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明嫣——”
关山月一顿,略微挑眉,她的外表极具侵略性,蛮横且霸道,让对紧她的摄像头轻微晃了晃:
“还珠格格要翻拍不找你去演紫薇真是可惜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这种戏码我三岁就见过了,你现在是打算在关家门口上演一出古早玛丽苏懦弱女一狗血伦理大戏吗?这一身绿茶飘香带着白莲属性都要穿透到三公里之外了。”
关山月字字珠玑,除了标点符号语气都不带停顿地一气呵成,好像震的闪光灯都停顿了两秒,明嫣抿了抿唇,才反应过来:
“关董,这么多年,您一直不待见我,我认了,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呀……”
说罢,她作势又要哭了起来,关山月扫了她一眼,而后越过人,直视着目光闪躲的关嘉昱,锁住视线,嗤笑一声:
“哎,那边那位明小姐的未婚夫,躲什么呢?”
记者们的目光随之望过去,眸光灼灼。
关嘉昱头皮一紧,硬着头皮上前,他看见明嫣的模样,好像想伸手去扶,却伸到一半,却还是放下了,垂头:
“……”
“看看你的未婚夫吧,明小姐。”关山月略带鄙视地扫人一眼,“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她向来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
“嘉昱……”明嫣深深地看人一眼,却被后者眼中的闪躲刺痛,她掩下嫌恶,“我不怪你,可是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关董,我爸妈是无辜的。”
关嘉昱咬牙,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蠢。
也不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以为带上记者,关山月就会畏惧几分吗——笑话。
他这个堂妹,谁的眼色都不会看,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当饭后笑话。
“既然如此,那就顺着你刚刚的话回应一下各位媒体记者吧。”
关山月眼风一扫,似笑非笑地对上关嘉昱的眼:
“关嘉昱,对于你跟明嫣的婚事,我一直以为都是什么态度,说出来听听。”
关嘉昱深吸了口气,双拳紧握,能屈能伸:“是我瞎了眼。”
一片低低的哗然。
明嫣瞳孔一缩,却只抬着那双鹿儿似的眼抽泣:“是,一直都是我缠着嘉昱哥,是我不要脸,求求您了,关董,放过明家吧!”
她这话一说,倒是以退为进,有些不知情男记者看着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关山月,又看着一退再退的明嫣,天平还是会有倾斜。
周佞敏锐地听到了所有议论,他偏头望去,如冰刃般的目光直直照射在那几个男记者面上,后者一僵,可周佞只是对着他们的工牌眯了眯眼。
记住了。
“明嫣!”关嘉昱忍无可忍,自从得知周睿文吞枪自杀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没有指望了,还不如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别闹了!”
可明嫣这一闹,头一个被推上台的,就是夹在关山月与明家之间的关嘉昱。
关嘉昱烦躁至极。
明嫣像是被吓了一跳,委屈地低下了头。
“让我想想,你们今天闹这一场的目的是什么呢……”
关山月慢条斯理地沉吟了一会儿,又忽然像想到了一下,轻笑了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想用舆论压我,说我以权逼人,因为跟你有仇,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抱团欺负你,所以不满你嫁入关家,从明氏入手,导致明氏破产……对吗?”
最后二字,关山月尾音微扬。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关山月却越过了明嫣,将视线投放在了一直沉默的明氏夫妇面上,只是看来他们还尚且顾着几分从前的顶豪圈礼仪,自持着,没有随明嫣一起闹。
诡异地安静了半晌,被一群摄像头包围的关山月兀地笑了,在明嫣略带惊慌与明氏夫妇强撑的笑意下,关山月慢悠悠地开口,主动去提:
“我还以为,明家只是教不好一个女儿——”
“原来,两个女儿都是一个德行。”
记者们一愣,旋即像是嗅到了什么八卦的光,明家这些年对外宣称大女儿出国留学,然后一直都没有露过面,现在关山月这样说……
怕不是有内情。
明嫣咬了咬唇,她还以为,关山月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豪门秘闻,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明嫣忘了——
她不是别人,她是关山月。
近乎睥睨地、看谁都像是纡尊降贵。
明氏夫妇听关山月主动提及,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明夫人已然沉默,而明董脸色一沉,上前阻住了关山月后半段话,几乎是讨好般:
“关董,是我教女无方,打扰了,我现在就带她回去。”
说罢,他扯住明嫣的手,想要带人走,明嫣咬着唇,还想说些什么,可手被掐紧,她心有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扯走。
就在所有记者都以为这是一场闹剧的时候,却有人伸手,拦住了明家的去路——
是彬彬有礼的卫朗。
卫朗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他面带微笑地在关山月的示意下拦住了人,而后翻开手上的文件,将早就准备好的复印件分发下去。
关山月看着记者懵懂却又兴奋的眸光,又看向僵住的明家三人。
她笑了,而后关山月挺直着背脊,她永远昂着头,永远像个高傲的白天鹅,而她存在本身,即是底气:
“这些年,八卦新闻只知道报道我关山月跟明家水火不容,是不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周佞只垂眸看人,面上清冷,映在眸底的全是关山月。
记者们蠢蠢欲动,也在看清了分发的复印件时瞪圆了眼。
关山月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她笑了,笑意更浓,嗓音却夹着山间的寒风,一字一顿:
“当年震惊北城的豪门绑架案,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江家幺女,一个是卫家小姐——而这一切跟明家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以为的明家大小姐明婷……根本就没有出国。”
“她就在城郊的精神病院,当年年仅十四岁的明婷——”
“是江家幺女坠亡的帮凶。”
第五十九章 因果报应,天道轮回。……
哗然,喧嚣,怪诞不经。
一阵死寂般的沉静过后,无数惊呼爆发,连现场直播的直播间弹幕都被铺天盖地的问号刷满,记者们只怔愣了一瞬,而后便汹涌而上围住了另一头面如死灰的明家三人。
当年北城绑架案震惊了整个华国,而当年的案件公告中那两个豪门千金死得有多惨烈,至今仍是人们时不时拿出来讨论的谈资。
关山月无疑是公开扔下重磅-炸-弹,“精神病院”“帮凶”等字眼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事情的发展可远比记者八卦的本意精彩得多。
于是记者们纷纷举起收音采访,虽然被保镖挡在警戒线外,可眼底兴奋的光却越燃越烈:
“关小姐,请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这就是您多年与明家不合的原因吗?可这跟关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尖锐的声音杂七杂八地钻进关山月的耳膜,关山月将被围堵住正在否认的明家三人面上尽收眼底,兀地笑开,却字字冷硬坚定:
“你们手上那份文件中的每一个字,我都保证能负法律责任。”
明嫣面上毫无血色,她到刚刚卫朗分发文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关山月是有备而来。
她原以为……
应该说正在看着直播的整个圈子里的人,都以为关山月不会当众挑起这件事。
因为这无疑是将江令窈架在火架上烤,也是关山月自己的噩梦——可关山月还是做了。
“这个场景熟悉吗,明嫣。”关山月在众目睽睽下,踩着高跟一步步走到明嫣跟前,垂眼,满目讥讽,“你们明家人对这个场景,不陌生吧?”
明嫣咬着唇,搀扶住了后推一步险些滑倒的明母。
“当年明家大小姐明婷因为尚未成年,所以审讯过程并没有被公开,而你,当年叱咤商圈的明氏董事长——”
关山月将眼神锁定在明父脸上,看着他疲态尽显的脸,可知破产后的他已然是走投无路才会跟明嫣来这里闹:
“在当年江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想带着一帮记者去围堵你明家门前,为那可怜无辜的幺女讨个公道,可当时的你不仅压下了所有记者,还站在明家别墅前高高在上地对他们说——”
“低贱的人斗不过你,不要做无用功。”
明父被炙热视线看得抿紧了唇角,多年强撑的面子毁于一旦,他不敢硬碰硬,只是想走,可卫朗和元皓可不是吃素的,不仅有记者围着明家人,在外面那一圈,还有保镖守得水泄不通。
关山月就这么看着他,一如当年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如今,身份角色全然调换:
“那么当年的明董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做了哪些事呢?”
记者们一脸兴奋。
“尚且不提明婷当时只有十四岁,还未成年这一个理由。”
关山月环住手臂的五指发紧,下一秒,却被周佞略带凉意的手给环住,关山月睨人一眼,吐了口浊气,面上不显半分,一字一顿:
“明董串通医生伪造明婷患有精神病,以此脱罪。”
为了保住明婷,明家当年几乎倾尽所有,也给了蓄势待发的关弘毅他们几人钻空子的时机。
一片哗然。
记者再问:“那关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感觉到周佞安抚地紧了紧揽住自己的手,关山月抬眼,直视着提问的记者,冷眼,眉梢都携带着寒:
“因为当年,是我亲眼看见江家幺女的坠亡——而明婷,就站在绑匪身边。”
震惊声不绝于耳。
关山月冷静地述说出当年的一切。
比如明婷是如何抛下她们自己躲起来,看着她们被绑匪抓走;比如当年明婷才是绑匪的重中之重;比如江令迢是如何被信任的姐姐哄骗逼上山崖;又比如当关山月和江令窈她们冲上山崖时,只听到最后一句:
姐姐救我。
便是再冷静自持,可当关山月对着所有人以及无数摄像机的面说出“姐姐救我”这句话的时候,到底还是颤了颤。
周佞无声地将人抱紧,而他自己,也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给记了下来。
鸦雀无声。
“关……关小姐。”刚才提问的那个记者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您刚才说,明婷也是绑匪的目标,那为什么后来……她又站在绑匪身边呢?”
关山月面不改色:“这是警察才知道的事情。”
记者一噎:“那……您还有其他证据吗?”
关山月直直地盯着那个记者好一会儿,不远处的卫朗一顿,不疾不徐地上前示意一众记者安静,而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元皓一起将关山月给予的录音笔连接至蓝牙音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是两次去精神病院时,关山月录的音,录音中的明婷时而癫狂,时而愤然,时而尖锐且绝望:
“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尽力在补偿了,关山月,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江家那个小丫头,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姐姐救我……”
“可我才不会救她。”
字句清晰后,是一片死寂。
“这些年,我知道你们在背后是怎么编排我仗势欺人,孤立明嫣的。”关山月慢条斯理地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看了一遍,“也许有人会觉得,即便如此,明嫣也跟当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应该迁怒于她。”
明嫣颤了颤。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关山月轻声,笑得讥讽,可眸底汹涌下分明藏匿了几丝名为凄然的意味,是对长埋往生墓园、冻结了年龄的江令迢:
“不论是作为当年事件的亲历者,还是作为受害者最亲的姐姐好友和我,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有底气、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她一顿,满腔恨意浓稠,深入骨髓,她再不掩半分,直直地尽数投向闪躲的明家三人,一字一顿:
“你们明家上下,全他妈没有一个好人,都是帮凶。”
这是关山月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失态。
“你们作为父母,纵容女儿脱罪,不惜将脏水全倒在江家头上,江家当年一忍再忍,你们明家还咄咄逼人——”
“明氏破产,是报应。”
明氏夫妇脸色难看,多次想走不成。
“而你,明嫣。”关山月将视线锁定在闪躲的明嫣脸上,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你想攀上我关家的高枝,像嫁进来恶心我,是吗?”
明嫣满面泪痕:“不是……”
关山月看着她十年如一日的示弱模样,眸底满是厌恶与讥讽,她后退一步,扭头望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记者:
“你想知道更多豪门秘闻吗?”
被点中的记者一顿,旋即拼命地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关山月身上,明家三人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山月笑得讽刺,拖长了尾音:
“当初被死命保下的明婷,在进了精神病院后就成了明家的弃子、污点,他们为了讨好庭旭,不惜出面声明跟明婷断绝关系。”
“而当他们的小女儿明嫣看起来有机会攀上关家的门楣、可以有给明氏注资机会却又怕我不点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