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八月薇妮
时间:2021-12-03 10:10:52

  这样纤细的腰肢,很软,似乎还在轻颤。
  庾约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愤怒,跟一种后怕。
  倘若他来晚了一步,星河会遭遇些什么?这样娇嫩的女孩子,落在那样丑陋的人手里,万一……
  他本来是个无心无求、最理智清明的,可一想到那些乌七八糟的,就恨不得让甘泉立刻用最残忍的手段,把那两个活口都折磨至死!
  “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了。”他静静地回答,垂眸看着小姑娘惊魂未定的脸色。
  很想摸摸她的小脸,再安慰几句。
  星河听了这个,却总算能够舒一口气:“这、这就好。”
  微微低头之时,额角在庾约的胸前轻轻地一碰。
  他身上的青玉妆花缎轻微地硌着她的额,星河察觉,忙要站直些。
  却又察觉庾约的手正严丝合缝地拢着自己的腰:“庾叔叔……”
  此刻,阿镜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现场收拾妥当,除了车内那个死的不能再透的,还有两个活口,不愁查不出来。
  阿镜手里拿着一根钗子,从车内捡到的。
  本要过去送给庾约,但是看这情形,知道不便打扰,便去到甘泉身边,给了甘管事。
  甘泉看看那带血的钗子,掏出一块帕子擦拭干净,先放回袖子里。
  他揣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庾约拥住星河的情形。
  正要转头避开——
  “姐姐!”一声急切的低吼。
  甘泉愕然回头,却见有一道身影正风驰电掣地掠了过来。
 
 
第95章 .三更君偷偷红了脸
  李绝没想到,会看到庾约拥着星河的一幕。
  若换了平时,不消说他必定会怒发冲冠,勃然大怒。
  但当他看着星河安然无恙的瞬间,心里反而有些感激是庾凤臣出现在这里。
  这总比他看到什么别的可怖无法收拾的情形,要好的多了。
  贼人因为要逃走,所以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李绝只是一个人,并无其他耳目帮手,更加上徒步追来,自然费了些时间。
  他一路追的已经很快,可仍是慢了一步。
  身上已经出了汗,绾发的簪子早不知甩到哪里去了,长发被一根缎带系着,自发顶披散而下,有的垂在肩头,有的搭在颈间。
  他的中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额头的汗挂在眉端,又被抬手擦去。
  这一带都是大片的白杨树林。
  葱茏的树叶沐浴在晴好的夏日阳光中,随风快活地摇曳发声。
  李绝起初不敢碰星河,走了会儿,便试着扶着她的手臂。
  星河忙将手抽了回去,又往旁边挪开半步。
  李绝见她拒绝,只好把双手垂下,又喏喏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怕姐姐累着。”问了这句,见星河没回答,又问:“那些坏人可伤到姐姐了?”
  星河把头扭开:“你只告诉我,你怎么会来。”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拒绝庾约,反而要随着李绝往回。
  但是看着他站在跟前,那么大汗淋漓情切着急的模样,没有说话,那双眸子却直直地盯着她。
  就不知为什么,不想叫他失望。
  李绝很想撒谎,说个巧遇之类的故事。
  但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戚紫石告诉他、她要出城的话说了。
  “我不放心,就跟王爷告了假,也跟着出来了,谁知正遇到庾轩,他说姐姐给掳走了,我就、我就……”
  他低着头,高高的束发披散在脸颊的两侧,随着动作一扫一扫地。
  虽没有说完,神色里却透出内疚,恨自己不够快。
  星河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是有点累,还有劫后余生的倦乏,她往一棵白杨树旁走近,靠着树站住了。
  李绝跟着走过来,看她娇袅亭亭地靠在树旁:“姐姐累了,我抱你吧?”
  星河不看他,只望着身侧的杨树,上面有个大大的疤痕,好像是一颗很大的眼睛似的瞪着人。
  “你上次在宫内……”星河跟那颗眼睛对视:“临走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绝被问的微怔,几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星河即刻皱眉:“算了,当我没有问。”
  她才转身,李绝已经醒悟,忙捉住她的手腕:“我知道皇上一定做了什么,还有那个金杯……”
  星河本是要把手抽出来的,听他说了这句,不由顿住。
  李绝见她没有动,才继续说道:“上回进宫,皇上突然叫人把那金杯捧了出来,我才知道竟落在他手上了,他还说是什么靖边侯献上的。”
  星河垂着眼皮看他的手。
  他手上的伤都好了,但疤痕还在,硌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想起那天手上沾血,在水盆晕开的惨状。
  星河低语:“那是我给父亲的。”
  “我知道姐姐必然有苦衷。兴许是他们逼的。”
  星河缓缓抬眸看向他面上:“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主动给的?”
  “姐姐的性子,做不出这个,姐姐不会卖我。”李绝望着她的眸子,笃定地回答。
  星河听着“不会卖我”,鼻子一酸,把手缓缓抽回,重新往前走去。
  确实如李绝所想,那螭首金杯,确实不是星河主动给靖边侯的。
  也不知靖边侯自哪里得知消息,竟特意召了星河去书房,问起她跟李绝到底有何瓜葛之类。
  毕竟惠王亲自为了李绝提亲,这个坎儿是过不去的。
  原先,星河本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但那是因为想要跟小道士在一起。
  可是如今情形变化,那套话语完全作废。
  星河只能尽量地简化,只说是当初在小罗浮山见过一面,他曾经给外婆针灸之类。
  后来回京,恰好他跟容霄相识,彼此又见了面。
  私情等等一概不提,也一概否认。
  靖边侯见她坦诚了过去之事,点头道:“这么说,是那个小道士因而上心了。”
  星河生得貌美非常,那小道士年纪且轻,少年心性起了意也是有的。
  而容元英并不怀疑星河对李绝动情。
  因为他清楚星河不是那种会因为私情而不计所有的女孩儿。
  这小道士虽算是王府的“上宾”,但一无家世,二无正经官衔等,怎能相衬,星河绝不会愚蠢到要嫁这种一穷二白毫无根基之人。
  但容元英不得不问:“那么,他私底下可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星河一听这话就嗅出了不对:“父亲、怎么这么问呢。”
  靖边侯不想跟女儿虚与委蛇,而直接口吻坚硬地逼问:“你只明白说,他给没给过你东西。不许隐瞒。”
  星河知道必定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可李绝当然不会跟人吵嚷说把那螭首金杯给了自己,而她这里,明明也藏得很稳妥,没给人看过。
  但这会儿若是矢口否认,靖边侯一怒之下搜查起来又当如何。
  于是只得承认了那螭首金杯的事,她只说是上次庾轩请吃酒,那小道士怕丢了,交给自己保管的,并不是什么私相授受。
  靖边侯的反应只有些恼意,倒是没很惊讶。这自然是因为早有所料的了。
  他收回金杯,只是警告星河:“以后不可再随便得人的东西,何况这种御赐之物,免得惹祸!”
  杨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是给天公顽皮的手胡乱搅弄。
  星河走了两步,回头问李绝:“你有没有告诉谁,你把这个给我了?”
  李绝果然否认:“当然没有。”
  不是他,也不是自己,那还会是谁?哪一步出了错儿?
  星河却没有再问这个,只道:“那皇上怎么跟你说的?”
  李绝道:“他说什么都不打紧,他又不是我爹……”
  脱口说了这句,望着星河诧异的眼神,李绝自个儿也皱了眉,忙又笑跟星河解释:“我是说……就算是我爹也管不着我。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管我如何。”
  “那就是皇上……还是不高兴的。”星河低声。
  她的裙子被野草勾住,只能抬手提了出来。
  李绝看到她的裙摆上粘了一枚枯草梗,忙俯身替她捡了去。
  他拈着那根草梗,却没立刻扔掉,而是有点羡慕。
  假如他也可以安静地趴在她的裙子上该多好:“因为皇上不高兴,让姐姐担心了是不是?”
  星河语气淡漠:“我没有。”
  “什么皇上不皇上的,”李绝倒退一步,在她跟前拦住:“我只是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只有姐姐肯疼我,肯要我,皇上又算什么。”
  “不是。”星河有点难堪,虽确信此处无人,却还是警惕地转头四看:“你别口没遮拦。”
  “是,就是,”李绝不由分说地:“我除了姐姐,也没有别的了。其他无论什么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你别说这些,”星河避开他的眼神,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想听。”
  “要是你觉着皇上不高兴,是个阻碍,我会让皇上答应的。”李绝突然盯着她说。
  “我说了没有。”星河有点慌张了:“也不许你胡作非为。”
  “我不敢胡作非为了,因为我要为姐姐着想,”李绝认真地:“我知道姐姐的为难。我不会给你添乱。”
  星河转过身去,却并没有说话。
  李绝看着她的背影,却看到她的肩头正微微地发抖:“我想护着姐姐,想好好地疼姐姐……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能做。”
  星河捂住耳朵:“罢了,我不听。”
  “好姐姐,”李绝心潮涌动,上前一步,从后大胆地握住她的手腕,将手轻轻挪开:“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想让我怎么样,怎么样都行,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不理我。”
  星河不知是站不稳,还是没想着要站稳,向后一退,李绝顺势将她拦腰拥入怀中。
  她想挣脱,双手又给他一并搂住了,只能颤声道:“放、放手。”
  李绝从背后拥着她:“我不,一想到姐姐不理我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抱着这仿佛失而复得珍宝般的人,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感觉娇软暖馨的依偎在怀中,这瞬间竟是别无所求。
  星河觉着自己的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只能尽量站稳些。
  他的手臂不知不觉在缩紧,湿润的呼吸从身后扑在耳畔,星河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却不单纯是因为害怕,呜咽一样恳求:“你放手啊……”
  这声音仿佛在他心头上百转千绕地,李绝的嗓音里透着缱绻,跟一点并不惹人讨厌的小小赖皮:“姐姐答应别不理我,我就放开。”
  “我、”星河咬了下下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妥协:“我……再想想就是了。”
  “再想想,那就是说……”他大喜过望一般。
  “我、我没说别的,你也不用太高兴。”星河扫着他横在腰间的手,望着上头色泽有些粉红的疤痕:“我只是要再多想想而已,再给我些时间。你先放开我。”
  李绝放开了星河,而有些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黑白分明的眼神里,感激而难掩欢悦地,就像是在外流浪的什么宠物终于又找回了主人。
  “姐姐,”他高兴的情难自已,又知道这里距离他们先前驻足的茶肆还有一段距离,少年竟转身蹲在地上:“姐姐上来,我背你。”
  “背”似乎比“抱”更容易接受些。
  星河看着他躬身低头的样子,不知为何觉着自己没法抗拒这个看着似乎颇为舒适的背。
  可还是迟疑着。
  李绝回头,巴望地催促:“快呀,我会小心,不会摔着姐姐的。”
  星河看看自己有些脏了的绣花鞋,终于俯身过去。
  几乎是她刚靠过来,李绝便搂住她的双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背了起来。
  星河低呼了声,无师自通地把手臂探过去挽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倒跌回去。
  两条白嫩纤细的手臂横在李绝颈间,手腕上戴着个色泽清透的青玉镯子,滑在手背上,手太小,镯子仿佛都要滑过手掌掉下去似的。
  只要他愿意,一转头就能亲到。
  但李绝不敢,而只是贪婪地盯着看。
  感觉星河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芬芳的呼吸近在耳畔。
  每一步走动,他瞧着她被自己抱着的双腿,裙裾掩映,穿着绣花鞋的可爱的双脚也随着当空微微摆荡。
  李绝瞬间又喜悦,又销魂,得意忘形,脚下不知踩了什么,身形竟蓦地歪了歪。
  星河才要稍微离开他些,吓了一跳,忙又乖乖地伏了下去。
  她有些嗔怪地:“你小心些。”
  李绝偷偷地红了脸。
  夏季的衣衫单薄的很,肌肤上的热力透出来,香气缭绕,彼此纠缠。
  李绝只觉着背上奇异的盈然娇软,想到上回没得逞的那个要求,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第96章 绾发结同心
  酒肆之外,庾轩跟容湛站在一起,不时地低声交谈,然后庾轩便走开了。
  里间是容霄陪着庾清梦,正也在听一个歌姬抱着琵琶唱曲。
  容霄是个最善谈的,高谈阔论,评议指点,倒是一点也不冷场。
  庾清梦虽看似是听着,实则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外打量。
  方才庾轩失魂落魄地跑了回来,庾清梦明明看见了,他却并不进门,只在门口站住脚,顷刻,向着容湛招了招手。
  容湛立刻起身,两个人就在外头低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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