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放的电影是《勇敢的心》,张若琳很快沉迷在苏菲玛索的盛世容颜里,两个人安安静静看了一部三个小时的电影,结束时已暮色四合,窗外江岸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一派寂静。
张若琳没有睡着,但已睡意深浓,她爬起来打算洗漱睡觉,陈逸叫住她:“下楼吃饭。”
“不想吃了,”她语气倦然,“你去吧,我困了。”
“困也不能不吃饭。”他起身。
她扭头过来,揉了揉眼睛,“可是我真的很困很困了陈逸……”
喃喃的语气,拉长的尾音,陈逸身子一酥。
她这副撒娇的样子,让他有一瞬的恍惚——这是在他家里,他们还在一起,看电影,然后休息,休息前他会索要一个吻。
他拿上房卡出门,丢下一句:“爱吃不吃。”
再晚一秒,他就要克制不住上前摁住她好好□□。
张若琳大概有点习惯了他冷言冷语的,也不在意,回自己房间拿换洗衣服。浴室只有一个,她速战速决,包了个头巾回到自己房间才慢悠悠吹头发。
陈逸回到房间时闻到一阵沐浴液的清香,喉间微紧。
她房间门关着,能听到一点吹风机的声音。
他敲门:“没睡就出来吃点。”
她听见敲门声,关掉吹风机:“啊?什么事?”
陈逸没好气:“出来吃饭。”
他不是说爱吃不吃吗?
“哦。”她乖乖答应。人在屋檐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实洗了澡她有点清醒了,饥饿感也上来了,出来看到满桌红油,顿时食欲大振。
陈逸抬眼,见她没有穿酒店的浴袍,已换上自己的常服,目光在她濡湿的发梢停了停。
“头先吹干,”他摆摆手让她回去,“去,吹完再吃。”
她已经坐在桌前,拿好筷子,闻言错愕而失望地看着他,“先吃吧……”
“刚不是不想吃?先去吹。”他没让步。
张若琳:“我头发吹干要好久的。”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吃上饭?
陈逸皱了皱眉,绕到她身边,抽走筷子放一边,拉起她就往她房间里走。
她怔怔地盯着交握的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看到吹风机就在床头柜,还插着电,摁住她的肩让她在床沿坐好,自己按开吹风机。
嗡嗡的声音传来,他的指腹在她脑袋慢慢游走,吹吹脑袋,又吹吹发梢,距离合适,温度正好。
张若琳垂着脑袋,只看见他的裤管和拖鞋。
可是心跳声似乎已经要盖过呼呼的风声。
“吃什么长大的,头发这么多。”这么密,这么顺,滑过掌心,把人心都熨帖平整了。
头顶传来他的吐槽,张若琳撇撇嘴,“我说很难吹,你非要吹。”
“你平时就这样睡觉?”
“只吹头顶,头顶干了就睡。”
“女人确实麻烦,”他掐断吹风机放一旁,“好了。”
她一直垂着头让他吹,柔顺的头发盖了一脸,她双手拂开抬起头,见他已经快步出了房间,甚至还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刚安静下来的耳朵被这一声激得刺了一下。
张若琳有点莫名其妙:分明是他自己要吹,怎么还发火了?
搞不懂,她现在只想吃饭。
可她刚从床沿站起来要往外走,目光微颤,身形顿住——
枕头边,是她洗澡前换衣服随手扔在床上的Bra。
非常艺术地、正正地、扣在枕头上,堆出引人遐想的曲线。
她看看胸衣,又看看紧闭的房门,耳际缓缓爬上潮红。
第74章 74
一顿饭吃得礼仪感很强——两人都坚守“食不言”的老祖宗规矩,整个房间只有电视广告的声音。
忽然张若琳一声“斯哈”打破寂静。
陈逸早已吃好了,好整以暇靠着玩手机,一只手臂还搭在她椅背上,听到声音才扭过头来,“很辣?”
房间里没有餐桌,他们是在书桌吃的,只有一边能坐人,两人并排坐着,距离很近,他一扭头,气息便在她耳畔吹拂。
张若琳“斯哈斯哈”声没停,两手扇风,含糊说:“麻!我咬到花椒了!斯哈斯哈。”
陈逸眼神嫌弃又无奈,一边无语摇头一边给她递了瓶水。
张若琳咕咚咚半瓶下肚,半张着嘴“哈——哈——”跟狗狗似的,待瞧见陈逸憋笑的表情,她才觉得有点尴尬,舔了舔麻成一片的嘴唇,又抿了抿,怎么都不舒服,咬着唇试图把麻劲压下去。
环抱的姿势、红润饱满浸着水光的唇……
陈逸含笑的表情倏然变得深沉,他扭过头不去看她,收回手臂,起身走到沙发,调出新闻频道来看。
等张若琳吃好了,陈逸叫来客房服务员收拾桌面,服务员顺道带来赠送的水果和宵夜甜汤,这正合张若琳的意,两者都解麻解辣,她通通扫了个精光。
这下嘴巴倒是好受了许多,肚子却撑得走不动路,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只管舒坦,半躺在沙发上像个半身不遂。
陈逸嘴角的幅度一晚上就没下去过。
这样生动的张若琳,在这个特定的城市,似乎有了特定的诠释:她好像,完全回来了。
吃饱了就容易困,更何况她太累了,好几天了,没睡过一个好觉,此刻吃饱喝足洗过澡,吹着热乎乎的暖气,她看着新闻都能睡着。
陈逸静静注视她恬淡的睡颜,良久起身关了灯,进浴室洗澡。
她是被拉窗帘的“刷拉声”吵醒的,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灯光昏暗,窗前的人似乎感应到一般,转过身来,“醒了?”
“嗯……”
陈逸穿着浴袍,腰带绑出优秀的比例,长款浴袍裹得严实,他也没有刻意穿得松垮,但濡湿的细碎短发、修长而线条紧实的小腿配上浴袍、拖鞋,还有拉窗帘的动作,画面居家又暧昧。
她还有点迷糊,视线不自觉地在他身上上下逡巡。
窗外在闪电,陈逸回过头把二层窗帘拉紧,再转过身发现某人迷离而炙热的目光仍停留在他身上,短促地笑了一声。
张若琳被这笑声激活,彻底醒了,她忙不迭低下头,掩饰般左右找着什么东西,手忙脚乱的。
陈逸来到她身边,弯腰在沙发边拾起她的手机递给她,“睡那么死,还敢住车站揽客的旅馆,心够大的。”
“那不是,便宜么……”她咕哝着,伸手去接,视线自然落在他腰带上,莫名地,脸庞温度开始攀升。
“会不会算账,别把财守住了人没了。”他冷淡讽刺。
跟着他才人没了呢,她心里想,再呆下去怕是身心都送给他了。
她眼角余光瞥见他在旁边坐下,又探过身子到茶几拿遥控器,随后靠着沙发,两腿交叠搁在茶几边缘,悠闲地换台,最后还是切到电脑模式,自己挑电影看。
“看什么?”他出声问。
“不知道。”她习惯性回答。以前每次也都是他挑的片子,她这方面没什么主见,陈逸倒是阅片量惊人。
陈逸:“《两小无猜》看过么?”
张若琳:“没看过。”
话音未落,电影已经开始播放,陈逸不再说话,专注看电影。
张若琳回过神,看了眼中文片名,撑着自己起身,“你看吧,我困了,要去睡了。”说着汲着拖鞋拖拖拉拉地回了房间。
她房门关上,陈逸调小音量,在黑暗中独自看电影。
房内昏暗,窗外电闪雷鸣,可他并不觉得孤独和冷清。这一晚,大概是他半年来,最热闹而温暖的夜晚。
张若琳回到房间,却没有睡觉。她身体很乏,精神却仍是有些紧绷,回想这一天,有恐惧,有失落,也有洋洋暖意,心情也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起起落落,算是一个奇遇。
她在手机里搜寻新巫市的地图,放大缩小,再放大再缩小,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如果等不到警察的消息,她到底应该去哪里找他?微信里,林振翔大概一直在监狱没休假,也没回复她消息。
没有什么线索,她隐约有了持久战的预感。她开始查巫市的房市,看看有没有短租的房屋,价格如何。
刷了一圈,收藏了一些房屋信息和房东号码,想想最近也不能这样一直住在陈逸这,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于是她又搜索警局附近的经济型酒店价格,地区一跳转到巫市,页面上出现的第一个酒店就是现在住的这个。
巫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也是最大的酒店,房型很多,最普通的房间价格是——
张若琳目瞪口呆,猛然从床上坐起,穿好拖鞋小跑着过去拉开门。
刚沉入电影情节的陈逸被突然暴怒的女声拉回现实:“陈逸!这家酒店房间分明是五百多一晚!”
陈逸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长发凌乱,怒气汹汹,她应该是睡下了又忽然起来,身上穿着睡衣,没有穿内衣的胸口勾勒出圆润而挺拔的形状,昏暗光影中那两点被几缕长发遮挡若隐若现。
他喉结滚动,迅速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屏幕,回应说:“这间是两千三,我不清楚别的。”
张若琳沉浸在被耍的气愤中,完全没有留意陈逸的异常,愤愤道:“你这是套房啊,其他的肯定比你这个便宜啊,这不是常识吗?你就是为了框我,你至于吗?”
虽然五百多对于她来说还是很贵,但如果当时知道五百就能自己开个房间,她咬咬牙还能接受先过渡一晚。
陈逸闻言,缓缓又将视线转移到她脸上,目光笔直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起身向她走过来,一直逼近到门边。
张若琳这才注意到他眼神里不同寻常的压迫感,下意识后退两步,退回了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床头灯,灯光温和,平添暧昧。
陈逸后脚把门一勾,“砰”地阖上。
“框你?你觉得我想框你什么?”陈逸语气冷肃,“那你是干什么,又是内衣乱丢,又是嘴唇乱咬,又是衣服乱穿的,你想框我什么?”
张若琳被他一通反客为主给说懵了,这,什么跟什么?
“我没想怎么样你,你非要招我,你是不是当我柳下惠,”低沉的声音,像是下最后通牒,“我真的忍你很多次了。”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猛然一推,她退无可退落入柔软的大床,陈逸欺身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笔直而深沉,下一秒,猛烈的吻袭来。
张若琳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内衣,因为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相撞的触感绵软而炙热。
他吻得又狠又凶,两人口腔里皆是酒店牙膏的味道,意识到共享同一气味的张若琳一阵恍惚,陈逸趁机迅速攻城略地。
久违的亲吻带着令人释然的纾解感,想更深入地索取和掠夺,沉沦不过一瞬间,至于是什么时候双手攀上他的胸膛,她没有一点意识。
闪电透过窗帘的缝隙把一室旖旎照亮,一声惊雷过后,大雨如期而至。
陈逸抓过她的手,放在浴袍的腰带上,张若琳双眸微抬,目光似有瞬间的清明,下一秒唇又被迅速被封缄,他没让她有半刻的清醒,不再等她主动,兀自握着她的手扯开了腰带……
窗外,山影成墨,雨打浮萍,张若琳脑海里浮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巫山云雨。
雨声潇潇里,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叫哥哥。”
半夜醒来的张若琳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问自己:后悔吗?
答案根本不需要细想就已经在脑海里浮现。
情之所起,难以自禁,即便爱而不得,也无惧留下痕迹。
对于20岁过早地把自己交付于人,她会踌躇,会思量。
可对方是陈逸,她不后悔。
人生海海,她却无比确定,她再也不会爱谁如爱他一般,纯粹、厚重、深沉而旺盛。
他们双双侧卧,被子下蜷着两个赤/条条的肉/体。她背对他,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把她困在他胸膛里。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他,在黑夜里凝视他的睡颜。
扭头时头发擦过他脸颊,他大概觉得痒,仰头躲了躲,顺势改成了平躺,手臂却仍旧勾着她,丝毫没有放松,如此她便像是半趴在他身侧。
黑夜里他的喉结勾勒出性感的凸线。
张若琳伸手去描绘,忽然觉得这个画面过于矫情,像小时候看过的过气台剧,于是又讪讪收手。
但陈逸没有像偶像剧里的男主一样忽然握住她的手翻身再来一遍,他兀自睡得安恬。
画面只是在脑海中闪过,张若琳又觉得一阵脸热,连忙把脸埋进他颈窝,找到舒服的姿势,正要再度入睡,察觉枕边人脑袋微抬,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把她更紧地搂进怀里。
第75章 75
相拥而眠其实并不舒服,张若琳有点落枕,一个扭头疼得龇牙咧嘴,瞬间就清醒了。
陈逸也被她的声音吓一跳,下意识搂紧了人,才睁眼问:“怎么了?”
张若琳皱着眉小幅度摇了摇头,抬走他的胳膊,准备起床洗漱换衣收拾行李。
掀被子的动作顿住。她没穿衣服。
视线扫过凌乱的地面和床褥,想起他凌晨又缠着她要了一回,羞赧劲这才起来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乱情迷,带着豁出去的洒脱,笨拙地配合,那么第二次她竟隐隐有了欲望和期待,似乎也有些无师自通,偶尔的主动刺激得陈逸没完没了,怎么也不肯放。
想起结束时的姿势,张若琳隐在长发下的脸霎时粉红。
陈逸侧身撑着脑袋,语气含笑:“在想什么?”
他是明知故问,张若琳头也没回,命令道:“你转过去。”
陈逸说:“为什么?”
“我要起来了。”
“你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