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养娃种树——绿豆红汤
时间:2021-12-03 10:08:33

  长年累月的压抑导致苏愉大学毕业都没谈过男朋友,一想起结婚组建家庭她打心底的抵触,最终在二十八岁那年她用自己工作攒下来的钱付首付,买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给她的底气,她向家里宣布她这辈子不会结婚,也绝不生孩子。
  在她35岁生日那天,她终于还清了房贷,手里还小有积蓄,没有了房贷的压力她在忙碌了十来年的工作上有了懈怠的心思,每一次的早起上班和熬夜加班都让她有换工作的想法,但她还年轻啊,哪能提前二十多年养老。同龄的朋友都当妈妈了,她也想家里多个人,但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博个孩子,她萌发了收养个小姑娘的想法,这样她有个伴,让她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有另外要操心的人。
  她开始查□□的条件和资料,然而却死在了办资料的路上,过人行道的时候被失控的车撞飞了,值得庆幸的是她是触地死亡,没遭受车祸的痛苦。
  “苏愉,苏愉,你这是在做啥?”
  苏愉听到声音转身就看见一个大婶挎着灰色的布袋子在墙边喊她,哦,邱婶子,罐头食品厂食堂里的老员工,苏愉上面的小领导。
  苏愉这才想起来她还有工作,是当初她嫁给宁津前他答应帮她找的工作,花了四百块钱买下来的铁饭碗,一个月只有十七块钱的工资和可以带回家的“剩菜”。
  这份工作可不能丢,苏愉不知道她婆家有没有人帮她请假,宁津的大哥二哥都是食品厂的。她走过去说:“邱婶,我昨天中暑住院了,上午刚出院,待屋里心里发慌,只好出来走走,想恢复快点好去上班。”
  “知道你中暑了,昨儿下午你没来上工还是我去你家找的你,你邻居都说你晕死过去,脸都憋青了,这个时候太阳最大,屋里虽然没风也比在外面晒着好,赶紧回家歇着,别又晒中暑了。”邱婶挥着她的胖手压着苏愉回家歇着,让她多歇几天再去食堂上班。
  昨天她听苏愉邻居说的,又是晕死又是憋死,脸色青白还打摆子,还有人说送去医院了医生说她都没心跳了,可把她给吓死了。
  苏愉这人闷不吭声的,新来食堂脏的累的都不嫌弃,做了不少别人推给她的活儿,她不告状又不发脾气,邱婶作为手底下管几个人的领导,知道也当不知道,没人撑腰谁不是从底层一点点熬出来的,谁知道差点给搞出人命,出事了厂里肯定是推她出去做靶子。
  “到屋里多歇几天,身体养好了再去上班。”邱婶顶着大太阳送苏愉回来,还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把韭菜塞她手里,让她补补阳气。
  一两点钟正是睡午觉的时候,整个巷子只有知了的叫声和门里狗扒门板的声音,苏愉打开门就见小黑狗坐在门口摇着尾巴看着她,她进厨房它也翻过门槛跑进来。
  厨房里有农村里用的锅灶也有煤炉,但煤炉里的煤球已经没火了,苏愉翻开橱柜看里面有鸡蛋有挂面,她洗了韭菜自己烧锅下了鸡蛋韭菜面条。
  一顿饭费了半盒火柴,她只在老家见过这种烧柴灶,知道怎么点火怎么烧柴,但自己没实操过,上午烧水洗头洗澡费半盒火柴,现在做顿饭半盒火柴又没了,为了晚上不用凉水,她自学成才,把煤球架在锅洞里,吃完饭煤球也烧红了。
  没吃完的饭倒个破碗里喂狗,她听见巷子里人走路的声音、自行车按铃的声音,这嘈杂声让她有安全感。
  走到卧房门口推开半拢住的房门,入眼就是杂乱的床,被单滚成一坨,铺被一半垂落在地上,应该是昨天邻居抬人的时候把铺被扯下来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踏进房门,阴凉罩在身上,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年华正好的女人鞋都没脱,痛苦的歪倒在床上,揪着胸前的衣裳想喘口气,想活着。
  “你还在不在?”苏愉站在床边自说自话:“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在你身体里了,没有想过抢夺你的身体。”
  门口有动静,苏愉猛回头,发现是小黑狗站在外面,它想进来但门槛太高,她走过去把狗提起来仔细翻看,浑身没一根杂毛。苏愉抱它进来,说:“你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另一个人,跟我这张脸长的一样,有就叫一声。”
  这时她才发现她穿到这个身体两天了,还没看过她长什么样。
  小黑狗没叫,它跑到床边叼起一只布鞋卧地上咬着磨牙,苏愉给踢走它又去叼过来,她也不知道是黑狗能看见人不能看见的东西的传闻有误,还是“苏愉”已经消失了。
  “如果你还在,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就来拿,如果回不来了”,苏愉顿了顿,“如果你不能活过来,我用了你的身体,会帮你把儿子养大,会帮你给爹妈尽孝。”
  说完之后她又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无事发生,没有任何响动,苏愉眼睛都盯累了,还是毫无发现,只当“苏愉”已经消失了。
  窗户跟门都给推开,让阳光照进来,床上的被单扯下来,铺被抱出去晒着,椅子上堆的衣裳也都给抱出去泡在洗衣盆里。地面铺的是红砖,苏愉扫了一遍又给撒上水,选了两件补丁多的裤子蹲在地上给擦干净。
  等太阳快落山,应该是六点多的样子,苏愉照着记忆里端着盆子去堰边洗衣裳,走路都走了十来分钟,拎着棒槌不熟练地捶衣裳,小心了再小心,棒槌还是砸在了手指上。
  翘着手指端盆回家,离的还有一段路就见门口坐了个人,她走过去那人也抬起了头,苏愉迟疑喊了声:“爹?”
  苏昌国没听出不对劲,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倒掉烟斗里的烟灰,跟他闺女进门,问:“我听建设妈说你回村了,你妈一直在家又没见你去,我来看看你,怎么都进村了又没回家去,遇啥事了?”
  “我就是看看小远在不在你那里,知道他没乱跑我也就放心了,就没回去。”苏愉也没搭衣裳,握着手坐在椅子,好在“苏愉”以往话少,她现在态度不算热情苏爹也没看出不对劲。
  “他个小娃娃,有气也是一时的,他在家里玩的乐呵呵的,你别跟他计较,亲娘俩哪有隔夜仇。”显然,许远跑去跟他姥姥姥爷告状了。
  苏愉笑笑没说话。
  苏昌国把烟嘴放进嘴里,长吸一口才发现烟斗里已经没烟丝了,他搁椅背上磕磕,问:“我刚刚听人说你中暑进医院了,脸憋的青白,差点都没命了,你怎么不给家里说?你哥你嫂指望不上,我跟你娘还活着呢。”
  苏愉是家里的小女儿,她上面有三姐一哥,这是都活着的,还有另外两个姐姐一个兄长在小时候夭折了,没长成人。
  苏愉看向已经六十多的苏爹,试探道:“那我要是想跟宁津离婚呢?”
  “放屁,你中暑跟宁津有屁的关系?听谁说的离婚?咱们这儿哪有正经人离婚的?我没有离婚的女儿。”苏昌国粗着嗓子骂,苏愉低头听着,闭嘴不敢再提,再提老头都要给她扣个“不是正经人”的帽子了。
 
 
第3章 003   宁津回来
  “爹,晚饭在这儿吃吧,我下碗面条你吃完再回去。”苏愉打断老头儿教训她的话。
  苏昌国瞥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我不吃,你妈做的有我的饭。”他看天色不早了,确定小闺女没事了就打算回去,“离婚的事别再提,受欺负了别瞒着,身体不好就多歇几天,小远就跟我们过几天。”
  苏愉没应声,进屋去翻出许远的衣裳拿出来给她爹,“这是那小子的衣裳,你给他带过去,我休息好了再去接他。”
  “你听到了我说的了没?”苏昌国不让她打岔,非要听个准确的答复。
  “听到了听到了,你赶紧回去,再晚一会儿天都黑了。”苏愉憋着笑推老头儿出门,听到了并不代表答应了。
  站在门口看他走出巷子快要拐弯的时候止步往回看,苏愉冲他摇手让他快走。
  总觉得古里古怪的,苏昌国转身时心里嘀咕。
  不见人影了苏愉进屋带上门,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门栓给杠上,看了看两只手,刚刚那亲昵的动作做的很是自然,没有一丝别扭,像是做过千百遍了的,她心里松口气,也不难嘛,这个爹比她爸好相处多了。
  她先去把被单跟衣裳晾起来,铺被给抱到床上铺着,从衣箱里翻出干净的床单给铺平整,脚步匆忙地走出卧房,进厨房里煎了两颗鸡蛋下了撮面条,家里连个葱叶都没有,宁津不在家时她都不买菜做饭,都是从食堂往家里端,很是节省。
  夏天太阳落山再晚也有黑暗降临的时候,苏愉烧了把艾草坐在院子里听周围的邻居家渐渐安静下来,等最后一个小孩也睡着了,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没有理由不再进屋睡觉。
  看了看卧在檐下的小黑狗,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把它抱进屋,进屋扯住门口墙上的绳子,昏黄的灯泡照亮了屋内,反手关上门坐到床上,脱掉衣裳躺下,床上方的灯泡也没扯灭,就这样直接闭眼睡觉。
  眼睛闭上了听觉似乎更好了,右边邻居家的男主人嗓子应该有问题,他隔一会儿就要清清嗓子,以往听到这种“咳咳”声她肯定反感皱眉,现在竟然在这种声音里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猛然惊醒,盖的被单蒙在头上了,估计是睡着了嫌灯刺眼蒙的,她捂出一身的汗,吵醒她的声音不是梦里的,现在仍然在响,墙里面好像有老鼠在啃砖,不知道鼠牙碰在砖上发出的是不是敲墙的声音,她现在听到的就像规律的敲墙声。
  她这时最庆幸的家里通电了,昏黄的灯光给了她动作的勇气,翻身下床冲着墙踹了一脚,哑着声音骂道:“敢吵我睡觉,明儿的买老鼠药来毒死你们。”
  “汪~”稚嫩的狗叫声从外面传进来,最上面墙缝里的声音猛然消失,苏愉咬着牙又踹一脚墙,“该死的老鼠子。”紧绷的身体才松了下来,看来真的是老鼠在加夜食。
  之后她又去床上躺着,隔壁男人清嗓子的声音没了她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打量屋内陷入灯光里的东西,有蜘蛛网的墙面,围在灯泡上的蛾子……
  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腿砸在床板上,木床沉闷的“咚”了一声,那个声音又停止了。
  苏愉胆子不算小,她一个单身女人独居十几年,又经常加班,晚上回去的时候多数都是深夜,走在没有人的街道手里握的都有刀片,出差旅游时独自睡在旅馆里也没害怕过,没死了又活了之前,她是坚定的无神论拥护者,什么灵异鬼怪她都嗤之以鼻,直到她换了个身体喘气,所坚信的观念崩塌,对以前从来没相信过的东西都开始怀疑起来,“苏愉”是在这个房间走的,虽然她穿着“她”的身体,但心里还是发毛。
  她使劲压抑住想逃跑想烧床的冲动,这个房间跟这个身体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用着人家的身体嫌弃人家的床,古怪的可笑。
  墙里面的声音像是跟她杠上了,每逢她瞌睡来了就开始了,她不知道砸了多少次床,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接着一声比一声响亮,鸡叫声比隔壁男人的清嗓子声更有用,老鼠又开始嗑砖磨牙了,苏愉不再提着心砸床,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夜色,闭眼睡觉。
  再次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照进屋里了,苏愉习惯性的伸手拿手机看时间,摸了两把才想起来她穿到七十年代了,连个手表都没有,家里也没个钟。穿好衣服把还在亮着的灯给关上,打开门冲门口摇尾巴的狗说:“饿了吧?我也饿了,马上就来做饭。”
  橱柜里就放了米面、挂面、五个鸡蛋,苏愉挎个篮子从屋里翻出钱票去供销社买菜,出门前很好奇地翻着钱票看,一分钱的硬币轻飘飘的,一分的纸币是土黄色,上面印的是运货的卡车,两分的纸币是偏蓝色,印的是飞机,五分的是浅绿色,上面印着船,这是代表着海陆空?苏愉心里猜测。
  她记得她小的时候也在家里的抽屉里见过这一分两分五分的钱,但买不了零嘴她也就看了一眼又扔回去了,等她长大后这些老纸币升值了,那半抽屉老纸币已经没影了,她爸为此还念叨过她妈,说她不收捡东西,没发财的命。
  一夜熬过去了她好像心里轻松多了,看不见的东西她都不怕了,这个新奇的时代她也应该能适应下来。在去供销社的路上她好奇地瞅着路边门前的老人小孩,有女人从居民楼出来手里提着盖盖的小桶,苏愉瞟着她进了公厕,这应该是去倒粪便。路上有个男人骑着大杠自行车,她留意到他每次在把踏板蹬下去的时候脚尖都离了踏板,这是人矮了还是车高了?但他身板挺的笔直,注意到她的视线还骄傲地昂起了头。
  也是,这个年代有辆自行车不亚于她那个时代开着法拉利。
  称了三根黄瓜两个土豆一把韭菜只花了八分钱跟一张票,苏愉寻摸着口袋里的七块钱,走出供销社了又拐进去买了块儿骨头,这个点儿还有肉剩下肯定不是好肉,她看着像是猪脖子旁边的骨头,做不好吃着就有味儿,但她已经两天没沾荤了,回忆了一下,“苏愉”还是在半个月前宁津在家时吃了两块儿瘦肉,难怪她见到肉了这么馋。
  她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把钱票痛快地递给了售货员。
  在她离开后,供销社角落里的一个女人拉着她隔壁卖鸡蛋的售货员说:“刚刚买骨头的那女人你看见了没?我邻居,二婚带儿子嫁人还让她男人给她买工作,前天她带来的那个跟她继子吵架,两个男娃子都跑了,家里就她一个人了她开始吃独食,啧,装了大半年的好后妈,这可让我抓住她的狐狸尾巴了吧。”
  “那有可能是她两个儿子要回来,现在孩子不在家,哪个舍得割肉吃?”女人暗翻白眼,挨着杜小鹃工作,她是啥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典型的看不到自己屁股上糊的屎,净逮着人家说窝囊。
  杜小娟噎了一下子,想着平安那小子每次去他姥家过不了两夜就要回来,还真有可能是两个男娃子回来了,苏愉那女人就表面功夫做的好,什么家里有好的了都先径着两个娃子吃,她就是会演,这种家里的事她不往外说鬼知道?所以她一直坚信苏愉就是个面甜心苦的狐媚子。
  苏愉回去吃了个不算早饭也算不上午饭的饭,洗了碗喂了狗就出门闲逛,反正她打着要离婚的主意,两个孩子也不回来住,他们屋里的床单被单她也懒得洗晒,去净衣裳还要去堰里,不仅腿蹲的发麻,挎着筐子也会把衣裳裤子给滴湿一半。
  大半天在街头巷尾闲逛,用眼睛去看,用脑子记路线,不再是像昨天那样机械地按脑子里的记忆来了解这个公社。
  半下午肚子又饿了,她提脚往回走,刚进巷子就见门口站了个男人,正在掏钥匙开锁,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咽下震惊,再次抬头时跟正准备关门的他对上了视线。
  是个国子脸的男人,但不是严格的国子脸,他下巴长得好,让他看着正气、浑厚却不呆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