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玫瑰——喻言时
时间:2021-12-03 10:03:06

  顾砚钦见她眼皮子直打架,忙说:“要是困了就先眯会儿。”
  她枕上U型枕乖乖闭上眼睛。
  顾砚钦找空姐要了条毯子,替她盖上。
  自己则低头翻一本杂志来打发时间。
  这是一本时政类的新闻杂志,报道的都是当下国内外的一些大事。
  掀开杂志封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醒目的大字——
  “针对日本核废水事件,外交部发言人谭秋闻霸气回怼。”
  照片里,年轻的外交官一身深色西装,面容清隽儒雅,可眉宇间的霸气和犀利却不容忽视。
  那本杂志顾砚钦没翻两页,听见身侧人轻微动了下身子。身上的毛毯悄声滑落到了地上。
  他搁下手中的杂志,俯.身捡起毛毯,替姜意南重新盖上。
  目光扫到女孩素净的小脸,他不由愣了下。
  她明明闭着眼睛在睡觉,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表情痛苦,像是深陷梦魇,难以自拔。眼角竟挂着几滴清泪,欲落未落。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这么痛苦?
  这是顾砚钦第二次看到姜意南的眼泪。上一次自然是那个稀里糊涂的一晚。
  一开始她的情绪很稳定,并未有任何异样。可是中途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崩溃了。揪着他的衣服哭得歇斯底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嘴里一直在念叨对不起。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了谁。
  小白兔看似单纯无知,只怕心底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她从不敞开心扉。没人知道她纯良无害的面孔之下究竟深埋了多少过往。
  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姜意南的肩膀,轻轻喊她:“意南,醒醒!”
  他不忍她深受梦魇折磨,想赶紧叫醒她。
  姜意南整个人从噩梦中抽离,猛地转醒,眼神迷离,一脸哀伤。
  刚一醒来,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依然置身梦境,胸口钝痛,喉咙好像被人死死掐住,发不出声。
  顾砚钦见状,赶紧找空姐要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
  姜意南接过杯子,一口气灌下半杯,才暂时压制住心中的哀伤。
  他敛起神色,“做噩梦了?”
  五指不由收紧,她低声道:“我梦到我奶奶了。”
  不等顾砚钦回应,她又继续说:“祁总生日那天,是我奶奶的头七。”
  原来一切的失控都是有原因的。他早该想到的。
  ——
  中午十二点飞机准时降落浅都机场。
  《黎明之吻》开机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一些粉丝得知消息纷纷跑到机场接机。机场大厅被堵得水泄不通,灯牌随处可见,满屏都是姜意南的名字。机场的安保人员清了几次现场都没清干净。
  姜意南和顾砚钦一现身,粉丝们立刻一拥而上,将两人层层围堵住南宝南宝喊个不停。
  顾砚钦反应迅速,将姜意南护在身后,替她挡住粉丝。
  “谢谢大家对意南的喜欢,还请照顾一下孕妇。”
  此话一出,粉丝们自发往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顾塬和徐岁岁等人护着两人赶紧离开了机场。
  匆匆抵达剧组的酒店,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直接去参加开机仪式。
  毕竟是大项目,大投资,开机仪式当然不能敷衍。所有主创全部到位。
  当晚制片人江既白组局邀请所有主创聚餐。
  《黎明之吻》前期筹备了这么久,因为疫情和临时更换制片人延后了两次,算得上几经波折,如今好不容易才顺利开机,当然值得庆祝。
  这个项目虽然是周最负责的。但剧组里的事儿他很少过问,都是顾砚钦和江既白在把关。这对好兄弟各自有自己擅长的区块。顾砚钦是戏痴,只负责拍戏。江既白则负责剧组的一应事宜。
  江既白在影视城附近选了一家老火锅店。店名取得极其富有诗意——钟意。
  这家火锅店自然是有渊源的。它是影帝黎瑭为其太太陆臻专门开的,就因为陆臻是彻头彻尾的火锅女孩。一开始就在影视城开了这么一家。后面见生意不错,又在宛丘的茯苓山庄开了另外一家分店。
  因为黎瑭陆臻夫妇的关系,很多剧组会前来这里聚餐。时常能见到明星。
  冬天吃火锅特过瘾,众人敞开肚皮开吃,连平时最注重身材的女明星今晚都破了例。
  热气一熏,姜意南的脸蛋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白里透红。
  她怀孕以后就没碰过火锅了,一度馋得要死。几次央求徐岁岁和小戴带她出门吃火锅,两姑娘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是得了闻梵声的命令,必须严格监督她孕期的饮食。
  每次上网冲浪,看到红彤彤,热腾腾的重庆火锅,她都馋哭了。
  今天好不容易吃上火锅了,她当然高兴。可惜怀孕不能吃辣,她只能专挑清汤吃。总不能尽兴。而且吴女士的叮嘱犹在耳旁,清汤都不宜多涮。
  顾砚钦见她吃得少,知道她是顾着吴女士的叮嘱。
  这姑娘是真的乖,吴女士说什么她做什么,从不违背。
  这么乖的姑娘,当初也不知究竟哪来的勇气放纵自己。
  他偷偷跟她咬耳朵:“意南,咱妈不在,敞开肚皮放心吃。”
  姜意南:“……”
  姜意南直摆手,“顾大哥还在呢,他就是妈派来监督咱俩的。”
  顾塬被点名有些哭笑不得,忙保证:“弟妹,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婶婶,今天你就放心大胆的吃。”
  得了顾塬保证,姜意南这才敢放开手脚吃。
  一旁的江既白见此情形,忍俊不禁,调侃道:“弟妹,你这混得不行呀,既怕老公,又怕婆婆的。”
  任朝歌果断附和一句:“就是啊意南妹妹,别人是妻管严,你是婆管严。”
  姜意南:“……”
  既夫管严之后,姜意南又多了条婆管严。
  她不由失笑,语气无奈,“这是婆婆的甜蜜负担,你们不懂!”
  顾砚钦给姜意南夹了一箸毛肚,立马替母上大人正名:“我妈是意南的粉丝,宠她都来不及呢!”
  在座的三分之二都是单身狗,被喂了满嘴狗粮。
  中途顾砚钦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瞥见对面阳台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江既白正靠着墙壁抽烟,烟雾缭绕。
  为了照顾孕妇,众人今晚都没抽烟。江既白这个老烟枪哪里忍得住,当然要跑到外面抽一根。
  顾砚钦自己也有十来年的烟龄,愣是为了姜意南给戒掉了。
  他想了想,抬步朝对方走去。
  “少抽点,再抽个几年肺都黑了。”
  江既白转了个身,对上好友的目光,“呵”了一声,冷笑道:“老顾,你才戒烟多久,就来劝我少抽?你过去抽得还少么你!”
  顾砚钦一脸傲娇,“反正我戒掉了。”
  江既白:“……”
  幼稚鬼一个!
  “我上次在嘉禾影城见到菘蓝了,她在那儿当经理。”
  江既白“嗯”了一声,脸上没太多表情,“我知道。”
  顾砚钦踢了好友一脚,“真放不下就回去找人家,什么仇什么怨,还真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不懂。”江既白惜字如金,明显不愿多说。
  “懒得管你!”顾砚钦背靠阳台一角,一片一片斑驳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光影变化,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既白,能联系上老鬼吗?”
  “你找老鬼干嘛?”
  “让他帮我查个人。”
  “谁?”
  “意南。”
 
 
第30章 第30朵玫瑰   “意南,我们假戏真做吧……
  第30朵玫瑰
  走廊里燃着昏黄的灯, 光线清幽,寒凉的夜风萦绕四周。墙壁上石膏花纹繁复,灯影擦过, 徒然平添几分古旧, 仿若误入某个黑白电影的场景。
  顾砚钦话音落下, 周遭的一切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两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江既白不由掀起眼皮, 看向好友, 面露诧异,“老顾,你居然找人查你媳妇儿?”
  “百度上说意南是梵于人, 父母都是老师,是家中独女。我听祁俨说过, 这些是公司替她捏造的身份, 是为了应付粉丝的。她其实是孤儿。”
  “所以呢?”江既白屈起手指, 抖了抖烟灰,静待后续。
  “可我最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想查弟妹的身世?”
  “嗯。”顾砚钦点点头,“你能联系上老鬼吗?”
  “当初菘蓝出事时,我托沈端砚找过一次老鬼。这人神出鬼没,没那么容易找。我先帮你问问沈端砚。”
  “那你尽快。”
  “其实这些事你大可去问弟妹的,你们是夫妻, 你问她还会不告诉你吗?”
  “这姑娘的心事藏得太深了, 没人撬得开。”
  江既白倏然一笑,公然调侃:“敢情你娶个媳妇儿,啥都不知道。”
  顾砚钦难得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没办法,从天而降的媳妇儿,来不及仔细了解。”
  江既白:“……”
  ——
  虽然顾砚钦让自己敞开肚皮吃, 可姜意南到底食量有限,吃不了太多。而且孕妇饮食也不宜过饱。七八分饱时,她就停了筷子。
  身旁的座位空着,顾砚钦都出去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她打算出去找找他。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毕竟他这么大人了,也不至于会丢掉。
  右手边的任朝歌凑过来跟她说话:“意南妹妹,你还没看剧本吧?”
  姜意南回答:“我都看过了。”
  剧本到她手里很久了,她停工在家的那段时间天天翻。
  “我是说新剧本。”
  “新剧本?”她一脸茫然,怎么都没人通知她啊?
  “素问老师把你和穆夜弦的剧本改掉了。”
  “啊?”她面露惊讶,“都改了什么呀?”
  那她之前的剧本岂不是白看了。
  任朝歌忙说:“你放心,删改不大,就是把男主和女二的吻戏给删掉了。”
  姜意南:“……”
  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哪位爷的大手笔。
  任朝歌笑眯眯地说:“咱们顾导可舍不得你和别的男演员拍吻戏。”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麻烦。吻戏又不是不可以借位。
  按常理来说,确实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自己媳妇和别的男演员拍吻戏,而且还是搁他眼皮子底下。
  可问题是她和顾砚钦只是协议的假夫妻,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个吃味儿。她照常拍她的吻戏,他完全没必要主动让编剧删戏份。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嘛!
  顾砚钦做的事儿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任朝歌没看出姜意南的沉思,自顾说话:“其实我还是非常感谢顾导的,虽然我和穆夜弦早就分手了,可我还是看不了他和别的女演员拍吻戏,我这人就是这么小心眼。”
  如此说来,顾砚钦此举就是为了杜绝后患。毕竟同在一个剧组,男主女主,女二导演,这四人之间关系这么复杂——穆夜弦和任朝歌是前男女朋友,她和顾砚钦又是”夫妻”。删掉吻戏一劳永逸,对谁都好。
  姜意南本来就烦拍吻戏,删掉吻戏正中她下怀。
  “意南妹妹,其实我真挺好奇你和顾导怎么会走到一起的。你和顾导应该没合作过吧?感觉你俩八竿子打不着呀!”
  这话要姜意南怎么回答呢?
  那这出意外发生之前,她和顾砚钦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们从来没合作过,她估摸着顾砚钦压根儿就不知道娱乐圈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只不过因为一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两人被迫捆绑在一起。
  当然这些是不好告诉外人的。
  她正愁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应付任朝歌,一个低沉舒缓的男声快她一步抢先替她回答了:“我和意南认识好多年了。”
  “真的假的?”任朝歌八卦体质瞬间被唤醒,一脸好奇,“二位也藏得太深了吧,大家伙根本没听到什么消息。”
  “顾导,是您追的意南妹妹吗?”
  顾砚钦拉开椅子坐下,自然地握住姜意南垂在一侧的左手,手指上滑,摸到无名指的婚戒,一点冰凉的触感遍及他指尖。
  小白兔果然听话。让她别摘戒指,她后面就真的没摘过,一直乖乖戴在无名指上。
  戒指果然是这世上最遵守契约精神的物件。无名指上套一枚戒指,盖个戳,板上钉钉,她就是他顾砚钦的人,他从此套牢了她的余生。
  手指漫无意识地把玩着她的戒指,一圈一圈划过,慢条斯理,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视线范围内是女孩干净细腻的小脸,男人的笑容宠溺十足,“我们家意南胆小得很,当然是我先追的她。”
  姜意南:“……”
  姜意南默默听着,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觉得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是炉火纯青。他不继续拍戏真是整个娱乐圈的损失。他就该继续拍戏的,把所有的影帝都拿一遍。
  任朝歌还想继续问,身旁的穆夜弦举起筷子敲了敲她碗沿,提醒:“朝歌,你再不吃这毛肚就要凉了。”
  “我的毛肚!”任朝歌惊呼一声,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专注去吃毛肚去了。
  见状姜意南扭头跟顾砚钦道谢。
  他面露不解,“谢我干嘛?”
  姜意南:“谢谢您替我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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