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他美色——古拉斯糖葫芦
时间:2021-12-03 10:09:09

  裴西洲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眼睛浸过冰水一样冷静明亮,潜伏在雪地旁边坑洼干涸的水沟。
  车灯刺破黑暗,他屏住呼吸。
  车门开关的响声紧贴耳膜般清晰,皮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毒贩的手插在裤兜,依形状能辨别那里有一把枪。
  他离他已经很近了,隔着一从枯萎的杂草,裴西洲甚至能看清毒贩的全貌。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二十公斤的车轮钢圈,直接砸在他的手腕上。
  裴西洲额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在一瞬间落下来,毒贩的脚踩在钢圈上,手腕像是要断掉。
  在见过毒贩千奇百怪的藏.毒方式之后,他在一秒内断定,这个车轮钢圈里必定藏了今晚要交付的毒品。每分每秒的时间流逝都伴随着剧烈刺痛,裴西洲咬紧牙关。
  在毒贩完成交易的下一秒,潜伏四周的缉毒警察应声而动包围而上。
  毒贩妄图弃车逃跑,裴西洲照着他膝窝狠踹一脚直接把人摁在地上,他那几乎麻木的手腕完全依靠肌肉记忆将毒贩的手反折到身后,四下寂静,手铐落下的声音让人心惊也让人心凉。
  翌日清晨,裴西洲冷水洗了把脸,眼角眉梢都湿漉漉的,手腕痛感依旧清晰,好在韧带和骨头都没有损伤。
  他这才有时间看眼手机。
  有条消息冒出来,像一束小小的光。
  【笨蛋:你最近还好吗?】
  他紧绷的神经在那个瞬间松懈下来,嘴角抿了抿,却有了微微上扬的趋势。
  抓捕毒贩,连夜审讯,禁毒支队的各位如出一辙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挂着硕大的俩黑眼圈。
  有人喊:“队长请客,快想想吃什么!”
  有人回:“小笼包!只要肉的不要素的!”
  -
  早上起床,南风饥肠辘辘,宛如饿死鬼投胎。
  她突然想吃一家特别有名的小笼包,心动不如行动,当即在上班前,发动她的老头乐往市郊开去。
  到店内,南风找到最后一张空桌子,摘了帽子坐下:“老板,我要一笼小笼包!”
  等早饭的时间,她搓搓手看了眼手机,昨天发出去的信息那人回了。
  【数学老师:还好。】
  南风咬着小笼包,眼睛开开心心弯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四五个小伙子推门进来。
  整齐划一的黑色外套,个顶个的个高腿长,行走的荷尔蒙,走在最后的那位尤其出挑。
  裴西洲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皮肤冷白,鼻梁高挺,就是鼻尖冻得有些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让人很想抱抱他。
  南风知道这是错觉,脆弱这种形容词,跟纸醉金迷三万起步的裴西洲同志没有任何关联。
  这些都是他的同事吗?
  南风想起毛毛说的“男模”。
  眼下,这大概是个男模天团、酒吧招牌、失足少年群体。
  他看到她,目光相对,她咬着包子,脸颊鼓鼓的:“嗨!”
  同事们看向裴西洲,裴西洲面无表情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真的好冷漠,真的。南风瘪了瘪嘴角,低头给人回消息。
  【那就好!如果不舒服记得去医院,不要再自己硬撑着啦。】
  【一些简单的外伤我可以帮你作出初步判断,但是你到底不在我面前嘛。】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只知道很危险。
  因为他曾经在深夜试探着给她发过信息,问过一些伤口的处理方法。
  她让他发照片,才发现伤可见骨触目惊心。
  南风的母亲信佛,相信福报这一回事,总是叮嘱她多做好事。
  “这张桌子有人吗。”裴西洲的同事问。
  南风摇摇头:“没有。”
  一不小心就跟裴西洲拼了个桌,缘分当真不浅。
  同事问:“吃什么?”
  对面的裴西洲声音有些哑有些低:“都好。”
  这个声音,南风心想,是感冒了吗?
  南风抬头,裴西洲穿着黑色羽绒服,一张俊脸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正在看手机,睫毛密密垂着,那张冷冷淡淡拽得不行的俊脸,竟然有几分认真。
  不言不语的时候白净又好看,唇红齿白的,看起来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男大学生。
  同事:“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昨天晚上还那么拼。”
  裴西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同事:“熬了几个通宵了?不要命了?今天赶紧回家睡一觉,晚上还要去上班。”
  裴西洲耷拉着眼皮:“知道了。”
  南风嘴里的包子没了味道。
  晚上、拼、上班、通宵……
  她幽幽叹了口气,再看向裴西洲,那目光已经带了怜悯。
  她很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要交“损友”、“诤友”,要独立自强不要自甘堕落。
  只是,他在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平直的嘴角竟然有很浅很浅的笑意。
  他此时的状态是很放松的,眉眼五官在熹微晨光中,显出原本清隽漂亮的样子。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南风赶紧低头去看。
  【数学老师:遇到一个女孩,有些奇怪。】
  南风小眉毛拧成波浪线:【怎么个奇怪法?】
  【数学老师:她总是跟我说一些不太健康的话。】
  脑补能力一级的南风,透过这忍辱负重的只言片语,轻而易举在脑海还原那个女生的形象。结合亲爹说的“那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她初步断定这姑娘图谋不轨居心不良。
  简言之,就是馋人家身子!
  【离她远一点!】
  【感觉像是精神方面有些病病!】
  【好看的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如这样,你让她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瞅瞅?】
  紧接着,放在桌子上的裴西洲的手机一个劲儿震动。
  他垂着的睫毛在熹微晨光中有种令人心动的柔软。
  南风猜,说不定是他的金主正在给他转账呢……
  一分钱一分货,裴西洲这卖相三万好像也有点合理?
  这小老弟在自己面前冷得跟冰块似的,对手机里那位倒是温柔,一看就是对面给钱给很多!
  多好一青年,南风痛心疾首,低下头去吃饭,嘴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笨蛋:不如这样,你让她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瞅瞅?】
  裴西洲抬头看了一眼南风。
  这姑娘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眉心皱起来。
  吃饭都吃得愁肠百结,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抿唇,很是乖巧地回:【好。】
 
 
第六章 
  早饭后,裴西洲眼皮有些沉,以为是休息不足,坐在办公室睡了半小时。
  半小时之后,同事见他不对劲拿了体温计过来,才发现这哥们体温直接烧起来了。
  39度,再晚一会,他们禁毒支队的智商天花板就要烧出个窟窿来了。
  裴西洲换下警服换上便装,来到清远市医院。希望这次不会再遇到那个奇奇怪怪的医生。
  南风从科室下楼,踌躇在一楼大厅,心里默念,这是她最后一次帮病人垫付医药费。最后一次。
  “南风医生,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治不起病的人那么多,你不能见一个救一个吧?你又不是开银行的。”收费处的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好心规劝道。
  可是,谁让偏偏那么巧呢。
  那个生病的奶奶和她去世的外婆,得的是一模一样的病。
  她看到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外婆,尤其是今早查房的时候,老人颤颤巍巍递给她一把粘掉的大白兔奶糖,红着眼圈说:“南风医生,我可以出院了,我都好了……”
  南风把工资卡递过去,小小声说:“总不能不救吧。”
  不敢再去看手机余额,她深吸口气转过身,若有所思闷头往前走,刚好就撞上来缴费的人。
  “不好意思。”
  “没关系。”
  裴西洲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南风刹住闸:“裴西洲?”
  裴西洲偏过头轻轻咳嗽,“嗯”了声。
  南风穿着白大褂,笑出一口小白牙,比冬日暖阳还要耀眼几分:“你终于肯去701看看了?”
  “我是发烧,”裴西洲蹙眉,他垂着浓密的眼睫,声音好听却冷淡,“如果有时间,去你们医院1103看看。”
  南风混混沌沌的小脑袋瓜开始运转:“1103是哪儿来着?哦,是精神科……为啥让俺去看精神科?”
  裴西洲发烧烧得脑袋混沌,没理她交完费就走。
  他的烧退不下去,需要输液,针扎入血管,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输液的速度调到最快。
  医院人来人往,有生病的孩子、老人,有跟他年纪一般大小的青年,家人陪同,尚且在说笑。
  裴西洲闭上眼睛,浅薄的日光落在他身上,皮肤白到病态,睫毛却显出格外柔软的质地。
  已经连轴转几十个小时,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毒枭、运毒马仔、下家、毒瘾犯了的吸毒者,各种线索脉络织成密密的网。
  可是到最后,只剩下刚才在缴费处听见的声音。
  ——你又不是开银行的。
  ——总不能不救吧。
  如果那年,妈妈能遇到和她一样的医生,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南风找了一次性水杯、倒热水过来的时候,裴西洲人已经返回市局加班。
  他生病了难道也要去工作吗?不会被人嫌弃把人传染吗?
  或许,他已经提前回家了?
  南风顶着风雪下班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玄关处有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色板鞋,主卧有暖暖的光从门缝渗出。
  客厅茶几上,放着玻璃杯和几盒感冒药。
  他退烧了吗?有没有好一些?已经睡了吗?
  南风给妈妈发微信:【妈!之前我咳嗽,你给我熬的超管用的梨汤是怎么煮的?】
  南风妈秒回:【你感冒了?怎么样严重吗?】
  南风:【不是我,是我的室友。】
  南风妈是个热心肠,把食谱发给南风:【一定不要自由发挥知道吗?】
  南风回:【知道啦!】她就不信了,她连个梨都煮不好。
  她把买来的雪梨切块,那双拿手术刀的手切水果切得格外漂亮。
  一边切一边想,照顾病人好像是医生的天性,她可真是个好医生。
  裴西洲的烧没退下去,现在脑袋昏沉嗓子也疼,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棉被里睡得昏沉。
  南风小心翼翼把自己煮好的东西倒到碗里,在主卧门口敲了三下:“裴西洲?”
  她听见咳嗽的声音,紧接着那人问:“有事吗?”
  生病的声音很轻很哑,不像平时冷漠,竟然有种很温柔的质地。
  南风心里一软:“我可以进去吗?”
  裴西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她便大着胆子推开门。
  南风第一次进裴西洲的卧室,冰冰冷冷简直像停尸房,一片纯白。
  裴西洲侧躺,脑袋枕着手臂,薄被盖到鼻尖,声音很闷:“你有事?”
  南风点点头:“你把这个喝了。”
  裴西洲坐起来,薄被盖到腰腹的位置,身上是干干净净的纯白运动服,那颜色衬得他像初冬落下的第一场雪。
  感冒让他鼻子堵塞,只能通过乌黑的颜色分辨她手里的东西,他低声问:“是什么?”
  南风:“梨汤啊。”
  他的视线便从梨汤往上,落在她脸颊。
  窗帘透不进光,室内只有夜灯的暖光,昏黄、暖调,他却依然如同静默的雪山。
  他有些长的碎发微微遮住眼睛,浅色的瞳孔却依然剔透明亮。因为生病,发干的嘴唇显出更深的红色。
  南风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心跳加速,想也不想直接秃噜出一句:“大郎,喝药了。”
  裴西洲面无表情:“不必,谢谢。”
  南风不依不饶:“虽然我爹是医生,但是打小咳嗽我妈妈都给我喝这个,难道你不想早点好起来去营业吗?”
  “多少……”小富婆等着你宠幸呢。
  南风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变成:“多少人等着你去上门呢……”
  提到“营业”,裴西洲的表情果然微微松动。
  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青年,南风莫名有些感动。
  裴西洲伸手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表情一言难尽。
  南风紧张兮兮瞪圆了眼睛:“咽下去!不准吐!我煮了好久的!”
  他喉结滚动,南风心满意足地弯着眼睛笑了。
  裴西洲抽了纸巾擦过嘴角:“除了梨,还有什么。”
  “你喜欢吗?喜欢我还给你做!”南风倒背着小手得意道:“里面加了蒜,杀菌消毒,还有姜,暖心暖胃,哦,对了,怕你尝出来,我还加了小剂量的止咳糖浆!”
  她的眼睛放光:“我给它命名为——‘梨汤ProMax’!”
  裴西洲本来没什么反应,听完她的介绍直接起身进了卫生间,好半天才出来。
  他冷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看起来像是想要恩将仇报揍她一顿。
  南风缩了缩脖子,听见他说:“没死也被你毒死了。”
  南风最后是被裴西洲从主卧拎出去的。
  在南风家,南风做的食物杀伤力堪比核武器,她打小就是个黑暗料理输出机,比如用月饼煮面条、用水果沙拉包饺子、把没剥壳的鸡蛋和没切块的西红柿一起炒……
  她想象力超群,动手能力还强,最喜欢让亲弟弟给她当小白鼠。
  亲弟弟每每吃亏每每上当,食物递到嘴边就嗷呜一口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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