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对冯琴的回报,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杆秤,不知道女儿失去了什么。
婚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有所图。
有人是贪恋你的喜欢,有人是贪恋你的钱财,没人会找一个对自己一点益处都没有的婚姻,这种婚姻也有,大多半路夭折。
当年陈猛没办法照顾青春期的女儿,亲戚亲人又都在北方,才找了冯琴,而冯琴图他什么呢,如果不是他有这么一个工作,能够提供给她们母女稳定而又优渥的生活?
想明白这事儿,又觉得没什么了。
家庭关系中,也会有谋算,有技巧,不是什么事张口就能用离婚解决。
陈猛不生气,陈冰也高高兴兴的把房子给买了,那么最难受的居然是冯琴。
对着陈猛她又不能发火,只能对自己女儿吐槽。
憋久了还真憋出病来。
陈冰看着真在认认真真吃甜品的韩星辰小朋友:“你家这个好啊,这么安静,乒乓球比赛得了奖了嘛。”
韩星辰哭丧着一张脸:“舅妈,可别说了,我只拿了第三名好吗?”
陈冰:“只……拿了第三名啊。”有点舅妈当年好学上进的劲头。
一年级的小朋友,已经开始这么卷了吗?
放别的小孩估计得乐死了。
可韩星辰是谁,不拿第一不罢休的性子。
如果说认识周辉以前,训练只是拿出60分的努力的话,现在都拿出80分了。
从那次比赛过后,她更是拿出90分的努力。
小胳膊都比以前要结实要壮了。
陈冰笑着说:“季军还不好呐?”
“我以后可是要拿奥运冠军的人。”
打完这次比赛,韩星辰靠着颜值出圈。
还有几个食品类的广告也找韩星辰拍。
广告一个都没接,拍摄运动服装广告的那次是为了给韩星辰尝尝鲜,现在如果接太多品牌广告,对孩子的成长也没太多帮助。
可韩星辰的小金库里面也存了不少钱了,现在已经是个小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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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份,韩老头的判决结果出来了,二审结果还是二十年。
情节恶劣,而且被抓以后认错态度也不积极,是导致韩老头被宣判的主要原因。
公检法系统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当做模板案例在办理。
从侦破,到审理,到公检法系统向法院提供刑事诉讼申请,一系列的流程走得都很快。
法庭上韩老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二审韩老太太没来,韩海代表亲属出庭。
审讯过程两个小时,韩老头都是在哭诉自己养大韩江的不易。
没有人同情他。
即便是这样,作为重点案例,这个案子虽然没有金钱交易,但是韩老头亲自偷孩子,亲自带回去抚养,又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一味的索取,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被定性为拐卖。
主流媒体在批判性文章中,提到了父母对孩子的一味索取,以及要求晚辈一味顺从,得到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
时代限制,八九十年代也是贩卖人口最厉害的时候,国家的打击力度很大,但是这会儿没有监控,没有普及基因检测技术,孩子丢了重新找回来的机会特别少。
另外,拐卖妇女的也不鲜见。
韩江的这个案子先是被纸媒报道,后来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二审得到了电视媒体的报道。
“您好,我是央视的新闻记者徐滔,请问能够空出来一点时间,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刚走出法庭,一家人就被社会媒体围在中间。
“您好,我是新江媒体的刘璐。”
“韩江您好,请问您怎么看待儿童拐卖案件?”
突如其来的涌上来一堆人,把韩星辰给吓到了,又被闪光灯晃到了眼,她吓得一跳。
迅速被父亲护住在怀抱里。
范晓娟面色极冷:“请先不要拍,孩子还在这里。”
纵使韩星辰是见过世面的,也觉得不适。
记者们还是一窝蜂的往这一家三口面前扑。
媒体可不管那么多,这可是十足十的爆款新闻,从爆出来以后到现在为止,各方面都在报道这个案例,最开始是纸媒,后来电视媒体也在报道。
年轻的女记者干劲十足,语气犀利:“听说这个案子是三十几年前发生的,也就是说韩大有其实也是你的养父,你是怎么狠下心来,把自己的养父告上法庭的,你自己也是个孩子的爸爸,我看你对自己的孩子倒是很维护嘛。”
这个案子一审结束以后有各种新闻媒体报道,主流媒体一直是以批判的角度,但是也不缺一些媒体人用“养子状告养父”这样的话题博得眼球。
尽管如此,还没有人敢直接冲到韩江面前,这样去质问他。
范晓娟一把就打开了女记者的录音机。
“这位记者,你有没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在我国,刑事案件是公检法提起诉讼,也就是说,不管韩江计较与否,这事儿都不可能就此翻篇揭过,起诉韩大有的,是检查部门。”
“但是我听说,你们家运用了自己家的背景,对韩大有的案子施加了压力,才会让这个案子重判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位六十岁的老人,二十年的刑期,有可能让他老死狱中。”女记者的言辞依然犀利。
范晓娟依旧死死盯着她看。
“在我国曾经一度有人发声,拐卖儿童,应该按照死刑判处。如果你对我国的量刑标准有任何意见,可请多听听受害人的声音,这种人伦惨剧,不应该成为你们海外媒体带节奏的利用工具,我爱人被人抱走的时候,尚在襁褓之中,我婆婆为了找他弄坏了身体,一个家庭因为他的行为,支离破碎,如果这样的人都得不到惩罚,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平性可言,我尊重法律的公正,也请不要用犯罪人的年龄、性别来判断他是否应该得到得到宽恕。”
她顿了顿,周围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带着黑框眼镜的记者赞许的看着范晓娟,显得格外兴奋:“请问,请问你们家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韩江:“该怎么过怎么过,不过我现在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改名字。”
第162章
范晓娟的杠言杠语够飒。
小孟等人也在旁听,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庭审中,检察官和辩护律师十分精彩的辩述听得人酣畅淋漓,出了中级人民法院,她还在拉着江巡一直问。
“刚才那个律师好坏啊,一直在攻击我姐夫,他不是领着国家的钱吗,怎么给坏人说话。”
“那是人家的工作。”江巡有些无奈的跟小妻子解释:“犯罪嫌疑人也有人权。”
“那个什么人权真是太可恶了。”小孟气得要跺脚,已经把刚才那位律师列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之一,就在这个时候黄律师从法庭里走了出来,
看见江巡,还打了个招呼。
江巡:“师兄。”
黄律师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很好打交道的模样:“刚才就看见你了,没来得及打个招呼,这是你爱人吗,过年聚会就听说你结了婚,好小子,也没办个酒?”
“我们商量旅行结婚,就不办酒了。”
“那好了,你爸打出去的份子钱,可就收不回来了,结婚还是该摆摆的,拉着老同学老同事喝喝酒也行,不请客不打红包啊……”
黄律师寒暄了几声就走了,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也褪去了刚才在法庭里的咄咄逼人。
说完话,又碰上了刚才的检察员,两人说着说着就约起来中饭。
小孟彻底凌乱了,刚才还在庭审过程中唇枪舌剑的两个人,突然就这样,真是让圈外人身心不适。
江巡问她:“接下来去干什么。”
小孟无语的看向他:“你们学法律专业的是精神分裂吗?”
江巡:“……”
小孟有些孩子气的说:“刚才还吵着架呢,出了那道门,就能勾肩搭背当好哥们,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啊?”
江巡觉得她很好玩,扣着她的手说:“去干嘛?”
小孟准备跟范晓娟先打个招呼。
走出去才看见范晓娟一家三口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范晓娟那一席发言,引来主流媒体的频频点赞。
如果这是生活在几十年后,可能会有人直接送她上热搜了。
韩江护着孩子,拉着范晓娟从人堆里面挤出来,跟小孟打了个招呼。
小孟彻底惊呆掉了,刚才范姐那一席发言不严太帅了吧,她现在彻彻底底就是范姐的粉丝了。
挽住范晓娟的胳膊就问:“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好厉害的样子啊。”
范晓娟其实也心虚着呢。
被人这样咄咄逼人的追问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前世刚刚出国那会儿,也经常面临着这样的问话,你们华国是不是如何如何。
韩星辰这个时候就很言辞厉害的怼回去,小嘴叭叭的讲的很厉害的。
后来,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爱说了。
可后来范晓娟学会了,以和为贵不是不好,但是有时候简单粗暴的回怼可能更有用。
为了防止媒体的追围堵截,袁桥跟秦老早早就从后门出去了。
庭审时间太长,就没让两个姥姥过来了,但是老人早就在包厢里面等着了,听说韩老头被判了二十年,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结果范晓娟跟韩江刚出法院大门,还被人给堵了。
袁姥姥就说:“当初袁桥还没满月,就满大街找孩子,这些人说要同情韩家,有想过我们家的感受吗,他要偷个儿子回去养老,有想过人家丢了孩子人家里怎么过嘛。”
范姥姥给她递帕子,发出人生哲理感言:“老姐姐哎,想开点吧,这人呐,有的是提前享福,有的是后头享福,这韩大有就是提前福给享尽了,现在不是吃牢饭去了吗。你家袁桥就是个有福的,前半生辛苦,可是爱人忠诚,孩子出息孝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袁姥姥无言以对。
袁桥跟秦老先到,接下来就是韩江一家。
包厢门口挂着横幅:“欢迎秦江回归家庭。”
韩江,不是不是,秦江心口一热,走进来以后,首先拥抱了妈妈。
袁桥抱着儿子不住的哽咽,也就是今天才落实了韩大有的拐卖罪,孩子算是正式的跟韩家切割出来关系。
范姥姥又嫌弃的把自己最后一条手帕给出去:“没有了啊,再哭就没有了。”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哭呢。
她老人家特别高兴,叫了三只烤鸭,另外上了一大桌子的菜,最后揪着小星星问:“你爸爸要改名儿,那你也改,你跟咱们家姓范好不好,你瞧瞧你妈也是跟姥姥姓,你也跟妈妈姓?”
现在小星星名字要改成秦星辰了,爸爸去户籍登记机关申请了变更手续,明天就能拿到户口本,新的户口本上写着就是秦星辰。
秦星辰瞧了哭哭啼啼的奶奶一眼:“……那不好吧。”
她害怕奶奶知道外太姥跟她聊这种机密话题,有些紧张的端着茶杯喝水,一不留神就喝多了。
这一顿饭吃的特别高兴,袁桥一直喜滋滋的瞧着儿子,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够。
袁姥姥叹气,女儿这么大年纪才找回儿子,说是亲儿子,其实亲情还有几分呢?
范姥姥笑眯眯的瞧着孩子们,也假装这事儿压根没提过。
她喜欢吃烤鸭,烤鸭上了以后,就专心致志的卷烤鸭皮吃。
这里面估计就秦星辰不吃鸭皮子这么油腻腻的东西,她完美的避开了这一桌里面最好吃的东西,扒拉着一碗猪肝炒猪腰,吃了个酣畅淋漓。
袁桥一直都想让儿子搬回来一起住的,一直都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见大人挺高兴的,就随口问一句:“晓娟,你们单位离得不远,以后也常回来住住,二楼是我收拾出来的,你要是瞧着不喜欢,自己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范晓娟一块烤鸭卷塞嘴里还没开始嚼。
“妈,我们暂时没有一起搬回来的打算。”秦江开口:“我学校那边每天训练到晚上八点,有时候到八点半,早上小星星又要晨练,晓娟还要去店里,住远了天天这样跑也麻烦。”
袁桥眼神一黯,是她没想好,孩子们要上班。
见到妈妈这种眼神,秦江心里不忍:“但是以后放假了,我们就回去住好吗?”
他也两头为难。
以前范晓娟跟韩老太太那是彻底处不来,两人就跟仇人一样,不必非得把两人往一处凑。
现在好了,婆婆这么好说话,倒不好推辞。
秦江现在学了一招,拿自己做筏子,他妈就不好意思埋怨媳妇。
袁桥听儿子这样讲,也觉得自己说着话没过脑子,秦江现在是靠培训学校赚钱,要是搬过来住,确实不方便。
她给儿子包了个烤鸭,搁在他盘子上:“吃吧吃吧,搬家这事儿妈就是随口提一提。”
还是秦老懂儿子的苦:“儿子说不方便,又不是不来,以后寒暑假小星星代表爸妈过来就行啦,咱们快点吃饭,让亲家老太太看笑话了。”
范姥姥笑而不语。
她老人家最是明白人了,再好的婆媳关系,住在一起也都不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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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江就把户口本拿了回来。
不光户口本换了,身份证也要换,照片重新拍,又去公安局登记办新的身份证,换了名字以后,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来,事业单位编制也要换名字,跟社保养老挂钩,这年头又不联网的,一旦脱节了以后领养老保险都麻烦,所以说成年人换个名字的成本很高。
不过想到以后跟自己亲爹姓,秦江跑起这些手续来,一点都不觉得累。
办完这些以后,韩海那边的财产让法院给转了回来。
之前让法院给冻结了的,却因为案子没有结束,这钱就一直冻在那,案子审讯下来以后,钱自然也要还回来,于韩海来说这钱早就给了出去,自然没什么,可是对于家里来说,是一笔大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