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八月薇妮
时间:2021-12-03 10:10:52

  容晓雪咋舌:“听起来这样可怕,罢了,横竖跟咱们无关。”
  在老太太房中略坐了片刻,谭老夫人又问起容霄。
  苏夫人笑道:“上回给老爷教训了一场,霄儿收敛好些,也懂事了好些,不用人催,今儿就要发奋闭门读书呢。老太太放心,明儿自然叫他来请安。”
  星河本要替容霄打掩护,见苏夫人爱子心切已经先说了,倒是省了自己的事。
  谭老夫人欣慰:“这虽是好事,却也不用急,别把孩子催逼坏了。”说着吩咐容湛:“你有空去看看你弟弟,多劝劝教教他。”
  老夫人晚上睡得早,三人便退了出来。
  容湛陪着走了片刻,看了星河几次,仿佛有话要问,只因晓雪在旁,他便没有开口,自己往外去了。
  容晓雪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姐姐?不知她好些了没有。”
  星河心里正惦记着李绝,不知他醒了没有,给晓雪一提,不好推辞:“去看看也是正理。”
  于是两人过了容霄院子,只去寻容晓雾。
  不料晓雾那边已经关了门,晓雪正要叫门,星河拦住她:“我想大姐姐必然是不受用,才叫人早早关门,何必又把她吵嚷起来?咱们不如明儿再来看。”
  两人往回走,先到了晓雪的院子,她请星河进去坐坐。
  星河只说身上乏了,要早点安歇,辞别而回。
  走到半路,星河对平儿吩咐了几句,平儿先回房去稳着丫鬟们,她自己就急急地往容霄房里走来。
  容霄的院门也是关着的,星河上去敲了敲,里头问是谁,星河道:“是我。”门就飞快打开了。
  院子里的丫鬟,都给碧桃打发了,显得很清净,碧桃亲自开门,含笑低语:“姑娘这么晚还来探望我们二爷,真是有心了。”
  星河道:“老太太不放心霄哥哥,先前还叮嘱湛哥哥常过来看看,怕他累着呢。”
  碧桃只觉着这三姑娘不仅生得美,而且为人和气,且跟自己的主子要好,她自然也喜欢。
  容霄听见动静,在门口招手叫星河,又吩咐碧桃:“我跟三妹妹说几句话,姐姐不用伺候,歇着吧,有事就叫你了。”
  拉了星河进内,容霄道:“怎么才来?”
  不等星河回答,才又皱眉道:“我觉着道兄的情形不很对,就算缺觉,这会儿也该醒了,怎么一直睡呢?”
  星河一怔:“那又怎么样?”
  容霄道:“我一直守着,先前听他闷哼了几声,倒像是哪里不舒服。我又不敢问。也不敢去看。”
  星河心头发紧,便转到里间,容霄自己把帘子搭起来,灯影下,果然见李绝的脸上更无血色,两道眉毛也微蹙着,确实像是个忍痛的神情。
  星河挽着袖子,抬手探向他额头,掌心覆下去,却并不觉着很热,反而有些凉。
  容霄在旁边见小道士没动,便问:“怎么样?”
  星河道:“没觉着怎样。”
  容霄道:“总不会是中邪了吧?”
  星河哑然失笑:“霄哥哥,他可是道士。你说的什么话。”
  “不是中邪的话……”容霄虽然是个单纯不知世事的,但一旦上心某事,却有一份比别人更谨慎入微的心思,他思忖道:“对了,我来过几次,道兄或者侧卧,或者平躺,可是我见他的姿势总透着怪异,好像避开了右边身子……要非中邪,不会在哪里儿撞到伤到了吧?”
  星河先前却已经留心看过了,闻言道:“不能吧,衣裳上并没有血渍啊。”
  容霄却觉着大有可能:“三妹妹,我听有听傅大哥他们说,江湖上有一种厉害的武功,比如一掌打在人身上,是看不出外伤的!实际却会伤到脏腑……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糟了!”
  星河闻所未闻,花容失色:“那……那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容霄伸出爪子要去解李绝的道袍,手指将碰到,突然没来由地头皮一炸,忙及时停下:“还是三妹妹来。”
  星河方才试探李绝额头他并没有动,心想让容霄去解应该无事,没想到容霄这么“自觉”。
  她当然不愿意去解李绝的衣裳,可是又实在担心他。
  当下只能勉强俯身,抖抖地先解开他的系带。
  一边动手,竟鬼使神差地想到先前平儿跟她的那番夜间密谈,平儿交代过她,叫她千万别让小道士脱了衣裳清白不保,没想到突然间,竟换了她来解李绝的衣裳,也不知这样做,对于那岌岌可危的“清白”有没有影响。
  小心地把他的道袍解开,里头却是一件厚密且滑的中袍,乍一看像是上次他穿的那件素缎的,细看却并不是。
  容霄却在旁啧啧道:“不愧是青叶观,道兄的中袍竟是用的贡缎。”
  星河突然想起那位来头很大的“陆观主”,手上停了停,又去解他的中袍。
  外侧的系带倒容易,只是里间那边给李绝压在腰下。
  星河不得不俯身过去,整个人几乎压到了小道士身上,费了点事才总算解开。
  幸亏容霄在场,不然的话简直说不清。
  星河解开带子,小道士的身子在贡缎的中袍底下若隐若现地,她实在没法儿再去做最后一步,便跟容霄道:“霄哥哥……”
  容霄倒是很乐意效劳,又担心:“他不会……不会打我吧?”
  李绝上回跟靖边侯斗气,把那么坚硬的牛筋鞭子都给生生拽断了。
  容霄记忆犹新。
  二爷觉着小道士的手若是扇到自己的头上,他的头可没桐油泡过的牛筋鞭那么硬实。
  星河红着脸道:“应该、不会吧。”
  容霄感觉到她的语气停顿,还是小命要紧:“三妹妹,你可别害我。反正如今道兄昏睡着也不知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动手就是了。”
  星河叹气:“那霄哥哥答应我,你千万别告诉人去。”
  容霄道:“我向你起誓,就算回头道兄醒了,我也说是我干的,怎么样?”
  星河这才又抬手过去,把他的中袍轻轻掀开。
  素白的贡缎揭开,少年的身子,一览无余。
  宽肩细腰,肤色很白,但又不是那种孱弱无力的惨白,而是一种玉石般的动人光泽。
  身上更是一丝赘肉都无,身段漂亮到堪称巧夺天工。
  随着呼吸,他窄窄的腰腹微微地起伏,若隐若现的腹肌如同被微风吹着的沙漠丘陵似的,又神秘,又诱人。
  星河只扫了一眼,就赶紧转开头去。
  容霄虽然在浴堂见过一次,但这种风景是叫人百看不厌的,他目不转睛地,恨不得把眼珠黏在上头,又赞叹:“什么时候我能像是道兄这般……就好了。”
  星河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催促:“霄哥哥,你还不看看他有没有伤着?”
  一句提醒了容霄,目光转动,果然依稀看到在右边腰上,有一段乌青似的。
  正要细看,便听到李绝“嘶”了声,沉沉地:“你在做什么?”
  星河听他醒了,拔腿要先跑出去,不料李绝抬手,竟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她才走一步便动不了。
  容霄也吓了一跳,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兄,我我……我们正想看看你是否受伤呢。没干什么!”
  星河暗暗地想推开小道士的手,却给他紧紧地攥着衣袖。
  李绝扫过她,又看向容霄:“你出去。”
  “喔!”容二爷立刻答应了声,转身要走突然意识到不对:“道兄……”
  李绝缓缓地吸了口气,吩咐:“拿纸笔,我说几样药,你叫人、秘密地去抓来。”
  容霄心头一颤,知道他果然是受了伤了,当下岂敢怠慢,忙道:“好好!三妹妹,你先陪着道兄,我去去就来!”
  他也不管星河了,赶紧跑了出去。
  星河站在床边,背对着李绝,却走不脱。
  眼睁睁看容霄跑了,她只顾叫了声“霄哥哥”,身后李绝便沉声道:“我明明在这里,姐姐为什么只管叫别人?”
  他睡了太久,才醒来,声音更是沉哑的不成。
  星河勉强瞄了他一眼:“你放手,先把衣裳掩好。”
  模糊地笑声,李绝道:“姐姐趁着我睡着,偷偷解了我的衣裳,却叫我自己穿?岂不闻解铃还须系铃人。”
  星河不知该把脸往哪里搁,急忙解释:“是霄哥哥说你可能伤着了,才叫我解的。”
  李绝道:“哦,那姐姐……看清楚了吗?”
  “没有!”星河赶紧否认:“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看。”
  身后小道士啧了声,然后一阵窸窸窣窣,星河到底不放心,眼角余光扫过去,见他好像要起身,但姿态很艰难。
  “你别动,”星河忙要摁住他:“若是伤着,不宜乱动。”
  她本想摁着他的肩头阻止,谁知因为没回头,李绝又正起身,她的手一划,竟偏偏落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柔软的指尖在微硬实的胸前蜻蜓点水。
  星河只觉着手上的触感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下拂了拂。
  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腰腹,随着那起伏的腹肌而上下高低的划出弧度,若非知道她是无意,简直如同最难耐的撩拨。
  李绝愕然垂眸,腹上的肌理大概是从没受过这样的“抚慰”,不知是受惊或者大喜,竟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些许,场景竟是没法儿细说。
 
 
第49章 .二更君蜂蝶斗轻狂
  星河瞎子摸象一样,却总算是从手底那不明的鲜活跃动中感觉到了异样。
  还没有回头她就知道闯了祸,像是不小心碰到烧红的炉子盖似的,急忙把手抽离。
  小道士暗吸了一口冷气。
  “姐姐你……”他抬眸看向星河:“为什么摸我?”
  “我不是,”星河没法细琢磨那个字,只管涨红了脸,“我不小心的。”
  “不小心?”李绝望着她,像是在申诉:“你明明摸了好几下,姐姐是故意轻薄我……”
  外头脚步声响,是容霄取了纸笔进来。
  星河生恐容霄听见,不等李绝说完便捂住他的嘴,低低的仿佛威胁:“别吵嚷!”
  等容霄匆匆进来,却见星河站在床边,歪头看着屋顶。
  小道士正笼着自己的衣衫,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很淡的粉色。
  容二爷隐约觉着哪里不太对,却顾不上别的:“道兄,你要什么药。我记一记。”
  李绝并没着急系衣带,思忖着说:“丹参、白术、桃仁各四钱,骨碎补、当归、白芷、木香三钱,川穹两钱,血蝎一钱……”
  容霄奋笔疾书。
  星河在旁听着,这才掩着脸上的窘意看向李绝,心想:“平儿说叫他去当大夫或者镖师,他这个性子,怎么能去当什么镖师,每天舞刀弄枪的自然不是长法,当个大夫倒是使得的,先前他给外婆针灸,为外公解酒,现在越发能耐了,还会给自己开药方……自然不是招摇撞骗的,养家糊口的话兴许真的能成……”
  不多时容霄抄好了,又问李绝需不需要别的,李绝道:“大活络丹有的话也拿几颗。”
  容霄道:“我这就叫人弄去!”
  星河心头一动,忙拉住道:“霄哥哥,你这会儿叫人去,他们会问屋里谁要这个,那怎么办?”
  容霄笑道:“三妹妹放心,我自然有法子,叫他们悄悄的谁也不惊动。”
  又叮嘱:“道兄睡了这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先前已经叫他们准备了一些清粥,素包子等,一会儿热了送来。姐姐可照看他吃了。”
  星河见容霄想的这样周到,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见容霄去了,星河回头,突然见李绝竟把外面的道袍脱了下来。
  他的中袍也没有系,身躯若隐若现。
  星河后退了半步:“你干什么?”
  李绝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忽然意味深长地笑说:“当然是让姐姐再摸摸呀。”
  “你还说!”星河又不敢高声,几乎要夺路而逃:“你再胡言乱语我就走了。”
  李绝叹了口气:“你走吧,反正姐姐心里只有霄哥哥,庾叔叔之类的。根本没有我,也不用管我死活。”
  星河被他说的哭笑不得,正此刻,外头一声响动。
  星河忙走到门口,却见是碧桃端了些吃食进来,放在那张理石圆桌上。
  丫鬟把东西摆放妥当,便退了出去。
  外间隐隐还有容霄的声音。
  星河上前一看,是一碗粳米粥,两样小菜,一笼屉的包子,还热腾腾的。
  当即先端了粥入内。
  才进门就愣住了,原来小道士在榻上盘膝而坐,那件松松垮垮的中袍已经褪到了臂弯里,将落未落。
  星河本能地转过头去。
  刚要呵斥,忽然觉着不对。
  她小心翼翼回头,却惊愕地发现,李绝正低着头,手中仿佛拿着一枚银针,正慢慢地从侧腰间刺了入内。
  星河心一紧,赶紧上前把粥放下:“你在做什么?”
  李绝道:“没有大碍,就是有些淤血要除了去。”
  星河也来不及避讳之类,低头看向他腰上,见腰侧处一团乌青,颜色很重,简直像是被顽童涂了一层墨似的。
  此刻三根银针深深刺在其中,越发的触目惊心。
  她难掩惊慌:“这、这是怎么弄的?给人打伤的?”
  “不是……”李绝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又抽了枚银针,那针竟极长,虽然不很粗,但仍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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