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李爷爷的徒弟吗？当初我爷爷还想让我拜老爷子为师，跟他把那手接骨的手法学过来呢！结果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我爷爷的诡计，怎么都不肯收我。”
连城：……
诡计这词用得居然毫无违和感，让他忍不住就联想到临走前老爷子还特意跑去铺子里拿的《神医都市行》。
“我是李明桂学长介绍来铺子里做兼职的。”
“嗨！你都这么厉害了还做什么兼职啊？就你帮我看的那一手，我只要在朋友圈帮你宣传一下，就算要花钱，也有大把的女孩子来找你看姻缘。”
杜防风可没有吹牛，虽然他是胖了点，形象差了点，但身为中医大佬的孙子，在学校中混得还是不错的。
没等连城回答，杜防风很快给他找好了理由：“我知道了，都说你们这样的人不能泄露天机，否则会有五弊三缺。这样就麻烦了，哎！果然，什么行业都不好混啊！”
连城的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最开始，这个词他还是从他老家的一个朋友的口中听到的。
他帮了他一些忙，对方不仅对他感恩戴德，还主动帮他捐了一部分款给慈善机构，就是为了不让他受到五弊三缺的影响。
后来他上网查了一查，才知道这个词的来由，可见一本有名的网络小说对大家的影响还是很深的。
不过那本书的作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们修习玄学之人虽然讲因果，但也并非是所有事都会沾上因果的。
算命和观运看的只是人这一段时间的状况，然世事万千，他们并无固定的行动轨迹，甚至可以为因为任何一个因素而改变，哪怕是一片落叶、一只小虫。
如果有什么非要跟五弊三缺扯上关系的话，那也只有死而复生这样逆天而行的手段才会引起这样的后果了。
逆转了因果，自然要承担逆转因果带来的责任。
“他们走远了。”连城提醒道。
“没事，我认识路，我带你过去。你现在住李爷爷那里吧？开学之前我也得在我大伯这里待着，加个微信呗？以后我们肯定会常见面的。对了，算命什么的，只要不改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能问你吗？”
如果换成他刚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要是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肯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的。
但现在的连城已经接受了新时代的洗礼，重点是老家那边也认识了一个性格跟这只小胖子很像的人，脾气越发温和起来。
“不要说出去。”
对于连城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杜防风先是一愣，灵活的脑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这是答应了。
“好嘞！”加上对方微信的他乐得找不着北，一张嘴那是叭叭地讲：“我叫杜防风，木土杜，防风草的那个防风。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在帮我爷爷整理药材，急匆匆到了医院，发现手里还抓了一把防风，就给我起这名儿了。
你是哪个连那个城？说起来我还没听过连这个姓呢！大佬你这不仅人厉害，连姓氏都很少见啊！你不会是从哪座山上修行很久才下来的吧？”
连城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把杜防风的名字备注上，就重新放回了衣兜。
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就是不要管他，等他说够了自然会停下来的。
等连城和杜防风到病房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洗了手，换上了消过毒的白大褂。
病房里除了床上躺着的小孩，周围围了一圈人，全是小孩的长辈。
“李先生，听说京城这边就您接骨的手法最好了，我们家雄雄就靠您了！”小孩的母亲第一时间迎了上来，生怕因为自己的冷落让医生不好好看病。
但老爷子并没有领她的情，反而道：“别抱太大希望，来的路上小杜跟我说了，裂口不太好，我只是来看看。实在不行的话，你们还得去医院动手术。”
小孩的母亲表示理解，但床上的小孩却不干了，马上哭闹起来。
“我不！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在身上割口子！”
叫着、闹着，小孩敲打着床，就连他固定起来的腿都想乱动，尖叫声吵得在场的所有人浑身发麻。
“雄雄不怕，我们不动手术，不动手术啊！先让爷爷看看好不好？”母亲把小孩抱在了怀里哄着，其他人也帮着打招呼。
“这爷爷是京城最厉害的医生了，他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要是再哭的话，你爷爷就来了哦！”
好一会儿，小孩才安静下来，但看向老爷子的神情并不算好，显然是记住了刚才他说要动手术的话。
老爷子等他彻底静下来之后才开始动手，顺着小腿一寸一寸地往上摸去。
可能是捏痛了小孩，小孩挥着拳头就朝老爷子的脸打去。
“轻点儿！你给我轻点儿！”
连城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不管小孩儿怎么用劲，他的手都纹丝不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被他奶奶惯坏了！”小孩的妈妈急忙道歉。
虽然他们赵家的实力不低，但现在他们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姿态自然是有多低放多低。
连城却看得清楚，这小孩年龄大约五六岁，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只是他身边有一个丑恶的家伙，脸上表情夸张，凑在小孩的耳边教唆着：“这老家伙肯定是借着检查捏痛你，都是你刚才太吵了，想让你听话。
像你这样大的小孩谁都不愿意治，扔到手术台上打个麻药，马上就服服帖帖的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醒过来。
醒过来就算了，也就是脚上留下一道又大又丑的疤，其他小朋友看见都会嘲笑你。要是醒不过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孩越是哭闹，那丑恶的家伙就笑得越是恶心。还凑到小孩儿面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味，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第4章 挡灾？
“没事，我来抱着他好了。”
连城本就抓住了小孩的手，顺势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将小孩搂在了怀里，实际上把那个透明的家伙一巴掌拍到了角落。
那家伙张嘴就想骂，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连城的视线之后，到口的话却莫名缩了回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除了小孩外能够看到他并且触碰到他的人，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继续招惹这名年轻人的话，等待他的会有非常恐怖的后果。
刚才还暴躁不安的小孩在连城的怀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不时会扭头去看窗边。
这一幕让人啧啧称奇。
“李爷爷，您继续。”
站在门口的杜防风总感觉连城的画风不太对。
从他第一次见到他起，到刚才跟他短时间的接触，对方都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怎么突然对这名小孩这么上心？
如果说担心他李爷爷不方便检查那也说不过去，完全可以让小孩的家长把他抱着，根本不需要他亲自上手。
小胖子的小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奇了怪了，我们家雄雄平时谁都不让抱的，今天居然这么乖。”
连城朝孩子的妈妈笑了笑，道：“孩子挺乖的，之前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他真正的需求没办法传达给你们，平时多把孩子带在身边会好起来的。”
“会的。”
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养孩子，如果真就像对方这么简单就好了。当初她发现孩子被婆婆带歪了之后，也尝试纠正过孩子的行为，但好说歹说，甚至用棍子威胁都没用。
她倒是听说过有些人天生就受小动物喜欢，眼前的这名年轻人或许天生就受小孩喜欢吧！所以才把养孩子说得这么容易。
见小孩老实下来之后，老爷子又重脚开始一寸一寸地摸起来，道：“痛了就说一下。”
“雄雄？雄雄？痛了跟爷爷说一下好不好？”
小孩的妈妈凑了过来，但小孩看都没看他妈妈一眼，把身子扭了过去，将头埋在了连城的怀里。
她尴尬地冲老爷子笑了笑，平时她跟孩子接触的时间比较少，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爷子在捏到一个位置的时候，小孩明显抖了一下。
连城低头轻声道：“别怕。”
“咦？窗外边怎么有个喜羊羊？”老爷子突然疑惑地说道。
屋子里的人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就往窗外看了过去，当然也包括了连城怀中的小孩，他们这个年纪，能看的动画片也就这几样。
下一秒，只听“咔嚓”的一声，老爷子已经站了起来。
“好了。”
就……这么好了？
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之前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得还是比较严重的，先前杜医生和老爷子刚来时讲的话也让他们没报多大希望。
而现在……
大家纷纷朝杜伯雄看去，见杜医生点了点头之后，这才相信已经好了。
这时小孩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痛，大声哭起来。
“剩下的就是医院的事了，后续恢复听杜医生安排就行。连城，走了。”
连城帮小孩抹了抹眼泪，这才将小孩交到了他妈妈的手中，走到了窗子前，把窗子关小了一点。
“他的体温有些高，受伤一段时间了没得到及时的处理，有些发热，这窗还是不要开太大了，小孩抵抗力不行，容易生病。”
关完窗放下来的手自然而然地一勾，将缩在角落的那一坨东西顺便带了出来，除了杜防风，谁都没有注意他的动作。
出到门口，老爷子就等在那里。
连城的手指动了动，将他带出来的东西攒了攒，捏成了一小坨，塞进了荷包。
“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让你好好看看的，那小孩太吵了，我就直接给他弄好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回去我找几本书给你看着。”
“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楼梯去，杜防风从后边追了出来，“李爷爷，我大伯让你们留下来一块儿吃个饭。”
刚才在交代病人空不出时间，这会儿杜伯雄才找到机会让自己的侄子过来通知他们。
“算了吧，他这会儿有熟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了，今儿我带着我们铺子的新伙计去找点好吃的。”
“别呀！”小胖子眼睛转了转，道：“不然您带我一块儿去吧！我今天在车上吃盒饭都快吃吐了。”
“行，你自己去跟你大伯说。”
“好嘞！”
老爷子准备带连城吃的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而是一家开在胡同巷子里的炸酱面。
在这之前，连城还真没吃过这东西，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哎，连城，刚才病房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杜防风凑到了连城的边上小声问，怕他不愿意跟他说，又补充道：“你刚才的动作我都看见了，在窗子边把什么东西带了出来。”
“想知道？”连城斜了他一眼。
虽然杜防风比连城大了一岁，但身高却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只有一米七三的样子。
杜防风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伸手。”
杜防风不明所以，把自己微胖的爪子伸了出来。
紧接着就看见连城的手捏着拳头从荷包中伸了出来，移到他的掌心上，张开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在连城将掌心张开之后，大热的天，一股刺骨的寒气从他的手中迅速蔓延开来，吓得他直接将手缩了回来。
“卧槽！什么玩意！”
连城眼中，那团被他捏成一个小球的阴魂从杜防风的手中掉落在地上之后，一张脸就出现在了球面上，张嘴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才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居然敢扔你大爷，长成这样还敢出门，也不怕晚上撞见别人把人吓死！活该找不到女朋友，到死都是条单身狗……”
阴魂是人死后的执念形成的特殊存在，虽然他看起来和生前一模一样，甚至会有生前的记忆，实际上他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
很多活人不明白，死人也不明白，这才让阴魂肆意横行。
眼前的这只阴魂虽然没有对那名小孩做什么，但他的教唆却充满了恶意。而现在被杜防风无意扔在地上之后的破口大骂，也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他生前的不顺。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连城弯腰把地上的阴魂捡了起来，轻描淡写地捏碎了。
阴魂和魂魄还是有分别的，人死后的魂魄都会自动去转世投胎，而执念形成的阴魂则被留在了现世，属于多出来的存在。
绝大多数阴魂都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少部分恶念极强的人的阴魂会因为作恶而汲取到力量，支撑他们继续存在下去。
对付阴魂，佛家讲究的是超度，而道家则是直接打散或者驱为己用。
连城素来是看不起养小鬼的，不过医馆病人多，容易受到阴气的影响，在医馆中打散阴魂并不是个好主意。
“你俩在后边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过来点单。”
“来了！老板，要个大碗的炸酱面，多点葱花。”杜防风朝他应了一声，又问连城，“所以那小孩断腿是这玩意造成的？”
“没什么关系。”连城看了看菜单，“中碗炸酱面。有时候长辈太关心小孩也不是什么好事，求来的东西让小孩借力开了阴阳眼。”
老爷子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连城后边的话，但不赞同地看向他。
“年轻人怎么就吃这么点？再给我们加一盆酱骨头，老熟人了，多点肉啊。”
“得嘞！街里街坊的，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坑您的！”
在老爷子面前，杜防风即便肚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最终也还是被他忍了下去，反而给连城介绍起这家的炸酱面来。
“别看这家炸酱面地儿偏，这可是真正的百年老店，从我爷爷的爷爷还小的时候就在这儿了，绝对是整个京城最正宗的面馆之一，我小时候也特别爱吃，后来跟着爷爷回老家之后，就只有开学的时候能吃上几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