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南:“可是都肿了。”
“没事,过会儿就消了。”
姜意南不依,坚持给他上药。
给他红肿的部位细心涂上碘伏。
棉签沾了药水裹上皮肤,清清凉凉的,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混在沁凉的空气里,直冲鼻腔。
涂完还给他呼气,完全把他当小孩了。
顾砚钦不由失笑,“你现在这么心疼我,刚怎么不进书房解救我?”
姜意南语气无辜,“妈把书房锁了,我根本进不去。再说我以为妈就意思意思,哪里知道她来真的,下手还这么重。”
“咱妈从不轻易动手,一动手我就要掉层皮。”
姜意南:“……”
女人蹲在他面前,整个人凑近,红唇微嘟,呼出的气息凉丝丝的,简直让顾砚钦心猿意马。
“好了!”他一把钳住姜意南的手。
再让她这么吹下去,没那方面的心思都要变得有心思了。他是不在乎白.日.宣.淫,可父母爷爷都在,总不好太放肆。
姜意南这才起身,收拾好碘伏和棉签,装进小药箱,合上盖子,转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她坐到顾砚钦身侧,短裙底下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美腿,脚踝更是光洁,莹白如玉。
顾砚钦搂住她肩膀,低声说:“妈说明天一早就让咱俩去领证,我答应了。”
吴女士摁头,由不得他不答应。
“嗯。”她点点头,没什么异议。
本来这次在云陌就该领好证的,可惜女儿住院,只能被迫中止。
如今女儿出院了,领证也该重新被提上日程。
“明天9月17日,黄道吉日,宜领证。”姜意南掏出手机查了查,唇角压出几分淡笑,一双眼睛如嵌流萤,闪闪发亮。
顾砚钦把下巴埋在她左肩,抓住她的左手把玩,指尖覆在她无名指上,清晰感受到一点金属的微凉。
他放低声线,“我都没向你求婚,就这样跟我去领证,不觉得亏吗?”
“婚戒买了,婚纱照拍了,孩子有了,爸妈也叫了,就差最后这一张纸,求不求婚又有什么要紧呢!”她语气轻快,毫不在意。
假戏真做,他俩把一应流程都走了一遍,还差最后这两本证。顾砚钦求不求婚对于姜意南来说都不重要了。反正她早就认定了他。
“意南,求婚也是一项流程。”
他突然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戒指,表情郑重,“姜意南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56章 第56朵玫瑰 领证!
第56朵玫瑰
秋日暖阳直直照进窗内, 铂金的质感光华璀璨,戒指中央那朵冷艳玫瑰傲然屹立。
额,戒指有些眼熟。
姜意南恍然一怔, 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何时被某个小偷给顺走了, 此刻就捏在他手里。
她哭笑不得, 嗔怪:“哪有人像你这样抠门的, 求婚也不知道买枚新的戒指,居然顺走我的戒指。”
这人无赖到底,“反正都是我买的, 先征用一下。”
姜意南:“……”
“顾大导演,你连求婚都这么敷衍, 真的很让我怀疑你的诚意。”
“你如果想要仪式感, 我也可以像黎瑭那样搞个热气球向你求婚。”
姜意南:“……”
还是别了吧, 她可不想上热搜。这一年不知道上了多少次热搜,她如今都怕上热搜了。
“亲爱的姜意南小姐,你愿意嫁给顾砚钦先生吗?”男人举着戒指重复一遍,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又沉又重。
十几岁时情窦初开,又深受小言和电视剧的荼毒, 总是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故事。她暗恋谭秋闻, 也曾脑补过对方向她求婚的场景。一定要铺满玫瑰花,气球彩带环绕,梦幻唯美。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手里举着能亮瞎人眼的大钻戒,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而现在她二十六岁, 已然不是十多岁的少女了。谭秋闻也早已成为了过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顾砚钦。没有玫瑰花,也没有大钻戒,更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的见证,求婚的人甚至不曾西装革履。
他只是身穿休闲的白T,在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手中捏着一枚简单的近乎朴素的戒指,单膝跪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现实和想象总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个人是顾砚钦,是她所爱之人,旁的一切都不重要。她本就不是注重仪式感的人。
姜意南缓缓把左手伸过去,笑着说:“我愿意。”
顾砚钦握住她的左手,往她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递到唇边亲了亲,嗓音徐徐而清润,“那天带你去买这对婚戒,我就没想过让你摘下它,我发誓一定要套牢你的余生。”
姜意南走过最长的路就是顾砚钦的套路。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为她撒了一张大网,一点一点让她收拢网中,承接她的余生。
虽然是同一枚戒指,也都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可这次姜意南却觉得手上沉甸甸的。戒指好像变重了。
上次戴这枚婚戒是为逢场作戏,戴给别人看的。这一次却是顾砚钦向她求婚,情真意切,以一颗真心交换另一颗真心。从今以后,她的余生他都将参与,他是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员。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日升日落,昼夜轮转,春去秋来,四季更迭,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见证。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胀胀的。
午后微凉的秋风破窗而入,吹动女人额前的一缕碎发,也吹着她纤细浓密的长睫,她眨了眨眼,眼前突然变得雾蒙蒙的,喉咙也有些紧。
顾砚钦一把握紧她的手,笑了一下,“这么感动?”
姜意南别过脸,“风迷了眼睛。”
他拿额头碰她的额头,茶色瞳仁里笑意遍布,“我真高兴意南。”
他走了这么长的路,布了这么久的局,小心翼翼,耐着性子,一点一点靠近姜意南,终于把她从假的顾太太变成了真的顾太太。
如愿以偿,唯有满足。
***
第二天一早,吴女士亲自架着两人去松桥区民政局领证。
工作人员让两人出示相关证件时,姜意南低头从小方包里翻出那两张填好了的结婚申请表。被人规规矩矩地折了好几道,放进了她包里。
见到这两张薄薄的纸,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和顾砚钦哪里漏了馅。敢情吴女士是见到了这两张申请表了。
她把申请表拿给工作人员看,问:“这个还能继续用吗?”
工作人员瞟了一眼,忍俊不禁,“你俩领证领一半中途跑了?”
姜意南失笑,“临时出了点意外,就没领成。”
工作人员说:“日期不同,不能用了,重新填吧。”
两人只好重新填写结婚申请表。
上次就填写过一次,这次填起来非常快。刷刷刷几下,分分钟写完。而且也不会手抖了,笔握得特稳。
婚检,拍照,每个环节吴女士都全程陪同,生怕这两人又糊弄她。
好不容易走完了所有流程,还差最后一步拿证。
结果工作人员对着电脑鼓捣了半天,抬头歉意地告诉他俩:“网断了,电脑用不了。”
姜意南:“…………”
顾砚钦:“…………”
姜意南直接蒙圈了,“表填了,没拿证,咱俩这算什么?一半夫妻吗?”
顾砚钦一头黑线,眼神无奈,“先等等吧,看等会儿会不会来网。”
领个证咋就这么费事呢!
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懵,“八百年没遇到过的事儿,被你俩赶上了。”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姜意南失笑,“看来老天爷都在考验咱俩。”
“不怕,咱俩一定可以过关的。”顾导信心十足。
吴女士宽慰道:“不着急,好事多磨。”
工作人员上报以后,很快就有工人来修网线。
一个小时以后,网络恢复。两本结婚证顺利被打印出来。
两人拿到红本本,如释重负。总算是成为真正的已婚人士了。领个证都充满了戏剧性。
吴女士比两位当事人还激动,举着两本结婚证左拍拍右拍拍,光照片就发了十来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领证呢!
拍完照直接把两本证收走,“我替你俩保管,省得哪天你俩瞒着我偷偷离婚。”
姜意南:“……”
顾砚钦:“……”
顾砚钦赶紧拦住老母亲,“妈,您先别着急替我俩保管结婚证,意南还要回云陌迁户口,等迁完户口再交给您保管。”
听儿子这么说,吴女士才把两本结婚证拿给顾砚钦,还特别不放心地交代,“迁完户口赶紧拿给我哈!”
顾导哭笑不得,“妈,您放心,我俩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意南永远都是您的儿媳妇。”
吴女士斜他一眼,“口说无凭,我还是拿着结婚证心里踏实。”
顾砚钦:“……”
站在民政局门口,顾砚钦对吴女士说:“妈,您先回去,我还要和南南去个地方。”
吴女士今天的任务就是监督两人领证。既然红本本都拿到手了,她就不搁小夫妻面前当电灯泡了。她麻溜走人。
临走之前交代两人:“晚上爷爷亲自下厨,你俩早点回去吃饭。”
顾砚钦答应下来,牵着姜意南的手去了停车场。
姜意南坐进副驾,规规矩矩地系上安全带。
后座上突然窜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雪白的脑袋直往她身上拱。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雪团那家伙。
“雪团,你怎么来了呀?”姜意南面露惊喜,揉着狗脑袋,像是在摸一条上好的羊绒披肩,手感极佳。
“汪汪汪!”
雪团吐着长舌,温顺地趴在姜意南怀里任她撸,时不时还拿自己的狗脑袋蹭蹭姜意南,无比亲昵。
姜意南扭头看顾砚钦,“顾老师,怎么把这家伙带来了呀?”
顾砚钦发动车子,双手扶着方向盘,把车倒出车库,扭头觑她,“还喊顾老师呢?”
姜意南赶紧改口:“老公。”
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他却感到无比甜蜜,嘴角上扬。
她甜甜地问:“老公,雪团怎么跟来了呀?”
顾砚钦说:“妈把它带来的,我们负责把它送回去。”
姜意南撸着雪团,“老公,咱们去哪儿?”
顾砚钦简洁地丢出两个字,“约会。”
黑色小车驶离停车场,迅速汇入主干车流。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平稳停在国贸大厦的地下车库。
顾砚钦熄了火,解了安全带,“下车,意南。”
姜意南“哦”一声,乖乖下车。
顾砚钦站在车外,双手抱臂,“意南,看看这周围,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地下车库停满了车。头顶几盏照明灯弱弱亮着,光线不太清晰,大片昏沉。
姜意南的目光仔细逡巡一圈,困惑不已,“老公,你让我看什么呀?”
车库里除了车还是车,有什么好看的?
顾砚钦隔着车窗指挥毛孩子,“雪团,坐主驾上去。”
雪团童孩非常听话,麻溜窜上主驾,规规矩矩地蹲着。
顾砚钦再问:“意南,你再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姜意南看着主驾上的雪团,再看看这辆黑色的迈巴赫,电光石火之间记忆被劈开一道口子,某段久违的记忆脱闸而出……
她不可思议地指着雪团,“雪团……它……它是当年的那只萨摩耶……”
顾砚钦负手站在她身后,清润嗓音沉缓迫近,“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正对着一条狗推销健身卡,我当时就站在你身后。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卖力的员工。”
姜意南:“……”
“难怪第一次见雪团,你会问我眼不眼熟,原来它就是当年那只把我吓得要死的萨摩耶。”姜意南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些她错过的细节。
她仔细瞅着雪团,将毛孩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逐一看了个遍。还是没能从雪团身上发现过去那只把她吓了个半死的萨摩耶的影子。
“我完全没认出它来,我觉得所有的萨摩耶都长一个样。”
“比起五年前,雪团长大了好多。而且当时那样匆匆一眼,你赶紧跑了。又过了五年,你没认出它很正常。”顾砚钦语气温淡。
那次姜意南第一次跟他回老宅见长辈,雪团从屋里冲出来,围着她转圈。他问她有没有觉得雪团眼熟。
他其实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压根儿就没指望她能认出雪团来。时隔五年,人都不见得能认出来。更别说是一条狗了。
姜意南根本就想不到她和顾砚钦的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戏剧性。
第二次见面,她酒后误入顾砚钦的房间,一夜荒唐,还闹出了人命。
第三次见面,谈判过后,直接假结婚。
戏剧性充斥着两人的人生。
“大学四年我一直过得很辛苦,要挣生活费,也要挣学费,还得攒钱还给谭家。我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兼职的路上。各种各样的兼职我都做过。卖健身卡只是其中一种。那是我最落魄的几年,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我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一个人居然咬牙熬过了一段那样艰难的岁月。”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见得比你好。那会儿奶奶病重,已经谁都不认识了。经常把我认成爸,把爸当成爷爷。我不再拍戏,退居幕后,专门空出时间来照顾老太太。陪她走过最后一段日子。老太太特别喜欢吃陈记的桃花酥,经常让我去替她买。第一次见你那天,我就是去国贸大厦的那家老字号给奶奶买桃花酥。可惜等我回去时,老太太已经走了,她没能等来我的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