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苏瑶从一旁捡了根绳子,准备把初雪绑起来,等警方的人来了就把她押走:“什么□□大小姐,我看也不过如此。”
“还蛇蝎美人呢,失去你家那些爪牙你就什么都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苏瑶心里知道,自己只是险胜,她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光是肋骨那一块就差点被弄断了,没被初雪的毒到划到已经是万幸。
初雪趁苏瑶从范霞手上接绳子的瞬间,用脚尖勾起地上的一片玻璃碎片,只要让她拿到这片玻璃,她就能划破她的脖子。
只听“砰”的一声,飞起的玻璃碎片被一颗类似于石子的东西砸落了下来。
是陈星河出的手,初雪怒目圆睁:“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卑鄙无耻。”
陈星河走上前,丝毫没有被骂的羞愧:“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
要是没有足够的卑鄙,怎么从她身上打探消息。
苏瑶把初雪捆好,捡起地上的刀子收起来,抬眸对陈星河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陈星河:“交给当年南安市侦办案件的扫黑专案组吧。”
初雪笑了起来:“你敢把我交给警察,就不怕我对警察说什么,把你拉下水吗。”
突然,室内的灯光全部灭了,同时进风口不再输入热气。
被陈星河破坏了的发电机终于寿终正寝地停止了工作,不用再遭受热气的烘烤,苏瑶松了一口气,在一片漆黑中问道:“老陈,你的身体还好吗?”
陈星河抬起手,把初雪身上的手机拿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扔进了一个福尔马林溶液瓶里:“还好。”
他想要的是把初雪交到警方手上之前毁掉她的手机。
他太了解初雪了,她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她永远只相信自己,重要的东西只会随身携带,毁了她的手机等于毁了所有。
祁博然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室内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初雪看着陈星河:“你应该知道我会对警方说什么。”
陈星河低声道:“知道。”
她会攀咬他,拉他下水,让警方怀疑他,让他变成跟她一样的反派,让他的日子不好过。
可谁在乎呢,就算当不成警察,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开一家糖果店,只卖蜜桃味的糖果,倒闭了也不要紧,换个地方再开一家。
开个咖啡厅也可以,专卖甜得腻死人的咖啡,他什么都不干,每天只要负责坐在窗边当活招牌,吸引外面街上的小姑娘□□进来消费就可以了。
他还可以建个生产糖果的工厂,当一个厂长,哪一样都不比当警察差。
只要他的女孩别把他当成一个怪物惧怕他恶心他,就怎么都好。
大门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大巫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苏队,陈副?”
苏瑶应了声:“在这儿,准备好破门工具了吗?”
江不凡喊了声:“抓到一个老头,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把钥匙,正在试。”
只听见“咔嚓”一声,开锁的声音传了进来,厚重的大铁门被从外面打开,十几只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来。
苏瑶用手挡了下眼:“是不是蠢,别往眼睛上照。”
大巫抓起被绑在手术台边的苗金元,给他戴上手铐,江不凡从苏瑶手上接过初雪。
随着大门的打开,一股冷气灌了进来,苏瑶捡起地上陈星河的大衣:“穿上。”
信号屏蔽器已经被江不凡他们关上了,苏瑶打了个电话给唐舟,让他准备好接受他们医院最尊贵的vip病人。
打完电话,苏瑶转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玻璃划破的口子,用纸巾摁了摁。
陈星河裹了裹大衣:“恭喜你,在决斗中取得了胜利,现在我是你的了,你得带我回家。”
劫后余生,苏瑶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回什么家,去医院。”
初雪被戴上手铐,她一生骄傲,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愤恨地看着陈星河,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生吞活剥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知道她在跟踪他们,是故意引她过来的,让她逃不出去,对她赶尽杀绝。相比起之前,她无数次刺杀他他也没对他这么狠过,他这次是非要她的命不可。
以她犯下的那些罪行,落到警方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连个缓期都不会有。
陈星河走到初雪面前,眼神冷得像冻了三尺的冰:“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接近了不该接近的人。”
初雪的眼角流下一行眼泪:“怕我伤害她,所以你要杀了我。”
因为她引狼入室,她的家族覆灭了,父母都死在了警察的枪下,她活着的目的只剩下一个,杀了陈星河之后在他怀里自杀。
慢慢的,她发现他身边有了一个女人,他会一脸温柔地看着那个女人,会轻轻揉她的头发,所有这些他从来没对她做过。
她嫉妒了,嫉妒得发狂,她决定接近那个女人,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他对她至此。
只是因为如此,他就要杀了她。
“苏警官,”初雪冷声开口,“我有话对你说。”
苏瑶走过来:“有什么话到审讯室再说吧。”
“我的手机不见了,被陈警官毁了,”初雪看着陈星河,把警官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恨极了,“他是怕我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曝光,你想知道里面拍的什么吗?”
苏瑶看了陈星河一眼,无声地骂了他一句,别是什么床照之类的东西吧。
陈星河似乎并不准备开口阻止初雪,知道阻止不了,她迟早都会说出来。
初雪压低声音:“里面是他半夜起来跟一只小猫咪做游戏的视频,你猜最后地上的血是谁的?”
苏瑶心里徒然一冷,鼻尖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她一直有所怀疑,但从来不敢深想。
初雪的声音像一条毒蛇,紧紧勒着人的脖子:“你知道一条生命消逝在自己手上是什么感觉吗,看着它在你手上挣扎、痛苦、惨叫、抽搐,到最后一口气都不剩下,这会人的控制欲和征服欲达到顶峰,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会把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变态。”
“苏警官,你还愿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苏瑶紧紧盯着初雪:“证据呢,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初雪看了一眼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手机:“证据被他毁了,好好想想吧,他要不是心虚干嘛要毁我手机。”
苏瑶看了看正在押着初雪的江不凡:“疯言疯语,不听也罢,押走。”
初雪被拉着往前走,最后转头看了陈星河一眼,声音低沉得比这撞废弃的精神病院还要阴森:“我替那只死去的小生灵诅咒你,在我死后不久你也将不得好死。陈星河,我在地狱等你。”
初雪被带出地下室押进了警车,地下室的所有人都被带了出去,最后只剩下苏瑶和陈星河。
苏瑶把初雪的手机从福尔马林溶液里捞了出来,转头看着陈星河:“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陈星河拢了拢大衣领子,又整理了一下衬衫下摆,还弯腰弹了一下裤脚上的灰尘。
苏瑶紧紧盯着陈星河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微表情:“没事找事做,通常这个时候就表示,嫌疑人在紧张。”
陈星河把自己打理好,又恢复成了一副风度翩翩仙男下凡的样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信我吗?”
第59章 值了。
红蓝警灯划破夜空,数不清多少警车停在精神病院门口,市局所有的法医、物证和痕检都出动了,将阴森黑暗的鬼屋荒宅照得灯火通明。
不断有人的尸体被找回来,有的是二十年前已经白骨化的,有的是几天十几天前的。
凶手共两人,原精神病院院长和苗金元。
三楼被铁链绑着的那名活人道具已经被解救下来了,一名警察正在给他递水喝,同时准备联系他的家人。
活人道具是个流浪汉,身上穿着精神病院的条纹病号服,被喂了药,精神恍惚,什么都记不清,只能先送去医院检查,后续再做处理。
苏瑶走到苗金元面前,把小风的照片递给他看:“你把这个人怎么样了?”
苗金元一直在为自己的作品未能圆满而愤怒,看了一眼照片,没好气道:“流浪汉都长得差不多,我哪记得。”
苏瑶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小风的身体特征,一边紧紧盯着苗金元的眼睛看:“他的个子很高,反应有点慢。”
说到这儿苗金元就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傻大个,其实他本来可以不死的。”
苏瑶皱了下眉:“什么意思,你是怎么诱拐他的?”
苗金元:“我本来想买点吃的引诱他跟我走,没想到他说不要,说自己有钱,拿了一把零钱去路边买了一个烤红薯,买了光闻香味了,自己又不吃,一看就是舍不得吃。我把他的红薯抢走,他就开始跟着我的车子跑,问我要红薯。”
“那一段路人很多,并不适合对他下手,其实只要他停下来不要那块烤红薯了,也就躲过这一劫了,没想到是个傻子,为了一块破红薯一直追我到郊外。”
范霞被一名女警陪着站在不远处,听了苗金元话掩面大哭,小风的红薯是买给她的,所以拼了命也要拿回来。
苏瑶转头看见范霞,轻声安抚了她一句:“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小风的错,错的是苗金元。”
范霞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哽咽道:“谢谢苏警官,我知道。”
苏瑶点了下头:“要是小风还活着肯定不会愿意看见你伤心自责,他希望你开心。”
范霞对苏瑶道歉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引你过来的,我是怕自己杀不死他,怕没人发现他的罪行。”
范霞哽咽着:“这边不远处就是我和小风的新家,就是之前请你们帮我搬家的那边。几天前我来这边山上采一种叫红子果的野果。”
范霞指了指一旁:“就是那边树上那样的,红红的一小串,又酸又甜,小风很喜欢吃,我想多采点洗好放在冰箱里,等他回来了就可以吃了,没想到发现了小风经常穿的衣服,上面有一大片血迹。”
“那件衣服里面有我亲手给他打的补丁,我不会认错的,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被杀死了,我躲在附近,看见他,”范霞颤抖着手指着苗金元,“他把跟小风一样的流浪者骗过来,杀死了。”
范霞的哭声尖利而嘶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就知道,小风肯定也是这么死的。”
一旁的女警察抱了下范霞的肩膀,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肩。
苏瑶转过身继续审问苗金元:“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肯定记得把他埋在哪儿了。”
说埋都是好听的,最怕受害者被用惨无人道的手段分尸做成几样道具分布在精神病院的各个角落里。
死到临头苗金元已经放弃了反抗,像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麻木地指了指院子边的一丛月季花。
苏瑶想到剧本上的一行字,这座院子里的月季花是从人的头颅上长出来的,已经上映的电影还给了镜头。
电影里用的是假道具,被网友圈出来嘲讽,说这个人头根本就是从服装店里直接拖过来的塑料模特,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塑料味。
苏瑶让人押着苗金元,又带了几个拿着铁锹的属下,到那丛月季花前。
苏瑶蹲下来摸了摸,土壤是松的,还带着一点潮湿,可见不久前被翻过。她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挖。”
尸体埋得并不深,在最漂亮的一棵月季花下面。
所幸,尸体是完整的,头部、四肢、胸口各对应一棵月季。
范霞被女警扶着过来认尸,尸体的面部遭到破坏、腐烂,范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跪在尸体前大哭出声,终于昏厥过去。
苏瑶让人把范霞带走照顾好:“叫法医过来。”
许嘉海拎着法医工具箱过来,戴上手套,给尸体做了初步尸检,死亡原因和时间跟苗金元交代的基本一致,没有疑点。
案子已经破了,这个案发现场没什么挑战性,许嘉海把大多数的活都分给了助理小琦,给小风做好尸检就去找陈星河了。
陈星河站在一辆警车前,靠着车门,手上抱着吴青桃特地给他带过来的充足了电的暖手宝。
经历一番鬼屋历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大衣下摆沾了不知道谁的血,被他嫌弃地脱掉扔在了警车顶上,不打算要了。
许嘉海走过来,顺着陈星河的目光看过去,苏瑶正帮着把小风的尸体装进厚重的运尸袋,转头问陈星河:“你们这是吵架了?”
陈星河紧紧盯着苏瑶:“不知道,她不理我了。”
许嘉海看着陈星河吃瘪的表情,有点想笑,眼前的气氛又不允许他笑出声:“你怎么得罪人了,不是很会哄人吗,不过去哄哄?”
陈星河把手上的暖手宝翻了个面,低声道:“她不理我了。”
他跟魔怔了一样,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许嘉海从来没见过陈星河这个样子,像看猴一样饶有兴致地围观了他一会。
许嘉海摸了一下陈星河的手腕,他身上的温度热得吓人,这次不是发烧,却比发烧还不乐观。
身体免疫力直接影响到人的体温调节能力,已经从地下室出来好一会了,他身上还是热的。
野外的夜风很冷,刮在人脸上像被刀割一样,正常人的身体早该恢复到正常或偏冷的状态了。
许嘉海打了个电话给唐舟,得知医院派来接人的车子快到了:“一会唐舟他们就到了,你直接去医院。”
陈星河的目光就没从苏瑶身上挪开过,哪怕她被旁边的人挡住了,他的一双眼睛也能穿透人群盯着她:“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市局处理后续。”
说完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行吧,我一会坐医院的车。”上次他在柳河村昏迷就是苏瑶跟的车,听说她还为了他跟村民起了冲突,爆了粗口。
等一会回去,他们上了一辆车,他再想法子慢慢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