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衰到家了, 老天爷专门上赶着跟她开玩笑。昨晚偷亲被抓。现在还被顾砚钦听到如此羞耻的语音。背成这样,她也是非常服气了。
周蕴这家伙发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发这么羞耻的语音。人顾老师会怎么看她?
悠扬的钢琴曲满屋子回响,这点琴音不断撕扯着姜意南的神经。女人细白的手指紧紧揪住床上的羽绒被,片刻以后松开。松开后间隔不了多久,她又立马会再次揪住。
这样反复几次下来, 绕是谁都看得出她紧张无措。
顾砚钦用余光看她,女孩不敢与她直视,半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侧颜,脸腮被暖色灯光照得莹白,近乎透明。浑然天成的一朵素净柔弱的小白花。一双小小的耳垂透出一股淡淡的粉。
顾砚钦原本没起什么心思,可在见到她这双耳垂时莫名喉头一紧,目光微热。
想含进嘴里。
眼下时机未到,他不宜冲动。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将心头的那股邪火压了压。
这姑娘似乎酝酿了很久,握紧拳头,抬头就笑,笑容无懈可击,“顾老师,你洗好辣!”
姜意南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装死。
对于顾砚钦的话,她半个字都不接,巧妙地另起话题,企图一笔带过。
男人敷衍地“嗯”了一声,深沉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衬衫领口处,又慢慢转移到她脸上,然后不动了。
凝视,反反复复打量,他的目光简直就是一把尖刀,将她整个剖开,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姜意南哪里受不得住他这样的目光,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得要死。
本来还想装死,可如今看来不行。她没坚持多久,直接败下阵来,主动求饶:“顾老师,我错了!”
谁说小白兔不聪明的,她分明很聪明。一上来就装死,装死不成就麻溜认错,主动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让人根本挑不出半点错处。
顾砚钦眉骨微动,“何错之有?”
“周蕴那人一向口无遮拦,最喜欢胡说八道。顾老师您可千万不能当真啊!
某人眯了眯眼,眼神危险,“倘若我当真了呢?”
“啊?”姜意南被这人的话杀了个措手不及,直接傻眼了。
她顿时慌了神,从床上弹起来,激动道:“顾老师,您怎么能当真呢?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您放心,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有非分之想。”
顾砚钦:“……”
男人嘴角微扯,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白兔啊小白兔,我巴不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不知道是不是姜意南的错觉,她总觉得顾砚钦的脸变冷了。
刚刚他好像没有真正生气,调侃戏谑的成分居多,并非真的要跟她计较。而现在却有所不同,脸沉得这么快,明显是生气了。
她细想一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认错这么及时,态度又这么好,何况她说的都是实话,顾砚钦这尊大佛,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绝逼不敢再染指的。
姜意南再次忐忑起来,下意识咬紧下唇,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头顶雪白的天花板。
见姜意南这副模样,顾砚钦心中的郁结顷刻间烟消云散。他不免低声一笑,暗骂自己小心眼。这么单纯可爱的姑娘,一直把他当做业界前辈来尊敬,为了闺蜜开的一个玩笑这样如临大敌,惶恐不安,生怕他生气。
他怎么忍心怪她?
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他觊觎她,也不知道他不动声色为她撒了张大网,更不知道他将所有的手段都用到了她身上。
玫瑰就该在温室里细细娇养,她不必经受任何的风霜雨雪,她应该一如既往地单纯,最好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自顾绽放,美好如初。
从始至终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诱导”小白兔爱上自己。他所有的布局、筹谋、手段,她都不必知晓。他也不会让她知晓。待他日事成,她只需知道他爱她就够了。
不过一瞬,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翻滚了遍。
姜意南哪里知道顾砚钦心中百转千回。屋子里静得让她觉得有些诡异。
顾砚钦用干毛巾囫囵把头发擦干,往榻榻米上坐下,意有所指,“意南,想睡我的人有很多,不是谁都那么幸运的。”
姜意南:“……”
????
她睡过顾砚钦,所以她是幸运的那个?
什么鬼!
“胎教音乐?”姜意南心中正天人交战,顾砚钦转头就揭过了这茬,换了个话题。
满耳都是钢琴曲,他听出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姜意南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医生说可以适当给孩子放点音乐听。”
她一般睡前都会打开音响放上那么一段。有时是钢琴曲,有时是流行歌曲,有时则是民谣。
“不打算让孩子继承他奶奶的衣钵?”
“什么意思啊?”
“明天可以试试昆曲。”
姜意南:“……”
是哦,吴远英女士可是昆曲大拿呢!
如果顾砚钦不说,姜意南根本就没想到放昆曲。胎教音乐放昆曲,她想想都觉得有些魔幻。
不过凡事贵在尝试,明天试试放昆曲,没准宝宝喜欢呢!
姜意南洗完澡,穿着中规中矩的长袖长裤睡衣,领口的扣子也扣得特严实。有顾砚钦在,小吊带,睡裙啥的她是不敢上身的。
见她出来,顾砚钦合上kindle,自然地说:“你睡床,我打地铺。”
姜意南没什么意见,她如今是孕妇,睡眠最重要,要是让她睡地板她一定会疯的。
顾老师也是实惨,堂堂大导演还得打地铺。
姜意南主动请缨:“顾老师,我去给你拿被子。”
她欢欢喜喜地跑去衣帽间,一开柜子直接傻眼了。里面空空荡荡,一床棉被都没有。
她不死心,把衣帽间所有的柜子都开了个遍。结果还是一样,一床被子都没看见。
她认命地走出衣帽间,走回卧室,“顾老师,你今晚怕是打不成地铺了。”
顾砚钦抬了抬眼皮,“怎么说?”
姜意南两手一摊,“没被子。”
“怎么会没被子?”
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这肯定是母上大人的手笔。生怕儿子儿媳妇分床睡,连多余的棉被都给收走了。
他哑然失笑,“妈这是不让咱俩分床睡呢!”
狠还是吴女士狠,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
“没关系,我拿大衣盖。”
“那怎么行!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眼下是宛丘最冷的时候,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不盖被子晚上还是会冷的。
顾砚钦面露为难,“可没被子我也打不了地铺呀!”
姜意南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顾老师,您就到床上睡吧,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对您动手动脚的。”
顾导努力憋着笑,“意南,那就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您帮了我这么多,这么点小事都是应该的。”
——
拜顾砚钦所赐,姜意南破天荒失眠了。
这是她搬进松桥二号以来头一次失眠。
关了灯,两人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中间却隔着安全距离,泾渭分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姜意南毫无睡意,愈渐煎熬。
身侧的人安安静静的,只有一道平和的呼吸声。
四周阙静,卧室被大团黑暗包裹,窗户边一点点霓虹灯泄进来。
姜意南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一直数到几百上千,她照旧没睡着。思绪清明,连哈欠都没打一个。
身旁顾砚钦似乎睡着了,没发出半点声响。
“意南,你和我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身旁的人蓦地出声。
姜意南扭头,于黑暗之中找寻男人的脸,定在一处。
她问:“顾老师,您想说什么?”
“不管大人的关系如何,孩子始终都是客观存在的。等他出生后,他成长道路上的很多环节我作为父亲都会参与。这也意味着未来还有很多场合你我都要打交道。所以你要快点习惯我的存在,适应这样的生活方式。”
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忐忑,知道她不适应两人同住一屋,同床共枕。
孩子不是阿猫阿狗,一旦出生就塞不回去了。从此以后,两人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有所牵连。她和顾砚钦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一无所知,陌生疏离的状态。
白纸黑字约定两人一年以后结束协议关系,分道扬镳,互不打扰。但事实上有了这个孩子,他俩是不可能真正撇干净的。
顾砚钦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确实应该拿平常心对待他,要逐步适应他出现在她和孩子的生活中。她接受这种转变。最好把他当成朋友,和平共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硬别扭,无措茫然。
“我明白了,顾老师。”
他继续说:“充足的睡眠对孩子好。”
是啊,她睡不着,孩子也得不到休息。为了孩子,她也必须马上入睡。
“我这就睡!”她闭上双眼。
——
顾砚钦醒得更早。他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每天七点准时醒来。
乍一醒来看见粉粉嫩嫩的屋子还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搬回了松桥二号。如今正和姜意南睡在同一张床上。
女孩子的床铺,从床单被罩到枕头枕套,成片成片的粉,颜色由浅至深。还伴随着一股清冽扑鼻的薰衣草花香。想必是洗衣液的味道。
说实话昨晚刚躺下时,顾砚钦有些接受无能。太粉了,也太香了,他一个大老爷们真心受不了。
但为了姜意南他也忍了。倘若一切顺利,未来几十年他都要跟这些粉嫩的床单被罩打交道,同样的香气他也要再闻个几十年,眼下权当提前适应了。
一旁姜意南还在睡。紧紧抱着那只河马玩偶,沉浸梦乡。
顾砚钦果然没有猜错,她睡觉也是要抱着这只玩偶的。
那晚两人折腾半宿,她跟只八爪鱼似的黏在自己身上,他任由她抱着睡了一夜。
这应该就是这姑娘的习惯,睡觉总要抱着一样东西才能睡着。
他注视着女孩安静的睡颜,突然坏坏地想:如果这只玩偶没了,她抱什么睡?
顾砚钦套上衣服下了楼。
他有晨跑的习惯,每天都要跑上几圈。
他沿着小区慢跑两圈,大汗淋漓。
回到家,吴女士早早就将早餐备好了。
见儿子汗涔涔地从外头回来,直皱眉,“赶紧洗澡换衣服去,别熏到南南。”
顾砚钦:“……”
儿媳妇是亲的,儿子就未必了。
洗完澡换完衣服,姜意南还没醒。他估摸着这姑娘不睡到日晒三竿都醒不了。
他先下楼吃早餐。
吴女士神神秘秘地问:“昨晚一切太平吧?”
顾砚钦:“……”
顾砚钦一头黑线,“妈,我都跟您保证了不碰意南,说到做到,您就别操心了。”
“这么漂亮的媳妇躺自己身边,能看不能吃,我也知道你难受。只是南南现在特殊时期,你要多忍忍。”
他一头黑线,“您要是真怕我把持不住,让我俩分房睡啊!干嘛还把被子都收走,一床都不留。”
吴女士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好不容易搬回来住,不得抓紧时间跟老婆培养感情啊!真让你俩分房睡,你就等着离婚吧你!”
“我跟你说顾砚钦,意南给我做儿媳妇,我做梦都能笑醒。你要是把我宝贝儿媳妇弄没了,我绝对分分钟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顾砚钦:“……”
***
不得不说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姜意南之前一直头疼这种“一家三口”的生活。怕一不小心就在吴女士面前露馅。没想到不出三天她就适应了。
吴女士成天也没别的追求,好吃好喝地供着姜意南,陪她聊天解闷,生怕她不开心。然后看儿子儿媳妇相亲相爱。
姜意南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偶尔会出门拍两个广告。
顾砚钦眼下没别的工作,就等《黎明之吻》开机了。
某天中午吃饭,吴女士拿出一张.健身.俱乐部的年卡,“我给南南报了个孕妇瑜伽课,砚钦你下午陪南南上课去。”
“南南麻药过敏,咱们肯定是要争取顺产的。孕期就要注意锻炼,到时候生孩子少遭点罪。”
姜意南之前咨询过医生,医生也建议她孕期多锻炼,可以上上瑜伽课,跳跳孕妇操这些。只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月份还小,还没付诸实践。
没想到吴女士动作迅速,连瑜伽课都替她报好了。
她麻药过敏的事儿没跟顾家任何人讲过,肯定是顾砚钦透露的。看得出来吴女士是真疼她,凡事都为她考虑。还没生,就考虑到到她麻药过敏,要争取顺产。
“两点开始上课,上一个半小时,结束后随便你和南南是逛街,还是看电影,再不济往明月湖溜达一圈去。你俩平时工作都忙,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了,赶紧给我出门约会去,别成天待家里发霉。”
姜意南:“……”
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26章 第26朵玫瑰 河马玩偶不翼而飞了!……
第26朵玫瑰
这是一家高档的健身俱乐部, 考虑到姜意南是明星,吴女士给她报的是一对一授课班。授课的老师也都是熟人介绍的,人品信得过, 也不怕对方偷拍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