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机立断,不做任何停顿,弯身下,将手覆盖在长出朱果的断石狭缝上,然后用异能包裹着朱果树,将之根茎全部从石头缝里给挪了出来。
挪出来后,她异能未撤。
以异能维持着朱果的生机,然后转身,凌空一纵,如一只矫捷的飞鸟,纵身飞出了这个石峰。
这朱果确实快熟了,果子已经从青色转变成了粉红,待它颜色彻底变成朱红,便成熟。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
哼,那两个人想要朱果,想得美。
这朱果没熟,换做是其他人,确实不敢妄动它。因为一旦动了,这株朱果树的生机就会留失。朱果结成全赖这棵树,树的生机一失,朱果便会脱落,一脱落,就不会有恢复别人内力的功效。
可是——她是开了挂的。别人动树会功败垂成,啥都得不到,但她不会。
她的异能是木系,异能之初,最简单的就是催生植物,催生植物怎么催,那当然给树灌注生机啊。
用异能所透出的生机,使植物快速成长,最后成熟。
这是木系异能一开始的能力,所以,况曼想都没想,直接把朱果树连茎带根给一起弄走了。
郁方有说过,朱果成熟若无人采取,过了成熟期就会脱落,脱落后,果子所蕴含的力量,会还赠给孕出它的树。
年年如此轮回,但一旦朱果的果实被人取走,这棵朱果树便不会再结果,甚至会死去。
也就是说,这株树过了今年,明年就不会存在。
要是它明年能继续结果,况曼兴许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将树也挪走。但现在嘛,她肯定是要挪走的。
不挪走,难不成等着那两个人探查完情况,回来和她捡朱果吗?
大自然无奇不有,朱果树的形成与原理,哪怕是况曼这植物百科全书都弄不怎么清楚。
况曼搬了朱果树,刚纵出一个小石峰,身后,一道怒喝声响起。
“小贼,哪里跑?”
声落,一道利风携着庞然力量,惊涛骇浪从她身后猛然而来。
千均一发之刻,况曼身子骤然一转,脚尖在石峰上轻轻一旋,闪开掌力。
旋即气沉丹田,看都没看喝叱她的人,就往声音方赂猛力拍出一掌。
狂风乍然,磅礴力量恒如巨齿,催枯拉朽,张狂而去。
“——砰!”
一声巨响,石峰猝然炸裂。
沙石飞扬,两道身形如飞鹰,冲出尘沙之中。与此同时,无数石头砰砰砰,往山下滚落而去。
况曼单手举着朱果,傲然站在石峰之上,看着两个满头土灰的人。
“呵呵,小贼……你一条回纥的狗,跑来我中原贼喊捉贼,也就你们回纥这么没脸没皮的,才敢说这话。”冷嗤声,从石锋上响起,带着浓浓鄙视。
说罢,声音再次传出:“啧啧啧,我当是谁在和回纥狗谈论我姜鲁河山,原来是沈堡主的高徒弟啊,你说,世人要是知道,沈堡主的得意弟子,和一条从回纥来的狗把酒言欢,会做何猜想。”
况曼瞅着那个边被人带出落石的男人,冷眸泛起杀意。
她就说,刚才那个中原人的声音,听着怎么有点耳熟,搞了半天,竟还是熟人啊。
赤阳堡的刘元恺……
哼,想要朱果,丢了都不会给他。
说起来,这刘元恺当初被青蒙废了经脉,一身功力也散了去,原以为这人这辈子就这么废了,不想,经脉却被人接起来了。
这才两三个月,他就活蹦乱跳地跑到泾山深处来了。
不但如此,还想用朱果恢复功力。难怪朱果生长的地方会有人守着,如果是他,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朱果长在这个地方的?
朱果在此地生长这么多年,一直轮回着开花结果,至今仍在,但是……现在,却被他们发现了。
这发现的时间好像有些巧合……
“况娘子的巧嘴,刘已领教数次,如此厉害的一张嘴,世间少有人能敌。”刘元恺眼神冰冷地睨着石峰上的女人。
那看人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尸体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似乎况曼在他眼中,已是个死人。
况曼他们入了山后,就将伪装洗尽,这不,一个照面,刘元恺就认出了她。
不过,况曼这会儿也不怕他认出来。
这一路上,他们伪装只是为了赶路方便,又不是怕了回纥人。如今朱果已到手,发现就发现,发现了更好,都不用她刻意去找,回纥人就会主动送上门来给她杀。
……多爽!
“多谢夸奖。”况曼哂然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咦,小女子才真的自愧不如,毕竟我可没那本事,和畜生高谈阔论。”
说到畜生二字时,况曼眼神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蛮耶。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还没带个脏字。
阿蛮耶听到况曼骂他,眼睛凶狠一鼓:“臭丫头,找死。”
说罢,他身子凌空,骤然往况曼飞身而去。
矫捷轻功,一跃便三丈远,一息间,就落到了况曼所站的石峰之上。
还未落地,凌空的掌力就往况曼身上拍了去。
况曼纳气归元,挥掌格开,随即掌风化拳,遽然向他的脸砸了过去。
她现在是看到回纥人的脸,就恶心。
所以,毕竟打脸,打了他们的脸,她才舒服。
况曼不会精湛的武术。
她只会——打拳!
末世教官教给他们每一个猎杀员的格斗术。
这格斗术教官改编过的,改变出过的格斗术,没任何花里胡哨,出手必是杀招。
以前况曼不大用格斗术,因为她属于远程攻击,又是木系异能,格斗术她用着杀伤力并不大,倒是力量型的战斗人员喜欢用。可是现在……孟九重修了这么多年功力,聚她一身,内力加上这招招必杀的格斗术,她完全不再惧任何近身战斗。
这不,阿蛮耶一靠近,况曼眼神都没抬一下,就精准的出了拳。
白皙的拳头看着干干净净,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是……当拳风如鹰似枭、挟着厚如巨山的力量直倾面门时,阿蛮耶才后知后觉发现……他,轻敌了。
拳头近在眼前,已无处可躲。
阿蛮耶脸色一凛,挥掌格挡,想要将这强悍的拳头,格挡出去。
然而,晚了……
力量悬殊,况曼一拳打出去,正正打中他的手掌。
那犹如泰山撞过来的强悍力量,直接将阿蛮耶的手腕骨震得咔嚓一声脆响。
——骨头顿时碎裂。
阿蛮耶吃痛,牙齿顿时紧咬,旋即,他身子甫一后倾,急急拉开和况曼的距离。
与此同时,站在另一边看二人交手的刘元恺,见阿蛮耶一出手便落了下风,他神情一暗,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
然巡视拉开竹筒底部的一根线头,往天空中放了一个讯号。
此时已是傍晚,天虽未完全暗下,但却没有了白日的明亮。
讯号一飞入天空,便炸成了一团绚丽的烟花。
况曼看到这烟花,当即便知刘元恺在叫人。
以烟花为讯号,想必,这附近应该还有他们的人。
想到娇黛黛信里所言,说这山上有个实力不亚于穆元德的人,况曼眼珠子微转,看了一眼手里的朱果,身子往后一倾,凌空而去。
去时,还气死人不偿命地道了句:“两位,这株朱果本姑娘就笑纳了,多谢两位帮本姑娘守了这么久。”
第64章 回纥人的头颅,是最好的……
况曼撤退的极快, 眨眼,人影便消失在阿蛮耶和刘元恺的视线里。
“臭丫头,这泾山可不是你想来就来, 想走就能走的, 哼, 我看你往哪里跑。”阿蛮耶一双眼睛仿佛淬了冰渣,紧紧盯着况曼消失的方向。
他并没有急着去追况曼,刚才一个交手,他已经确定, 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追上去,只是送死。
阿蛮耶垂头, 看了一眼受伤的手腕,然后,五指轻捏,将自己将错位的骨头掰正。
但他是骨头是粉碎性骨折, 掰回原位也没什么大用。
伤筋断骨一百天, 没一两个月, 他那断掉的骨头, 复原不了。
奇怪, 三公子不是说这死丫不擅长近身战斗吗?
怎么刚才交手……
这臭女人肯定隐藏了实力,比三公子探查到的还要厉害一些。
不擅近身战斗……出手就废掉他的掌力, 力量强悍的一下子打断他骨头。
呸, 死女人, 别落入他手中, 否则……
刘元恺看着离去的女人,声音冷得犹如寒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半蹙起眼睛,犹似一只噬人的恶虎, 带着浓浓恨意。
朱果,朱果……到手的朱果,竟被这个死丫头抢了!
这死丫头入山,为什么前方没有汇报?
泾山范围布下这么多关卡,为何一处关卡都没有发现她?
她是从哪里入的山的?
朱果……师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换得回纥人答应帮他寻朱果,如今,朱果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抢了。
这朱果可是孟泽儿子需要的东西,这姓况的将朱果抢去,一定是给他。
给了他,哪还有他的份……
刘元恺心痛得滴血,他没内力傍身,想将朱果追回来都做不到。
他转头,欲让阿蛮耶追上去,可一回头,就见阿蛮耶咬着牙,正盯着他断掉的手腕。他目光一暗,什么话都没说,沉沉闭上了眼。
阿蛮耶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在他们的人未到之前,必是不会冒险一个人去追姓况的。
毕竟,姓况的女人凶名在外,只要惜命的人,就不会单独对上她。
朱果是他恢复内力的希望,没有朱果,那他……岂不是得从头开始,再修一次。
——可恶,可恶的况曼!
杀了他,这次一定要杀了她。
心里杀意横生,刘元恺意有所指的道:“这个女人诡异的很,让寿老大多注意一点,别让她跑出了泾山,一旦出了泾山,想要再围剿她,便不容易了。”
“他刚才肯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若不将她留在这泾山……后果恐不堪设想。”
刘元恺嘴里挂着担忧,心思却飞快转动。
对了,把况曼的消息告诉师父,并将她知道他和回纥在一起的事也告诉师父,师父若不愿事情暴露,定会派刑堂的长老,来处理这个死女人。
哼,刑堂的长老,可不是火焰三老那种废物,就不信,这次还弄不死她。
“泾山内天罗地网早已等着她,她跑不了。”阿蛮耶啐了一口,道。
石峰上的二人,心里怎么恨,况曼不知道。
她身如鬼魅,极快往山下俯冲而去。
守在山下的孟九重,在见到山上石头滚落、与天空中散开的烟花,眼里就透起了担忧。
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捏成了拳头。
如果他的内力还在……
这一刻,孟九重心里生浓浓无力感。
*
山上虽只交手了一招,可内力相撞,弄出的声动很大,在另一面石峰搜寻朱果的郁战,也听到了动静。
听到声音刹那,他脸色微变,当即放弃寻找朱果,欲赶过去和况曼汇合。
刚攀到山峰一侧,便见况曼托着一株小树苗,在飞快地往山下奔。郁战抬眸,往山顶扫了一眼,然后身姿一转,也急急往山下而去。
夫人找到了朱果,还因为朱果和别人动手了。
似乎有其他人,也想要朱果?
况曼匆匆下山,没过多久便见到了山脚下,仰着头,冷肃着脸往山上望的人。
那人一身靛蓝锦袍,剑眉朗星,许是在担忧着她,唇边散着冷凌。
“九哥,朱果到手。”况曼看到人,还未走到孟九重身前,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听到声音,孟九重通身冷意刹那退去,大步迈向前,迎向况曼。
他略带急切地问:“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遇上了刘元恺和一个叫阿蛮耶的回纥人。”况曼一个纵身,落到孟九重身前,急道:“回头细说,咱们先走。”
空出的那只胳膊,轻轻一伸,环住孟九重结实的腰,未做任何停顿,挟着他就迅速遁去。
刚才刘元恺放了讯号,这附近必还有人,那些人看到讯号定会赶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而且朱果还未熟,她也没打算用异能将之催熟,所以,他们需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朱果成熟。
郁战只晚况曼一步,自然有听到她对孟九重说的话,他眸子一沉,也没有任何停顿,追着前方二人迅速离开了石山。
山林葱翠。
况曼携着孟九重急急而奔,刚离开石山没半盏茶的功夫,她似乎就发现了什么。
脚步刹时一收,抬头,往前方层层叠叠的大树看了过去。
无声无息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况曼脚往地上借力一蹬,带着人俯冲上了旁边的大树上。
身后的郁战见况曼上了树,当即也跟着上了树。
他刚上树,茂盛树林中,一阵轻得仿佛秋风扫落叶的声音,悄悄响起。
紧接着,四道人影从树林中无声无息步了过来。
这四个人的打扮,和况曼在屏兰山,第一次见到黎初霁时的打扮相同,头发皆梳成了小辫子,穿得是大漠外的人喜欢穿的的胡服,脚上踩着黑色的兽皮靴。
他们和当初黎初霁唯一不同的,便是脸上的皮肤有些红晕,一看就是典型的回纥人。
这四人的功夫似乎都很好,脚步落地无声,轻得犹如鸿雁,如果不是况曼对树林熟悉,怕是还察觉不到他们。
参天大树上,况曼与孟九重撑着树枝,贴身而站,而郁战则站在他们三步之遥外。
三人屏气敛息,皆垂目往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