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山间人
时间:2021-11-25 00:36:37

  ……
  那两名守在宴席附近的仆从望着渐渐远去的侍女,一时犹豫起来。
  “要不要现下就去向郎君知会一声?”其中一个问。
  “可才小半个时辰。”另一个也有些犹豫,凑过去挤眉弄眼,“郎君可是用了些手段的,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
  “但太子妃殿下已亲自着人来问了,夫人那儿又盯得紧……”
  两人嘀咕一阵,最终在侯夫人怀疑的目光扫过来时,同时打了个哆嗦,赶紧朝着崔贺樟所在的那间屋子奔去。
  只是,等二人到了屋门外,却立刻发现不对劲。
  他们离开时,分明是将门关严了的,可此刻,门却只是虚掩着,四下静悄悄的,仿佛根本没人在。
  这和他们料想中令人羞耻的画面截然不同。
  二人对视一眼,先试探着唤了两声“郎君”,见始终没人应,这才确定出了事,连忙推门冲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早已不见了那位沈娘子的踪影,只剩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崔贺樟。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先探鼻息,见呼吸均匀,仿佛只是晕了过去,这才开始唤。
  “郎君,郎君!快醒醒!”
  崔贺樟已经晕了一阵子,被这样唤了好几声,逐渐转醒。
  脑后被劈的那处还钝钝地疼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才终于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人呢!沈月芙去哪儿了!”
  仆从忙答:“郎君,奴也不知,方才进来时,便只有郎君一人躺在这里,不见沈娘子的踪影。”
  崔贺樟想着方才被人劈的那一掌,怒火中烧,偏偏他根本没来得及看见那人的长相,连记恨,也不知该记恨谁。
  “方才让你们两个守在前面,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到这边来?怎么没有拦?”
  “未、未曾,奴等一直守着,不曾有人过来。”
  “两个废物!连一个活生生的人过来了,也看不见!”崔贺樟一脚踢翻了其中一个,“没人过我,那是何人将我打晕,又带走了沈月芙?难道是你们?”
  他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异样的潮红,胸口因为怒火而剧烈起伏,连眼珠子也有些突出,表情狰狞,看起来有些瘆人。
  “奴、奴不知,更不敢啊!”两人连忙跪地告饶,“放眼整个长安,敢打郎君的,恐怕也没几个呀!”
  这话却是提醒了崔贺樟。
  他父亲虽只有侯爵,可身份却是圣人的亲家,一旦过世,自然就会追封国公。将来太子继位,崔家的地位,便可过去的沈家,如今的王家一般,为众多外戚之首,除赵氏之外,无人能敌。
  有谁敢在他的家中,对他出手?
  宾客之中,比他位高权重的不在少数,但有太子和太子妃在,没一个会在别人的府中多管闲事。
  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张冷峻的面孔。
  只有这个人,从来对他不假辞色,也只有这个人,会不忌惮他太子妻弟的身份。
  “八王呢?他在哪儿?”
  “八王、八王在宴席上,似乎与太子口角了两句,便一个人离席了,也不让人到近前服侍。不过,奴一直守着,未见八王往这边来过。方才,太子妃殿下已两个侍女去南面寻八王了。还让奴来提醒郎君,莫让夫人挂怀,免得在宾客面前失礼。”
  “哼!理她做什么,今日这么多人在,难道她还真敢闹?你们两个也过去,看看沈月芙在不在八王那里!”
  崔贺樟如今正在气头上,根本顾不上侯夫人如何,一心只想找出方才将自己打晕的人到底是谁。
  两名仆从也不敢反驳,连连应“喏”,就要奔出去。
  才跨出半步,又被崔贺樟喊停:“等等,再给我弄个侍女来——就上个月太子赐的那个春儿,快些!”
  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气味也已随风飘散。只是,他在昏迷之前,和才昏迷的时候,却统统吸了进去,方才刚醒来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还未感觉到异样,现下才察觉药效正在发作。
  只是,府中貌美的侍女都已被侯夫人打发走了,仅剩那个还看得过眼的,便是上月他从太子那儿要来的那个叫春儿的,因是东宫的人,侯夫人不敢立刻将人弄走。
  原本是为了沈月芙才准备的香,如今人跑了,他还这么狼狈!
  那两名侍从,遂一个急匆匆奔向南边,另一个则去将春儿带过来,塞进崔贺樟的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夹杂着女人高亢中带着痛苦的激烈声响。
  那侍从听得难受,可又怕再发生方才那样的意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
  另一边,几名侍女穿过一条条空荡荡的长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过去,始终没有见到赵恒的踪迹。
  偶尔见到经过的下人,都会停下来问一问。
  却没有一个说见过赵恒的。
  “是不是方才的人指错了,殿下并没有到这边来?”
  “是啊,这里已然离宴席有些距离了,位置太过偏僻,其他要更衣、小憩的宾客,也都没往这儿来。咱们要不要再往别处去看看?”
  为首的那一个侍女也有些犹豫,停下脚步想了想,点头道:“也罢,这里的屋子咱们都找过了,只剩下那一处,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往北去吧。”
  她说着,指了指前方数十步之外的那座二层楼阁,一个人朝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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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缠绕
  “殿下若实在难受, 也不妨放松些,这样兴许会更快……”
  月芙跪坐在卧榻边,身前是难耐不已的赵恒, 身后则是围屏。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离得太近, 能清晰地感受到赵恒健硕的胸膛间传来的急促呼吸,还有他身体滚烫的热度。
  有热气从脸颊边拂过,顺着一侧的脖颈朝后蔓延过去, 令她的脊背感到一阵战栗, 忍不住挺得更直,纤细的五指间,力道也跟着变了变。
  旁边的赵恒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已不敢看面若桃花的她。
  他不再拒绝,一手盖在双眸之上, 慢慢地由侧卧变为仰面, 随着她的牵制, 时而紧绷, 时而放松,时而战栗。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她柔软的掌心和细嫩的五指,忍不住捏紧她的手腕。
  戴在她手腕上的两只手钏似乎滑到了一块儿,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当声,清脆悦耳, 每响一声, 就敲一下他的心房。
  赵恒现下只想尽快解决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 干脆睁眼,把她拉近些,拉到怀里,侧过脸去重重地吻她。
  眼看离结束已然不远,阁楼底下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殿下?”
  一道女声从底下传来,紧接着,便是踏上木梯的声音。
  月芙一下僵住了,浑身的血液直冲上来,紧张地看着和自己贴在一起的赵恒,几乎要惊呼出声。
  幸好,她反应极快,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才将声音咽了回去。
  “有人来了!”
  她眼里带着害怕的泪水,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用口型说。
  赵恒咬了咬牙关,一手抚了抚她的后背,示意她别害怕,随即从卧榻上迅速坐起来,用自己的身形将她完全遮住。
  “什么人!”
  他一声不耐烦的低喝,让来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又沿着木梯上来两级。
  “殿下,奴奉太子妃之命,来瞧一瞧殿下,方才是太子多饮了两杯,与殿下在言辞之间多少有些冲突,太子妃已悉心劝慰过太子,今日是崔相公的寿宴,宾客众多,盼殿下看在太子妃的薄面上,莫要计较。”
  那名侍女就站在木梯的中间,头顶恰好与二楼的地面齐平,一抬眼,就能看见上面的情形。
  见这一番话说完,迟迟没有动静,她不禁疑惑地朝里看一眼。
  二楼的窗半敞着,一缕明媚灿烂的阳光斜照进来,投射在被围屏围住两面的卧榻。
  榻上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木梯的方向,看不见面容,只能从衣袍上辨认出正是赵恒。
  不知为何,他的坐姿看起来有些怪异。
  侍女不禁又多看一眼,小声地提醒:“殿下?”
  赵恒慢慢转头,半张脸的轮廓映在金色的日光里,耀眼得有些看不清。
  “知道了。”他的嗓音十分嘶哑,好像才刚刚睡醒,又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会过去,请阿嫂放心。”
  话才说完,他忽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闷哼。
  “殿下怎么了?”侍女才要应“喏”离开,忽听到这一声,顿时又停住,迟疑地看过去。
  赵恒咬紧牙关,低头看着伏跪榻边,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月芙,悄悄捏紧双拳。
  她应当怕极了,整个人抖若筛糠,脑袋紧紧贴在他的下腹处,反倒弄得他一个激灵。
  “出去!”
  赵恒一面怒声呵斥,一面用手掌安抚似的轻揉月芙的后脑,生怕她因为太过恐惧,反而让那侍女发现端倪。
  “喏。”
  侍女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赵恒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连忙低下头,转身下楼离开。
  已见到八王,将太子妃的话带到,她便想去知会方才往北面去的另外两人,再一同回去向太子妃复命。
  只是,才过去不远,还未见到同伴,便先遇到方才那位崔贺樟身边的仆从。
  “你不服侍郎君,来这儿做什么?郎君呢,可回庭中了?”
  那仆从也不敢说实话,眼珠一转,忙笑道:“郎君那儿还有人在呢,我听说你们还在寻八王,便想跟着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
  侍女道:“我方才已见到八王,不必帮忙了。”
  “见到了?八王如何了?身边可有——可有其他人在服侍?”他差点就将“沈娘子”三个字说出来。
  “没有,只八王一个人。你可别过去,殿下似乎才歇了一阵起来,大约怒气还未消,不肯让人靠近。往日在东宫,我们也不大敢靠近八王。”
  如此,那仆从也不好再坚持亲自去看,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谁知,才走到半道,便遇见带着好几名侍从,怒气冲冲过来找人的侯夫人。
  “你站住!”侯夫人一见他,立刻让人将他拿住,疾言厉色道,“郎君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和哪个娘子厮混去了,给我说清楚!”
  那仆从吓得两腿一软,连忙跪下求饶:“奴、奴不知,夫人饶命啊!”
  侯夫人哪会信他,当即命人掌他的嘴。
  不一会儿,原本寂静的长廊立时闹腾起来。
  ……
  楼阁中,紧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放松下来。
  月芙已经浑身脱力,软软地倒在一边,黏腻湿滑的右手轻轻落在地上。
  赵恒有点不敢看。
  好在那香的力道虽强劲,他却没有吸入太多,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体内的那股火气已然灭了大半,总算能稳住心神。
  他稍稍平复过后,便闷不吭声地站起来,快速拢好衣物后,便将搁在架子上的那盆清水捧到榻边,拉起月芙的右手,仔细清洗。
  她的手又白又软,被他的两只略显粗糙的手掌包裹着,愈显娇小。
  “还是我自己来吧……”
  月芙的脸颊发烫,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几滴水珠沾到赵恒的衣袖上,快速渗进布料中。
  他觉得掌中一下变得空落落的,却没再坚持,慢慢坐直了身子,默默地转开脸,唯有余光看着她洗净手,又急急忙忙整理凌乱的发鬓与衣衫。
  “哎呀!”
  女子的发饰繁复,这里又没有铜镜,月芙慌乱之下,一缕发丝便与步摇上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蝶缠绕在一起,揪扯之间带来一阵疼痛。
  赵恒悄悄看一眼,迟疑一瞬,随即站起身,无声地按住她的手,凑到近前,仔细解那一缕缠绕的发丝。
  等解开了,再小心地将步摇斜插回她的堕马髻中。
  如此,总算大致恢复原样。
  除了潮红的脸颊和满头还未干透的细汗。
  赵恒轻咳一声,向后退一步,生怕自己还想做什么。
  “崔贺樟的事,你不用怕。我会派人暗中护着你,绝不容他再做任何冒犯你的事。”他低沉地开口,目光看向窗外。
  此刻,他的心中被一种复杂的愧疚和懊恼的情绪充斥着,总觉得自己要对她负起责任,至于到底是何种责任,却有些模糊,只能佯装镇定,凭着本能,先帮她解决最需要解决的崔贺樟的事。
  月芙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应答,而是先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确信并无勉强和不耐烦的意思,才轻声道:“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如此恐怕不能完全提防住他。方才,殿下还未出现时,我听他说,要借着向崔相公尽孝的机会,让我嫁进定远侯府,做崔相公的继室夫人……”
  说完,她想起梦里可怕的情形,忍不住又颤了颤。
  赵恒听罢,又见她害怕的模样,忽而心头一痛,接着,便是怒不可遏:“简直是禽兽不如!”
  今日崔贺樟能在自己父亲的生辰宴上做那种荒唐事,他已经感到震惊无比,想不到,他还能做出更骇人听闻的事来!
  “崔老病重,他不事孝床头,反而还要利用此事,为自己的□□做遮羞布!这种人,竟然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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