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乔之尴尬地把玩着那朵百合，试图转移话题，“我发现贝雕工艺真的好难，像我这种新手，应该什么都做不出来吧？”
她还兴致勃勃，跑回去拿自己捡的贝壳，想要做个特有意义的东西出来。
“也不一定。”周牧安慰道，“贝壳工艺有很多种，精雕细刻你要是觉得难，也可以用小贝壳拼接从不同造型，同样好看。”
乔之的热情重新被点燃。
两人去了之前说的工作室，其实是一位老贝雕大师的家，房子外观老旧，里面却光彩熠熠。
各种各样的贝壳都有，分门别类陈列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乔之只看了一眼，就悄悄对周牧说：“快把我们的贝壳藏起来。”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捡的贝壳特别好看，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周牧忍不住一笑：“好。”
主人陈老先生迎出来，跟他们打招呼。他应该是跟节目组协商好的，寒暄两句就带他们去参观贝雕会用到的器械和工具。
刚才在艺术馆提到的工艺，到这里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也就越发能感受到这项工艺的难度。
简单参观后，陈老先生就离开了，让他们随意，可以在这里取材做点纪念品。
老先生现在还经常会亲自去捡贝壳，他这里收集的贝壳材料几乎囊括了所有品类，要什么都有。
这项手艺太难，乔之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些不合实际的想法，只想做个最简单的。
可贝雕好像就没有简单的，乔之没思路，漫无目的地在器材室打转。
“这些贝壳就很好看。”周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乔之转头一看，他正在看她昨天捡的贝壳。
“哎呀……”乔之看老先生不在，小碎步跑到他身边，低声道，“不是叫你藏起来吗？”
都是贝壳，但跟老先生的比起来，她就觉得自己捡的都不好看，拿不出手。
“你不觉得这些很好看吗？”周牧摊开手掌，微笑着道。
乔之刚要摇头，忽然微微一顿。
周牧挑了一些颜色鲜亮的小贝壳，堆在手心恰好像一颗小心心。
她有灵感了！
“嗯，好看。”乔之改口，将贝壳拿过来，又问周牧，“周老师，来都来了，你不做个什么吗？”
“我就不做了。”周牧摇摇头，“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乔之：“……”
她想做的不想让周牧看到。
“谢谢周老师，不过……我想自己做。”乔之躲开他的眼神，“亲手做的才更有意义。”
“那行吧。”周牧从旁边架子上挑出一个比乔之头还大的贝壳，“那我也试着做一个。”
乔之看了一眼，没忍住好奇：“你要做什么？”
“保密。”周牧笑道，“除非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乔之将自己挑选的贝壳合拢：“那我们就分开做吧。”
她要做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说。
周牧也不强求，拿着贝壳走了。
乔之挑好一堆贝壳，看应该差不多够了，就去找陈老先生想要一支笔。
她手艺不行，准备先画个形。
“直接拼接吗？”陈老先生看看她找的贝壳，笑呵呵地说，“这些贝壳表面有矿物质等脏东西，还不是它本来的颜色，抛光过后更好看。”
抛光这道工序，刚才乔之参观过，她对那机械有点害怕。
不过，既然老先生提出来了，她还是希望能够尽量做得好看一点。
乔之带着贝壳来到车磨器械前，意外发现周牧坐在那里打磨刚才那个大贝壳。
他戴着防尘眼镜，衣袖堆叠到手肘以上，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白色粉尘飘飘扬扬落下来，本该是一个脏兮兮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是周牧坐在那里，就好像自带柔光特效，瞬间变成了艺术家画面。
乔之看得有点呆，站在门口忘记了进去。
跟拍的摄像老师不解地朝里面望去，机器磕在门框上发出一声轻响。
周牧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你们来了？”
“周老师你好厉害啊。”乔之走过去，盯着他打磨出来的贝壳细看。贝壳一半还灰扑扑的，另一半露出它本来的面貌，青和紫混合的颜色，还有点荧光粉。这里靠窗，阳光照在贝壳上，更是莹润剔透，美得让人惊叹。
“你有贝壳需要打磨吗？”周牧看看她手里的盒子问。
乔之点点头，看着飞速旋转的机器，又不免踟蹰。
“要帮忙吗？”周牧又问。
“我先试试吧。”虽然怕，但说过要自己亲自动手，乔之还是咬咬牙上了。
她学着周牧的样子，拿了一块贝壳靠近旋转的机器。
但周牧那颗贝壳很大，她选的贝壳却很小，还没碰到器械，乔之手一抖，贝壳就掉了下去。
背后传来工作人员忍笑的声音。
乔之：“……”
她到底不服气，又拿起一颗，死死咬住嘴唇，送到了器械面前。
贝壳被机器带得震动起来，粉尘飞扬，乔之眯着眼，又不敢完全闭上。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再想想周牧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更觉得尴尬。
手臂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将她的手拉开。
“嗯？”乔之奇怪地看着周牧。
“不是这样打磨的。”周牧指着她手里的贝壳道。
乔之低头一看，一枚好好的贝壳，被她磨得掉了一半，本来颜色没看到，贝壳已经不见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乔之有点丧气。
周牧并没有笑话她，只是细心为她讲解：“这些贝壳小，表面脏污也不多，先清洗出来，洗不掉的再打磨。还有，打磨的时候，得顺着贝壳的纹路来，不然就会破坏它的美感……”
看来他真的是为下部电影做了很多准备，难怪他的电影总是很成功，也难怪陈老先生没有跟过来指导，是知道这里有个人足以当老师吧？
乔之在他温润的嗓音里慢慢静下心来，按照他教的办法，一步步处理贝壳，投入进去后反而自在起来。
处理好贝壳之后，乔之又回到之前的房间，做后面的造型，周牧则继续打磨他的大贝壳。
直到傍晚时分，周牧打磨好贝壳回到屋子里，乔之刚好将成品打包好。
“饿了吧？”周牧将打磨好的贝壳放回去，“我们去吃晚饭？”
乔之还以为他打磨的贝壳是要送给自己的，愣了下才点头：“好啊。”
周牧选的餐厅在一栋建筑的顶楼，能全览整个岛上风景，微风拂面，还能看到日落，等餐时间也不无聊。
看着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顶楼亮起一圈柔和的橙色灯光。
菜还没上来，乔之将自己打包那个盒子推给周牧：“送给你，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
“谢谢。”周牧也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礼盒，“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乔之没看他动手做别的，打磨的贝壳也还给了陈老先生，还以为他没给自己准备礼物，瞬间的惊喜根本掩不住：“谢谢～”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周牧对她的礼物很感兴趣。
“那我也要看你的。”乔之本来有点害羞，想让周牧回去再看，这时候好奇他的礼物，也就不矜持了。
周牧手快，先拆开盒子，里面是一颗心。
很多颗彩色贝壳拼接成的心，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我也不会做太复杂的东西，就这个最简单。”乔之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希望你能心想事成。”
“很漂亮。”周牧手指轻抚那些贝壳，眸色深了几分，“辛苦了。”
“都是你教我的……”乔之说着，也拆开了他的礼盒，整个人一顿。
周牧送的也是贝雕，但比她做的漂亮多了，是一只鹦鹉。羽毛大部分是绿色，只有颈部和尾部有小片带了黄色，每一片羽毛都是一片单独的贝壳，做工精细到跟艺术馆那些展品不相上下。
“为了筹备下部电影，我来跟陈老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贝雕工艺。”周牧解释说，“这是之前的半成品，今天做了些收尾工作，因为时间不够做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这也太漂亮了，周老师你是神仙下凡吧。”乔之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很喜欢鹦鹉。”
“是吗？”周牧微微有点惊讶，“看来我送对了。”
乔之松了口气。
她差点以为这鹦鹉是周牧特意为她准备的，可她没跟人说过她喜欢鹦鹉，看来只是巧合。
这一天的旅游总体来说不仅愉快还很充实，乔之跟周牧回去比较晚，直接就被节目组催着去写信。
今乔之当然是写给周牧。
她今晚很快就写好了，然后刷着手机等回信。
单独约会，即便是出于礼貌，肯定都会互相写给对方吧？
不知道周牧会写什么？
他今天也会附上一片叶子吗？这次他会选什么叶子呢？
半个小时候后，工作人员来敲门。
乔之笑着拆开，手却一抖，脸色大变。
里面竟然有三封信！
乔之人都傻了。
怎么可能？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赤脚跳下床，追出去问工作人员：“搞错了吧？”
第10章 010 “血雨腥风已经在路上了。”……
假如是不是单独约会，乔之都不会这么惊讶。裴恪燃就算了，毕竟一直在给她写信。
凌烈什么意思？他俩前两天还有点接触，今天甚至都没见过面。
“没有错哦。”工作人员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震惊，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先回去看信吧，别让其他人发现。”
走廊狭窄，其他人的房间很近，乔之只得又赶紧回到房间。
她心情复杂，沉默地坐了好一阵，才先去看周牧的信。
和前两天一样，周牧今天的信也附了一件物品，不过这次不是树叶，而是一支笔。
为什么送笔？
乔之疑惑地拿起来细看，发现尾端有个小小的牙印，顿时脸红了一下。
这是她今天在陈老先生那里用来画心那支笔，她读书时就有咬笔头的坏习惯，今天下意识咬了一下，没想到周牧会把它带回来。
【这是一支有魔力的笔，它画出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心]。】
那个心，他没写字，而是直接画了一颗红心。而且，还不是空心，涂得非常饱满。
乔之忍不住嘴角不住往上扬，周牧真的太出乎她预料了。
毕竟是曾经的男神之一，乔之高一的时候专门去了解过周牧。年少成名、意气风发，随便一张红毯照都能看出鲜衣怒马的气势，哪怕是和老前辈一起合影，气场也毫无收敛，永远是最瞩目的一个。他那时候其实话不多，无论参加活动还是接受采访都言简意赅，有时候明明是谦逊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多几分凌厉感。
总之那时候的周牧耀眼夺目，世界都会为他让路。
后来是听说他变得佛系了，但乔之毕竟也没跟他怎么接触过，在她心里，那样一个飞扬的少年，再佛系能有多佛系？
这次她才知道，她对他的认知有很多错误。
她一直认为周牧应该是个不善言辞的冷面直男，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懂浪漫。
而且他的浪漫润物细无声，一点也不张扬，不会带给人太多负担。
乔之漫无边际地想了半天，才收起周牧的信和笔，转头去看另外两封信，心情瞬间就复杂起来。
先看裴恪燃的。
【今天完了摩托艇，感觉你应该会很喜欢，没来好可惜。】
倒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乔之叹了口气，拿起最后一封。
凌烈一看就是经常提笔的人，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
【海洋馆很美。】
乔之：？？？
这是什么东西？
她以为凌烈放弃今天跟他约会的对象，选择把信写给自己，应该会有特别原因，至少说点什么有内容的话吧？
结果就这？
她真的不理解。
再次强烈怀疑凌烈是送错了对象，可收信人也是他一笔一划写下来的，要是弄错就更不可理喻。
乔之满心疑惑，想上甲板吹吹风，走到一半听到上面隐约传来丁粒粒和楚星纯说话的声音，又转头回了房间。
她收到三封信，另外两位女生自然什么都没收到。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有了愧疚感。
这都什么事啊！
这一晚乔之睡得不好，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远处的海岸。
船行了一整晚，今天靠岸后，这一期录制就结束了。
工作人员来敲门，说准备了早餐，在甲板上，让她上去趁热吃。
乔之点头答应，却没上去，而是在房间磨磨蹭蹭地收拾行李。
多少有点鸵鸟心态，好像不去见他们，昨晚的信就可以当作没收到。
收拾到一半，敲门声又响了起*7.7*来。
乔之以为还是工作人员，打开门却看到周牧站在那里。
“周老师。”乔之掩饰道，“我在收拾行李。”
“先吃点东西吧。”周牧抬起手，将热好的早餐递给她，“收拾不急，晚一点下船也没关系，等他们着急的先走。放心，我最后走，来帮你搬行李。”
他什么都没问，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乔之乱糟糟的心瞬间安定许多：“谢谢周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