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他美色——古拉斯糖葫芦
时间:2021-12-03 10:09:09

  一整个上午,南风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午饭时间,她才在食堂拿出手机打开租房网站,给几个中介、房东打了电话。
  “您好,我是从XX租房网看到您的房子,是要出租是吗?”
  “请问您什么时间方便?我过去看一眼。”
  电话那边是个中年女声:“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很晚才能回家。”
  南风:“没关系的,我下班也晚,请问具体地址是?”
  女人痛快答应:“湖畔小区。”
  南风挂断电话,突然想起走廊里裴西洲亲手安装的小夜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大鸡腿一下子没有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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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远市公安局禁毒支队。
  “刚才吃早饭那会,遇到刑侦支队的师兄,他跟我说昨天有个女生被人……”
  “畜生啊。”
  “嗯,专挑晚归的女生下手,反侦察意识还特别强,案发地是监控死角,就在市医院后面那片地。”
  “有线索了吗?”
  “这个没跟我说。”
  “得快点抓到人,市医院多少女医生女护士,下班没个准点。”
  “谁说不是。”
  “男女体力悬殊明摆在那,真的让人挺无奈。”
  “所以才需要咱们这群人啊。”
  晚归,市医院,医生,几个关键词就这样被联系在一起。
  裴西洲眼前蓦地浮现那个吃了三碗饭还说自己三分饱的小姑娘。
  近日来德清街789号一片风平浪静,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说明毒贩马上就要按捺不住。
  裴西洲晚上十点时提前离开,到家时家里没有人,只有焕然一新的小狗狗软乎乎往他身边蹭。
  他跟单位的警犬训导员请教了一堆注意事项,带它去洗澡、除虫、打了疫苗。
  他人高马大蹲下来,轻轻摸摸它的脑袋,问:“她还没回来吗。”
  是又加班了吗。
  如果不是刚发生一起劣性案件,裴西洲并不会多想。
  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连南风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最后还是给赵晚秋打了个电话。
  “抱歉老师,打扰您休息了。”
  “人民警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什么时候和小南一起来我家吃饭啊?”
  裴西洲无视老师话音里的调侃,直奔主题:“老师,您有南风的电话吗。”
  电话拨出去,听筒响起一个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而同时有电话进来,电话里同事声音很急:“那个嫌疑犯还他妈吸毒!赶紧回来!”
  南风看好的房子在湖畔小区,距离市医院不算近,治安跟让人安全感爆棚的公安局家属院肯定没法儿比。
  本来她想抽个白天出来看房的,但是她的工作时间实在说不准,要想跟人房东碰到一块去实在是不容易。
  本来约了叶铮一起,可是叶铮临时有病人,她便硬着头皮自己来了。
  南风一边往里走,一边给自己壮胆,她一顿饭能吃十碗饭,她怕谁。
  她的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紧紧攥着辣椒水喷雾。
  看了眼门牌号,南风按响门铃。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开门,笑眯眯从上打量她:“你就是今天打电话来的小姑娘吧?”说完,他往南风身后张望,“一个人来的呀?”
  南风纳闷,接电话的明明是个女人,如果知道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在,那她晚上一定不会来。
  眼下,她面不改色道:“嗯,男朋友待会下班过来。”
  男子眯了眯眼,叼了根烟没说话,那眼神宛如毒蛇吐着信子从她脸颊脖颈碾过,南风突然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边是客厅,”男子引着南风往里走,“这边是浴室。”
  当南风看到卫生间那一堆没来及洗的脏衣服、扔在沙发角落的男士内衣,突然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没来由的让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这边是卧室,”男人笑,“你过来看看啊,床还挺大的,你跟你男朋友应该能睡得开。”
  昨天夜里发生恶性案件,市局刑侦支队全体加班。一众刑警熬了通宵,一帧一帧画面排查监控画面,最后锁定湖畔小区的无业游民王某。
  王某有吸毒前科,此次行动,刑侦支队为主,禁毒支队配合。
  裴西洲抬脚踹门破门而入时,空气里满是难以消散的刺鼻气味,王某更是已经没有人形。
  南风向后退了几步:“不必看了,我回去想想。”
  中年男子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腕,那眼神说不出的恶心黏腻,下个瞬间男人狠狠掐灭了烟把她往卧室里拖:“再看看,会喜欢的,床很结实的。”
  南风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瞬间大脑空白一片,可是当医生的心理素质摆在那,她当机立断把手里的防狼喷雾狠狠摁下去,男人眼疾手快躲开可还是有辣椒水进入他的眼睛,南风拉开门飞快往楼下跑。
  恼羞成怒的中年男子在身后追,楼梯很滑南风跑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男人从身后抓住她的羽绒服,被她拼命推开,头发好像被不经意间扯住,疼得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跑得太急,喉咙腥甜,四下无人的楼下漆黑一片,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艹你妈贱货!”
  南风一直都很坚强很勇敢,她每天乐呵呵,是所有人的开心果。
  可是那个瞬间恐惧兜头袭来涨潮一般将她淹没。她的喉咙腥甜,酸涩上涌,莫名想起冷冷淡淡的裴西洲,想起裴西洲煮得很好吃的饭菜,想起裴西洲家里那一片暖融融的小夜灯,暖得人想哭。
  她跑出楼梯间,楼下红蓝警灯刺破黑暗。
  她借灯光看见一道清瘦挺拔的人影,像一座孤高的雪山,亘古不变,不容侵犯,从不为任何人停留视线。
  清澈偏浅的一双眼,很冷很亮,如同结了冰的深潭。
  他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
  南风的声音不受控制带了哭腔:“裴西洲!”
 
 
第九章 
  南风的眼泪瞬间就下来,恐惧烟雾一般消散。
  最后只剩下浓浓的委屈,像个被人欺负的小朋友,突然遇到能给自己撑腰的大人。
  她极力压下想哭的冲动,语不成调:“他!他把我往卧室拽!”
  裴西洲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径直走到她身后。
  男子狗急跳墙从路边捡起一块板砖,南风瞳孔骤然紧缩,只剩那道清瘦高挑的背影,像暗夜潜伏的狼朝着猎物飞扑而去,动作快得她看不清,等她回神,中年男子已经面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跟正规警校培训出来的“学院派”警校生不一样,裴西洲打架特别狠。
  自小没有父亲又失去母亲的少年,若想不被人欺负,只能把自己磨成一柄利剑。
  再后来,为了上学为了举报奖金日夜和毒贩斡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刀尖舔血杀红了眼。
  裴西洲站起身云淡风轻喊自己旁边的人,看着地上那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一起带走。”
  南风止不住地发抖,她扯住裴西洲外套袖口轻轻问:“你旁边那个人是谁?”
  裴西洲垂着浓密的眼睫,在路灯下有种迷离的温柔:“警察。”
  南风的嘴巴瞬间呈现“O”形,一瞬间都忘记害怕了。
  她扒着裴西洲的胳膊,往他身后探头探脑,警车一辆一辆又一辆:“他们都是警察吗?”
  裴西洲最讨厌肢体接触。此刻他看着她尚且泛红的眼圈,心里的烦躁难以说清,却没有把人丢开。如果他没有在这里,会怎样。
  到底是小孩心性,南风第一次见到警察抓人,就差拍拍小手鼓掌叫好了:“果然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哎,警察抓人都是穿便衣。”
  说完,她又仔仔细细打量裴西洲,这哥们一身黑衣肩背挺直似利剑,笑眯眯道:“你比便衣警察还像便衣警察。”
  裴西洲半搭的眼皮微微掀起,并不难为自己跟她沟通:“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南风在经历过极致的恐惧之后脑袋有些懵懵的,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裴西洲身后。
  她做笔录的时候,裴西洲人间蒸发。等她做完笔录,才发现他双手抄兜等在公安局门口,背影高而清瘦几乎融在夜色里。他们这种职业,肯定对于这种地方避之不及。他竟然还能在这等自己,也是感天动地。
  街上已经少有行人,除了几个临近收摊的摊贩。月光清清冷冷,空气都是凛冽的,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无限拉长。
  裴西洲看着那个耷拉着脑袋的姑娘,抿了抿唇,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结果下一秒,小姑娘转过身,可怜巴巴看着他:“能借我十块钱吗?我想买个烤地瓜。”
  裴西洲安慰人的话烟消云散,无可奈何跟着她走到烤地瓜摊。
  南风踮着脚挑地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爷爷,我要两个大大的、红心的。”
  爷爷称重,把两个烤地瓜递给她,俩烤地瓜拼在一块,能有南风的脸大。
  “快,付钱,”南风戳裴西洲,戳完还掂掂手里的烤地瓜,“这俩有点小,我好像吃不饱。”
  甜而软糯的烤地瓜香气治愈,南风递给裴西洲一个。
  裴西洲平直的嘴角微微松动:“我不吃。”
  南风递给他一个无语的小眼神儿:“我让你帮我拿着,我拿俩烤地瓜怎么剥皮呀。”
  裴西洲接过来,南风白他一眼:“笨!”
  裴西洲简直想把烤地瓜扣她脑袋上,他看着她小仓鼠一样鼓起来的侧脸:“你为什么在那。”
  南风抬头,嘴巴里鼓鼓的,眼神儿幽幽怨怨的:“还不是因为你。”
  裴西洲轻轻蹙眉。
  “我去找房子了,”南风叹口气,“谁能想到,房东是个老色胚。”
  “还是你好,虽然你昼伏夜出夜不归宿职业不方便讲,但是起码你人好,不会动手动脚的。”
  南风咬着烤地瓜,字音含混软糯。她说完才想起来,裴西洲当然不会跟她“动手动脚”,裴西洲跟人“动手动脚”都是要付钱的,三万起步呢!动不起!
  找房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南风发现烤地瓜都治愈不了她糟糕的小心情。渐渐地,她丧失所有食欲,把烤地瓜封口、把塑料袋子套在手腕上,双手抄兜垂头丧气,小圆脸彻底垮成个驴脸。
  裴西洲神情微动:“那最后找到了吗。”
  这可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南风都要气死了,昂着小脑袋跟学前班小学生吵架似的对着他喊:“没没没!行了吧!比你条件好的房子没你的便宜!比你房子便宜的房东没你帅!比你房子位置好的房东是个老色胚!”
  裴西洲深以为然点点头,就连总是平直的嘴角都有了漫不经心的弧度。那个表情被南风理解为挑衅、幸灾乐祸,但是不得不否认,美人脸上的任何表情都好看得要命。
  好半天,她转过身猛地站定,仰起脑袋看裴西洲:“我刚才忘了问了,你为什么在那?还是跟那么多警察在一起?”
  裴西洲刚要说话,南风拍拍脑门,答案呼之欲出:“我懂了,你是不是……”
  居民楼、上门服务、大晚上的,南风眼睛越睁越大:“你被扫黄了?丢饭碗了?”
  裴西洲一张俊脸发黑,像是被气不活了。
  跟裴西洲住在一起后,南风经常从他脸上读出“我想把你从窗户扔出去”的表情。
  而现在,他个高腿长一米八八居高临下睨着她:“你在说什么梦话。”
  南风可怜兮兮瘪了瘪嘴角说:“不是就好。”
  裴西洲眼睛冷冷扫过,她缩了缩脖子,只觉寒风阵阵后背发凉:“你可别犯事儿,我穷得叮当响,租房子都租不起,没有钱保你。”
  北风真冷,南风忍不住把脖子、脸完完全全缩到围巾里。
  她一边走,还一边留意路边中介的小广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这个好像不错,坐北朝南,房租还低!”
  “这个离我单位好近哦!没事儿走几步就到了……”
  “哎哎哎这个更好,也是在公安局家属院,棒棒哒!”
  就在这时,她的帽子被裴西洲勾住。
  他恶作剧似的,反手把她帽子扣在了脑袋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个瞬间,南风突然想起自己初高中班里那些死傲娇小男生:“你干嘛呀?”
  她仰起脸,刚好撞上路灯下他冷冷淡淡的浅色瞳孔。
  裴西洲比泉水还要清澈几分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预兆轻轻落在耳边:“跟我回家。”
  南风在那个瞬间她一下子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寒冷冬夜让这四个字多了难以言说的南情。
  可能是遇到坏人、遇到他之后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终于可以放放心心落回胸腔。
  可能是路灯落在他眉眼,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温柔得像有一片湖面,虽然只是错觉。
  可能“家”这个字眼,无论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是暖的,即使那个人是冷得像雪山一样的裴西洲。
  社交牛逼症如南风,刀枪不入如南风,那个瞬间心尖最软的部分突然就被轻轻戳了一下,且后劲儿十足地让她有落泪冲动。那种感觉,莫名让南风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受到欺负,一放学就看到外婆站在门口笑着等她。
  月光拢着裴西洲冷淡至极的修长身影,突然让人很有抱上去的冲动。
  南风鼻腔酸涩,突然很想问问裴西洲,抱你一下需要多少钱?
  三十行吗?看在我们是室友的份上,能不能再打个折?给我抱一百块钱的。
  裴西洲走出去很远,回头才发现南风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发什么愣。
  刚下过雪,她身后有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跟她很像,而她脑袋低垂,表情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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