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的心猛地一颤:“她心里有我,你该是最清楚的!”
平儿笑了笑:“是,可是心里有,又能如何?三殿下心里也有姑娘,可两年前还不是离她而去了?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心里有,不能当饭吃,不能在要紧时候救命!既然是心里有,那就放在心里好了。”
李绝竟然没法儿反驳这些话,他深吸一口气:“你说两年前姐姐最需要我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我……”平儿一愕,知道自己不能再细说,她咽了口唾沫:“你自己明白。”
李绝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京里,她就不会嫁给庾凤臣,对吗?”
“是、是吧。”
平儿心里乱乱地,并不是很想回答。
李绝深深盯着她:“那次,我为了靖边侯而去冀南,她跟庾清梦去青叶观,是为向陆机询问我的下落,是不是?”
“啊,是啊……”平儿身不由己答了这声,隐隐地觉着有点不对。
正在琢磨,只听李绝又问:“那……庾凤臣把她从我身边带回后,跟你们说了什么?”
平儿先是一怔,继而疑惑地看着他:“没说什么啊。”
李绝不再出声。
平儿盯着他黑沉沉的眸色,突然毛发倒竖:“你……”
她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李绝是在套她的话。
他原先不知道星河去青叶观,也不知道此后之事,可他刚才的问话里,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李绝不是想知道庾约把星河带回后说了什么,因为,只要平儿回答,那就证明了庾约真的把星河带走,也证明了庾清梦说的是真的。
李绝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承认?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或者……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平儿竟倒退了一步,骇然。
李绝的脸色铁青:“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平儿猛地上前,不顾一切地拦住:“李绝!你别乱来!”
李绝很想把她甩开,但他只是隐忍的:“走开,我不想伤到你。”
平儿道:“我宁愿你伤到我,也不想你去伤害姑娘!”
“为什么你觉着我会害她!”李绝几乎要失去理智,怒道:“我恨不得把她揣在我心里!”
“你能吗?”平儿含着泪,几乎哭了:“你要真的能把她好端端地揣在心里,谁也伤不到分毫,我又何必操心!”
李绝瞪着丫鬟,平儿终于落了泪:“求求你了,你别再胡闹了,就、给她一点体面吧。”
库房。
点算了东西,几个婆子丫鬟们便开始抬箱笼,收拾整理。
星河缓步向内,其实她帮着萧夫人掌家,才不过半年多时间,可老太君已经极信任她,有些要紧事情,也都肯交给她办。
这库房,星河来过几次,大小箱笼数百上千,一应的好东西更是价值连城。
虽然物件多,却一点霉烂的气息都没有,反而是一股淡淡的交织的天然木香。
毕竟那些盛放东西的箱子,也都是用名贵的沉香,紫檀,花梨木或者香樟木所制,又防虫蛀,味道又清香。
星河回头看看,已经走开了一段,丫鬟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她松了口气,在一个紫檀木的大箱子上慢慢坐了歇息。
微微闭上双眼,心里想起的是刚才的隔水一望。
容霄跟李绝一起前来探望侧妃,星河是知道的。因为门上已经报了。
星河心里却也隐隐猜到,李绝不仅仅是来看望庾清梦的。
她本来打算,先把老太太派的差事办了,再想别的。
谁知他来的这么快。
星河抬手揉了揉额头,耳畔听到丫鬟叫道:“二奶奶?”
“我在这儿,你们忙,我且坐会儿。”星河缓缓起身,扬声回了句。
丫鬟们听见吩咐,便又退了。
星河叹了口气,不知平儿是否跟李绝说的顺利,正要坐下,一只手臂从身后探来,猛地将她抱入怀中。
她先是大惊,几乎要惊呼起来,等看到腰间是黛蓝色的窄袖,以及那虎口被磨得粗粝而带着伤疤的少年的手的时候,她的声音都梗在喉咙里。
人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原本宽绰的衫子给手臂一勒,显出了那抹不盈一握的窄细腰肢,像是稍微用力就能勒断。
“别闹。”星河低低地,她知道这个人是教不好的了,只能隐忍的退步,而心里在想,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李绝垂首靠近她的颈间,目光所及,她脖子上的那个痕迹已经都没了,他的目光细致地扫过,没发现新的可疑痕迹。
“那天晚上,我也是这么抱着姐姐的?”李绝轻声地,凑近她耳畔,盯着那没有耳洞的小巧圆润的耳珠。
星河本来还极冷静,听了这句,身子微僵。
不,他不知道,应该是指的别的。
星河试探着:“你……说什么。”
“赤松伯把你带去的那天晚上,”李绝几乎要咬上她的耳朵了,每个字都像是充满了那天晚上的湿淋淋的雨气,跟滚烫灼人的喘吸:“我是怎么……抱姐姐的?”
星河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下沉,而李绝勒着她的手臂竟成了固住她的唯一。
李绝越发用了点力气,把她彻底地拥在怀中,最紧密无间。
就如同方才跟平儿说的,几乎要揣到自己心上去。
“你……”星河身子发飘,而胸口发闷。
他竟然知道了,偏偏是这时侯知道了?!
“为什么瞒着我?”李绝垂首,目光往前逡巡,盯着她的脸,他看到她的长睫惊慌失措的眨动:“明明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姐姐……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嗯?”
第139章 .二更君姐姐疼疼我
庾约这两日忙于公务,几乎连国公府也少回。
先前,在庾清梦被拟蛇所咬,滑胎之后,皇帝严禁将此事大肆张扬。
所以坊间并不知晓内情,而只以为是侧妃身体过于虚弱的缘故,导致滑胎。
事实上,皇帝早命庾约跟心腹的内侍暗中调查此事。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倘若庾清梦死在宁国公府,而且那拟蛇所咬伤口隐秘,等闲自无人察觉,再加上有佑儿那一撞……就算庾清梦出事,顺理成章的,这罪责自然就是国公府担着,跟别人无关。
谁知陆机跟庾凤臣找到了那拟蛇,这么一来,事情就耐人寻味了。
最不愿意看到庾清梦顺利生下皇孙的是谁,众人心里其实都有数。
毕竟裴氏的善妒,人尽皆知。
何况庾约还查到了真凭实据。
裴氏的母族兄长,平日就善结交一些奇人异士,其中不乏认识域外高人的。
但凡经手,必有经手的人,又不能一一地杀之灭口,在京内的地盘上,庾凤臣要找线索,简直易如反掌。
他只需要把裴家的人同西北客商接触,并得过一条拟蛇的事情查明白,一应案卷递呈给皇帝就是。
而皇帝这边,也早命人将伺候庾清梦的几个嬷嬷跟宫女等严加审讯,这些老嬷嬷虽是皇后特意指派给庾清梦的,经验丰富之人,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忠心耿耿,其中一个便忍不住招了。
皇帝没有如何,只把惠王叫了进宫,让他将所有案卷看过。
惠王看完后,失魂落魄。
皇帝望着自己的儿子,脸色一言难尽地难看:“你心里有数了,要怎么处置,你自己去处理,朕就不插手了。”
惠王呆呆地站着,几乎没反应过来,皇帝心里响起一声叹息,冷道:“不过,上次朕说的话,你总该还记得吧?”
上回裴克事发后,皇帝警告过,如果裴家还敢胡作非为,那就要连根拔除的,惠王如何能不记得。
皇帝最后道:“去吧,朕希望你能够把此事做好。就算是……将功补过。”
惠王领旨,出宫。
他简直没法儿面对这个真相,虽然在宫内看过的那些按了指印的口供,如此清晰。
惠王跟王妃裴氏,也算是有点“识于微时”的意思,惠王宅心仁厚,性子是有些温吞的,在他少年时候,有此在宫人的陪同下,出宫查看市井风貌。
不料闹市之中,不知哪里窜出一只狗儿,因前方放炮仗,受了惊吓到处窜咬,最后竟向着惠王袭来。
惠王不知所措,只是拼命躲避,眼见躲不开要给咬一口,不知哪里跑出一个少女,手中拎着一个捣衣锤似的东西,向着那狗儿用力打去。
那狗子给打的倒在地上,竟当场毙命。
惠王是个软弱的性子,因为这个常常被皇帝嫌弃,如今看到这么悍勇的女孩儿,居然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后来他不顾皇后反对,执意要娶裴家女。
惠王以为自己多了个贤内助,没想到,裴王妃确实是个能人,只是这份“能干”,却超出了李坚的承受范围。
她可不仅有打杀狗儿的风范,人,也一样。
李坚回了王府,入了内宅。
王妃一无所知,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又是去看庾清梦了。
便道:“我已经派人去请过一次了,她只是不肯回来,何必呢,只管要住在国公府里,就好像这儿不是她的家一样。传出去,叫人听见像是什么,恐怕还要说我不容人呢。”
惠王定了定神,转头看向王妃:“梦儿小产,是何等惨痛的事,你不体恤,反而只在乎自己的名声?”
王妃愣了愣,才又笑说道:“我只不过因为她不回来才抱怨了一句而已,王爷就这么护着了?王爷若是不高兴,明儿我亲自去请她回来就是了。”
惠王漠漠然道:“还是不用了,在国公府,只怕真的比在王府要强。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母后,娶了梦儿,到如今反而是害了她。”
王妃皱眉:“王爷……说的什么,什么害她,谁要害她了?”
惠王默默地看着裴氏:“你没有话跟我说?”
裴王妃似觉着这话可笑,道:“我?我有什么话?王爷干吗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惠王见她竟冥顽不灵,便道:“你不承认也罢了,不过,你难道不知道,裴家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王妃脸色一僵:“什么?王爷何意?”
惠王淡淡道:“何意?他们相助你暗害梦儿,你还真以为事情办的天衣无缝?我早警告过你!”他失了控,站起身对着王妃道:“我只是想,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梦儿下手,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你,你也太狠心歹毒了,竟想要她一尸两命?!父皇说的对,我确实不能再容下你了。”
王妃见惠王是动了真格,本是要抵死不认,可看惠王这神色语气,显然早已经查明,于是忙求饶:“王爷恕罪,其实臣妾没想就要清梦妹妹死,只是……大哥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王爷,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惠王其实还心存一点侥幸,如果王妃不知情,自然还可以网开一面,闻言彻底失望,怒斥道:“毒妇!你还敢求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可以诛你裴家九族!”
诛九族这个词,吓得王妃双腿发软,忙跪倒在地:“王爷!”
国公府。
库房越向内,越是安静。
但就算有柜子阁子等重重挡着,耳畔仍能听见外头丫鬟婆子们的声音,时不时地说:“小心些,别撞坏了。”
又道:“脚下利落点,毛手毛脚的。”
一点一点,都钻到星河的耳中,惊雷似的。
李绝却丝毫都听不见别的,他只顾看着星河的脸色,他几乎按捺不住想在这里就“试一试”,抱她的滋味。
察觉星河很在意外间的响动,李绝心头一动。
她的身量太小,从后抱着并不算方便,欺负人一般。
李绝转了个身,抱着星河往旁边挪开一步,将她放在旁边略高一些的柜子上,趁着她不留意,欺身靠前。
星河鸦青色的对襟长衫的底下,是秋色的流云百福的褶裙,被他劈身而至,褶裙向着两侧展开。
花瓣般散开的裙摆遮不住底下同色的绣花鞋,也露出一角牙白的薄绢丝中裤。
星河出乎意料,惊恐地看着李绝:“你干什么?”
李绝凑近,目光贪婪地凝视面前的这张脸。
方才隔水相望的容颜,可望不可即,如今就在手底,他没法形容心里的欢喜。
就算自诩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可每次跟她亲近,都是这样天赐良机般弥足珍贵。
李绝张手,掌心轻抚过她的脸:“姐姐怕什么,更过分的不是……已经都有过了吗?难道你都忘了?”
眼前的明眸里透出一点恼羞成怒。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颤声说,但脸色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是姐姐忘了,帮你想起来好不好?”李绝微笑,他甚至慢慢地用舌尖润了润唇。
“你这……”星河挥手就要打他,手指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却又赶忙停下来。
李绝的心跳快的很:“姐姐舍不得打我?”
“我是怕给人听见,”星河垂眸,低声:“你……你越来越放肆,变本加厉了是不是?”
“天地可鉴,我只是……太想姐姐罢了。”李绝低低说了这句,把她放在自己脸颊边上的那虚张声势的小手,张口含住。
细嫩的手指被濡湿的唇裹住,星河受惊地睁大双眸,急忙抽回。
但就在手指撤回的瞬间,李绝拥着她贴近,他被革带束着的窄而劲瘦的腰身长弓似的向后,俯身吻住唇。
星河受惊,手还没来得及远离,本能地要将他推开,手指胡乱地落在他的脸上,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