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林姣有点恼,哪有没输完液就自己动手拔针的,还拔得彪血。
“……”顾淮之觉得她凶得莫名其妙,生病的人大都脾气不好,烦闷得很,但他还清醒,耐着性子回了句,“是生病了。”
林姣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不就是发烧吗……”瞧见林姣脸色不好看,顾淮之顺着她脾气改了口,“我多喝热水。”
“松手。”
“不是。我是病人吧?”大概是发烧加酒精,顾淮之也有些烦躁,头昏昏沉沉地,不太想开口。他烦得很,还要哄她,而且哄不好那种。
“胳膊麻了。”林姣咬牙。
毕竟她就着那个怪异的姿势坐了半个来小时,酸得不敢乱动。
顾淮之稍怔,松了手。
林姣甩了甩手,撇了下唇角,拂去那点郁闷的感觉。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她转身去接了一杯热水。
她转过身来不由得怔住。顾淮之抬手按着太阳穴,他半阖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眼间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怎么了?”她站了会儿,才上前,把手中冒着热气的骨瓷杯递给他。
似乎是因为思绪被猛然打断,他抬眼时,眸底的情绪都来不及收敛。
尽管只有短短几秒,但林姣看得很清楚——
他视线冰冷,带着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小声明】齐晟的电话被打断了,后续不会真的出事。嗯……别觉得女主毫无正义感,这种事,碰到了,真没什么解决措施。
后面会有后续,救了人的。毕竟三观还是得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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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诺言
“你要走了吗?”梦里他还停留在五六岁的年纪,异于同龄人的冷静,反常的冷静。
那个女人局促地看着自己,将手里的行李放下又拎起,最后应了一声,“嗯。”
“你会来看我吗?”他还是淡淡的,但是那样小心翼翼,怀着期待的,怕极了被拒绝。
半晌无言。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痛苦万分,背负了无数说不出口的委屈,嗫嚅着。
“对不起。”
————————
“你没事吧?”
思绪被猛地扯回,顾淮之警戒地抬头,直直望进她的眸底。
待他回过神,注意到她的错愕,才意识到自己眸色里的冷意和戾气太重,触目惊心。
始料不及。
空气凝滞得有些稀薄,顾淮之轻咳了一声,眼底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接过杯子,“没事。”
“是因为……做噩梦了吗?”
林姣清晰地认识到,某一瞬间,他分明将自己看成了另一个人,那种憎恶和怨恨,像是要将她挫骨扬灰。
顾淮之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他眸色一沉,“说梦话了?”
他口吻平静不起波澜,可他分明是介意的,看上去被端得平稳的杯子,水面起了微澜。
“嗯。”他细微的动作她悉数刊载眼底,林姣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一提。可到底已经唐突过了,林姣迟疑了两秒,还是开了口,“你说‘别走’。”
顾淮之闻言,半垂着眸,唇角微挑,像是听到一件可笑至极的事情似的,戏谑而讥俏,“梦都是反的。”
意识到林姣还是怔怔地看着他,顾淮之挑了下眉,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太晚了,快去睡觉。”
说完他拎了个枕头,走向沙发。
“你生病了,我还是跟……”林姣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淮之打断了。
“哪那么多废话?”顾淮之懒散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自己睡床,还是跟我一起睡床?”
“晚安。”
林姣飞速地回了一句,爬上床,背转过身,不再看他。
顾淮之在她身后,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关了灯,眸底的玩味儿才消散干净了,晦暗不明。
“梦都是反的。”——他刚刚这样告诉林姣。
顾淮之抬手,搭在额头上,视线清冷却没有焦距地落在屋顶。
记忆里,没有那句“对不起”。
她说,“好。”
她抱着他,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满袖,眼底是不甘和委屈,这该是生离死别才有的场景。
然而他清楚,所有的眼泪都不是为了自己。
他记得她抱着自己儿子喜极而泣的样子,她得到了一大笔钱,她还没离开就已经勾勒好了美好的未来……
她的泪,不是为生离而流,是为她自己而流。她只是在哭自己捞得不够多而已。
人之常情,他知道的。
只是那句从未兑现的“好”字,和那几抹眼泪,总是一根扎在心头的,怎么都拔不出来的倒刺。直到今天这些东西都让他耿耿于怀。过去的所谓关切,全部变了质,恶心至极。
真虚伪啊。
他在无声地扯了下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顾淮之。”林姣声音很轻,她翻过身,朝着他的方向,“你睡了吗?”
月色从窗子透进来,适应了黑暗后,可以看到房间内落了一半的月色。静谧如水,安恬得不可思议。
恍若隔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间,她听到他应了一声,“嗯。”
又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开了口,“不管是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林姣并不擅长安慰人,脑袋里空白了两秒,她继续道,“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会有更好的人……”
顾淮之听着,突然想笑。
她是想到哪儿去了?是以为自己喜欢了谁,然后被抛弃了吗?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他声音里还是带着轻淡的笑意。
“什么?”林姣微怔。
“更好的人,是指你自己吗?”
林姣轻抿了一下唇,黑暗里,她眸色闪了闪,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至少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想了想,林姣又补了句,“只要不是你赶我走,我就可以一直呆在你身边。”
顾淮之稍怔。
“别随意给人承诺。”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裹了初冬的晨雾一样,清寒寡淡至极。
诺言这两个字,向来是有口无心。
似乎不满他的冷淡,她反驳了句,“我认真的。”
“好啊。”顾淮之轻轻笑了笑,眼底拂过冷芒,“听说过鹈鹕岛吗?”
“嗯?”林姣自然听过,但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怎么了?”
鹈鹕岛,在美国加州旧金山湾中央,一座被嶙峋的怪石和冰冷的海水包围的岛屿,一个“绝对不可能逃离的地方”。挺出名的一座海上监狱。
顾淮之却没打算同她解释,他翻了个身,“睡吧。”
某一瞬间,他心底转过一个阴暗的念头。要是她反悔了,要是她也说说而已,他不如找座小岛,用链子把她锁起来,看着她后悔,看着她求他。
这样肮脏的念头也只是心头一转。他不再言语。
一夜好眠。
林姣醒过来的时候,顾淮之已经不在沙发了。她抬头扫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六点二十七。
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进盥洗室洗漱。
收拾好自己出来时,顾淮之已经回来了,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按着额角,口吻并不太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从唇中蹦出来一口流利的法语,温润醇厚的巴黎腔。
林姣对法语有所了解,但就会那么几个单词,隐约听到“没得商量”,却听不了他具体在说什么。她也不太感兴趣。
佣人已经推着早餐车将早餐送进来了,一样一样往桌上摆。明黄色暗纹的餐具里摆着丰富的餐点,锡兰红茶的香气扑鼻,典型的英式早餐。
“吃饭吧,不必等我。”顾淮之偏头对她说了句,然后继续打电话。
林姣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吃早餐,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等到他扣了电话,手机扔在床上的时候,才开了口。
“顾淮之。”
完全没注意到她严肃的口吻,顾淮之抬腿走向餐桌,眼也不抬,“你叫我什么?”
林姣有点迷茫地看向他,“顾淮之啊……”
顾淮之眉梢轻挑,眸底划过一丝揶揄的光芒,“你昨天似乎不是这么叫我的。”
昨天?
林姣怔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就在昨天,她底气十足地怼了一个陌生人,“看什么看,这是我老公!”
都不用经过思考,她决定装不知道。
“你昨天叫我什么?”顾淮之却没打算放过她,两个字咬得抑扬顿挫,“你昨天不是还叫我‘老公’吗?”
“你烧糊涂了。”林姣眨了眨眼,垂眸淡定地轻啜了一口红茶。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差点忘了!我刚刚是想说我没请假,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挽救一下。”
昨天翘了一节美术和晚自习,现在赶回去,今早的早自习和体育铁定也得没戏了。想了想班主任,林姣觉得自己还能赶回去,抢救一下。
顾淮之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身体微微前倾,撑在她两侧,动作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他轻笑了一声,嗓音被他压得愈发轻佻暧昧,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几分,“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林姣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轻落落地对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用同样的目光端详了他一会儿。
她知道他的意思。
“老公。”舌尖将那两个字把玩了一回,她声音偏冷,在轻软下来的时候,意外好听,“是这样吗?”
顾淮之稍怔。
大约她昨天太过乖巧,他都快忘了,她还真不是个会被人两三句话逗弄,然后叫人得逞的人。
“那你满意了,是不是能送我回去?”林姣弯了弯眉眼,要前凑了凑。
还真是不作妖就稀奇了。
游轮在后半夜就驶回海滩,早就泊岸。那群二世祖昨晚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早就没了昨天生龙活虎的精神,这会儿都在睡觉。
换了衣服鞋子,上车之后一路疾驰,然而进了市区也是寸步难行。好在错过了高峰期,回去的时候第二节 课铃声刚刚响起。顾淮之估计是被准假了,直接没进去,回了家。
真够倒霉,林姣腹诽。
然后进了教学楼,她清晰地认识到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迎面撞见了风纪委员检查。
这种时候,她当然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对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声音客气又不留情面,在她身后叫住她,“同学您好。”
她基本能想象出来下一句该是“请出示您的学生证,报上班级姓名,谢谢配合”。
林姣不情不愿地转了身,然后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找到东西了吗?”
第35章 凉薄
林姣刚转过来,就见到厉诚扬在不远处,眼含笑意又清清淡淡地看着她,朝着她走过来。
他穿着条纹衬衫,外面套了件单薄的风衣,更衬得他瘦高出挑,一派艺术家的儒雅斯文。
厉诚扬其实只比她长了一岁,大约是这么多年在外磨练过的缘故,气质里有岁月沉淀的风雅别致,他看上去比她老成。
林姣反应也不慢,顺着他的话编下去,“老师,桌子上没有。”
风纪组的人看这情景,真以为是老师布置任务,这才放过她,巡视下一层去了。
人一走,气氛反而尴尬下来。
林姣原本就是为了避开他才翘课,这下倒好了,兜兜转转一圈儿,她回来了还是撞上了。
“翘课了?”厉诚扬似乎没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什么不妥,笑了笑。
怎么每个人都是这种反应?林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我送你过去。”
林姣略一思考,到底是能少一事算一事,她点了点头,“好。”
一路无言。
到了教室,厉诚扬敲了敲门,也不知道和她老师说了句什么,也没追究她逃课的事儿。
倒是他过去的时候,班里面明显传来一阵倒吸声,尽管压低了声音,那阵带着点兴奋的议论也源源不断地灌入林姣的耳朵里。
她也听得出来,大概她们也和她一样,初见他时,只觉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进去吧。”厉诚扬和她的任课老师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姣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问了句。
“晚上没事的话,我们能聊聊吗?”
林姣没有应声,抬腿走进教室。
同桌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里是压不住地兴奋,“哎,刚刚送你来的是谁啊?”
林姣原本懒得接口,突然想起什么,抬了眼,“昨天下午的美术老师是谁?”