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动作格外熟络自然, 凤眸里笑意难藏, 陆凛却非要憋着坏逗嘉月两句。
“那你把我放下来。”
戳了戳他头上精致的玉冠, 女子嘟囔了一句, 作势蹬着悬在半空的小脚,轻轻踢着他的腿。
“是给我买的东西吗?”
而后她又看向陆凛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首饰盒,难免好奇和欢喜。
虽然家里不缺, 但鲜少有女子会不喜欢,嫌它们多。
她也一样。
更何况这还是陆凛给她买的。
男人没回答,抱着她抬脚跨过门槛, 进了屋,跟在他们身后的春锦和秋玉将门关了起来, 一个去让厨房上菜,另一个守在门口。
“喜欢?”
嘉月坐在梳妆台前解开绳,打开首饰盒,拿起耳环在小耳朵旁比划, 小脸上的笑意盈盈动人。
镜子倒映出的并不算清楚,但陆凛眼底的人儿格外清晰,绝色无边。
点了点头,嘉月抬起头亲了亲凑在她旁边的男人的面颊。
“猜猜老子从谁手上抢的。”
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陆凛单臂把嘉月悬空抱起来,他先坐到凳子上,而后将她轻轻搁在腿上,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姿态说不出的享受悠闲。
但那语气又带着深沉和危险。
“你怎么会想起来去抢别人的?家里又不缺这一两套......”
“惹了麻烦,落下个张扬跋扈的名声不好的。”
茫然和困惑交织,嘉月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下来,将突然变得烫手的耳环放回匣子,转过小脸看向他。
陆凛虽然粗莽,但并不是不讲道理,无缘无故抢东西的人。
难不成是......
“温嘉月,老子不抢名声也不见得好。”
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陆凛拿起嘉月丢下的那枚耳环漫不经心地上下抛着,另一只手稳稳地把着她的细腰,有意无意地捏上两下。
他来到京城后就备受关注,从没刻意收敛过言行,因为嘉月生产甚至近一个月都没去上过早朝。
背地里早就议论纷纷,里面还混着些有意搅浑水的。
只不过他身后站着秦绥帝,所以这些人不敢轻易开口。
尽管陆凛坏心眼地不停撩.拨着嘉月,但她忍着没有心猿意马,一边挪动身子躲避,与他纠缠嬉闹,一边努力想事情。
“是温嘉清吗?”
“她最近太安静了。”
用双手抱住他不安分的手,嘉月侧过脸专注地望向陆凛的眸子,神色多少有点与她气质不符的凝然。
陆凛许是想刺激温嘉清,让她先漏出些马脚,但希望应该不大。
至多是加速某些事的发生。
而被她盯着的男人却皱了皱眉。
他果然还是不大喜欢她动脑筋的小模样。
不软乎。
把抛着的那颗珍珠丢进首饰盒,陆凛捏了捏嘉月软绵绵的小脸,又用手掌揉了揉,弄得她又嗔又恼的,索性抬起手拍他的手背。
打了两下后男人方才安稳些,将手放下来。
“晋南知府霍齐琅荣升刑部侍郎,不日就会抵达京城。”
“就怕到时候太热闹你要跟老子哭鼻子。”
男人的语气里反倒是挪揄更多些,听不出其它情绪,但这句话却让嘉月的脑子里像炸开了烟火,缤纷又闹腾。
她傻乎乎地望着陆凛,半天没个反应。
若她没记错,霍齐琅就是他的生母,端宁大长公主下嫁之人。
只是她随驸马远去晋南不到三年便忧病而亡,临死前的遗愿也是同他和离,葬回京城。
关于这件事的猜测大多也分两种。
一是霍齐琅使计娶到公主,想利用她加官晋爵,却适得其反,二便是公主早与旁人有染,被驸马发现后遭到薄待,郁郁寡欢而亡。
尽管后者与真相或许有某些地方相似,但也不能排除前者。
最重要的是端王已故的生母,老端王妃还是霍齐琅的嫡亲妹妹。
霍家举家搬来京城准没好事。
“你又瞧不起我!只有你会把我欺负哭,我什么时候因为坏人哭过。”
“这次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提前给我透个底,不然,不然我真带着孩子走了!”
捶了捶男人的肩,回过神的嘉月圆瞪着那双漂亮的,没什么威慑力的美眸,凶巴巴地威胁着他,却惹得陆凛低笑连连,单手托着她的小脸仰头就亲。
几乎将嘉月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吻了遍,还在流连不停,那双大手也在四处燎火。
憋了快一年,如今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和她亲近,偏偏她又勾人而不自知,陆凛实在烧得慌。
“京城不一定是升官的好地方。”
但却是送命的好归处。
而且也只有人聚齐了,戏才能开场。
男人滚烫的气息一点点蜿蜒向上,若即若离地在嘉月脸颊危险地拂动,最后定在她耳畔。
薄唇看似与她轻贴,实则却与她的耳朵隔了一点距离,嗓音微哑,低沉磁性,却又似有一股幽幽的凉意。
窗外人看来,却是一幅极动人的如画景象。
“刑部侍郎,那他岂不是要与大哥有所交集?”
“陆凛,我们明天回温府一趟好不好。”
嘉月倒是没有被他的话惊到,只是霍齐琅的官职让她有些忧心。
如今父亲告老辞官,温家便再不复昔日鼎盛,这么一个位高一级的侍郎便等于是横在温嘉辰前路上的绊脚石。
先不说铲掉,提防倒是必须的。
毕竟温嘉清是大哥亲手废的。
搂着她的陆凛没说话,唇角微动,那双凤眸微暗,难藏那点让人心跳加速的坏。
他隔空虚点自己的唇瓣,意思不言而喻。
红着脸的嘉月没有立刻去亲,而是向前倾了倾身子,微微用力推上梳妆台旁边半开的窗户,接着才回身搂住他的脖子,一点点凑上前。
......
中途秋玉敲过一次门,听到动静后有些红脸,屏退了廊下端着菜肴的婢女,又轻声命人去准备热水。
屋子里暖意氤氲,嘉月坐在梳妆台上,潮红的小脸微微仰着,眼眸蒙着一层浓浓的迷蒙雾气,似哭似欢。
尽管齿关努力合着,但还是有软糯湿漉的细吟从喉间飘出,与另两道声音缠绕交织。
她的指尖此刻已是无力,柔若无骨,轻轻搭在陆凛被攥出一片褶皱的肩头。
不知从何处渗进一丝夏日晚间含着淡淡凉意的风,将女子腰间松散的锦带吹得柔柔晃动,将掉未掉,时不时地还会拂过男人的头顶。
许是被闹得烦了,他移开一只掐着嘉月细腰的手,头动也没动,却准确地擒住那一缕带着馨香的飘带,将它扯落。
而嘉月印了点点殷红,沁出细密汗珠,在此刻格外敏感的雪肤在这阵风中隐隐紧绷,冒出细细密密的疙瘩。
陆凛轻“嘶”一声,又坏心眼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嘤咛一声,嘉月的指尖蓦然收紧,脑中又是空空的白色,各种欢悦的绚烂在其间绽放,不知何时她便揪住了男人头顶的发丝,不过身子没多少力气,所以揪得也不重。
“温嘉月,老子伺候出功来了?”
“薅了一手老子的头发。”
舌尖微动,男人的唇瓣在暖黄的灯光下依旧有着流动的清透光泽。
他单手拢起嘉月肩头的衣衫,余光扫了一眼地上孤零零的粉色系带,也懒得捡了,将她层叠柔软的裙摆整理好,便绕过她的腰将酥软无力的人儿从梳妆台抱下来。
“哪有一手,明明就几根......”
小脸上羞涩欢.愉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嘉月软着声弱弱地反驳了一句,勉强抬起酥麻的手臂将掌心那几根乌黑的头发丝举到他面前。
“还给老子看。”
挤进她软乎乎的掌心,陆凛将那几根头发丝拨飞,又轻轻捏了捏怀中人儿温热的小脸,让她好不容易淡了点的嫣红又浓了起来。
心虚地轻哼一声,嘉月将脸埋在他脖颈之间,不太好意思与他对视。
她突然想时间走得慢点,因为一个多月后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起自己的。
-
第二日上午,苏茗窈将温嘉澜送去学堂后,便顺路去定北侯府接上嘉月,带她回温府。
尽管嘉澜是乔氏的儿子,但他如今还不到十岁,对是非懵懵懂懂的,性子也和姐姐全然不同,乖巧听话,带起来其实并不费力。
不知道嘉月会不会反感,苏茗窈只简单提了一句她已经把嘉澜送去学堂,其它的也没打算多说。
“他近来可听话?有没有好好念书?”
轻轻覆上嫂子的手,嘉月柔声询问她温嘉澜的情况。
那到底是乔氏的儿子,他的嫡亲姐姐也还在京城,他们心里多少会有疙瘩。
但他没做过恶,留在京城好好上进,日后也会有更好的前程,他们这些兄姐至多尽到引导照看的责任。
至于疼爱,很难有。
“有的,我平日都会看他的功课,也会去学堂和夫子沟通,嘉澜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好好教导他不会变坏。”
点了点头,苏茗窈回握住嘉月的手,温声同她说那孩子的近况。
“那便好。”
“过会到了府上,大嫂你带我去他院中看看吧。”
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温嘉清,嘉月不免生起忧虑,她与嘉澜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嫡亲姐弟,只怕孩子心性尚未成型时会被她加以利用。
她还打算再解释两句,苏茗窈便温柔地摇了摇头,轻轻点了点嘉月的掌心。
“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二人到了温府后也没让人通传,直接去了温嘉澜的院子。
院里的下人见到她们多少有些惊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向她们行礼。
虽说府中乔氏的人都被换了干净,可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
嘉月扫了他们一眼,便与苏茗窈一同进屋。
姑嫂二人将温嘉澜就寝的厢房,以及书房等地都转了一圈,过了好一阵才出来,到前厅落座。
下人送来茶水后,苏茗窈命贴身婢子先将伺候嘉澜起居的四个婢女都叫过来,与嘉月一同探查。
“你们都是识字的,可知道小少爷近来看的什么书?”
第65章 晋江独家 喜事(二更)
品了一口上好的龙井, 嘉月轻轻拨着盖子,垂眸询问下面紧紧低着头,站得格外规矩的四个婢女。
声音很是柔软好听, 却莫名让人心中忐忑惶恐。
“你先说吧。”
将茶盏搁在旁边的小几上,嘉月捏着帕子的手徐徐抬起,状似随意地指了指下首最左侧,容貌清秀端方的婢女。
“回侯夫人, 少爷晨间会朗诵诗集, 晚间下学回来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后, 若时间尚早, 便会读一两篇名家的亲笔杂记, 并抄写一些字段。”
那婢女小心地咽了咽喉咙, 短暂地筹措了一番, 便还算镇定地说了出来。
紧接着她旁边的也依次开口, 与她说的大同小异, 而第三个婢女倒是说出了温嘉澜读的几本书的名字,第四个婢女也是。
若不是照葫芦画瓢,那便是混淆视听了。
她们的声音落下后嘉月没有急着再说什么, 她又一次托起茶盏,衣袖掩面优雅地品,而她旁边的苏茗窈亦是。
二人趁着这个间隙极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嘉月毕竟已经嫁了出去, 府里的事如今都是苏茗窈在管,她最多出出主意, 却不能越俎代庖。
所以有些话也得由苏茗窈来说。
“嘉澜年纪尚幼,日后伺候时都需更为仔细周到。”
“若让我发现一点不对,温府便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了。”
她的视线在她们脸上缓缓绕了一圈,语气比平常强了几分, 尽管听着不算凶,可到底也让婢女们各自忐忑了一阵。
“是。”
应下后,四人依次退下。
之后苏茗窈又将院里的其他下人挨个叫进来盘问了一番。
临近饭点,陆凛和温嘉辰都从各自的衙门回来,在饭厅落座闲谈,两个女子也手腕着手,贴耳低声细语着往那去。
四人纷纷落座后,婢女们开始上菜。
桌子的主位空着,两对夫妻并排相对而坐,不算空旷,但与往昔相比多少显得冷清。
温禾承告老回乡后不久,温嘉誉就出海去异域开拓生意,至今未归,也只飞鸽来了两封信,说是有所收获。
具体是什么他没说,他们也不在意,只要他平安就行。
陆凛和温嘉辰下午还要去衙门,便没怎么饮酒,话也不多,倒是嘉月和苏茗窈两人没再顾着食不言的那些繁琐规矩,有说有笑的,时不时地用公筷给对方夹些菜。
“大哥,你如今是家里的顶梁柱,定要谨慎再三。”
起身卷着袖子给温嘉辰添了一块摆在自己面前的清蒸鳜鱼,嘉月柔声叮嘱着,眼底缠绕着些担忧。
弄伤了蛇却又不得不放她离开,与其它蛇抱团,终归是祸患。
如今却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不必忧心我,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拿起碗去接她夹来的菜,温嘉辰的神色虽依旧平淡,但少了原先那份入骨的冷意。
嘉月笑了笑,乖乖点头,而后又给大嫂苏茗窈夹鱼肉。
只是女子夹起鲜嫩可口的肉往嘴里送时,脸上的笑意却在渐渐变淡,最终没能将它咽下去。
侧身背对温嘉辰,苏茗窈弯下腰用帕子捂着嘴,将那块肉呕了出来,尽管如此她依旧觉得胃里不对劲,便直接起身小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
嘉月忙不迭地丢下筷子,紧跟着追了出去。
“合着你们家这别扭是一脉相承。”
漫不经心地用筷子轻点碗边,陆凛似笑非笑地睨着对面故作自然地收回没来得及放上苏茗窈纤背的手,在嘉月起身后又转回身的男人。
关心媳妇还要遮遮掩掩,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