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闺女干啥?”
张云连忙拦住了鬼鬼祟祟跟在闺女身后的江有贵,把人拽回了家。
江有贵被拽回来有些急,他不顾媳妇的阻拦, 还想去跟梢。
“咱闺女这一大早刚吃完饭就出门,十有八九是去找那个兔崽子去了, 你别拦我,我要跟过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小兔崽子给咱闺女喝了啥迷魂汤了。”
“你去干啥?咱闺女都这么大人了,她想和谁处对象,你就别管了。”
“可可……咱闺女还小哪,还没到处对象的年龄哪,再说了,沈秋风那小子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江有贵气的蹲在了院子里,双手交叠抱着放在了腿,把头往旁边一扭,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张云看到他脸上又气又委屈的神情,忍不住气笑了。
“你还委屈上了?你委屈个啥啊,人秋风那小伙子我看着挺不错的,再说了,他又替咱闺女挡过石头。
现在家里也没有旁人,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弃他是被他家那边牵连,被下放到咱这的,成分不好,以后要呆在咱底下一辈子啊?”
“我是那样是非不分的势利眼吗?”
江有贵闷声说道,这下张云奇了怪了。
“既然不是嫌弃他成分不好,那你为啥不同意他和咱闺女好?”
“他他……他身子骨弱,咱闺女以后要是和他好了,那这地里的重活啥的,不都落在咱闺女身上了?
再说了,我听说身子骨弱的人,他活不长,就是阳寿短,你说咱闺女要是年纪轻轻就守活寡,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反正我不同意,必须身子骨壮实的人才能配上我闺女。”
江有贵说到底就是嫌弃沈秋风身子骨弱,活不长。
“你啊你,我都不想说你,人家秋风那就是身子单薄了些,这有啥?你看城里的那些教书的老师啥的,身子板不都和他一样吗,叫我说,身子骨单薄的人,这叫有福相,说明人家生就不是干活的人。
你没看,每次秋风那孩子往地头一站,就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叫我说,那浑身的贵气劲就应该是在政府大楼里上班的,人家的手不是拿锄头的手,而是握钢笔的手。
你非拿他和那些干惯农活,身子壮的和牛犊子的人比,你也不想想,那些身子骨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人,你闺女她能相中不?
他身板弱,干不了重活,那不是还有咱俩的吗,到时候咱就多帮帮他们就行了。
反正,我是瞅秋风那孩子挺好的,他就是有点怕干活,怕吃苦,爱花钱的小毛病,身子单薄那就不是事,你难道忘了,你身子骨还不是一样的弱,我还不是和你领了结婚证,你当时咋不担心我当寡妇?”
“我我……”
江有贵说不过她,气的站起来回屋睡闷觉去了。
而此时的江珠,正在看着沈秋风吃饭,这是她好不容易背着她爸偷拿的三个包子和两个咸鸭蛋。
“我看你饿死也是活该,谁让你昨天不老实,偏偏还被我爸发现个正着。”
沈秋风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闻言抬起头,一脸的委屈。
“你还说那,昨天,你爸把我打的,我背上都青了好几块,都快疼死我了,你当时就站在那看热闹,也不说帮我拦着点你爸,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我为啥要心疼你,打死你才好哪,这样省的你再气我了。”
江珠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那眼神还是落在了他背上。
“谁气你了。”
沈秋风嘟囔着,不肯承认。
“让我看看你背上被打青多少块。”
江珠说完,还没等沈秋风反应过来,就撩开了他上边穿的短袖,等看清后,顿时气的不行,只见他背上白花花的一片,压根就没有一块青的地方,他竟然敢骗她,气的江珠抓着他腰间的软肉就拧了两圈。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沈秋风被拧的嗷嗷叫,但身子没有躲闪的意思,依旧一动不动任由江珠拧。
“说,为啥说谎骗我?”
江珠的手没有松开,一副他今个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就要再继续拧上两圈的架势。
“我这不是想让你疼疼我嘛,谁让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沈秋风的这句话,说的甚是委屈,可怜。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这不是担心你饿着,就急匆匆的背着我爸给你带了包子和鸭蛋?”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
沈秋风直直的看着江珠,嘴角微微翘起。
江珠的脸顿时红了,拧着那块软肉的右手不自觉的烧了起来,那块软肉就和他的主人一样,滑不溜的,软软的,手感很细腻,就仿佛是上好的玉,让人舍不得松手。
对方的衣服被她撩的很高,露出一截劲瘦的腰,上面没有一丝赘肉,皮肤是那种罕见的苍白,就像是一块极品的玉石,江珠这是第一次触摸男人的腰,她仿佛触电似的,正准备松开手。
沈秋风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虫似的,一把按住了她那想撤离的手。
“疼,你给我揉揉,都被你拧红了。”
那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鼻音,显得有些撒娇的成分在。
可江珠听到他这无礼的要求后,眼睛顿时瞪大了。
“你休想,放手!”
沈秋风不仅没有听她的把手放开,反而是把手按的更加紧了。
“不放,是你拧的,你就要对我负责,如果你不想揉的话,给我吹吹也行,我怎样都可以。”
“你……”
江珠深吸一口气,没法子,只能给他揉起了腰,可揉着揉着就变了味,这手感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让她有点爱不释手。
慢慢的,她由原来敷衍性的揉变成了现在轻轻的抚摸。
沈秋风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腰一开始被揉的酥酥麻麻的还挺舒服,可现在,变成了一种说不出口的煎熬,他的整个身子随着腰间那只摸来摸去的小手都在无意识的轻轻颤抖。
他的那双挑花眼紧紧的闭了起来,手也紧紧地抓着桌子边缘,手用力用的手指关节都发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桌子下的双腿由原来的岔开,而变成了现在的交叠,像是在遮盖什么异样。
“别……别……别揉了”
沈秋风再也绷不住,一把抓住了在他腰上作乱的那只小手。
“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
江珠见他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整个人摊在椅子的靠背上,眼睛半眯着,脸微微发红,嘴里也有些气喘,像是干了什么重活,累的不行的样子。
对了,声音也有些沙哑。
“我……热的。”
沈秋风说完,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被热的,还拿起桌子上的扇子,扇了起来。
那拿扇子的手,有一股慵懒的随意感,带着几分不经意,几分的乏力……
第88章
“慢点, 慢点,别骑这么快……”
江珠和沈秋风两个人在南山下的小路上学自行车,江珠已经骑的有模有样了, 沈秋风在一旁不放心,跟在江珠身边, 用手护着她。
自从上次江珠去给沈秋风送饭后, 两人之以前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越发明显了。
对于上河村村民们来说,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这两个人每次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村子里, 有时是田野间,有时是南山下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总是能见到这俩人学自行车的身影,一个教,一个学,有时,也不知道那沈知青说了什么话,逗的有贵家的闺女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就连村子里最迟钝的李二狗都看出了这俩人之间的苗头。
沈秋风刚下乡那会,穿的是比人脸还白的衬衣,下面穿着的裤子也不是其他男知青穿的那种和黄土颜色差不多的细布裤子。
要知道, 那时候男知青身上那条没有补丁的土黄色裤子在村民眼中,已经是顶顶时髦的城里衣裳了。
可这沈知青, 硬是把村民眼中穿着时髦的城里来的知青都给压下去了,他当时梳着三七头,头发不长不短刚刚好,没有抹头油, 而是就像刚洗完头发似的,非常的干爽蓬松。
穿着白衬衣, 袖子仿佛很随意地半卷在手肘处,不经意间露出手腕间上的那只他们只在极少数干部身上看到过的表,脚上穿的不是布鞋,也不是寻常知青穿的那种鞋。
知青里面也不是没有穿白衬衣,带手表的年轻人,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眼望过去,只会注意到沈知青,他在知青中极为惹人注意。
而这种惹人注意不是他身上的白衬衣,手表给他带来的,而是那种站在人群中难以形容的气质。
这种气质和其他知青身上的气质不一样,要知道,来到上河村的这些知青们,他们其中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其中不乏有从大城市里来的。
所以,这种气质不是你是否是城市出身所决定的,而是一种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和他所处的家庭底蕴决定的。
他再配上他那副俊俏的长相,简直在知青里鹤立鸡群,所以,大家都忍不住猜测他是大资本家出身。
到了后面,发现他处处讲究的不行,天天洗澡,还天天换衣裳,都来了好多天了,他的头发依旧像刚来村的那天一样清爽干净,其他知青刚开始也挺讲究的,可当连续干了几天农活,每天累的腰酸腿疼,还吃不饱的时候,就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头发油不油,身上脏不脏,衣裳有没有味了,每天下了工,满脑子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知青们下乡,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会塞点钱的,刚开始,知青们都吃不惯村子里的饭,一个个都隔三差五地去镇上打牙祭,而沈秋风却是天天去打牙祭。
知青们刚来到村子里,还不知道要在村子里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会寄过来钱,所以大家除了添置一些必需品外,偶尔打一次牙祭,其他时候都是不怎么花钱的。
除了沈秋风……
他刚来,就一副恨不得要把手里钱全部花掉的架势,知青们没少在背后说他资本家的做派,开始的时候,说的人还挺少,等到了后面,说的人越发多了,说的人多了,大家就信以为真了。
原因是,刚开始的时候,从城里来的这些知青都没有干过农活,所以大家看着都差不多,可到了后面,一个个都很快上手了,并且都能自己洗衣做饭,适应的非常快,唯独沈秋风。
那真是干啥啥不行,每次吃饭永远都是第一个,对于吃饭这件事,每次都是特别的积极,让人气的牙痒痒。
每次出工干活,和他一起来的知青都快干完一亩地了,他连两分地都没干完,你让他去挑水,最后桶里的水还没有洒出去的多,并且,还时不时的病一场,简直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你要说他偷懒,可当你看到他那磨出满手血泡,甚至在流血的手还在抓着锄头干活的时候,你又没法说。
最令人头痛的是农活干不好就算了,可连那最简单的做饭洗衣都不会。
第一次轮到他做饭,他差点把知青处的灶房给点了,从那以后,大家再也不敢让他做饭了,轮到他的时候,就自动跳过去。
慢慢的,男知青们越来越不待见他,再加上他自己也不爱和那些男知青掺和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他就自己一个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女知青倒是对他一个比一个热情,可他整天臭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他钱似的,愣是把那些女知青们给逼退了,当然,也有死缠烂打的,就是那女知青秦苗。
不仅是知青们不待见他,就连上河村的村民对他看法也不好,因为他的成分问题都不大待见他,在他们潜意识里都觉得他是一个风一吹就倒的有钱人家的子弟。
这种看法一直持续到村里分组前,等分组后,村民们慢慢开始注意到了这个跟在江有贵他们身边乱捣鼓的年轻知青。
他们发现,之前他们都嫌弃的绣花枕头在江有贵那组,干起农活来越来越有模有样了,等他们得知江有贵那组的水车是在他的帮助下整出来的,更是对这个成分不好的知青刮目相看。
村民们对他的看法虽然在慢慢改善,可是他们依旧介意沈秋风的成分问题,觉得他是资本家出身,成分不好,平日里也不怎么和他来往。
直到那次下大雨,他们那组的庄稼收完后不仅没有走,反而帮着林木那组的人抢收,林木那组的村民虽然嘴上没有说啥,可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自那以后,林木那组的村民每次见到沈知青都会带着笑主动上前搭话,就像是把沈知青看成了自己人一般,村里有点啥事,也都会去他那通知一声,要是沈知青买了个啥稀罕物,大家也都挤在他那不怎么大的院子里看个稀罕。
沈知青的人缘慢慢好了起来,尤其是他长的不差,在知青中再也找不出比他长的还好看的人,村民们面对这样的一张脸,总是厌恶不起来的。
所以当村民们看出这俩人之间的猫腻时,是喜闻乐见,除了江珠她爸江有贵。
江有贵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脑门上贴着一张从江三爷那里要来的狗皮膏药,整个人萎靡颓废的不行,捂着胸口嘴里不停的叹气,像是得了大病,随时要走了似的。
他气啊!
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竟然就这样被那个兔崽子给勾搭走了。
都说闺女是爹的小棉袄,他的小棉袄已经被那个小白脸给迷的连魂都丢了,他这个当爹的都病的连身子都起不来了,可依旧没能阻止小棉袄和那个小白脸出去。
“哎……”
当躺在椅子上的江有贵望着院子上方的那片形状像棉花的白云,无比惆怅地发出他的第一百零一次叹气,终于惹恼了在一旁嗑瓜子懒得搭理他的张云,她极为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瓜子壳砸向旁边的江有贵。
“你还有完没完?”
江有贵被瓜子壳砸的立马不敢吱声了,捂住了嘴巴,把即将出去的叹气声又原路的咽了回去,自家媳妇不仅不安慰他,竟然还凶他,他把身上的瓜子壳慢慢的抖下去,心中越发地惆怅了。
那个小白脸不仅给他闺女灌了迷魂汤,还给他媳妇也灌了……这一家,也就只有他一个清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