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玫瑰——喻言时
时间:2021-12-03 10:03:06

  姜意南娓娓道来:“我大学勤工俭学做过很多兼职。发传单,卖健身卡,当收银员,在饭店端盘子,这些我都做过。”
  “大三那年冬天,我跟室友一起卖健身卡就跟刚才那小姑娘一样,搁商场门口侯着,见人就推销……”
  很多人特别讨厌这些推销的。素质好的还能接下你的传单。素质不好的理都不理你,还要赏你白眼。
  姜意南那天吹了八九个小时的冷风,人都冻傻了,愣是一张/健身卡都没卖出去。经理下了死命令,必须卖出一张,不然就不给结工资。
  她那个急啊!眼瞅着天越来越黑,商场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做最后的挣扎。
  于是抓着室友跑去停车场挨个推销。进来一辆车她就冲过去,厚着脸皮敲车门,眼巴巴地给人推销。
  印象最深的是有辆迈巴赫,车窗开着,还打着灯,一看车里就是有人的。
  姜意南一见迈巴赫车标,眼睛都亮了。能开迈巴赫的肯定不差钱。她觉得自己的业绩来了。
  她风驰电掣地狂奔过去。绕到主驾车门外,甭管三七二十一,隔着车窗一通推销。讲得声情并茂,口干舌燥,一口一句大哥,叫得可殷切了。
  末了,她舔着脸说:“大哥,您来一张呗?”
  谁知车里毫无动静,突然冒出一只狗头,把她吓了个半死。
  说到这里姜意南完全没忍住,哈哈大笑,“原来车里根本没人,就一只萨摩耶蹲在主驾上,我居然对着一条狗推销了半天。关键那狗还特别嫌弃我,冲我龇牙咧嘴,我吓得赶紧跑了。”
  顾砚钦听着姜意南的描述,记忆破开一道口子,眼前不期然浮现出一张青涩稚嫩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可那双狐狸眼却尤其明亮。
  那年冬天,奶奶病重,她已经记不住任何人了。顾砚钦特意丢下工作,回白浪屿陪着老人家度过最后一段时日。
  那天老太太惦记陈记的桃花酥,央他去国贸大厦那家老字号买。
  买完出来,发动车子正准备离开。一模口袋,发现手机落在了店里。于是赶紧折回去取。
  事发突然,来不及锁车,就让雪团待在车里守着。
  拿完手机回来,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车窗外推销健身卡。那个卖力啊,手脚并用,各种比划,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关键雪团那家伙也有耐心,居然非常配合,一声不吭,听小姑娘叨叨了半天。
  后面大概实在是听得烦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冲小姑娘龇牙咧嘴,吓得人姑娘拔腿就跑。
  她不知道他就在身后。
  二十岁的姜意南全身上下都是干劲儿,那种朝气,那种活力,让人侧目。
  就冲她这么拼的劲儿,顾砚钦也得买她的健身卡。
  可惜她跑得太快了,没给他机会。
  她还记得这件事,唯独忘记了雪团。
  “所以,最后健身卡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啦!”女孩眉开眼笑,“有个大叔被我念叨烦了,迫于无奈买下了健身卡。”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才想给别人撑伞。她深知卖健身卡不易,所以见到别人卖,能帮则帮。
  ——
  晚饭过后,顾砚钦陪姜意南出门散步消食。
  沿着小区慢腾腾溜达一圈。
  姜意南晚上吃得有点多,溜达完胃里舒服多了。
  家里吴女士窝在沙发上看外交部记者会。屏幕上方年轻帅气的外交部发言人正在霸气地回怼外媒记者——
  “你这是强词夺理吧?你不知道这是在干涉中国内政吗?下一个问题……”【注②】
  “怼得好,这犀利的小眼神,谭哥威武!”吴女士对着电视直鼓掌,一阵激动。
  听见开门声,她忙不迭扭头,“南南,回来辣?”
  “嗯。”姜意南换上拖鞋径直往客厅走去,“小区走了两圈,肚子舒服多了。”
  吴女士忙起身,“妈给你热牛奶去。”
  姜意南忙说:“妈,我现在不想喝,晚点再喝吧。”
  吴女士:“听你的。”
  姜意南先上楼洗澡。
  洗完澡出来,开了音响。
  今日胎教音乐:昆曲《游园惊梦》。
  音响一开,咿咿呀呀,婉转悠扬的调子倾泻而出,不绝如缕。
  她给自己泡了杯热气腾腾的玫瑰花茶。她不喝,就抱在手里闻闻味道。
  脱了鞋,躺上床,自发去捞河马玩偶。
  捞了一圈没捞着。她以为被棉被盖住了。将棉被抖了个底朝天,床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哪去了呢?
  早上她还抱了,就搁床头的。
  她不信邪,将主卧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甚至连床底也没放过,愣是没发现玩偶的影子。
  她的河马玩偶不翼而飞了。
  嗯,就很怪!
 
 
第27章 第27朵玫瑰   “我委屈一下,让你抱着……
  第27朵玫瑰
  顾砚钦一进门就看到姜意南满屋子乱窜, 找来找去,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原本整洁规整的卧室眼下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他心里有数, 知道她在找什么。可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意南, 你找什么呢?”
  姜意南跪坐在地毯上, 抬头看向顾砚钦的方向, “顾老师, 您看到我的河马了吗?”
  她朝他比划两下,“就紫色的那只,有一米长, 我天天放床上的。”
  顾砚钦故作惊讶,“它不见了吗?我早上还看到的, 就搁床头。”
  姜意南语气茫然, “早上还在的, 这会儿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
  “会不会你随手把它扔哪个角落了?你再找找。”
  “屋子里都翻遍了,没有。”
  “其他房间呢?会不会阿姨打扫卫生时给拿到别的房间去了?”
  “衣帽间、客房和书房我都找了,没有。”
  “楼下呢?”
  “不可能在楼下,我没把它带到下面。”
  “找不到就算了,一只玩偶而已, 明天再买一只新的。”
  “不行。”姜意南整个人都有些奔溃, “没有它我睡不着的,我必须抱着它睡。”
  她内心缺乏安全感,而且又有点神经衰弱,睡觉总要抱着点东西才能睡着。这只河马陪伴她很久了。她习惯了每晚抱着它入睡。突然之间没了,她今晚铁定要失眠。
  “换别的不行吗?比如抱枕?”
  “抱枕跟它的体积形状都不一样。”
  顾砚钦:“……”
  卡得这么严?
  男人莞尔而笑,“那你进组拍戏怎么办?”
  “我会带着它, 走哪儿都带着。”
  顾砚钦:“……”
  “先别太焦虑,坚持一晚,明天一早就去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如果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出去买。”
  这个点商场都关门了,不见得能买到。就算买到一只一模一样的河马,可不是原来那只,她也不一定能适应。她是个恋旧的人,平常用的东西都是好几年的老物件。只要没坏,她就能一直用下去。
  “明天再说吧,这么晚省得来回折腾。”
  顾砚钦进到卫生间洗澡。
  狭小的室内热气蒸腾,花洒上热水浇到身上,水渍弥散,皮肤微红。
  他忍不住在想:藏起姜意南的河马玩偶是不是太狠了?毕竟这可是一直陪着她睡觉的老物件。
  可转念一想他又马上释然了。比起玩偶,她应该尽快适应他这个人形抱枕。毕竟那晚她抱着他就睡得很好。
  男人洗澡一向迅速。囫囵冲完,擦干表皮水珠。他裹上厚实的浴袍走出卫生间。
  卧室里姜意南已经放弃搜罗她的河马玩偶了。她靠在床头翻阅一本漫画书。
  音响放着昆曲,一出《游园惊梦》单曲循环了好几遍。咿咿呀呀,婉转悠扬的曲调不断撕扯着他的头皮。让他不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家里有个昆曲大师,顾砚钦自小就深受其荼毒。吴女士每天早上都要吊嗓子。他少年时期曾一度对昆曲有阴影,梦里全是这种声音。
  后来工作了,自己搬出去单住,耳边就少了这种调子了。没想到现在搬回松桥二号,成天还要跟着姜意南一起听昆曲。
  他那天说胎教音乐可以放昆曲,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姜意南立马就付诸实践了,天天晚上放。
  好在多年前就听习惯了,现在倒也不至于不适应。
  最近几天,两人晚上的时间都非常和谐。睡前躺在床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看看书,玩玩手机,安安静静,互不打扰。
  一到十点准时关灯。黑暗里,两人分别占据大床的两端,中间隔出安全的距离,泾渭分明。姜意南抱着那只河马玩偶每晚都能快速入睡。
  顾砚钦也着实佩服自己定力够好,喜欢的姑娘就躺在自己身边,他还能心无旁骛地睡着,没起什么歪心思。
  今晚没了那只讨厌的河马,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顾老师,他动了!”一道惊喜的女声骤然打断顾砚钦的沉思。
  男人猛地被拽回思绪,目光隔空与女孩相触,抬了抬眼皮,“什么动了?”
  “宝宝!”姜意南指指她平坦的小腹,激动万分,“宝宝他刚刚动了!!”
  “真的吗?”顾砚钦眼神一亮,面露惊喜,“我摸摸看!”
  这是胎动!姜意南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他激动地扑向床边,手掌不由自主地覆上姜意南的肚皮,隔着衣料感受里面小人的动静。
  手一放上去,掌下袭来一道温热触感,他立马反应过来,又收了回去,表情歉意,“不好意思意南,我太激动了?我能感受一下吗?”
  突然感受到胎动,姜意南被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一度非常亢奋。顾砚钦不说,她都还没意识到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是孩子的父亲,理应参与孩子成长的任何关节。第一次胎动,他当然可以感受。
  姜意南一把抓起男人的右手,主动放置在她的小腹上,垂下眼帘,嗓音温柔,“顾老师,你仔细感受,他动得很轻。”
  顾砚钦的内心被一团暖流萦绕围缠,好似有一根轻而软的羽毛扫过心尖,痒痒的,麻麻的。他的心有些发颤,内心柔软得不像话。
  这一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彼此,他们一家三口不受打扰。丽嘉
  顾砚钦身边孩子不多。除了堂哥顾塬的女儿,他只在剧组接触过一些小演员。谈不上多喜欢,也不会讨厌。一直都是平常心看待。
  可今时今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大概血脉相承是人的天性,一个男人骨子里的柔情只有面对自己小孩时才能被真正激发出来。虽然他还没出生,还那么小,可他对于他的喜爱丝毫不减。
  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从此以后就有了软肋。
  可惜小家伙今晚并不配合,只动了一次他就不动了。手掌微热,紧贴着姜意南的小腹,软软的,全无动静。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怎么没有了?”男人茶色眸子飘过几丝失落。
  姜意南安慰他:“这是第一次,后面会越来越频繁的。”
  “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那抹柔软久久未消。
  他条件反射地捏住手指,任由那抹柔软径直传递到他心里。
  “我觉得宝宝喜欢听昆曲,之前放钢琴曲和流行音乐,他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两天当了几首昆曲,他就动了。”
  男人眉梢染笑,“看来宝宝要继承他奶奶的衣钵了,没准是个女孩。”
  姜意南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脸母性光辉,“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他健康就好。”
  自从孕吐停了以后,姜意南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两腮红润,肤色白皙透亮,眉眼温婉,笑起来一脸春色。
  顾砚钦喉头滚动,眼神微热。不过多看了两眼,一着不慎,心思就变了。
  今晚这漫漫长夜,怕是不好过。
  姜意南浑然不觉他的眼神变化,她还沉浸在第一次胎动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满脑子都是宝宝出生以后的画面,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笑起来她心都要萌化了。
  等到20周以后她就可以做四维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看到宝宝的样子了。好期待啊!
  “顾老师,我们是不是该给宝宝取名字了?”
  女孩清甜动听的嗓音拂过耳畔,让顾砚钦为之一震。
  他敛起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爷爷的意思是他来给孩子取名字。要是你不同意,就咱们自己取。”
  要是由老爷子取名字的话,孩子多半就要姓顾了。为此姜意南好像也没什么异议。姓氏而已,不论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在她看来都没太大区别。这个是她和顾砚钦共同拥有的,跟随姓都一样。
  “让爷爷取吧。我们取几个备用。要是爷爷取的名字不好听,就用我们自己的。”她完全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顾砚钦不禁抬眼睨她,“你同意孩子姓顾?”
  原以为她会不答应的。他都想好了,她要是不同意孩子姓顾,就让孩子跟她姓姜。横竖一个姓而已,他无所谓。就是爷爷那边需要花点心思去解释。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不反对。
  姜意南弯唇轻笑,“同意啊!一个姓而已,无所谓啦!而且顾姓这么好听,好取名字。”
  “姜也好听啊,而且姜姓出美女。”他注视着女孩漂亮的狐狸眼,眸光清亮有神。
  她脱口而出:“可是我不姓姜啊!”
  “不姓姜?”他明显愣了一下。
  “顾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姜意南是艺名,我本名叫谭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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