告示,她黑眸突兀一眯,离开队伍,踱到了告示旁边。
县城就是不一样,合石镇一年到头也不见有几个官府告示,而东义县的城墙上却是贴了不少这玩意。
有的是兴远府那边颁布的,有的就是东义县自己发出来的。
但东义县的多是一些悬赏告示,比如,谁家夫人生了病悬赏求医,某某某家丢了小孩子,悬赏寻人。而伦山蛊后的那张通缉令,就在这些悬赏告示中。
况曼盯着这张通缉令,瞳底划过丝兴味。
通缉令就这么大咧咧地贴在这里,而要通缉的人,此刻却在城里。
所以,这通缉令是贴了个寂寞吗?
伦山蛊后特征这么明显,城门口检查的官兵是集体眼瞎了吗?
不错,伦山蛊后就在城里,这是城外的大树提供给她的消息。
“小姑娘也看悬赏令啊?”
中年文书记录好一个外籍行商人的信息,抬头,看到旁边在看告示的况曼。
他目光轻移,看了眼况曼腰间悬着的鞭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随即开口搭茬。
“看到这张悬赏令了吗?这是今天早上新贴上去的,县丞家的小公子前儿丢失了,衙门里捕快找了两天都没找到,这才贴出悬赏,希望看到小公子的人,能将小公子带回来,县丞大人会给予厚报。”
“厚报?是多少?”这张悬赏告示上没有提到报酬,况曼随口问了一句。
中年文书将毛笔搁到砚台上:“五十两银子。”
“死活不论吗?”听到五十两银子,况曼黑眸泛光。
——她好像找到挣钱的途径了!
中年文书被况曼出口的死活不论给噎了一下:“小姑娘可别乱说,县丞家正伤心着呢,捕快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唉,也不知……”
况曼侧头,眼神古怪地盯着中年文书。
“那啥,最近官府是不是排查得很紧?凡是不熟悉的人,都要过问检查一下——比如,像我这种。”
中年文书点头:“确实是要询问一下,最近东义县不太平,现在出入都很严格。”
况曼:“检查多长时间了?”
中年文书:“差不多五六天了。”
况曼:“这守城的人,有认识那小公子的吗?县丞家的公子多大了?”
中年文书:“认识,我就认识那小公子,他今年十二岁了。”
况曼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你天天在这里做记录,官爷们也天天排查。拐子拐了人,肯定会想着出城,一个熟人的孩子要出城,你们会发现不了?再说,那丢失的孩子都十二岁了,有那么容易被拐走?”
中年文书一愣,回过神来,揪着眉道:“姑娘的意思,县丞家的小公子,现在还在城里?”
况曼耸耸肩:“在没在城里我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拐子想带他出城,肯定不容易,出不了城,那丢失的最大原因,便是出意外了。我最近这两天,都会在城里,你去问问那县丞老爷,是不是只要找到人就给赏银,给的话,我可以帮忙找找。”
况曼不知道这丢失的小孩是死是活,但丑话得说在前头,万一她找出来的是伤了或死了的,对方不给报酬,那她岂不是瞎忙活了。
“你住城里哪?回头我让人去找你。”中年文书显然也知道况曼意思,这种事,是得先问一下县丞。
况曼:“第一次来县城,还没落脚地儿,你给介绍个地方呗!”
中年文书又打量了一下况曼,道:“东福客栈不错,便宜又实惠,你适合你入住。”
“多谢告知,需要帮忙了,去东福客栈找我就行。”况曼向中年文书道了声谢,又重新开始排队。
况曼虽然脸面陌生,但合石镇在东义县管辖之下,官兵问了几句,便放她进了城。
等她离开后,那中年文书放下笔,招来那询问况曼的官兵,问了问况曼的信息。
问清楚后,他交待了一声官兵,轻弹了弹衣服,便抬步入了城。
*
况曼入城,并没有急着去找伦山蛊后,她找人打听清楚东福客栈的位子,便径直去客栈。
东福客栈位于东义县的南街,是栋二层楼的客栈。况曼走进客栈,就见客栈大堂里坐了一桌人,他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气息沉稳,血性很旺。
那种带着攻击性的血性,想让人忽略都难。
况曼一眼瞧去,就见这些男人所坐的桌上,不是放着刀,就是放着剑。
除了这些男人,桌上还有个女人。这女人的穿着,有异于况曼穿越过来后,见过的所有女性。
她呈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爽快感,衣服穿搭都是有利于行动的裙裤,身侧同样放着武器。
看着大堂里的几个人,况曼眨眨眼,脚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盯着客栈的牌匾看了两下。
没错,是东福客栈,可是……这东福客栈怎么怪怪的。
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客栈,她刚才晃眼一看,那一桌人都是些会点功夫的江湖人,文书先生该不会是说错地方了吧?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疑惑间,客栈小二甩着帕子,笑呵呵地从大堂里跑了出来。
况曼收回视线,朝店小二道:“住店。”
“好嘞!”小二:“掌柜的,住店一位。”
“来了。”
爽利女声响起,一个女人提着算盘,从客栈后头,风风韵韵走了出来。
女人粉黛薄施,梳着飞云髻,一身红白相交的束腰纹裙将她衬得明艳不可方物。
看着出来的女掌柜,和一群坐在大堂的武林人士,况曼有种走入龙门客栈的错觉。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家客栈的客人不同寻常了,因为,这里的掌柜就与众不同。
女掌柜莲步款款,脚步无声无息,一看就是练家子。
女掌柜走到柜台后面,将算盘搁下,含笑道:“小姑娘,咱东福客栈有三种房,一等厢房,半贯钱一天,二等客房二百文一天,大通铺二十文一天,姑娘要住哪种?”
况曼:“二等客房是单人房吗?”
女掌柜:“那肯定是,只是条件没有半贯的厢房好,不能沐浴。”
“那就二等的吧。”况曼从钱袋里摸出半贯钱搁到柜台上:“先住两天,其它的是饭钱,多退少补。”
女掌柜把半贯钱收进钱柜,笑吟吟地问况曼:“姑娘是在大堂用饭,还是在客房里用。”
况曼看了一眼大堂内的客人,黑眸轻轻垂下:“用完饭再回房。”
“行!”女掌柜应了一声,转头交待店小二:“阿莽,等会记得送小姑娘回房。”
店小二欸了一声,带着况曼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下:“姑娘,这里清静,你用完饭,要回房的时候喊我一声就成。”
况曼向店小二颔首:“随便煮碗面就成。”
“好勒。”店小二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况曼将身上的包裹卸下来,搁到桌子上,半阖着眼等着小二上面。
大堂内,那桌江湖人也聊了起来,况曼侧着耳朵,静静听他们谈话。
“赤阳堡放出消息,说伦山蛊后来了这鸟不拉屎的东义县。可咱们在这儿守五六天了,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是不是消息出错?”
“应该没错,我昨儿入城的时候,看到赤阳堡的大弟子刘元恺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伦山蛊后必然也在这里,那被杀的督师儿子吕正堂,可是赤阳堡堡主关门弟子,也是他未来女婿。女婿被杀,这不是打沈镇远的脸吗,瞧着吧,沈镇远绝不会放过伦山蛊后。”
“刘元恺都来了,那我们赏银还能弄到手?”
大家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为的可不就是那千两赏银,这刘元恺虽年纪轻轻,但武功却极为了得,他们能从他里抢到伦山蛊后的首级?
况曼听那桌人谈了几句,便没了兴趣。
都是想用伦山蛊后首级换钱的人。
不过……这些个人,是不是也太没自知之明了!
不是她小瞧他们,隔壁一桌人,全部一起上,怕都是给伦山蛊后送菜的份。
不是她夸大,不久前,她还陪伦山蛊后的宠物玩了一场。
那群宠物还都是没啥杀伤力的,这要换成杀伤力强大的毒蛇,再来十个八个,怕都拿那伦山蛊后没办法。
第20章 抢赏银的人,真多。
况曼对隔壁桌的谈话没了兴越,吃完午饭,便回了客房。
躺在床上养了会儿神,起身,将前儿摘下的那朵灵芝单独包好,找店小二打听了下东义县最大的医馆,便出了客栈。
出了客栈,往东走了半柱香,况曼就找到店小二说的医馆。
这会儿是下午,医馆里没有病人,抓药的药徒趴在桌案上,打着瞌睡。
“小哥,醒醒。”况曼走进医馆,叩了叩柜台,将偷懒的药徒给叫醒。
药徒睁开睡意忪惺的眼睛,“看病还是抓药?抓药就把药方给我,看病请稍等,大夫在午睡。”
“卖东西。”况曼将包裹放到案桌上。
药徒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况曼,懒洋洋地道:“本医馆有固定的药商,不收零散药草。”
况曼没在意药徒的傲慢态度:“你先瞅瞅再说收不收吧,不收我换一家就是。”
药徒瞥了况曼一眼。
许是见她是个女子,态度不卑不亢,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就勉为其难地打开包裹看了一看。
才将包裹打开一角,只看到那朵灵芝的半角,药徒眼睛就一瞪,顿时来了精神。
他激动地惊叫一声,态度陡然一转:“哎呀,好东西啊!姑娘请稍等,我去叫大夫。”
说着,拔腿就往医馆后方跑了去。
没多大会功夫,他就和一个花甲老人,一起回了前堂。
“店里伙计说,姑娘有朵灵芝要出售,可否让老朽先看看?”老人一入药堂,就迫不及待地道。
况曼颔首,将包灵芝的包裹推到大夫面前:“东西就在这里,你老随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