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李氏宗族不争抢李知甫遗物,借着顾家撑腰,让李家人审时度势后知难而退。
秦北霄心里的话随着沈芷宁的话一起浮现。
他确实是不想听的。
哪有什么资格听她的解释,也不在乎他妈什么定亲不定亲的事了,无论是什么缘由,他都不在意,他只要沈芷宁这个人,那还听它作甚么?
沈芷宁继续道:“所以我这次来京都,主要还是为了退与顾家的亲事。”
说完,抬眼看秦北霄,他的眸底神色不明,似乎在压抑着很复杂的情绪,她现在摸不准秦北霄的心思,其实真正被他抱在怀里,沈芷宁还是感觉到了与以前的不同。
他比在吴州时更为挺拔宽阔了,以至于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显得她个子极为娇小,他似乎一揽手就可以全然地将她包围住。
他也比在吴州时更淡漠冷静了,如果那个时候是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冷淡与生人勿进,现在应该是散着成熟男人的气场中、属于他独有的凌厉与锋锐,逼得人心颤与害怕匍匐。
她实则也是有点害怕,尽管她与齐沅君说不要怕他,可现在的秦北霄对她来说就是陌生居多,她不得不承认。
“退了好。”秦北霄道。
可不就退了好。
就算这门亲是真的,他也会想尽法子让它变成假的。
就算沈芷宁最后真要嫁进这顾家,那嫁进之日,就是他提剑上顾府大门之时。
听得他说了这三个字,沈芷宁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也不将话憋着了,道:“是退了好,本来就不是真的,而且,顾家门第多高呀,我在吴州时府里其他人不知亲事是假的,连大伯都唉声叹气说我嫁过去要受苦了,你也知大伯那样的性子,竟说这等稀奇的话来,要是比沈家门第高上那么一等两等,大伯许都要攀上去了,可现在是顾家,他可哪敢轻举妄动。”
秦北霄低声问:“顾家门第高?”
顾家门第不高吗?
沈芷宁听得秦北霄沉声的这句轻问,有些迷糊了。
顾家是世家门阀,这首先,世家门阀好似就比一般的侯门贵胄地位都要高出不少吧,更何况还是几大世家门阀中实力绝对不俗。
门第可以说是皇亲之下,各大名门之上了。
这门第不高吗?
秦北霄铁指尖绕上沈芷宁的秀发,淡声道:“这几年若真要说什么门第与权势,新贵有薛家,世家里有——”
沈芷宁好奇了:“世家中是哪家?”
秦北霄没说话,沈芷宁却是被吊了起来,不满他竟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也不乖巧在他怀里了,坐在他腿上的身子也不太安分。
声音细细柔柔,轻哼带着气道:“你告诉我啊,秦北霄。”
想了这么久的人就坐在腿上,离得这么近,他还是这个年纪,秦北霄哪受得了她这样,身子略紧绷,左手提醒似地轻拍了她小腿:“你先下来,我再与你说。”
下来?
好不容易抱上这么一会儿,指不定过了今晚就什么都没了,毕竟她现在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不下来。
坚决不下来。
沈芷宁立马摇头。
“不下来?”秦北霄问。
沈芷宁点头:“不下来。”可这般坚决之时,却未看到秦北霄愈来愈深的眸色。
话音落地,他提起了她,膝盖稍稍一使劲让她的左腿往旁侧,使她整个人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可这还不够,温热有力的大掌握紧她的腰间,用力往下一压。
沈芷宁一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北霄的手背青筋微起,声音淡淡却沁着几分哑意:“还不下来?”
第78章 一切交给我 沈芷宁慌急了,撑在秦……
沈芷宁慌急了, 撑在秦北霄肩膀的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慌慌张张推搡着他,胡乱的小手落在他胸膛上、手臂、小腹, 最后整个人算是往外爬出来了
可实在是有些慌乱, 往旁侧坐时,身子不稳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摔在了秦北霄的脚边, 正对着他的胯间。
……
秦北霄深吸了口气, 闭上了眼。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芷宁快疯了,欲哭无泪地抬头道, “这……这你脚在这儿, 绊到我了,我前几日不是还崴脚了吗——”
“你先起来坐下再说。”秦北霄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 这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的芙蓉面与因着说话、一张一合的红檀口。
她真是在折磨他。
沈芷宁一把被秦北霄捞起来,随后就坐在了一侧,坐好没多久, 秦北霄就倾身,伸手按在她的脚踝处,轻柔地按捏着, 边揉边皱眉问道:“脚还疼着?疼怎么还出来,不在府内好好休养。”
“前几日寻思着走路没事, 便应了沅君出来逛市,未想到其实走久了还是有点发胀疼痛的。”沈芷宁回着秦北霄的话,目光虽顺着他的眼神看着自个儿的脚踝,但余光却一直在秦北霄的侧脸上。
他怎么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这挺鼻、薄唇……
沈芷宁不知怎的,看得有些许脸红道:“好了, 你别揉了,你方才说新贵有薛家,世家中是哪家还未告诉我呢。”
秦北霄未抬头,还是轻揉着她的脚踝,语气平静道:“你觉得是哪家?”
她怎么知道是哪家,她这不是才来京都,哪有什么都知道的道理。
可转念一琢磨秦北霄的这句话,沈芷宁微弯腰,笑着戳了戳秦北霄的手背:“哦,是你家啊。”
她才说了顾家门第高,他就反问她顾家门第高吗?
他好似对顾家真的很介意。
希望不要是她自作多情啊,希望他……还是很在意她。
秦北霄反手将在他手背上戳弄的小手握住,捏了一下,随后松开慢声道:“至少与顾家相比不会落了下乘。”
秦北霄的这句话,在安静的马车车厢内,似是低沉的自语,沈芷宁听后,慢慢抬手于空中,最后鼓起了勇气,微蜷手掌,触碰了下他的脸颊,轻声道:“虽说如此,但一路走来,哪里是容易的。”
前世听闻他的,皆是他入主内阁前后的风光事迹。
可权利的尔虞我诈,又哪里是快板一敲,惊堂木一拍,取悦各大老爷观众的说书故事。
像他少时,便不是在众人期盼下长大,更别谈之后经历的一切,其实她每每到明瑟馆,回想他来沈府的那一夜他在木板床上的挣扎,都是不忍与酸楚。
这三年在京都,又是在权利的旋涡中,他走到今日这位置,是付出了多少,她不得知,可她到底是弃了他又未曾陪伴他,给了他那所谓的温存又狠心让他脱离,让他宛若一头孤狼回到这名利场厮杀。
她真的是对不起很多人啊。
念及此,沈芷宁眸光微动,与秦北霄听完她方才那句话,就认真看向她的眼神对视,随后伸开手臂,娇小的身子向前一倾,洁白的藕臂顺着衣袖滑出,圈住了秦北霄的脖颈,头又搭在了他肩上:“你冷吗,我给你暖暖。”
以前他就见识过她酒后的娇意,三年未见,甚至还要略上一筹,也不知这三年的岁数长哪儿了。
秦北霄觉得好笑,偏心口那块又似化成了一滩水。
他偏过头低声道:“好似方才是我给你暖身子,你说我冷吗?”
沈芷宁就当没听见他这句话,勾他脖颈更紧,更是亲昵:“冷的。”
秦北霄没说话,也就由着她。
沈芷宁抱了他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道:“说来,我是来京退婚,但以后却是要定居于此了。你说巧不巧,偏在这一年,父亲升了京官、现在于任上将余下的事交接,再过些时日就来了,是不是巧极了?”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有问,父亲的升迁是不是与他有关。
她隐隐有感觉到,其实是与他有关的,毕竟这事虽有迹可循,可与他父亲一样的官员不少,就算有齐家的帮忙,恐怕也升不到京都来。
可她又不敢问,这话问了,岂不是就是在问他是不是还喜欢着自己一般?
只听秦北霄嗯了一声:“确实巧,宅子选好了吗?”
沈芷宁摇头:“未选好呢,所以我近些日子住在舅祖父家,来之前,母亲也叮嘱着去瞧看一眼京内的宅子,若是有合适的便买下,等他们过来也可直接搬进来住了,毕竟一大家子人,不好扰着舅祖父家。”
说完这话,马车的小厮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大人,方才齐家的丫鬟过来,问表小姐是不是在这里,小的把人打发回去了。”
沈芷宁一拍脑袋:“忘了沅君了,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转头看秦北霄,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却还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将事都解释清楚了,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将车帘撩开之际,秦北霄又将车帘放下,沈芷宁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眸底神色不明,她猜不出他是要说什么,却异常紧张得很,他慢声道:“这几日手里还有几个案子,我尽快办完来找你,我知道有几处不错的宅子。”
哦,原来他是要说这个。
沈芷宁刚想笑着说好,眼前人突然倾身,封住了她的唇,摩挲着、撬开了她的唇瓣,吸吮舌尖,沈芷宁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袍,只感觉秦北霄的动作从刚开始刻意压抑的温柔,到后来放开的肆意。
他这是……
沈芷宁很想思考他这是何意,可也被亲得意乱情迷,身子发软,根本想不出什么。
直到二人分开,车内只有微微喘气声。
秦北霄眸色已是极暗,又轻咬上了沈芷宁的耳垂,随后认真道:“阿宁,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
无论是顾家的亲事,还是那余氏,又或是什么,他会一一解决。
他的阿宁,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第79章 京都还有人等着 回齐家的一路上。……
回齐家的一路上。
沈芷宁还想着方才在秦北霄马车上发生的一切。
他吻了她, 唤了她阿宁,与她说接下来一切都交给他……
越想、心跳越快,脸颊更是发烫得厉害, 沈芷宁用手背轻拂脸颊, 想缓过这一阵,可脑海里的场景一直不消,控制不住地去回想。
“表姐, 表姐。”齐沅君连叫了两声。
第二声沈芷宁才回过神, 看向齐沅君笑道:“怎么了?沅君。”
今日的表姐太奇怪了。
笑容与之前也有很大的不同,之前见表姐虽是笑的, 可从未像今日这般灿烂过, 所以表姐今日与秦家那位在马车上到底说了什么?两个人竟还待了这么久?
齐沅君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 只好挠了挠头寻了另外一个话题道:“路过了一家蜜饯铺子,我平日里最喜欢的,表姐要不要也带点回去?”
“沅君若喜欢,我陪你下去买吧, 蜜饯……我不喜甜。”沈芷宁说着,就打算拉起车帘喊下人停马车,被齐沅君拦了下来, “那倒不必了,表姐, 家中还有,但就怕你不喜我挑的,所以才问你要不要自个儿挑一些,既然表姐不喜甜,我们就不去了, 这时候马车也不好停。”
沈芷宁看了看齐沅君,轻哦了一声,随后坐回了位置。
齐沅君呼了口气,呼到一半,听到表姐开口:“沅君,你是不是想问我……秦北霄?”
齐沅君差点岔气了,连忙抬眼,正对上表姐那双澄澈带着笑意的眼眸,比今日外头的星光还要璀璨,她当真是极为好看的。
“大家以前都是在西园书塾进学的,以前秦北霄也在,”表姐继续道,“所以才认识,至于今日为何会谈这般久,应该是将以前未解开的误会解开了。”
又是西园书塾。
一个定国公府的世子,一个江太傅,现在还多了个秦家那位!
这是个什么书塾啊?
齐沅君一时吃惊地都不知说什么好,嘴巴张张合合一会儿,最后坐直了身子,斟酌了语句,好奇道:“那表姐,秦大人,以前也是像现在这样,嗯……”说到后面,她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总觉得在说他坏话的样子,可这只是好奇罢了!
“实际上性子与现在是差不多的,”沈芷宁回想,认真道,“只不过不爱说话罢了。”
果然是因为同窗吗。
所以才会说只不过不爱说话罢了,那哪里是不爱说话?
站在那里都不敢直视他,吓人得很。
齐沅君不问了,在表姐嘴里的秦大人和她亲身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于是缠着表姐说起来另外的事,表姐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她也没想到表姐真聊起来这么风趣,没什么不知道,还极会调侃。
直到府上,她还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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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后,萧烨泽登门造访秦北霄的府邸,一路风风火火进来,得了府内小厮说秦北霄还在换便衣时,他不可思议地径直撩袍坐下:“还真回来了?我在宫内听人说秦北霄来复命了还不信,这才多久啊,你们家大人现在办事越来越雷厉风行了。”
青州都府的矛盾已是长久,是自打上任兵部尚书就存下的病根。
上任兵部尚书乃大名府青州人士,明里暗里不少会倾向重用地方人士,以至后来大名府等地的都府军区贪污腐败、滥用职权之风盛行,等朝廷所有察觉之时,为时已晚,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整治,到底没有根除。
上月青州又出事,父皇指了秦北霄,萧烨泽还想着是个棘手事,他好歹在青州得待上那么几个月,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
倒好像京都有什么事急着他办似的。
萧烨泽坐了会儿,总算是等到秦北霄了,人从屋门进来,萧烨泽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到秦北霄之后,口中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