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九天揽月[航天]——桃花煮酒
时间:2021-11-25 00:27:31

  明斯扬想起自己提那个箱子过来时气喘吁吁的模样,一时语塞。
  列车渐渐开动,所有的景物都在这一刻开始后移,随后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铁路上的电线杆一个个飞速地闪过,赵思危才渐渐稳下了心神。
  诚然,她为了此次前往临水市已经做了一学期的准备工作,但是当她真正踏上这趟开往目的地的列车,不免还是有些迷惘。
  如同明磊所说,塑料的生产过程环环相扣,并非她在临水市停留的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好的,但她不愿首次创业就此告终、以一种及其遗憾的方式退出市场。
  就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初看时惊为天人,停留片刻便叫人失去了兴趣,最终烟火散去,空中仅弥漫过一阵硝烟,这样一场以惊艳开头的盛大,就只能呈现给所有人一个并不完美的谢幕。
  赵思危不愿如此,所以尽管在这一学期里《揽月周刊》的销量并未下滑的很明显,反而是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内浮动,但她还是不放心,以至于亲自登门求见向传军,请求他答应接受下一期周刊的人物专访环节。
  一则是为了凸显《揽月周刊》科普航空航天的主题,二则是为了将销量已经平稳了许久的周刊重新推上另一个高峰。
  她的目的很纯粹,却在敲开了向传军实验室的门后变得难以启齿,向传军不仅是她明面上的恩师,更是她前一世踏入航天领域的引路人,而她这个不孝门生,却为了一些生意来求见他,难免会受到内心道德的谴责。
  不料向传军在听完她磕磕绊绊的话语过后,蓦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容甚至还有几分欣慰意味。
  “想不到我未来的研究生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科研头脑与商业头脑并驾齐驱的人物!不就是个人物专访吗?我去就是了!刚好最近也是有些好为人师,黑子都被我教育的不肯理我了,你这个邀请恰合我意!恰合我意!”
  他所说的“黑子”不是别人,而是他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
  而赵思危也心知,向传军所谓的“好为人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的托词,她心下感激之余忘了自己身处实验室,便将父亲赵丰年亲手做的、给她带去学校吃的菜给端了出来,盛情邀请向传军一起品尝。
  可她刚一拿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实验室,是老师工作的地方,但又那都拿出来了,再放回去又不好意思,犹豫之间,向传军已经乐呵呵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桶,笑眯眯地放在了实验室的空闲平台上。
  还不忘安慰她道:“放心吧,平时我干起活儿来忘了时间,你师娘也是直接把饭菜送到我实验室来盯着我吃,实不相瞒,要不是保安同志不肯,你师娘早就把灶台搬过来当场生火了!”
  向传军除却航天大牛这一身份,私底下还是一位顾家的男人、爱妻的丈夫,赵思危早就听他说过师娘做饭好吃,心中也想着找个机会尝尝。
  只是那天在向传军实验室里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一位据说是他多年同事的人,只是对方多年以前就因私事退出了航天领域,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教书。
  这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帝都,向传军忙的抽不开身,索性邀请他来实验室,等自己忙完了再去吃饭。
  赵思危就这样跟着两位前辈吃了一顿极其愉快的午餐,最终,向传军答应接受《揽月周刊》专访的消息也顺利地被明磊放了出去。
  可以料想,属于《揽月周刊》短期内的未来,一定是光明而璀璨的。
  思索间,火车已经出发了许久。
  帝都距离临水市的距离不算太远,这样的火车只需要坐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就能到,也就是说,等第二天天一亮,他们才算到了临水市的地界。
  明斯扬睡了个极其漫长的午觉,等到他幽幽转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仿佛靠在了谁人的肩膀上睡了一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赵思危,却见对方正神色如常地观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危啊,不好意思,刚刚我睡懵了……”他有些羞赫地挠了挠头,“好像靠在你肩膀上……”
  “不,你没有。”赵思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又看了看坐在明斯扬旁边的那位叔叔,对明斯扬道:“你刚刚睡着的时候,靠的是那位叔叔的肩膀,所以你应该跟他说‘不好意思’。”
  明斯扬的目光循着她所说的地方看去,恰好看到那位不知何时上了车,又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边的叔叔,对方笑得很和蔼,见到他扭头,还亲切地与明斯扬招了招手。
  明斯扬:“……”
  “对不起叔叔!我刚刚睡着了没有意识!”
  “嗨,多大点事儿!”大叔亲切地与他摆了摆手。
  “小伙子,你打扮的真俊,头发也疏的漂亮,有对象了吗?”
  大叔仿佛媒婆附体,真像是要为明斯扬介绍对象一般。
  明斯扬微愣片刻,答:“叔叔,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嚯!看不出来啊小伙子!你这打扮真看不出是个当爹的!”大叔由衷地夸赞道。
  明斯扬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这男人还是得保养啊!”
  “噗!”赵思危见对方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明斯扬时,对方自称是司机,她则是谎称自己已经三十多了。
  想来在陌生人面前对自己的身份信口胡诹,也算是旅途中一件吸引人的趣事吧!
  赵思危的这声笑声成功地引起了大叔的注意,他愣愣地指着赵思危,对明斯扬问道:“这不会就是你媳妇儿吧!”
  好家伙!这姑娘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啊!
  “哎哎哎您误会了!”明斯扬连忙摁下对方的手臂,对大叔解释道:“这是我妹妹!今年才刚20呢!看着哪儿像结过婚的啊!”
  “哦~你妹妹~”大叔点了点头。
  继而很快想到,二十岁,也是个可以介绍对象的好年纪。
  于是,下一秒——
  大叔:“那你妹妹有对象吗?”
  明斯扬:……
  这位大叔是媒婆瘾犯了是吧!
  赵思危的笑容随即凝固,又听明斯扬解释:“当然有!我妹夫就在另一个车厢坐着呢!”
  “哦~”大叔又点了点头,结合起赵思危稚嫩的面孔,又问:“那你这回是带妹妹妹夫回来家结婚?”
  结……婚?
  事已至此,明斯扬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赵思危在这些事上脸皮薄,此刻被人这么一误会,双颊更是烧的慌,于是她寻了个借口走出了座位,一直走到了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却不想,在半敞开式的最后一节车厢里,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6章 火车突发事件我见过你!
  “是你?”
  赵思危走过去的时候,对方刚好转过身,见来人是赵思危,一时间也面露讶色。
  “是啊,好巧。”赵思危迎着对方走了上去,走到了他的身边。
  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是半敞开式的,没有座位,却有一个防护栏,时值傍晚,晚风自远处山川处吹来,轻拂过二人的脸庞,赵思危侧过头,对身旁的陆屿点了点头。
  从帝都去临水市的人并不少,只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在这里遇见陆屿。
  “你不是在省外吗?你们学校这么快放暑假?”她可是记得陆屿的学校一向是封闭式管理,暑假的时间相对其他大学,也是少得可怜。
  陆屿的头发在学校剃的很短,现在也没长出来多少,不过好在他头型极好、容貌也出众,剃了个寸头反倒是放大了他的优点。
  “和你不一样,我都快毕业了,借着这次来之不易的暑假出来放放风。”陆屿转了个身,将双手搭在了防护栏的铁杆上。
  “你呢?你又是去哪里办事?”他问。
  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巧妙,他没有问赵思危去哪里玩,而是问她去哪里办事,而这也足够说明赵思危给他的印象。
  “去临水市,有点事。”她没有要告诉陆屿的打算,对方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话说回来,他们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寒假时,陆屿送她回家的那次。
  得亏了陆屿,要不她也不敢保证那次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独自一人对上赵田田时能够挺直腰板与之对峙。
  “嗯,注意安全。”他没有多说,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赵思危问道:“对了,之前你送我的那个火箭模型,我收到了,很漂亮。”
  他所说的是赵思危在世航赛上获得金牌时,组委会赠予给她的那个火箭模型。
  而言语匮乏的他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个火箭模型的精美。
  “居然现在才收到吗?”赵思危依旧保持着用后背靠着护栏的姿势,天色渐晚,逆风吹得她的头发略显凌乱。
  陆屿笑了笑,眼前蓦然浮现出了那个火箭模型的样子。
  与他见过的所有模型都不同,却比那些模型都要好看,而模型的底座,则用她的字迹刻上了几个龙飞凤舞的“生日快乐”。
  他的朋友很多,但赵思危送的这个礼物却是最为独一无二,是天地间的独一份。
  “是啊,因为我们当初在集训,规定不允许我们去取任何的信件,所以一直放在我们学校的门禁处放着,直到上一年回北京才有机会取回来,又苦于一直没机会跟你当面道谢。”
  他说的很是诚恳,赵思危不由得笑了笑。
  “道什么谢啊,你当时不也送了我礼物吗?”
  如果说他们的生日在同一天是为一桩巧合,那么游乐场里那个他随手买下的地球仪,就是他的诚意。
  “一个地球仪换金牌礼物。”陆屿的嘴角微微上扬,“说起来倒是我赚了。”
  远处日落西山,只剩下半轮红晕悬挂在天边,染红了半片天,火车驶过轨道的声音在二人的耳畔清晰可闻,他们短暂的陷入了几秒的静默。
  “我是和周辉之,还有年华一起来的。”陆屿忽然出声补充道。
  “就他们俩吗?”赵思危有些无奈,陆屿怎么想的,居然想不开来当人家小情侣的电灯泡。
  陆屿很准确地get到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想什么呢。”
  “同行的还有医学院的一位同学,以及他的对象。”
  赵思危:……
  感情陆屿是夹在两队情侣中间当电灯泡啊!这还不如只跟年华还有周辉之呢!
  她:“……都说飞行员的心理抗压能力很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屿似乎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夸赞,只点了点头,道:“过奖了。”
  赵思危一时语塞。
  火车不知行驶到了那个地点,竟难得地进了隧道,隧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洞口传来些许微弱的亮光。
  她正想说自己做梦都不敢夹在两队情侣中间出游,就听得陆屿用他那机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对自己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梦到过你。”
  “隔着屏幕,你戴着眼睛在跟我交代事情,梦里,我的周围,还有两位穿着宇航服的陌生人。”
  “呜——”火车飞速地驶出了隧道,赵思危只觉那强风再次吹过了自己的耳畔,微怔片刻后,她缓缓抬头,望见了头顶那轮不知何时探出了薄云的明月。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正当赵思危不知如何向陆屿解释他所说的“做了一个梦”时,她正对着的车厢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求助声。
  紧接着,那道求助声开始带上了哭腔。
  “有人吗?!有医生在吗?这里有人晕倒了!需要帮助!”
  赵思危一听这话就慌了神,多年以来养成的迅即反应,让她条件反射地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陆屿也不逊于她,紧跟其后,二人一同跑到了那个传出呼救声的车厢。
  “救命啊!这里有人晕倒了!谁能帮我找一下乘务员!”
  他们刚踏入事发地,就见一位年轻女子正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眼神中带着十二分的茫然,脸上还带着泪痕。
  而她的怀中则正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双眼紧闭,紧皱着的眉头看上去十分痛苦。
  而由于这里是最后一节有座位的车厢,所以客流量相对其他车厢也少了许多,为数不多的乘客还帮女子去叫人了,如此一来,周围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旁观者,且大多还都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儿童。
  赵思危没来得及多说,只从女子腿上抬起老人的头部,将其放平躺在车厢的地面上,女子的表情有些不解,却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她用双膝走近赵思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抱着赵思危瘦弱的手臂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道:“您是医生吗?求您救救我父亲!”
  赵思危看了看那位老人的面容,情况危急由不得她做多解释,奈何女子抱着自己不撒手,只得点了点头。
  陆屿很默契地扯开了女子的手,解除了赵思危的行动限制。
  赵思危呼了一口气,见这位老人右手微微抬起,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且神色痛苦异常,便俯下身子,将耳朵放在老人的胸口位置,意料之内的没有听到心跳声。
  她初步判断判断是心脏骤停的症状。
  这种急性的突发疾病在生活中并不少见,身为航天工作者的赵思危在上一世的学习培训中也学过相对应的急救方法。
  当有人心脏骤停时,4到6分钟内时急救的黄金时期,常规的心肺复苏法看似简单,却能够挽救患者的一条命。
  无需多想,她便娴熟地双手交叠放在了老人的胸口位置,控制着节奏,有规律地实施着按压,陆屿在一旁,侧着身子挡着那位捂着嘴的女子,以防她忍不住冲上去干涉赵思危的急救过程。
  身为飞行员,常规的心肺复苏法他也学过,在他看来赵思危的手法十分标准,却还是莫名有些心慌。
  万一……万一救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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